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文魁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幸福来敲门
宗海,来了。
平日相熟的同僚们,这一刻多了几分敬意,并笑着向林延潮点点头。
好文章。
真传世之文。
我等与有荣焉。
林延潮顿时明白大家的敬意从何而来,不由畅然一笑,坐在公案上。
窗外有几颗柏树遮住烈阳,只有几缕阳光从窗格上透下,天边白云远去。
林延潮只觉得今日天气格外的清凉舒适,不由心情大好。
这时候,竹帘一挑,陈思育走了进来。
光学士。众翰林们一并行礼。
陈思育笑着点了点头,心情显然很好,他对众人道:下个月轮值文渊阁东房的五名翰林,内阁已是批复,史局内就由刘直卿,林宗海二人轮替!
心底最后一块石头终于落下,林延潮终于如愿以偿,入文渊阁办事。
第三百九十三章 浅浅抵京
通州,大运河的终点,南来船舶停靠之地。
通州码头多是驿站,客栈,南来的漕船,商船在码头上停靠。
两艘南来的乌蓬船在通州码头上靠岸。
启禀夫人,咱们到通州了。客船外两名兵丁向舱里言道。
客舱里帘子一开,但见一名女子从客船里走出,一旁还有两名贴身丫鬟搀扶着。并非这女子弱不禁风,只是码头上船来船往,几艘船间碰撞也是平常,不提防一碰之下就栽落水中。
运河水起起落落,船身随波微微摇晃,这女子看去但见通州码头上车辚马萧,舟楫往来,一副忙碌景象。
女子向两位兵丁问道:这通州据京师还有多久呢?
兵丁将船绳往岸上跑去,自有码头苦力将船系好。
这名兵丁擦着汗道:劳夫人相问,不远,走半日旱路就到了,若是坐马车更快一些。
半日就到了?夫人,那不是马上可以见到老爷了。两名丫鬟不由雀跃起来。
另一名兵丁则是道:是啊,话虽这么说,但咱们这走了五个月的路,也不差这一时半会的,这天色眼看就要变了,恐怕是要下大雨了,夫人不如先在驿站这下榻住上一日,明日再去老爷府上好了。
这女子微微皱眉,但抬起头看着天边确实乌云密布,确有几分风雨欲来的样子。
这女子方才点头道:也好,那就先在驿站安顿下来,一路有劳两位大哥了。
两名兵丁一并笑着道:哪里话,令相公是当今状元,咱们两人能护送夫人一路北上,是我们福分才是。藩台大人一再叮嘱。要我等好生护送夫人至京师见状元郎,眼见大功告成,我们也是欣慰。
这女子听两名兵丁赞他相公,不由抿嘴一笑。
这女子正是林浅浅,从闽地至京师水陆走了几千里,来与林延潮同聚的。
他们这一路来。拿着福建左布政司劳堪的勘合牌,一路住得是水陆驿站。劳堪人情到底,还派了一队布政司衙门的官兵护卫,故而林浅浅一路顺风顺水抵达了京师。
舢板搭好,众人一并下了船,力棒们上船去船夫那搬行李。
就在这时大雨落下,左右临着的两艘乌蓬船,船头雨遮被雨水浇打噼里啪啦地直响。
大雨倾盆直落,雨水飞溅。整条运河水面不住跳动。
林浅浅撑着伞望着大雨不由发愁,抬头间忽见得码头上一名男子笑着看着自己。
林浅浅身上湖绿色的披风,为风卷起一角,而她手中的油纸伞顺着这风,也飘了出去,落得她一个人孤零零怔立在雨中。
那男子见了这一幕,连忙焦急地上前几步,举伞遮在林浅浅头上。挡住了风雨。
但见满天大雨下,码头上人来人往。嘈杂不休。
这男子穿着一袭普通的蓝衫,与林浅浅共遮着同一把伞,脸上带着温和笑意。
林浅浅呆呆着站在原地,倒是一旁两位丫鬟,见了那男子却是一并惊喜地呼道:老爷,是老爷。
声音一出。船舱里其他几名林家的下人,也是走了出来,见了这一幕都是道:真是老爷,小人见过老爷。
众奴婢和下人声音响着一片,这男子笑着道:哦。是珠翠,小桂,你们都随着夫人往京师来了。
这蓝衫男子自是林延潮了。
见林家的下人都是激动不已,船上的官兵哪还不知道,这位是新科状元林延潮,顿时官兵一并拜下道:小人见过状元郎。
接着船老大,船夫,桨夫,舵手等人,也是明白过来,噗通一声拜下道:小人见过状元郎。
见过翰林老爷。
至于码头上搬货的苦力,也知来了大人物,当下也是也拜倒。
顿时码头上,船头上黑压压地拜倒了一大片。
本官未穿官服,你们无需行此大礼,起来吧!林延潮笑着说道。
虽得了林延潮的吩咐众人起身,但也是战战兢兢站在一旁。
林延潮吩咐完左右,低头看着林浅浅,但见她已是热泪盈眶了。
夫妻二人久别重逢,林延潮一时也不知说什么。
