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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蔷燕歌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林深闻鹿鸣

    李公公甚至还端上来了个一个月饼,足有铜盆那么大,也不晓得是怎么做出来的,上面的花样倒很精致,花好月圆并福字连环,简直像一扇雕花的圆窗了。

    太后对楚皇笑道:“皇儿昨晚吃醉了罢,月饼都没来得及吃,这不给你留到这时候。”

    “太后娘娘有心了,昨晚儿臣是喝多了,什么时候回去的也不知道,扫了太后娘娘的雅兴。”楚皇不知是不是高兴,面上竟露着浅笑。

    “这月饼还是得一家子分吃才好。”李太后心情很是不错,叫李公公来切月饼。

    李公公拿了把小银刀,仔细将那大月饼切成骨牌般儿大小,又分成小碟儿,端到桌上。

    “什么馅儿的”李太后因问道。

    李公公笑道:“他们做得巧儿,这月饼里有好几种口味儿呢。”他扳着手指头数道:“有牛肉馅儿的、螃蟹馅儿的,还有蛋黄鱼松馅儿的。”

    “油腻腻的,大早上谁吃这个。”太后略一皱眉,“还有呢”

    李公公看了看,道:“还有枣泥、五仁儿、冬瓜糖,山楂和椰蓉。”

    李太后笑道:“哀家记得桦儿小时候最喜欢冬瓜糖馅儿的,你块给桦儿拿一块儿冬瓜糖的。”

    “不,还是请母后、皇兄,太妃娘娘和敏儿先罢。”广林王忙让道。

    “你好容易才回来一趟,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年年在宫里,有什么吃不到的”李太后边说,边让李公公给广林王布菜,送上月饼。

    这才对楚皇道:“皇儿爱吃什么”

    楚皇沉着脸道:“随太后娘娘的安排,儿臣都可以。”

    太后听了,便叫李公公先给凌宜公主取了椰蓉的,给张太妃送上五仁儿和枣泥的两味,自己又挑了山楂的,最后那些荤馅儿的每样一碟,放在楚皇面前。

    宁砚泠心想,楚皇昨日大醉,今儿刚下了朝,太后不说喝点粥汤养养胃,




第一百零八章 此间心事付谁知
    楚皇半真不假地说出了废帝立新的话后,房里简直是死寂。这种时候,没有任何人敢开口说话,这种话任谁说出来都是十恶不赦之罪,就是谋反、谋大逆、谋叛、恶逆、不道、大不敬、不孝、不睦、不义,还有内乱之罪。

    “你是要存心气死哀家罢!”李太后重重地说道,说罢便倒在椅子里倒气儿。

    “哇——”凌宜公主见太后如此,登时就吓哭了。魏嬷嬷上来搂她,也被她推开了。凌宜公主不要魏嬷嬷,却是扑进了广林王的怀抱,啜泣道:“小哥,小哥,救救母后!”

    “敏儿不哭,母后没事。”广林王一手抱了她,另一手轻拍她的背,不住地安抚道。

    楚皇见他们兄妹如此,原本冷着的脸上,此时更宛如结霜一般。他道:“你们好生伺候着,该宣太医就宣,朕还有事,先走了。”

    “陛下——陛下——”李公公一壁着急,可他又不敢离了太后,只拼命给宁砚泠使眼色。宁砚泠就算就万般无奈,也只好跟出去了。

    待回了长乐宫,宁砚泠方觉出这长乐宫静得有理。比起在萱室殿,那不出十日,必有争吵的地方,长乐宫简直清净得自由自在。

    加之楚皇不喜人打搅,凡是伺候的宫人一概进不了这书房,只在殿外候着,也只有从小儿跟着他的小春子能侍驾左右。还有先汪后宫里的齐嬷嬷,总管着整个长乐宫。

    “你还跟着来干什么”楚皇冷冷道。经过刚才的那场风波,他的脸上竟一丝波澜也没有。宁砚泠心里益发不安,他的心,如同深渊一般,深不可测。

    “我——,不,微臣……”宁砚泠心道要不是李公公那近乎于杀鸡抹脖子的眼神,谁乐意来了现在这长乐宫恐怕是比萱室殿更加危险的地方。

    楚皇也不是真心想要听她解释的样子,他只半靠在圈椅里,食指和拇指张开,扶着额角和颧弓,似乎在思考着些什么,脸上却没有表情。

    说实话,说是没见过世面也罢,沉不住气也罢,宁砚泠方才在萱室殿听完楚皇这一番话,只觉得是天崩地裂的大事情。她虽然知道这对母子不时口角,可是她没能想到连“废帝立新”这种话也能说得出口。

