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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文魁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幸福来敲门

    但听俞大猷接着道:虚舟先生说过,学剑乃敌一人之法,学兵法是敌百万人之法,二者相通。本帅从中悟出,天下之理原于约者,未尝不散于繁。散于繁者,未尝不原于约的道理,后又从李公学棍棒,糅合两道故而著下此书。

    李公就是李良钦,乃是丈二棍创始人,江湖上另一位侠士,也投入到抗倭之中。

    林延潮听了这话,想起几十年后的宫本武藏也在他的五轮书里,说败一个人的技法和击败十万人时没什么不同,兵法家可以小中见大,就如同按照一寸高的木俑可以雕刻出极大的佛像一样。

    这也就是从剑法入道兵法。不过在兵法上面,宫本武藏有理论,没实践,俞大猷可是将兵法和剑法都实践了一遍,其当初还上少林,教授少林武僧棍法。

    林延潮顿感兴趣,俞大猷是不逊色于戚继光的名将,但他一生所学在后世却流传不广,远远不如戚继光纪效新书名气大。

    林延潮当下道:俞大帅,纸上得来终觉浅,晚生看过剑经却一无所得,你说以剑法入兵法,不知可否将兵法剑法一并传授于我?

    俞大猷笑着道:你一个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学兵法剑法有什么用?

    林延潮道:晚生不想俞大帅之兵法,没有传人,自己虽是个读书人,但也可以学上一番,自己用不上,也可以著书留待后来人啊。

    俞大猷叹道:你说得也对,本帅已是年迈了,一生兵马战阵无数,也想有个传人。我手下都是领兵打战的,没有懂得文墨的,你既有意著书,本帅就成全于你。这样吧,展明跟随我多年,兵法战阵剑术棍法都学了一些,我让他三日往你府上一趟,教授于你,你写之成书好了。

    林延潮听了道:俞大帅,我平日读书,以赴科举,只有闲暇之时,才能写啊。

    俞大猷道:这样,也好,我将展明派在你身边,你有不懂的就问他好了。

    当下俞大猷对展明吩咐道:展明你就在这小兄弟身旁,什么时候他书写成了,你再回我身边。

    是,大帅。展明答允道。




第一百一十四章 府试前的特训
    听俞大猷这么吩咐,展明目光露出一丝迟疑,但还是服从了。如您已到此章节,请移步到 :中文最新章节

    林延潮道:岂敢这位展兄,不在沙场上杀敌报国,而在我一介书生身旁,不是屈就。

    俞大猷叹道:没有笔杆子,我等这一番杀敌报国,后人又如何知。就让他在你身旁一阵,有什么事,也可以使唤就是。

    林延潮连忙道:为国杀敌的汉子,我岂敢使唤。

    俞大猷道:朝廷重文轻武,为国杀敌的汉子,不如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这话林延潮听得略有些羞愧。

    回家路上,林延潮看了在旁默不作声的展明一眼,笑着道:你是不是不愿意随我啊?

    展明沉声道:不敢,大帅叫某赴汤蹈火某尚不惧,又何况跟随公子。

    那就好。

    林延潮心道,著书嘛,倒也是必要的,一来让俞大猷的兵法传之后世,二来自己也要立言。

    至于展明看起来不错,暂时留在身边当个保镖也好,否则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碰到什么纨绔恶霸,不与我讲道理就惨了。

    嗯,巧了也是姓展,不是有句台词,呔,展护卫何在?给本官将那欺负民女恶霸拿下。

    想到这里林延潮心底顿生几分恶趣味,笑着道:对了,展兄你可有台甫吗?

    台甫?展明一头雾水。

    林延潮笑道:我说得文了,就是三国的赵云知道吧!

    展明点点头道:常山赵子龙我知道。

    没错,赵云,云是他名,子龙是他的表字,咱们读书人第一见面时,不能问对方名的,要问对方表字,台甫就是表字。

    展明挠了挠头道:你们读书人就是规矩多,再说某一个当兵的。哪里有台甫,以往家里行三,别人叫我展三郎,名还是给大帅当家丁时起的。

    林延潮笑着道:那你跟着我这读书人。就要有个字了,不然我整日叫你展明,展明也不好。

    那展明想了想道:某没觉得不好,不过既是公子这么说,我起什么字比较好?

    林延潮露出奸计得逞的笑意。一般字都是家里长辈或师长给小辈起的,不过这不算什么,还有更恶趣味的。

    林延潮一本正经地道:展兄,那我替你想想,明字光明正大,堂堂正正也,不过欠缺中和,为人当外圆内方,圆字通元,嗯。元方,外元内方。你觉得元方如何?你如果觉得方字太硬,元芳也不错,芳草的芳,刚中带柔。元芳,你怎么看?

