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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文魁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幸福来敲门

    当下林延潮什么也没有吃。直接回到屋里倒头便是呼呼大睡,一直睡至次日日晒三竿,精力恢复,方才起床。

    林延潮起床后,来至大堂上用了一些清淡可口的饭菜。

    林延潮吃得饱了,方才见得翁正春,叶向高,林材等好友出门。这几人也都是一番精神不济的样子,众人谈了一阵昨日的会试第一场。也是聊了几句。

    然后众人即回房准备第二场考试了。

    此刻在顺天贡院之中。

    第一场已是考毕,五千士子的卷子已是收录完毕。

    按照会试的规矩,五千余封卷子收卷之后,当由送至弥封所,由弥封官主持将试卷弥封,并且在弥封时。按照考试的籍贯所在,在弥封的卷上注明南卷,中卷,北卷。

    用纸钉糊名弥封,弥封处上盖知贡举关防。下盖弥封官关防。

    万历八年的会试后授贡士三百零二人。比万历五年多一人,万历二年多三人,不过比隆庆五年三百九十六人又少九十四名。

    三百零二名贡士里,按照南北卷取士,南卷最少应一百六十五人,北卷最少一百零五人,中卷则为三十人。

    卷子弥封好后,送至誊录所中,由誊录书生誊录抄正。

    在誊写时文章‘越幅’,卷面‘污染’的,誊录书生用蓝笔抄录出,这样的卷子称为蓝卷,就算文章写的再出彩,都是挂了。

    按照规矩,誊录书手不准携带墨笔,明日只需誊录三卷,如有顶冒入场,代人改窜文艺者,查出治罪,以誊录官管理之。

    之后弥封好的墨卷,以及誊录的朱卷被送至对读所里,由对读生对读墨卷和朱卷,无误后,对读官在卷页上盖下自己名字,官衔的戳记。

    之后墨卷还给受卷官,至于誊写好的朱卷由外收掌官取走,在卷面盖下自己全衔的戳记。

    外收掌官属于外帘官。外收掌官持卷过至公堂,至帘后将卷子交给内收掌官。

    内收掌官拿到朱卷后,先在朱卷一角盖下自己的全衔的戳记,其他官员戳记一律都是用红,唯独内收掌官的戳记则是用蓝。

    最后内收掌官员负责把试卷分给各房房官。

    在各房房官阅卷时,第二场考试已是开始了。

    对比第一场考试,众考生如临大敌,第二场已是轻松了许多。

    考试都是如此第一场晚上多半会失眠,第二场第三场都习惯了。

    林延潮经过两日的恢复,第二场前又睡了一个好觉,精神俱佳,而对于顾宪成,汤显祖,萧良有等人来说,第二场也是丝毫难不倒他们。

    至于张懋修虽说考前去逛了青楼,但对于他而言,也是没差。

    考场上林延潮没有再如第一日那般煮饭吃食,而是随随便便吃了一些。第二场试五经一道,并试诏判表诰一道,还有一篇策问。

    对于很多考生来说,写这些议论文并不难,但是他们没有实际的经验,故而文章写出来也是干巴巴的,没有内容。何况对于他们而言,经义才是重中之重,这些诏判表诰如果不是真正当官,谁会去深入的研究。

    而林延潮不同,平日爱看闲书,且过目不忘的他来说,对于朝廷邸报,以及各色奏疏,诏令,平日都是读过一遍。

    无论是诏判表诰,都是难不倒他,还写得花团锦簇,条条是道,几乎比得上浸淫文书几十年的老翰林了。

    林延潮边写边是不住长叹,若是不考经义,而考诏判表诰,以及策问,那么其他的士子哪里是自己对手啊。

    林延潮边写边长叹的样子,反而在考房旁其他士子眼底看来,误会作一等信心不足的表现。

    他们都是心道,也是林解元你平日文章做得花团锦簇,但碰到这等文章就不行了吧,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嘛,可以理解的!




第两百九十七章 五篇策问
    林延潮自然不知,自己已是被其他考生在那边强行找自信。

    第二场的诏判表诰,丝毫难不倒他。

    林延潮第二场考毕,在会馆里休息几日之后,即是第三场。会试第三场,考五篇策问。

    考完两场,对于最后一场,众士子们已褪去了第一场时的紧张,第二场时的凝重,第三场时大家只觉得有点麻木。

    林延潮此刻坐在考房里,正看着考题,考题是由贡院里的刻坊印制的。

    说起来,策问与今日公务猿考试的申论差不多。

    策问,即是策而问之,申论,则是申而论之。都是针对现实问题,发于心,著于笔,写一篇文章,。

    策问文章要达到‘风恢恢而能远,流洋洋而不溢’的境界,也就说文辞要有气势,如恢恢而远的劲风,有如江河澎湃般,不满溢而出,也就是不能夸大失实。

    林延潮阅卷,五道策问正有一道是针对漕弊,还有一道是说‘一条鞭法,丈量田地’,还有一道则是名为‘诸葛亮无申商之心而用其术,王安石用申商之实而讳其名论’。

    看了卷子,林延潮不由一笑,心想今年的策问题,出的还真有意思,果真是切中时政。

    一条鞭法,丈量田地,不用说了,是眼下的新政。至于漕弊,林延潮写了一篇漕弊论,对于其中心底更是有数。最后的‘诸葛亮无申商之心而用其术,王安石用申商之实而讳其名论’则是很难。

