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南录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南门之墠
烛火闪烁,高从诲看着张氏:“正好大兄也去了主院,我们一起陪母亲用了晚膳,我又去大兄屋里喝了几壶茶。”
张氏却腾地站起身,一腔怒火:“如今你最该做的是跟着你父亲学本事,你倒好,跑到李氏那里尽孝,演着母慈子孝,兄弟和睦,可知,今时不同往日,不管是你还是我都不必仰人鼻息。”
高从诲一脸平静:“姨娘的今时不同往日是什么意思今日和往日又有什么不同,难道李氏不是我的嫡母,大兄不是我的大兄了”
被高从诩接二连三的质问,张氏面上一慌:“不,我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高从诩却没有打算就这样放过她,步步逼近:“姨娘是不是想,如今大哥伤了腿,肯定承不了父亲的衣钵,而往后母亲和大兄都要看我的脸色讨生活,我就可以和你一样趾高气昂,是不是”
张氏看着高从诩的脸阴沉得要滴出了水,她这个儿子一向心思深沉,就算是自己也从来不知道他心中想的是什么,她也有些吓到了:“我,我,我是想李氏往日对你并不算好,现在你又何必去哄她开心。”
“母亲的确对我不热络,但也没有亏待过我。”高从诩眼神定定地看着张氏:“不论日后如何,她都是我的嫡母,我必然敬重她,而姨娘也永远都是姨娘。”
“你这个混账,我可是你的生母!”张氏大惊失色,她本来还想着如今眼看着儿子就是高府日后的家主,自己也会跟着水涨船高,没想到他就这样断了自己的前程。
母凭子贵在高从诲这样行不通,他有些不耐烦地看着青砚:“送姨娘回去,往后没有我的吩咐,不许姨娘再来我的院子。”
“是。”
“你这个白眼狼,早知如此,当初我就该把你掐死在襁褓之中,混账,混账!”在姨娘的嘶喊声中,青砚着了两个仆妇直接把姨娘架了出去。
屋里终于安静了,高从诲在椅子上坐下,有些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
青砚送走了姨娘,就进了屋:“时辰不早了,公子先去休息吧。”
“恩!”家里出了变故,这几个月他都呆在荆南城,峡州那边的公务估计堆积如山,他一边起身一边跟青砚说:“你吩咐下人收拾好行囊,明日就回峡州。”
“现在回峡州”青砚一愣,现在离
第一百一十七章 出路
襄城的秋日似乎比别处来得都早一些,连日来的大风吹得气温陡降,这才刚入秋,但是行人都穿上了棉袄。
当初倪可福兵贵神速,攻破了襄城,高季昌就让他留在了襄城,如今的襄城在他的治下也是一片祥和。
只是今日将军府门口却有些不太平,来往的将士都看着那个跪在地上衣着单薄的人,但是谁都不敢去搭话,任由那人跪在秋风之中,身影萧条。
天气阴阴的,不一会就飘起了雨来,顾竣只着一件单衣,片刻就被细雨湿透了,可是,只从清晨到日暮,那扇门后面始终没有人出现。
因为自己的失误导致无尘被南诏人掳了去,因此,大公子失了腿,荆南也被楚国讹了一大笔银子,而无尘到现在都没有醒,大公子的亲事或许会泡汤,顾竣深知自己罪孽深重,他忐忑不安地回了襄城,可是连门都不能进,只有一个文士留下一句话:“将军请你另谋他路。”
秋风之中,他浑身刺骨的冰凉,倪将军不要自己了,他跟了倪将军十年,就这样被弃掉了,就像猫啊狗啊的。他性子倔犟,就这样跪在将军府门口,这些来来往往的都是他昔日的同僚,却无人为他多说一句话,只是因为这次事关重大,谁都不想掺合。
夜渐渐黑了,街上鲜有人烟,只有将军府门口的两盏灯笼散发出昏黄的光芒。
顾竣看着灯下飘飘扬扬,下得缠绵的雨丝,突然重重地磕了三个头,然后起身,义无反顾地闯进了黑夜里。
城门已经关了,就算要离开也只能明日了,他准备先寻个客栈先休息一晚。顾竣一整天滴水未沾,到现在才感觉肚子饥肠辘辘,他拖着已经僵硬的腿往客栈走去。
整整一日又是风又是雨,饶是顾竣身体结实也有些扛不住,直到推开客栈的门,里面的热气涌出来,他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小二忙迎了出来:“客官请进,客官,您这是淋雨了啊,别看我们襄州的雨下得不大,但是淋了雨也是容易感染风寒的。”
“先上一碗汤面!”