    元方?展明不明所以。

    林延潮差一点拍腿大笑,眼下不过强忍。

    这字好不好,我也不知,不过我还是问过大帅才是,再说我是来帮你著书。你给我起字做什么。展明淡淡回绝道。

    居然不上当?真扫兴。

    俞大猷这边的事了却,林延潮下面则是要一心一意准备府试了。

    林延潮想起自己老师林烃来。

    林烃其母过世,按礼制,父尚在时。当杖期服丧一年,眼下已快至一年,也快出孝了。

    林延潮心想自己府试在即,但心底忐忑没有把握,还是去拜访一下老师,求他指点一下比较好。

    到了林府上。本担心林烃因还满孝不肯见自己,但下人通报后,却进了书房。

    但见林烃坐在几案前,容色有几分清减。

    林延潮也是为自己这位老师叹息,这一年来他着实过得不顺。张居正眼下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他最少还有七年的日子要熬。不过他还算年轻就是。

    林延潮向林烃行了一礼道:弟子拜见老师。

    林烃温和地笑着道:我听说你过了县试,这很好,为师这一年都在家居丧没帮得你什么。

    先生勿要这么说。学生来打扰着实不该。

    林烃道:也无妨,你这一年来,可有按着我说的去读?

    林延潮道:弟子依着先生所说,两日读时文,两日读古文,取一日练文章,先生吩咐弟子读得八大家文钞,昭明文选,国语,史记,国策,汉书,楚辞,都已是读了数遍,若说真正得之精髓尚不敢说,但文章句句烂熟于胸,倒是可以说得上。

    林烃微微点头道:读完这些,你方有些根基罢了。你最近趁手的文章可有拿来?

    林延潮道:有。说完从书袋里拿出一叠卷子来,都是他大半年来所写的挑选其中比较好的,大约有三十多张这样。

    林烃拿着林延潮的卷子,一篇一篇看过去,看了几篇问道:这卷子可是按顺序排得?

    林延潮喜道:是啊,都是从先到后排的,最后几张都是弟子县试前几日写的卷子。

    林烃没有说话,而是一张一张卷子看下去,并拿住朱笔来,在卷子上钩点圈画。

    看了半个多时辰,林烃这才看完道:你的文章颇有长进,为师本担心你才学了经学一年多去参加县试,是否太仓促了一些,但看最后几张卷子,取个县试前五十名,还是可以的。不过你竟取了县前十,颇出为师意料之外啊。

    林延潮听林烃的话,开始还比较开心,但听到后面说‘取个县试前五十名,还是可以的’,那不是说自己文章的水平勉强取中县试吗?

    林延潮本想辩解几句,但想林烃是翰林院庶常,没有道理会说错。

    林烃看了林延潮的神色,笑了笑道:读书能够一日比一日都有长进,这就很好,为学与事功一样,并非看尔今日作了几分,而是看你将来能达到几分。

    林延潮受教道:先生说的是,是弟子太急躁了一些。

    林烃道:你府试在即,今日拿文章来,显然是想问为师,过府试的把握有多少。为师实话言之,你这文章,过县试可以,过府试勉强,过院试难。

    林延潮听了不服气道:先生,文章这不一定的事,哪里有你这评价说的。

    林延潮顶撞林烃是经常的事,林烃丝毫没有愠色道:你说也对,文章之事不一定的,有人考个秀才考了几十年,但中了举人却一蹴而就。但你拿这几年府试的前十名的程墨对照,你自问你的文章与他们相较,谁高谁低?

    林延潮想了良久,半响道:比不上。

    林烃捏须朗声一笑。

    林延潮恼道:先生为何发笑。

    林烃笑着道:当然是恭贺你,你若说比得上,那么为师无论说什么,你也听不下去了。只有你知其然,为师才教你所以然啊!

    林延潮听了身子一震心道,对啊,我有什么好自满的。

    县试首场那一题,晋人有冯妇者,正好自己在程文里背过,若是真正叫自己去写,恐怕这考倒无数人的截搭题就难了,这一次连能不能取中县试都两说,更不用讲取了一个县前十了。

    林延潮当下将过了县试的自满之心尽去,老老实实地道:‘学生请先生指点。‘

    林烃道:‘你现在读的文,古文骈文皆有,古文长短随意,写文直抒胸臆,而骈文讲究声律对偶,故而写文之人,常讲文辞华丽,内容浮华,可整篇读来都是言辞堆叠,却言之无物。‘

