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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文魁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幸福来敲门

    历史上申时行致仕后,不免求田问舍,其中他想拓一下他的家宅。申时行的邻居是一个做梳子生意的梳篦主。申时行与这位邻居商量,但邻居不买帐,好说歹说坚决不搬。

    过去致仕回家的官员都要买田扩宅,手段多为强取豪夺,经常闹出很大民愤来。

    也有品德贤良之人,如红顶商人胡雪岩要扩宅时,遇到一邻居也坚持不搬,于是他就答允了,不搬就不搬,如此还传为佳话。

    到了申时行手上,家人提议让官府强买,或者强拆。当然以他的身份地位,搞掉一个小商人是轻而易举。

    不过申时行没有答允,反而让他的管家到这家梳子店买了很多梳子。此后家里每当有客人上门时,申时行就赠送客人一把梳子,并称赞这梳子如何如何好。逐渐这家梳子店的生意越来越红火,特地到他店里来买梳子的人络绎不绝。

    不过梳子卖的好后,问题就是店面太小,原本不够用了,于是梳篦主不得不找找一块地方扩大经营。于是梳篦主主动找到申时行,请求他买下其店面。

    如此申时行既达到了目的,也成全名声,达到了双赢,这大概就是申时行说的燮理阴阳吧。

    所以大明那么多宰相,被世人称为大贤大奸的都很多,能做到无咎无誉也就申时行一人,要不怎么说他做官本事,首辅里能排前三。

    林延潮从申时行房里告辞,申时行还将林延潮送至门外。

    等候在申时行门外的内阁属吏引林延潮出门,还笑着道:阁老很好不因公事与外人谈这么久的,状元郎真是阁老的得意门生啊!

    林延潮闻言笑了笑,当然这番朝中有人的感觉,实在是好啊。




第四百章 不收礼
    拜见完三位阁老,林延潮就回署了,收拾一下东西准备第二天,正式赴阁坐堂了。∑,

    而翰林院的同僚们知林延潮与刘虞夔,要入阁办事之后,众同僚们少不了向二人道贺一番。

    林延潮与刘虞夔也是答允,在翰林院旁的酒楼里摆了一桌宴席,第二日宴请上下同僚。

    林延潮回到家中,这才进家门,就听值门的下人于伯道:老爷,今日不少人上门来贺你,送什么冰晶。

    冰晶?林延潮笑着道,是冰敬吧,这是官场上朋友来送礼的。

    于伯嘿嘿地笑着道:是老爷,小人在乡时,就是给老太爷看门的,没见过达官显贵,啥规矩不懂,让老爷见笑了。

    无妨。林延潮心底想,看来他入值内阁的事,官场上的人也是都知道了,所以京里的同年,同乡来上门来送礼。

    内阁里的轮值翰林,官虽不大,但是有机会接触到枢务,机密公函,每日接触的都是帝国最新发生的大事,所以无论京官,外官也会想办法来与自己攀交情,打听一些内阁的机密之事。

    林延潮走到北屋,就见林浅浅坐在屋里向自己说:潮哥,今日有人来给我们家送礼了。

    林延潮道:我听于伯说过了,是什么礼?

    林浅浅拿出十几封信。林延潮先草草看了下署名,有外地为官的同年,各督抚驻京的提塘,甚至还有京里六部的官员,连顾宪成也送礼贺自己直文渊阁。

    林浅浅拿着一信笑着道:潮哥,你看此人还题了一首诗,赤日炎炎似火烧,京里老爷锦扇摇。欲得晴空展双翅,纳来寒玉配君腰。

    林延潮笑了笑:别看写得文绉绉的,说白了就是送冰敬。

    潮哥,什么是冰敬?林浅浅眨着眼睛问道。

    林延潮将信放在一旁道:此乃官场之陋习,外地官员给京官的,冰敬名义上就是为京官消暑降温为名的孝敬了。

    林浅浅点了点,又问道:相公,这信上说五子登科是什么?

    林延潮道:就是纹银五两。

    为何不直接说五两?

    读书人嘛,耻于言利,此乃是风雅。

    林浅浅不免翻了个白眼,然后又拿起一封信问道:那这梅花诗八韵就是银票八两了?

    林延潮点点头道:可以的,都举一反三了。

    林浅浅听了林延潮夸奖,高兴得不行,然后又问道:那这大衍是什么?

    林延潮道:语出周易,大衍之数五十。

    五十两?这么多,那这双柏图一座?

    纹银二百两。

    两百两?什么人送这么多钱给你?林浅浅大吃一惊问道。

    林延潮扫了一眼署名道:是仓场坐粮厅。

    冰敬炭敬的多少,有三个衡量标准,一你的官位尊卑,也就是几品几品官,二是是否六部科道等要害部门,三就是与你的关系远近亲疏。

    林延潮补充道:这还不算最高的,还有秦关一座,一百二十两,意函谷关高一百二十丈。毛诗一部,三百两,原因是毛注诗经,一共三百零五首诗。当然最高就是孟津一渡,纹银八百两,意为八百诸侯渡孟津伐纣。这是地方督抚给阁老,秉笔太监的冰敬。

    林浅浅听完了立即道:潮哥,这钱咱们不能要。

    林延潮听了笑着问道:这可是真金白银?