    若是按照宁砚泠的想法,这种国家大事是开不得玩笑的,既然已经撕破脸,捅破了纸,说出了口。

    那么说废帝,就一定要废帝。所以,她现在已经在怜悯楚皇了,她甚至觉得太后大概真的要去太庙下废帝诏书了。

    “陛下,微臣说过会效忠于陛下,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改变的,微臣说过的话也绝不食言。”宁砚泠想了想,还是又加上了一句,“就算陛下以后,以后不能再看顾,微臣的父亲……微臣也绝不背弃陛下。”

    宁砚泠说完了这段话,便闭上了眼睛。若是太后真的废了楚皇,楚皇的下场也绝不会比陈顺妃更好。自己若是执意跟着楚皇,恐怕也只是死路一条。

    可惜,为人臣者应从一而终,君王落败,死生相随。这才是父亲常说的气节。

    “哼——”楚皇竟然冷笑出声,“方才朕与太后不过说的全是气话,倘若句句当真,朕早在十年前不是皇帝了。”

    “嗯”气话宁砚泠早在楚皇笑出声的时候就睁开了眼睛,此时有千百句话梗在她的喉头。这种国本大事竟然也能拿来当作气话说,难道你想做周幽王第二么

    楚皇不知道她那百转千回的心思,只淡淡地说道:“闹成这个样子,真是够难看的,也难怪你会当真了。”



第一百零九章 槿花朝开暮还坠
    这是一个什么故事呢宁砚泠回想起来,自己到底听到了什么这个故事讲的是一个皇子,他的母亲是母仪天下的皇后,自然气度非凡,且温柔,且慈爱。虽然容颜日渐老去,可是母亲呵,不需要过分的妖冶美丽,或是青春永驻。因为在孩子的心中,母亲无论变成什么样儿,永远都是最美的。

    包括后来被病痛折磨得苍白消瘦,甚至脱相。楚皇说到这里的时候,宁砚泠看到他的眼中盛满了忧伤,那双平时冷若黑曜石的双眸,此时竟满是这世人的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

    小皇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他眼看着他的母后一天天衰弱下去。太医开了很多很多的药,中宫成日里熬着药,弥漫着药香。母后身边的大宫女和管事嬷嬷们都在背地里偷偷哭泣,或是看着他的时候,眼里带上了一股子可怜的劲儿。

    他恨这些可怜他的感觉,他更恨那些日日来请安,却打扮得莺莺燕燕的宫妃,为首的贵妃更是盛妆华服,淋漓尽致,没有半点儿来探病的样子。更让小皇子厌恶的是,贵妃看他的眼神,总是带点偷偷摸摸的喜悦。

    小皇子也曾偷听到嬷嬷们背地里的闲谈,说是皇上已经答应了,倘若皇后去了,小皇子就会归贵妃抚养。

    小皇子恨父皇竟做出这样的决定,但是他更恨那个朱颜绿鬓的贵妃。他害怕他的母后真的会离他而去,他听人说只要真心诚意地向流星许愿,心愿就一定会实现。

    所以每晚夜深人静之时,小皇子就悄悄爬起来,跪在窗前,一宿一宿地等流星,他要向流星许下最虔诚的愿望,愿他的母后就此好起来。

    一天晚上,他终于等到了流星,他迫不及待地许了愿,那也是他睡得最踏实的一个晚上。

    可是,第二天早上,他却被巨大的哭声吵醒。嬷嬷们一起围到他的窗前,推醒他,叫他去见他母后最后一面。

    小皇子不知所措,颤抖大哭,甚至没能好好叫一声“母后”。

    就在母后走的那天,贵妃还是来了,她牵着自己的儿子,走到小皇子的面前,蹲下来,对他说:“我才是你娘。”