彩袖殷勤捧玉钟。当年拚却。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影风。
从别后,忆相逢。几魂梦与君同。今宵剩把银红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林延潮不由想起了这词,这是晏几道所作,说得是男女久别重逢。
林浅浅拿起绢布替林延潮掸了掸肩头上的雨珠,一如他们儿时那样,那时候林延潮从玩耍来,或者是读来,林浅浅总是要拿布往他身上掸了掸灰尘,十几年来不变。
林浅浅止住了泪道:潮哥,这么大的雨,你怎么来了?我到你府上去就好了。
林延潮笑了笑道:我一直叫济川留意过往客栈,前两日探得你消息,算准日子,就提前接你了。
林浅浅听了有些高兴,口吻里又有些责怪道:可是耽误了公事怎么办,天子会不会怪罪?
林延潮哈哈一笑道:不会,今日是休沐!再说要怪罪,也不是天子怪罪到我头上。
这时远处一排官吏和兵丁赶来。船夫们以为这些官吏和兵丁要驱赶,码头上停靠的商船,为漕船腾地,不由都是惊慌。
哪知这些官吏和兵丁一来,但却没有丝毫凶神恶煞的样子。
当下一文一武两名官员一并至林延潮面前拜下道:下官坐粮厅通州仓司仓王壶,通州卫千总钱迁拜见修撰,不知大夫亲至通州码头,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林延潮平和道:本官微服至此,就是不想惊动他人,两位无须多礼。
林浅浅站在林延潮一旁,见他平和地应答,十分老练,显然对于官场上往来驾轻就熟。
林浅浅见了这一幕不由心想,二人相别一年,自己相公已是变得令人如此敬畏了,自己对他有些生疏了。
既是如此,就让下官为大夫清道。
林延潮点点头,算是默许了,低下头又见林浅浅身上衣裳有些微微湿了,于是脱去身上的外袍给林浅浅披上道:外面冷,先穿着。
林浅浅见林延潮为自己披衣,不由心想,是啊,不管外人对他怎么变,但他对我始终没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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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四章 柔情蜜意
码头上官兵们清出了一条道。
漕运官,仓场官都认得林延潮,半年前就是此人一篇檄文,将百余名官吏都罢了职,处了分。
那时候林延潮不过是一名小小的举人,就能做出这等惊天动地的事来,而眼下林延潮身为翰林,更不是他们招惹的起的。
故而这些官员们对林延潮十分敬畏,一来敬他是翰林,二来更是畏他手中的笔杆子。
林浅浅随林延潮马车一起坐马车家,其余下人丫鬟也是随车,所携行李林延潮也雇了马车运走。
众人到了林延潮在国子监旁的府上。
林浅浅自是想不到,林延潮在京师里居然有这么好的住处,脸上顿时露出了高兴的神色。
但进了宅子,一切却与林浅浅想的不同,这好几进深的宅子却少了几分烟火气。
林延潮知林浅浅想什么道:这宅子除了我与展明他们三个人,以及一个打扫的下人外,就没什么人住了。
林浅浅听了摇了摇头道:不会,正好,我还以为京师土地比我们金贵,屋子也小了,但眼下看来就是家什少了一些,今日迟了,明日再上街采买。
林延潮领林浅浅又看了正房。林浅浅见了眉头一皱道:就知你平日也不收拾。
二人初见有些生分,话少了殿,但这会说说笑笑。
林延潮道:还不是等着你来。
还是这么懒,没有我,你连个家都操持不好,还说什么修身,齐家呢。
林延潮哈哈一笑,将屋门关上。然后帮林浅浅将发钗一样一样除去。林浅浅也知下面要发生什么,顿时也是羞红了脸,眼睛看着地板。
轻轻除去罗衫,鸯帐也是放下。
疾风骤雨后,屋里一切归于宁静,夫妻二人久别重逢。无数的别来之话要说,但对视的一刻,却觉得不论说什么对方都懂。
林浅浅额上都是汗水,想转过身与林延潮说话。
潮哥,我
别动。
林浅浅本要说我好想你的,却觉得林延潮在她胸前的手微微一紧,弄得她的脸顿时热腾起来。
恩,小兔子好似长大不少。林延潮蛮认真地说着,神情好似他平日写文章那般认真。
一番柔情蜜意顿时堵在了喉咙。林浅浅又羞又怒不由手肘向后重重一捅。
状元郎惨遭重创,疼得牙缝里直冒气。
林浅浅见林延潮吃痛,又有几分担心伤了对方,于是愧疚地问道:相公,相公弄疼你了吗?