    林浅浅道:纵是真金白银,可是万一潮哥你受贿被锦衣卫抓了,那可怎么办,听闻太祖爷在的时,官员贪污十两以上,都要

    林延潮听了林浅浅这么替自己打算,又是感动又是好笑道:眼下早不比太祖爷那时了。

    那也不能大意啊!林浅浅焦急地道。

    林延潮将十几封礼单重新看了下,官员送的冰敬,比林延潮本该拿了多了几倍。

    特别是坐粮厅给得两百两。

    这些钱林延潮就算收下,也不能说有错,京官都是靠这外官补贴过日子。这是官场上潜规则,没人会因此检举你贪污。

    比如海瑞堪称大明第一廉臣,但他当外官时也向京官行贿,他说了句话,朝觐之年,为京官收租之年。

    林延潮想了下道:不过你说的是,除了撇不开的人情,其他不明不白送上门的,就让济川明日一一还回去了。特别这坐粮厅的两百两绝不能要。

    林浅浅没有二话道:好,那如何回那些送礼之人呢?

    林延潮想了下道:那无妨,我就亲自写一手信回复他们,上面就写‘今年过节不收礼’。

    不过尽管退还了一部分,林延潮一次冰敬也有近百两的入账。

    次日。

    林延潮与刘虞夔就赴文渊阁坐堂了。

    这才刚到阁门之前,就看见阁门外的几排长凳上,坐满了各个衙门官吏,这都是等待入内禀告奏事的。

    在众多官员里,不少堂部大僚也是坐在长凳上。

    见了这一幕,换了嘉靖朝以前的官员都要惊掉下巴。

    林延潮还记得,自己在殿试第二道题,裴度奏宰相宜招延四方贤才与参谋,请于私第见客论。

    说的是,唐朝时裴度向天子建议,让百官聚于宰相府邸奏事。

    换句话说,唐朝的宰相,是不能在府邸上接见百官的。

    而明朝根本没有设宰相,六部是直接向天子负责。至于内阁大学士说白了就是天子的文秘啊。

    六部官员奏事正常程序是将奏章递给天子后,天子再令太监交给内阁大学士票拟,票拟之后的奏章再交给天子批红。

    为了遏制内阁大学士权力,天子规定,入阁者不置官署,不得诸司,诸司奏事,亦不得相关白。诸司奏事,亦不得相关白,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各衙门向天子奏事前,不能向内阁大学士请教意见的。

    但是内阁大学士权力作大后,票拟几乎等同于最后的批红,诸司衙门为了保证奏章的通过率,不得不就所奏的事先向内阁大学士禀告,再递奏章给天子。

    这样朱元璋废宰相,由天子直属六部初衷失败了,又变成了阁臣统六部,再由阁臣向天子负责。

    诸司奏事向内阁关白后,天子严令内阁不得诸司,也成了一句空话。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内阁大学士只掌票拟,权力却几乎等同于宰相的原因。



第四百零一章 入直第一天(第二更)
    长凳上一排大臣们焦急地张望的时候,林延潮与刘虞夔向把守阁门的宫禁递上牙牌,以及一小木牌,这小木牌是他们出入文渊阁的凭证。

    小木牌上写着官阶,官职,官衔,差事。

    如林延潮的小木牌上就写着,官阶承务郎,官职翰林院修撰,差事直文渊阁诰敕房。

    官阶承务郎,是林延潮现在从六品散官的官阶,三年考满若是合格可以升授为儒林郎,儒林郎也是散官。不过散官在明朝只是荣衔,所谓荣衔,对于百姓有用,但对官员而言就是屁用。

    至于官衔就是修撰从六品,当然若是林延潮开坊,也是升官了,升为詹事府的中允,那官衔就是詹事府中允,正六品,但官职还是翰林院修撰不变。

    而差事才是重中之重,直文渊阁诰敕房。

    直就是侍直,特指在皇宫里当差,而在衙门比如六部当差,则是用署。

    一个直字说明林延潮的差事,当然这差事不是当公公,而是驻大内的文臣。京师里十八衙门,公署都在宫城以外,惟独只有内阁与六科的公署设在紫禁城里头。

    宫禁检查过林延潮的小木牌后,当下恭敬地道:原来是两位大人,里面请。

    林延潮与刘虞夔当下从阁门前大摇大摆地走入,而一旁等候阁老接见的大小官员们,都是以一副羡慕的目光看着二人走入文渊阁。

    第一天正式上班,林延潮与刘虞夔先至文渊阁向圣人铜像上香参拜后,再到三位阁老直房门口作揖。

    然后属吏带二人,去公署报道。

    文渊阁东侧,会极门的南侧城墙下有一排庑房,就是内阁东房,也称作诰敕房。

    林延潮站在诰敕房庑房前,左手边是高高的紫禁城南城墙,右手边是文渊阁,背后是制敕房,抬头四望有种坐井观天的感觉,这个办公地点选的着实是很隐蔽啊!

