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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文魁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幸福来敲门

    说完林烃将袖袍一扬,大步走出门去。

    屋里林延潮,林泉对视了一眼,都是轻哼了一声,然后别过头提笔磨墨,写起文章来。

    身上衣裳有几分湿漉漉的,但这已经是不要紧了,十篇时文一天写完,这个时间可是相当紧了。当然林延潮可继续无耻的抄程文,可这起不了练兵的作用。

    见老师不在,林延潮将湿了的鞋袜脱掉,露出赤足来,自然这一番粗俗的举动,自被林泉不屑地讽刺了一句,具体什么林延潮没听见。不过林延潮也难得管这小屁孩,而是认认真真地动笔写了起来。

    屋檐外仍是不住的在滴水,打在石阶上,四处飞溅,偶尔还有几声春雷隆隆响动。

    几阵穿堂风刮来,带着湿润的草泥清香,远远的廊下,打着伞穿着软底鞋的丫鬟,静静走过。也有几声女子的银铃般的笑声,但听得不真切,似从绣楼那传来的,又好像隔了好远好远。

    一个上午,紧赶慢赶才写了三篇文章,还有一篇写了一半,一名仆人即进来送饭。

    林府上的伙食,没有林延潮想象中簪缨世家那种三汤五割,只是平平常常的家常小菜而已。

    林泉身为林府少爷,吃得也是与自己一样,没什么特殊的。见此林延潮更没有什么挑剔的资格,因为他是来吃白食的。

    不过由此可见林家家风着实不错,官家子弟嘛,难免自视高人一等,但这也是读书人通有的臭毛病,但在吃穿上面,却没有丝毫奢侈的地方。

    林泉提起筷子,先将一碗蛋花汤,倒了半碗进饭里,搅拌了一下,就着菜吃。

    林延潮好心地道:少年,这样吃,胃会坏的。

    林泉撇了林延潮一眼,反而是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林延潮摇了摇头,也是就饭吃了起来,吃完饭后就有仆人收拾端走。

    林延潮长长打了个饱嗝,继续写文,当然自己那打饱嗝的举动,自是再遭到了林泉的鄙视。

    下午雨是越下越大了,天边乌云密布,都低至屋檐了。

    林延潮,林泉不得不早早地点上灯写文。待天黑下来时,林延潮还有两篇没写完。而林泉则是站起身来,拍了拍手,朝林延潮这讽刺地一笑道:吃饭去也

    说完林泉扬长而去。

    屋子里就剩林延潮一人,他又写完一篇,但提笔看向最后一篇文章,差一点两眼一黑,白日九篇文章,腚不离凳的写下来,他满脑子都是文章经义的词句,在眼前乱飞。

    林延潮摇了摇头,清醒了些看着外面天色早已是黑不隆咚的。屋外又是飘来饭菜香味,令林延潮肚中一阵雷鸣,原来他早已是饥肠辘辘了。

    我要回家我要吃饭

    林延潮浮出了这个念头来,顿时有一股脚底抹油,临阵脱逃的冲动。

    公子,你还在啊思想正斗争之际,一名林府的下人掌着灯过来道。

    林延潮道:是啊,我很快写完就走了。

    好的,公子快一点,外门要落锁了,这雨下得有几分大,你问门房要一盏灯,提着回去。

    多谢了。

    林延潮点点头,手边剩下最后一篇文章,心道那个林家臭小子,都可以将十篇时文都写完,为何我不行

    写不完,大不了老子直接在书房里打地铺,咱怕什么

    林延潮平息下心底浮躁的情绪,方才绞尽脑汁抠字成句,越是如此,写得越慢。

    林延潮定了定神,拿水拍了拍脸,顿时恢复了几分精神,他拿起笔来,写最后一篇文章。

    林延潮耳边听着雷雨的轰鸣,笔上不停,又过了一阵,这才将最后一篇文章写完。

    林延潮如释重负地吹干墨渍,将十篇文章按次序叠在一起,灭了灯走出书房。

    林延潮在走廊里抬起头望向天井之外,雨也是小了许多,不由心道看来迟回去,还是有迟回去的好处。

    林延潮笑了笑,心道方正回家迟了也是迟了,就顺路从河边走,看看雨景吧。

    想到这里,林延潮撑开伞,背着书袋离开了林府。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六章 戏弄
    入春之后,闽中是接连的大雨,内河的河水暴涨,原先清清澈澈的小河,也是有些浑黄起来。{中文

    这天林府的门子刚刚打开府门,就看见一名少年,正站在府门门前的屋檐下避雨。

    那门子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待定睛看清后才笑着道:原来是小公子啊,怎么今日这么早来书房上书?