“好好好,我这就给您去端,您稍坐,吃完热汤面,驱一驱寒气。”
顾竣没有理小二,楼下大厅里只三三两两坐了几位,一边用餐一边谈笑,他寻了一个空桌子坐了下来。
这些年倪可福并没有亏待自己,自己的俸禄也高些,只是开销也大,如今被赶出了将军府,身上也就十来两银子傍身,在没有找到生计之前,他要省着点花。
片刻之后,小二就断了一碗热腾腾的汤面过来:“客官快吃,幸好厨房还有骨头汤,下面的师父给你浇了一勺,您趁热吃。”
顾竣接过汤面,递了一两银子过去:“多谢!我还要一间房。”
“好嘞,正好有空房,我看您淋了雨,待会给你送两桶热水上去,您好好泡个澡。”
顾竣点头。
小二退下了,顾竣埋头吃面,一碗热汤面下肚浑身暖烘烘的,但是湿衣服贴在身上还是有些不舒服,他就起身准备回房间沐浴。
这时从楼上匆匆走下一个人,那人穿着短打,先和掌柜的说了几句话,只见掌柜摇了摇头,他突然看着大厅说:“请问可有壮士知晓九室岩如何走”
大厅里一下子就炸开了锅。
“九室岩是方外之地,哪里能那么容易就寻得到。”
“五龙祠我倒知道。”
“我也知道五龙祠怎么走。”
那个人有些不耐烦地扬了扬手:“一边去,我要找去九室岩的向导,你们不知道就算了,活该你们赚不着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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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秘密
空山新雨后,日出秋意浓。
用完早饭之后,乌云散去,露出如鱼肚白一样的天空,阳光倾泻,被雨水滋润的树叶灌木郁郁葱葱。
一条石子路直通后山,一个小小的土包,上面立着一块墓碑,上书墨玉二字。
看见那两个字,无尘刹那间泪盈于睫,直接在墓前跪下:“师兄,我来看你了。”
瑟瑟也跪在无尘的身边,陶潜红着眼在一旁点香:“小先生,无尘醒了,你也可以放心了。”
一炷清香,四个人影,一壶清酒,积压在心中的郁结之气一瞬间化成了泪水,无尘哭得不能自己:“师兄,那些伤害你的人都得到了应有的报应,如果你在,一定会训斥我,会说我手段狠戾,会说我没良善之心,会说我赶尽杀绝,我情愿你活着,只要你活着,我全部都改,我全部都改。”
无尘的声音回荡在山间,惊起群群飞鸟。
“师兄,我错了,你回来,我只要你回来。”
“我知自己罪孽深重,往后我一定改,一定潜心向善,一定如你所愿。”
“我一定好好照顾先生,不负你的重托。”
“还有瑟瑟和陶潜,我也会护着他们。”
......
无尘絮絮叨叨不停,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卸掉心中的伤痛,心如刀绞,原来心真的会如此痛。
从后山回来,众人情绪都有些低落,瑟瑟端了热水过来给无尘擦脸。
眼睛肿了,声音也沙哑了,热热的帕子盖在脸上,无尘才觉得自己的脑袋清醒了,她拿下帕子看向瑟瑟:“我刚刚是不是特别丢脸”
瑟瑟摇头,她的眼睛也红了:“小先生不在,我们都很伤心。”
一瞬间,无尘差点又要落泪,她忙拿热帕子擦了擦眼睛,露出一个笑容:“不知为何,睡了一觉之后就变成了一个爱哭鬼。”
“爱哭就哭嘛,我们是女子,又是小孩,当然能够哭啊。”瑟瑟说得义正严辞。
无尘不禁笑了出来:“恩,好好哭。”
这个时候陶潜过来敲门,声音里竟然带着喜色:“先生说明日就是中秋节,我们现在出发,快马加鞭说不定还能去高府讨一杯菊花酒喝。”
瑟瑟顿时欢呼起来,拉着无尘:“无尘,我们要去你家了。”
无尘呆呆的,突然心中又是一疼,他看向陶潜:“我大兄”
“高公子情绪还不错。”陶潜也不知道说什么,一向立在云端的高公子伤了腿,跌入了泥里,这并不是一两句安慰能够解决的,这种痛如果不是感同身受根本无法体会。
无尘黯然地点了点头,随即抬起头,露出一个笑容:“那我们快些出发吧,我好想他们。”
一场久睡,犹如做了一场春秋大梦,无尘真的好希望这一切都是梦一场,可是,这一切都不是梦。
秋高气爽,两匹马一前一后往荆南城而去,一路不歇息的话,半夜就能到。
风吹着无尘的脸,身后是带着酒香的先生,其实这些年她与先生相处的时光非常的少,但是不需要见到先生,只要知道他在就安心。
其实,无尘心里有很多的疑惑要问。
先生当时被巴蛇压在身下,为何没有身亡
先生后来让自己吃了什么,她完全不记得了。
先生身负重伤,如今看来却似乎没有丝毫的影响。
只是,他是先生,神仙一样的人,自然与凡人不同,无尘从心里惧怕先生,所以便把这些疑惑压在了心里。
管他呢,只要先生还活着,何必在乎那些细节。
......