    ‘不过你也见得,真正好的骈文,却也能如古文抒发真情实感。而我们写的时文,也是骈文的一种。这几年会试的时文,哪一篇不是如此。‘

    ‘故而我要你博采众家所长,如果你腹中有物,写出来的时文,也能理法具备,让人看的不仅花团锦簇,且义理通畅。‘

    林延潮听了林烃的话,恍然道:‘老师,你要我做的时文,不仅要具备骈文韵律,也要如古文那般写得鞭辟入里。‘

    林烃道:‘不错,这有些难,好似戴着脚镣起舞,但若是作成,无论古文还是骈文,你都是写得得其神髓。‘

    林延潮道:‘我知道了。‘

    林烃道:‘你根基已有,但缺融会贯通,从今日起,你两日来我这一日,从早到晚都给为师写时文,写完后,为师与你讲不足之处,如此一个月,你就可以去府试了。‘

    ‘从早到晚写时文?‘林延潮想想都觉得自己要吐了。

    林烃反问道:‘莫非你还有什么更好办法?‘

    林延潮连忙道:‘弟子依先生吩咐的做就是了。‘

    林延潮心想从早到晚,就从早到晚,就当作府试前的特训好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雨天苦读
    早晨,天未明,春雨就沙沙地下了起来。←,

    小楼屋檐前的青苔上打着雨,雨水不停地飘了进来。林延潮穿上衣裳,打着伞帮着林浅浅将小楼前的几盆花,搬进了走廊里。

    收拾好后,林延潮起床吃饭,然后收拾好书本卷子,放入书袋后,撑了把伞即是出门坐船往林府去了。

    到了林府的时候,雨越下越大,林延潮长衫的下摆都是湿了。

    达官显贵居住的文儒坊里,仆人们正冒着雨给要出门的公子少爷套车,几株颇具古意参天古榕上的叶子被雨水打得哒哒作响。

    雨水下街头巷尾出没的人也是比平日少了许多。

    林延潮通报后,从偏门走进书房,但见林烃已在拿着书在那了。书房里摆着两张案几,一张案几是空的,另一张案几上坐着一个比自己年纪还小些的少年。

    这少年正悬腕提笔在写文章。

    林延潮见了那少年觉得有几分眼熟,顿时想起来记得这人名叫林泉,自己在濂江书院时,龚子楠与自己介绍过此人。

    风流公子林世升的儿子,礼部尚书林燫的孙子,用了六个月,从外舍进入内舍,又从内舍进入上舍。濂江书院的学霸,还有加上他家八进士四尚书的基因。

    林泉用眼角撇了林延潮一眼,然后与林烃道:二叔公,此人迟到了,罚他站了听课

    这小鬼很狂嘛,一点都不可爱。

    林烃道:安心写你的文章。

    林泉撇了撇嘴。

    林延潮道:先生弟子来迟了。

    林烃笑着道:不迟,我在家中,你赶路而来。又遇了雨。对了,此是我侄儿,刚刚取中闽县县试案首,眼下也在我跟前读书,你们二人可认识一下。彼此也可切磋学问。

    闽县县试案首林延潮震惊了。

    考场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县试案首府试必取,府试案首院试必取。

    也就是说这个小屁孩,已是保送入院试了,更令林延潮心底不平衡是,他比自己还小一两岁这样子。比起叶向高来说,这又是一个神童啊

    林泉看了林延潮一眼道:二叔公,我写卷子来不及的,谁有兴趣与他说话。

    林烃道:案首也不能小看别人啊,延潮他也是侯官县考的县前十。

    林泉讥讽道:二叔公。谁不知他的县前十,还是抄文章抄来的。

    林烃摇了摇头道:好了,闲话不说,既你们从我学文章,我要你们二人在今日日落前,要给我写十篇卷子,写不完不准吃晚饭。

    当下林烃将十道题给了林延潮道:六道四书题,四道五经题。别站门口了,先进来坐下吧。

    林延潮接过卷子,坐到案后。用镇纸压住卷子,然后将湿了袖边卷起。

    林烃这时道:府考由本府知府裁断,本府陈府台是嘉靖三十八年的进士,未中举人前,承业于嘉靖七子中的徐子舆,其文颇得骈文之髓。文辞骈俪,藻丽而富。若是府试时,你们能写一手漂亮的四六骈文。会和他的意,到时名次不会低。

    听林烃讲解,林延潮与林泉都露出极认真的神色。

    延潮,你习时文尚短,还没有自己的文风,这样也好,不拘泥于一格,模仿他人也容易。司马相如的大赋你已是倒背如流,这一个月,你文章可以学着贴一贴,若是学不来,再教你其他法子。

    至于泉儿,你自幼饱览群书,已有底子在,实不必变了太多,不过需在铺陈词藻有所着重,这方面你可以师法六朝写骈文的名家。

    好了,其余我就不说了,你们自己写文章,写完十卷后,就放在案上,后天我会与你讲解,回去后要记着,拿陈府台的程墨揣摩一下。不要觉得以文献媚很丢人,先师法古人,再自成一家,否则你们文风大成前,那些翰林,进士出身的考官,是不会取你们的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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