    果真不愧是文渊阁,机密重地。

    林延潮刚到,诰敕房的中书舍人,便来相见。

    中书舍人为从七品,原来隶属中书省。

    但是朱元璋废掉宰相后,中书省就没了,不过中书舍人仍保留。

    大明的中书舍人与其他朝不同,分中书科舍人,直文华殿,直武英殿中书舍人,诰敕房舍人,制敕房舍人。

    中书科与两殿舍人都是直接对皇帝负责的。

    只有诰敕房,制敕房舍人是对内阁负责的。两房舍人名额不定,进士出身可以,举人,监生出身也可以,要成为两房舍人,必须经内阁任命,而不经吏部铨选。

    前面不是说,入阁者不置官署,但朝廷设诰敕房,制敕房后,轮值翰林,两房中书舍人就成了内阁署官。

    原来内阁大学士是替天子起草诏书的,就是一号文秘,但内阁掌权后,将视草诏书的文秘活,转交给了翰林,舍人。

    有了翰林,舍人代劳,内阁就能将重心放在朝政之上,权势进一步扩大。

    诰敕房里没有公堂,众人就在堂下一一见礼。以林延潮过目不忘的本事,毫不费力将东房舍人一一名字相貌都记在心底。

    之后分配值房,在诰敕房五名轮值翰林一人一间庑房,甚至连诰敕房的中书舍人,也是拥有单独的庑房。

    一人一间庑房,也是为了保证机密性。

    林延潮被分配到北起第二间,这间庑房,原本是前一位轮值翰林张嗣修的,三丈见方,还算是十分宽敞了,而且私密性也很好,关上门找个女秘书啪啪啪都没问题的。这对于在翰林院检讨厅里一直合署办公,体会着后世白领方格子生活的林延潮而言,待遇简直好太多了,总算有了一间私人办公室。

    当然这等诰敕房机密重地,除了掌管档案的典籍,孔目之外,是没有值堂吏的。文渊阁里虽有属吏,不过人家是给阁老当差的,不会鸟你这翰林的。

    所以一切卫生,资料归档都要自己动手。

    林延潮将庑房的钥匙贴身收好,打了盆水,将公案,椅子,以及一旁的书架都擦了一遍,要看资料都放在一旁。之后才将自己的文房四宝,书籍一一摆入,至于官印则是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放好。

    林延潮刚刚入直,所以也没什么事,上午就是擦桌椅,空闲时就取了几本书来看。

    到了中午饭点,刘虞夔招呼林延潮去吃饭,林延潮出门时,虽庑房里没什么重要文件,但他还是将门锁上。

    走出房门,刘虞夔,林延潮与另外三名轮值翰林余孟麟,王应选,邓以赞相互见礼。

    轮值翰林们,东房与西房的中书舍人们,一起去公厨吃饭。

    因为文渊阁是机密重地,所以不能见火,饭菜都是烧好后,才端来的。

    公厨就建在紫禁城南城墙下,至于阁老们当然是不会与翰林,两房中书一并吃饭的,他们都有各自的小灶。

    公厨内也是泾渭分明,大明朝官场是个时刻讲上下尊卑的地方,官员尊贵,是不会与吏员一桌吃饭的。

    所以翰林,中书舍人坐在东边,而吏员坐西边。至于五位翰林自是一桌,而两房中书舍人则是各坐一桌。五位翰林中林延潮虽官位不低,但年纪最小,谦让了下坐了下首,顺便看了眼桌上的菜色,很不错嘛。

    烧笋鹅,活虾,牛羊肉等菜肴,五个人,六菜两汤,实在太奢侈了。

    余孟麟笑着与林延潮,刘虞夔道:这宫里饭食,上至天子,下至太监,原本都由光禄寺负责的,但众人都嫌光禄寺作的难以下咽,于是天子就令尚膳监,尚食局来置办御膳,至于宫女,太监也有各自小厨,我们文渊阁也是,就让光禄寺直接将饭食折成银子,咱们自己请了厨子。

    王应选笑着道:前几年元辅请的是荆州那边的厨子,这几年则是换成吴中的厨子,两位甫进东房,以后可是有口福了。

    五人听了都是哈哈一笑,然后彼此谦让了一番,这才动筷。

    几位翰林边说边聊,谈些文章典章,聊得十分高兴,一顿饭吃完,还上了饭后点心,以及消暑凉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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