    楚皇说到这里,眼里的怒火和悲伤交织在一起,仿佛冰与火的洗礼。

    宁砚泠听了,缓缓道:“贵妃想抱抱小皇子,可是小皇子咬着牙不让她抱,是么”

    这个故事结尾,宁砚泠已经从橙心那里听说了。现在她所能做的,大概就是抱抱楚皇了。

    从长乐宫回来,已经快到黄昏了,李公公竟站在殿前等着她。

    “也不知你是不是前世修来的。”李公公拈着兰花指笑道,“竟然投上了这位的仙道,若合了他的意,你怕是后半辈子都能在太后娘娘跟前横着走了。”

    李公公半开玩笑半打趣,极尽夸张之能事。宁砚泠红着脸,小声道:“公公莫混我。”

    “快去罢,他可在翠榭上等着你呢。”李公公笑着道,一面催促宁砚泠快些儿去。

    宁砚泠上到翠榭,广林王果然在那里等她。宁砚泠忙说自己得信儿晚了,来得迟了些,竟然叫广林王在此等候自己,便告了罪。

    广林王似是不在意,道:“不妨,本王也是刚到。”他深邃的目光此时正望着广博的宫城,在夕阳下连成一片。

    “本王明天就走了。”广林王转过身,看着宁砚泠道。

    “啊”宁砚泠一时讶异,竟呼出声。

    广林王只一笑道:“是啊,这京都虽好,却也不是能久留之地。更何况本王这次逾矩而来,已经是给皇兄造成不小的困扰了。”

    “不……”宁砚泠习惯性地想劝,可是话到嘴边却择不出能说出口的。能说什么呢广林王说的句句属实,他此番进京有违祖制,楚皇早被言官上过一波疏了。而太后娘娘的厚此薄彼,也伤了楚皇的心,虽然这颗心怕是早就千疮百孔了。

    “所以,明日一早,本王就回去临川了。”广林王微微笑道。他和楚皇的样貌都酷肖李太后,



第一百一十章 妾身与花宁独异
    太后染恙的消息不胫而走,命妇们都递了牌子要来请安,可是太后称病不出,萱室殿严密得连一只鸟儿也飞不进。就连楚皇和宫妃,也有好几日没有见到太后了。

    广林王离京,太后染恙,闭门不出。就在这一连串消息传出后的第五日,蛰伏了月余的陈俣复陈首辅再次上疏,请求楚皇允许其致仕。和上次在朝堂上直接上疏不同,这次他是私下递的折子。

    楚皇对宁砚泠道:“他这就是让朕放他一马的意思了。”

    宁砚泠是以询问公主功课为由,被楚皇宣召到长乐宫的。楚皇新近给凌宜公主寻了个女傅,姓傅,闺名不知,表字云澈。

    这傅云澈竟是神宗朝傅百嗣傅太傅的从女,刑部尚书傅初年的从妹,傅卉莳见了面还得唤她一声“堂姑”呢。傅云澈已是年近二十,常年居于祖籍,少年读书,也进过学堂,听说年少时家里也给她议过几门亲事。

    可未婚夫皆是在婚前意外身故,接二连三的,甚至有议婚当日就出事的。不久,其父母又先后下世,乡邻间逐渐就起了各色闲话,有说她是“天生孤寡”之命的,又说她“命硬”,凡夫降不住,须得“擐甲执兵”的才行。

    谣言日甚,前些日子,傅初年回乡祭祖时偶然听到,便生了气,说是“一派胡言,竟敢作践到我傅家头上!”又想着乡野村夫不免言语沧鲁,这样下去,从妹的婚事就真的耽搁下了,于是便将傅云澈带回了京都。

    傅初年度其秉性纯良,又有咏絮之才。加之楚皇听从了宁砚泠的建议,凡民间进过学的女子,验明其身份后,都可举荐至詹事府,考学后或可谋得女傅之职。

    傅初年想着妹妹与其在家赋闲,不如去詹事府碰碰运气,或得女傅之职,入教宫中,又若得太后青眼,他日有指婚之运也未可知也。这就将傅云澈举荐至詹事府,竟一试而过,故选作了公主女傅,这才刚讲学第三天。