    林延潮笑了笑道:是啊,昨日迟了,那日多谢你的灯了,不然要摸黑回去了,原物奉还。

    门子笑了笑接过灯来。

    林延潮将伞在府门前拍了拍后,一撩长衫,跨过门槛,进了府后径直走到书房。

    打开门,书房静悄悄,林延潮来到案上,但见几案上自己一叠文章都已是用朱笔改好。

    林延潮坐下拿着卷子读了起来,过了片刻,脚步声在门外响起,但见林烃穿着麻服,走到了屋里。

    今日怎这么早?比前日早了小半个时辰。

    先生,俗语有云,早起三朝当一工。

    林烃点点头道: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我辈。听说前日你写了很迟方走,今日仍是十篇,有无难处?要不要我给你减两篇?

    若是怕难,学生就不会这么早来了,今日还是十篇。

    林烃满意地点点头道:正是如此。

    当下林烃与林延潮道:我先与你说说前日文章的不足,你十篇文章贴司马相如的大赋而写,有七八成相似,但却不免趋华而不实,堆砌辞藻

    师徒二人正说话间,林泉则是打着呵欠进来了,但见林烃正与林延潮讲解文章,不由奇怪心道,这人怎么今日这么早来了,莫非上一次受了我讽刺。这一次故意早来让我没面子,哼,这些寒门子弟就是小心眼,不过提一句而已。竟是记心上。

    林泉当下哼了一声,坐在椅上,看起自己的卷子来。

    不一会,林烃与林延潮讲解完卷子,得了林烃的指点后。他也对写时文的诀窍,竟是比以往有了更深的了解。

    林延潮将握笔的手反掌张开,看着掌心,心道前日埋头写了一日的卷子,几乎抵得上他以往十天写得时文的量。

    只要是努力,即有回报。读书就是如此,唯有厚积方能薄发。林延潮信心大作,开始写今日的卷子来。

    而另一边林烃与林泉讲解又是另一个样子。

    二叔公,你要我又要写出好的骈文,又要言之有物。这好比戴着脚镣跳舞,几个人能做到

    满朝的诸公,新科进士,皆是时文高手,皆可作你前辈

    其他公也罢了,陈知府是徐子舆的弟子,徐子舆常与弟子讲复古,尊古,崇古,不过是老调重弹。泉儿以为不如王弇州多矣。

    王弇州也不是如此写文的,你饱阅群书,博闻强记,但少用生字僻典写文还是含而不露好些

    林泉与林烃争辩了一通。林烃说一句,他是回三句。林泉也不是一味无理,他说得确有几分道理,但才智过人之辈,总是容易犯智足以拒谏,言足以饰非的毛病。

    林泉辩解半天。林烃长叹一口气道:泉儿,你这样的,我也无法教你。

    林泉听了一愣,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下来道:二叔公,泉儿知错了,请你继续教我。

    林烃叹了口气道:好吧,你先写吧。

    说完林烃走了出去,林泉双手据案,眼泪都滴到了纸上。

    都是你!都是你!

    林延潮笔一停,抬起头来看向林泉,但见他红着眼睛,泪痕未干地看着自己。

    我又哪里招惹了你?

    林泉带着哭声道:你文章远写得不如我,但二叔公却只责我,不责你。昨日你都迟到了,二叔公都不怪你,而换了今日,我不过稍稍迟来了一些,二叔公却对我多有不满。

    你不过是他的弟子,而我是他的侄孙。为什么,他更看重你?

    林延潮搁下笔道:你这也太敏感了吧!老师责你,并非是你迟到,而是你文章不和他的意。

    放屁,你不过是县前十,我是案首,我的文章不和他的意,你的难道还和他的意吗?

    林延潮看了林泉这样子,知道是个说不通的人,当下懒得再说道:我与你说了,你也听不进去,你要怎么想就怎么想,我写文去了。

    说完林延潮又低头写文章去了。林泉见林延潮不与他争辩,气得又哭了一阵,这才重新写起文来。

    经过前一日那样的题海战术的训练后,林延潮十篇文章写完后,天方才刚刚擦黑,这一次他写得游刃有余。

    林泉还差最后几句,见林延潮已是起身,不由惊愕但随即道:你今日以为比我写得快就赢了吗?孰不知我的文章,强你十倍。

    林延潮不理他,将卷子一张一张叠好后,放在林烃的书案上,然后收拾书袋。

    林泉见林延潮不理他,提笔加紧写完,拿了卷子一抖,也是放在书案上,然后他看了一眼放在一旁的林延潮的卷子,不由拍了拍手道:你的那些微末文章,也配我二叔公来教你,我替你改来。

    说完不待林延潮开口,林泉着急着拿起案上的笔墨在林延潮的卷子上圈点删改起来。

    林泉动作很快,一目十行,又是笔下不停,待林延潮将卷子拿回来时,已是将一篇卷子,点点圈圈,涂改得面目全非。

    林泉见林延潮的卷子冷笑道:县前十又如何,寒鸦就是变不成凤凰,此类一无是处,文辞不通的文章,我二叔公看后会不会作呕,我算替他代劳,做一做善事,你自己拿了文章回去揣摩吧!