看着林浅浅一脸无辜,关心的样子,林延潮心头火起,哼地一声。翻身再战。
二人久别重逢,自更胜新婚。一晚上自是柔情蜜意。
次日,林浅浅即开启了&039;主妇模式&039;,先叫下人开了行李箱笼,将被褥蚊帐等拿出来,又开口分配下人,丫鬟住处。
两位丫鬟翠珠。画屏就住在北屋正房的后罩房,随时听使唤,至于正房旁的耳房,已被林延潮拿来作平日读办公的房,林浅浅就不动了。
至于主院里的厢房也就先空着。
而三名跟着林浅浅来老家的下人于伯。小桂,老周,就住在前院,正好西间厢房有三间,一人一间,而展明,陈济川就住东厢房,也是一人一间。
安顿好地方后,林浅浅差陈济川与一名下人去集市里买锅碗瓢盆,以及一些平日用得着的物件。
其余打扫屋子,清扫庭院,清洗灶台,林浅浅和两位丫鬟也是动手,一日下来连门厅,轿厅,女厅也是打扫得干干净净。
林延潮从衙门归署到家里,但见家里顿时不一样了,一切井井有条起来。
林延潮不由感叹,这家里有女人和没有女人就是不一样啊。
三名老家来的下人,年纪大一点的于伯,就负责当门夫,管大门前院钥匙,平日有客人来负责通传,以及轿厅里招待上门官员的轿夫,都是由老于负责。
至于两个年轻一些,一个叫小桂,人比较伶俐,就负责一些跑腿事,以及打扫院落,有客人来了就端茶送水。
还有一人叫老周,善于庖厨,平日就充作厨人,上街买菜之事就交给他。至于跟随林延潮的陈济川和展明,两人就是保镖加车夫角色,林浅浅也没安排他们做事。
而两位丫鬟翠珠,画屏,就服侍林延潮,林浅浅二人,平日缝补,洗衣服什么的。
林延潮到家里吃了一顿丰盛饭菜,都是家乡菜的口味,令许久不知味的他与陈济川,展明三人都是胃口大开。
饭后林浅浅给林延潮沏了壶茶向林延潮商量着道:下人们都是跟随我们千里迢迢从老家来的,不能亏待了他们。我看每个人月钱也要定下。
林延潮道:那好啊,你准备怎么定?
林浅浅道:展明,陈济川跟随相公办事,一人月例就一两银子好了,至于于伯,老周他们一人就七钱,至于翠珠,画屏就一人五钱。
林延潮问道:其他人都好,但翠珠,画屏在主院服侍,会不会拿得太少了?
林浅浅笑着道:潮哥,你放心,平日翠珠,画屏,都会做些一些女红,这钱就归他们,自然我也会作了一些女红补贴家用。
林延潮听了大是怜惜道:浅浅,你随我来京,就是来享福的,怎么还做这些事呢?
林浅浅摇了摇头道:我听闻居京城百事不易,但凡京官花销都特别大,以潮哥你的俸禄,大概是不够用吧,所以我也得节俭一些。
林浅浅说得虽是事实,但这事关男人面子,林延潮自少不了打肿脸充胖子道:这你不用担心,我每月除了俸禄,还有柴薪银,直堂银,至于笔墨雌黄,纸扎木炭平日朝廷也有供给,不费钱的。
林浅浅听了林延潮这么说,松了口气道:这样就好,我本以为京城花销的地方不少,如此少不了要动用我从老家带来的钱了,但听相公你这么说,靠官俸我们一家生活就够用了。
林延潮连忙道:这这浅浅你从老家带来多少钱?
林浅浅见林延潮相询,甜甜一笑,眼睛弯成月牙,然后朱唇轻启:才不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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