    这倒是给了楚皇一个借口,从萱室殿召宁砚泠来。先寒暄了几句凌宜公主的课业后,楚皇便似漫不经心地对宁砚泠说了陈俣复再次上疏之事。

    “那陛下预备怎么回他呢”宁砚泠问道,她记着李公公的话,只问楚皇的态度。

    楚皇略有一迟疑,道:“朕还不知道太后那边的意思。”

    沉默横亘在两人之间,楚皇说完那句话后便没有再开口,他在等宁砚泠的答案。

    说,还是不说说什么宁砚泠的心里飞快地翻过这几个问题。那日李公公同她说的,她早就告诉楚皇了,可是楚皇大抵以为太后那里又变动风向了。

    毕竟广林王入京,掀起了轩然大波。楚皇把他和太后的口角轻描淡写成母子间的斗气,可是倘若天时、地利、人和俱在,谁能说他不会是下一个李显呢到时候哪来的张柬之帮他复位呢

    宁砚泠微微皱了皱眉,低声说:“微臣不知,太后娘娘也没有再说过罢。”

    “哗——”一阵衣衫响动,楚皇猛地站起来,那眸子里似有厉光,目光牢牢地钉在她身上,闹得宁砚泠浑身不自在。他问道:“是么”

    “嗯——”宁砚泠眼神看向别处,点了点头。

    却听得一声冷哼:“那广林王走前一日,你们俩在翠榭上说什么还对拜起来了”宁砚泠的瞳仁骤然放大,脑海中登时浮现出那日的画面,他看到了他知道了!

    宫墙是长了耳朵的,从来只有人们不想知道的,而没有他们知道不了的。

    ……

    “有你在皇兄身边,本王很放心。”

    “请你一直陪在皇兄身边,稍稍慰藉下皇兄罢,他其实一直很孤独。”



第一百一十一章 画帘绣室闲语迟
    面上拂过他温热的呼吸,短促且乱。宁砚泠用尽全部的气力推开了他的臂膀,几乎跌倒在地上。她还未来得及站稳,忙又向后退了几步,终于和楚皇拉开了距离。

    “陛下请恕罪,微臣僭越了。”宁砚泠跪在地上,请求宽宥,她的双颊绯红,根本不敢抬头看向楚皇。

    无意穿堂风,偏偏引山洪。

    耳边似乎传过一声轻叹,只听楚皇道:“起来罢。”

    两人心照不宣,绝口不提方才的事,可是楚皇抬手,替她拨了拨额前的散乱的发丝,一边道:“既是这么着,朕唯有先准了陈阁老的折子,你替朕仔细盯着太后那边儿的动静。”

    就这样,楚皇最终还是准了陈俣复的折子,但把时间宽限到明年元月。

    摄政十年的陈首辅,门生无数的陈阁老,如今即将致仕,这几个月不过暂居京都,待明年元月,将回祖籍。

    十年一觉黄粱梦,梦醒惊觉今非昨。

    不管怎么说,陈俣复总算是全身而退了,留下半朝的门生,一个藩王王妃的孙女,算是他余生的保障。往后他的日子,渔樵耕读,田园牧歌,自是肆意。

    可是他这么一走,却留下一个首辅的位置,和内阁的一个空位。十年安稳的日子就要结束了,宦海将再起新波,也许是惊涛骇浪罢。

    现在的内阁,梁弼和祁林芳紧紧地联合在一起,韩也浩本就是陈俣复的人,当年入阁也是陈俣复提拔的。

    而景正隅单打独斗了有十年,他虽然当年和陈俣复一起,都蒙先皇托孤,可是由于李公公篡改遗诏,陈俣复摄政十年,他却什么也没有落下,所以他们俩是出了名的不对付。

    李公公对宁砚泠道:“景阁老是太后的姻亲,他的嫡亲妹子嫁的就是国舅公的小舅子。有这层关系在,他在朝中总是向着太后娘娘的,娘娘也自然是不会亏待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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