“真的是这里吗”王宗仁皱眉看着山路,这一条路与其他的路并没有区别,周围全部都是树木,一条羊肠土路,他抬头看去,并不见九室岩的踪迹,他看向顾竣的眼神立刻严厉起来:“你没诓骗我吧”
顾竣摇头:“这的确是九室岩
第一百二十章 相聚
天阶夜色凉如水,玉蟾清冷桂花孤。
明日就是中秋了,荆南城大街上,各家铺子已经挂起了灯笼,有些心急的,已经搭起了花灯台子。
桂花香飘满城,街上人声鼎沸,希夷先生和陶潜骑着马也跑不快。
“荆南城难道不宵禁”陶潜看着乌泱泱的人群,十分诧异。
开放宵禁那是需要治下清平,兵马充足、百姓富足,如此看来,荆南果真是日益强大了。
高府的门口也挂了灯笼,今日晚饭之后,两位公子在前厅扎花灯。
府里的花灯下人们早就扎好了,只待明日门口的花灯台子搭起来,两位公子扎花灯也只是凑个趣。
高从诩和高从诲一边扎花灯,一边说话。
“你要扎个什么模样的”
“兔子。”
“不行,我也要扎兔子。”
因为小五是属兔的,兄弟两相视一笑,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就算都扎的是兔子,但是也会有高下之分,就看谁扎得好了。
一边笑,心里却一边较着劲。
这时门子突然跑了进来,因为激动,声音都劈了:“公子,小姐回来了,小姐回来了。”
是不是今日的灯光太耀眼,他们产生了幻觉高从诩看着高从诲,不确定地问:“你听到了吗”
“我,我听到了。”高从诲突然手忙脚乱地放下了手上的花灯,然后推起高从诩就往大门口去。
前厅离门口没有多远,两个人刚出了前厅,就见迎面而来的四人,众人相见,百感交集。
无尘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四轮车上的高从诲,她眼眶发红,手指微颤,一步一步地靠近高从诩,是她,是她害了大兄,她恶罪昭着。
走了几步之后,无尘在离高从诩七步处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大兄,是我对不起你,是我的错。”
高从诩吓了一跳,想伸手去扶她,可是却动不了,他焦急地回头看向高从诲:“快,快,快,你把小五扶起来,地上凉。”
高从诲一脸疼惜地去扶无尘:“好了,你起来吧,大兄见你这样会难过的。”
无尘摇了摇头,一脸痛苦之色:“如果不是我冲动行事,大兄也不会这样。”
“小五,大兄从来没有怪过你。”高从诩眼神明亮地看着她:“只要你能活着,我就没有什么不满意的了,况且现在你醒了,我只感谢老天的垂怜。”
“希夷先生!”远远地传来高季昌的声音,大家抬头看去,就见高季昌和李氏匆匆而来,身后的丫鬟仆妇俱是满脸笑容。
高从诩和高从诲这这才看向希夷先生,有些尴尬地拱了拱手:“失礼了。”
希夷先生笑着说:“你们血脉相连,诸多感怀,人之常情。”
就这几句话,高季昌和李氏已经到了跟前。
高季昌扫了无尘一眼,然后笑着携起希夷先生的手,一脸惊讶地从上到下把他看了一遍,感叹道:“多年不见,先生还是风采依旧啊。”
“高大人还是那么意气风发啊。”希夷先生满面带笑:“一路行来,荆南之繁华倒让我大开眼界。”
“先生谬赞了!”
“见过父亲、母亲!”一旁的无尘直接跪在地上磕了两个头:“女儿不孝,让双亲受惊了。”
高季昌身居高位,无尘这一跪却让他一向持重的心理直接崩溃了。
从过来时,李氏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无尘,她捏着帕子落泪,忙去扶无尘:“在家里何必如此,你的心意我与你父亲知晓了就成。”
高季昌突然大手一挥,在无尘的头上揉了揉:“好了,如此良辰美景,干嘛要哭哭啼啼,宴席已备好,先生,我今日定与你不醉不归。”
“好!”
明月花灯,美酒佳肴,今日众人济济一堂,是许久没有的热闹,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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