    林延潮凝思了一会,策问是策问,但考试是考试。

    但凡是考试,你就不能放脱了,写出真正的想法,真正的策问。考得是你的见识和主张,但考试的策问,你的见识主张是次要的,重要的是你的屁股坐在哪一边。

    如‘一条鞭法,丈量田地’,这是张居正新政的改革内容。若是林延潮在策问里,大张旗鼓的反对新政,洋洋洒洒说得再多,再有道理,都是作死。

    林延潮毫不犹豫,在文章写鼓吹了新政,当然既是拍马屁,也要拍出新意,拍出花样。拍出热泪盈眶来。个人的真知灼见,实不是那么重要,重要是切合当政者的心理。

    一条鞭写完,即是漕弊。

    漕弊,这也不难,不过林延潮没有将自己的漕弊论,修改一番写进去。

    他的漕弊论,是从漕兵之苦。由小见大,针砭漕弊。其中申的多,但论的少。

    但这一场,既然是策问,主要还是解决问题。其实解决漕弊的方法,林延潮是倾向于开海运的。但是这个不行,前任漕运总督王宗沐。正是主持隆万海运之事,而被弹劾罢免,幕后是由张居正授意的。

    林延潮若是写海运,也是作死。对于其他考生来说,想出一个革除漕弊的方法更是天荒夜谈。

    但大家都有个约定俗成的办法。就是在文章里,赞扬张居正革除漕弊作的一些事来说了。

    譬如这次张居正将百余名漕吏下狱,由此引导出,要治漕,先治吏的政策来,考生们只要顺着这往上面写,怎么样也不会被黜落。

    至于最后一道‘诸葛亮无申商之心而用其术,王安石用申商之实而讳其名论’,这个林延潮也不由叹道,这道考题出的,可真的是有点难了。

    申商是指两个人,分别是申不害和商鞅,这两个人都是法家名臣,在春秋战国时帮助各自国家崛起。

    题目意为诸葛亮没有变法之心,但用了法家之术,王安石用法家来推行变法,却对外却托称周礼。

    林延潮看见左右考生,答到这一题时,不约而同的都是在抓耳挠腮。确实这题实在太难,引古思今,将诸葛亮和王安石二人拿来作一个对比,论二人成败得失,还要对法家变革有深刻的了解。

    这道题对于别人来说,太难,但是对林延潮而言,却是直呼痛快,这样的考题,才有几分真正‘治国,平天下’的味道了。

    这才是国家以策问,选拔人才的方式所在。

    如林延潮这样量惊人,善于旁征博引的考生,对于历代得失兴亡,古今之变平日都有一番自己了解。

    林延潮在腹中酝酿了一番,当下提笔写到。

    天下之患莫甚于不权时势,而务博宽大之名。

    这是林延潮开篇一句,要知道正统儒家书生,是坚决反对变法的。

    这是从先秦百家持续至今日的大争议,儒家认为,越变法,人心越乱,也就是常说的人心不古。要维持天下的秩序,在乎尊卑上下,维持尊卑上下,在于礼。

    你要变法,就要打破尊卑上下,这当然不行。

    统治者和官员都是这么说,却不这么做的,实际上,历朝历代真正实行的都是表儒内法。

    所以林延潮第一句,并非没有直接说支持变法,而是婉转地说,为政要权衡时势,不能为了务博宽大的名声,而拒绝一切变革。

    林延潮又补充道,虽申商之术,儒者弗道,然时势所值,激於不得不然。诸葛武侯承刘璋之后,王荆公当北宋之衰,皆所谓处积弱积弛之余,非用申商之术莫能治也。

    意为诸葛亮当初治理蜀国时,王安石治北宋时,国家真处于十分危及的时候,传统儒家已是没办法搞定了,只有用申商之术,用变法的手段来振作国家。

    这算是用八股文的框架,用这几句来承题,为第一句破题阐发。

    接着林延潮又对诸葛亮和王安石二人变法,作了阐述,诸葛亮开诚心,布公道,以诚心变法,上下服从,故而推行顺利。

    而王安石变法,托名周礼,言行先王之政,但实际上用的却是申商之术,可朝堂上下如司马光,苏轼等君子哪个不知,故而以为王安石狡诈,群起攻之。

    王安石之败,在于名不正言不顺。虽有良法美意,亦足以为害。

    林延潮这一篇文章写完,不由一笑,王安石变法之失,非一句两句可以说清楚了。林延潮写这篇文章,也并非论述什么,而是恰恰好点中出题者的心思罢了。

    这样的题目,恐怕非申时行出的,应是另有其人吧!