    这一番话说得林泉尽吐胸中的恶气,不自觉脸浮出得意之笑。他看向林延潮等待着他的愤怒。

    林泉没料到,林延潮突然夹手拿起一旁林泉的文章。

    林泉惊怒道:你拿我文章作什么?

    林延潮道:只允许你改我文章,不许我看你文章?

    林泉冷笑道:看瞎了你的眼,你敢改我一句?

    林延潮道:改又如何?我替老师看一看,这才是弟子代其劳。

    林延潮将林泉的卷子拿起仔细读起。他不似林泉那般拿笔在卷子上涂涂画画,也是没有说什么,看完了一篇看下一篇,并一字一句在口中默读。

    林泉剑林延潮看得如此认真,差点以为他不是来挑刺,而是在欣赏自己的文章。

    林延潮将林泉十篇文章都看完,林泉冷笑道:如何?我的文章,你不能易一字吧!

    林延潮却忽然哈哈大笑道:你还以为你的写的是吕氏春秋,一字千金,实话与你说,此等文章坊间早有刻录,你这十篇文章句句剽窃前人之作,割裂词语,编织成文,我连改也不屑改呢。

    林泉怒道:你胡说,我这文章都是今日写的,你竟说我剽窃?你如此污蔑我,你信不信我告诉二叔公?

    林延潮斜了林泉一眼:我看还是不要好,只是丢了你的人,也好,你既不信,我就背给你听,正好县试前,我坊间看过的这几篇文章,还记忆犹新呢?

    好,你背,你背!林泉咬牙切齿。

    林延潮点点头,将林泉的文章往桌上一甩道:好,你第一篇不违农时,刻录于唐家制艺三百问,破题,王者尽心于民事,道建而业斯隆焉。承题,盖必民事尽,而王者之心始尽也

    林泉但听林延潮将他十篇文章,当堂一篇一篇背了出来,虽是字句有些不一样,但大体都是无措。

    林泉哪里知道,林延潮故意如此,真要他做,他能将林泉的文章一字不差的背出来。

    林泉不可置信,心道我这文章竟真的是早有人写过,若非如此,此人也不会看了一遍就背出来了,我还自以为别出心裁,原来我的文章连一无是处都谈不上。

    林泉有些不甘心又问道:你说我写的文章,早都在坊间流传这话可是真的?

    林延潮道:不错,外面随便一个士子,都有看过,真不知你是如何侥幸在县试中的案首,好心提醒你一句,下个月府试中,切切不可拿出来,否则为人耻笑啊!

    林泉听了脸色一变道:竟真的如此,那我读书读来有什么用!

    说完林泉双手一揉,将自己十篇已写好的文章尽数撕烂,趴在桌上痛哭了起来。



第一百一十七章 府试报名
    林府,中堂之内,上面立着一块‘上台元老 ’的匾额。

    上台指的是三公三师,这里的上台元老,指的是前南京兵部尚书林翰,为朝廷追赠太子太保。

    这匾额是当年福建布政使送给致仕在家的林翰,十分珍贵。

    堂上,林泉在林庭机,林烃二人面前嚎啕大哭。

    林庭机微微含笑,对林泉道:平日你恃才傲物,不将旁人放在眼底,这回遇到比你更聪明的,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吧!

    林泉带着哭腔道:太爷爷,我不信,世间竟真有过目成诵之人。

    不是没有,我就见过几个。林庭机道。

    你倒是说来。

    林庭机道:当今首揆张江陵就算得一个,当初我在翰林院也见过几人。

    说到这里,林庭机捏须对林烃道:嗯,烃儿你可是有个好弟子啊,使得是张松旧计,唬得泉儿上当啊。

    林烃道:泉儿自负才高,吃一堑长一智也好,免得走世璧的旧路。

    林庭机笑着道:你别说世璧,世璧今非昔比了,他早已是收心读书,这一年足不出户,连当年同案诗文交游也不去了,一心一意以备明年的乡举。

    林烃道:世璧若真能用功,乡试大有希望,真乃本家之幸。故而泉儿,你当学你堂叔知耻而后勇,他当初也是与我这徒儿打赌输了的。

    林泉听说林世璧也输给林延潮,也是惊讶不已,他平日最佩服这位堂叔的诗词,认为就算他不做官,也是唐寅一般的人物。没料到自己这位堂叔也败下阵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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