    不论怎么说,五篇策问已是写完,林延潮校对一遍后,即是誊正交卷。

    当下会试三场尽数考完,只等放榜了。



第两百九十八章 考完一游
    收拾行李至龙门前,林延潮不免有种全身轻松的感觉。

    龙门左近的考生,自是不免抱怨这一次策问实在太难出乎意料,以往的策问不过是走个过场的,但这一次策问,却是有几分考校真才实学的味道。

    特别是最后一道诸葛亮无申商之心而用其术众人都有些无处答起的感觉。

    林延潮微微一笑,就在等候之际,却见到两位熟人,不由大喜。

    ‘弟子见过先生。‘联袂而来的正是林诚义和林世璧。

    林诚义以贡入北监后,得到参加会试的资格,至于林世璧已是第二次参加会试了。他与林延潮同年中举,中举后即奔京师赴考,虽没有中第,但却中了副榜。

    会试副榜,按照惯例,是可授教职的,即是去地方州县直接任教谕,比举人来说,一上来就是实缺,省去了在吏部候官的过程。

    一贯自视甚高的林世璧,哪里会将教谕之职放在眼底。他可是立志要成为濂浦林家第九个中进士的人啊。

    于是林世璧拒绝了教谕之职,在京城读书三年,这一科又来考了。

    林延潮毕恭毕敬地向林诚义行礼,林诚义点点头,一旁与他们一并的好几人也是与林诚义相熟,见了这一幕笑着道:‘好啊,师徒同赴春试,真是一段佳话。‘

    林诚义与林延潮道:‘这几位都是我在国子监的同窗。‘

    林延潮闻言向几人行礼道:‘原来是先生的同窗,在下林延潮见过几位前辈。‘

    几人见林延潮持后辈之礼,都是满意的点点头。

    但一人突道:‘林延潮,莫非是一篇漕弊论上达天听的林解元?‘

    原来是林解元,这一次策问里论漕运之弊,我还是借鉴了你这篇漕弊论啊!幸会。幸会。

    众人都是一片称赞之词,一人向林诚义问道:‘林兄,平日怎么从未听过。这位林解元是你的弟子。‘

    林诚义努力压抑着那份骄傲,嘴上却淡淡地道:‘不过是一位十几岁的孩子罢了。你们作前辈莫要夸他,让少年人不知了分寸。‘

    林延潮听了,腹诽道,又是这句话,多夸几句又不会怎么样。

    一旁林世璧露出几分讥讽的笑意,对林延潮也是一副长辈的口吻道:‘是啊,延潮,你的诗词一贯不太好。虽说会试不考五言八韵诗,但闲暇时还是要多读读诗词的。‘

    马淡,这人更过分,一上来就揭短。

    林延潮面上温和地笑着道:‘是啊,天瑞兄,我一直在努力攻读诗书呢。‘

    林延潮一句天瑞兄,林世璧顿时脸黑下来了。

    除了林诚义外,几名监生也是满脸讶异,这林世璧不是林诚义的同辈吗?林延潮却称对方为兄,这样说来。林世璧不是矮了林诚义和自己等人一辈吗?

    辈分这个说来,还是满重要的,一群读书人聚在一起。首先就是序齿,明长幼尊卑。

    古风上是序齿不序爵的,但到了官本位的大明,成了先序爵再序齿。如一名进士是不会与举人监生序齿的。同样这几人都是举人和监生,是同辈相称的,林世璧被林延潮这么一说,就突然矮了几人一辈,面子顿时荡然无存。

    林世璧脸上顿时已是黑了,用力摇着扇子。努力保持着长辈风度的干笑道:‘现在的小辈就是不懂事。‘

    众人说笑几句,不久龙门开启。众考生们鱼贯而出。

    林延潮这一刻的滋味,就犹如当年高考之后的酸爽。终于是一身轻松了。

    放榜大约还有十日,在这十日里,众人可以恣意游玩。

    会试之后虽说还有一次殿试,但众所周知殿试是排位考试,而不是选拔考试,一般不会对考生作罢黜。所以任何通过会试的贡士,到了殿试里考得就算最差,也有个同进士出身。

    众人于是商量着去哪里放松一下,林世璧提议众人去青楼玩乐,大家都是答允了,林诚义那么方正的人,本要推辞的,但被林世璧强行拉着。

    林延潮本来开溜回会馆的,但也给林世璧一副盛情的拉住。

    说起京城里的青楼去处,最负盛名的就是本司胡同,本司就是教坊司,此外还有本司胡同附近的北里,东院,勾栏胡同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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