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南录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南门之墠
第一百二十一章 遭了
为了应对明晚的花灯会,倪将军不敢有丝毫的松懈,这些日子跑前跑后布防,日夜操劳,生怕到时候会出丁点的事情。
今日终于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了,他倒床就睡,明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管理一个城比上阵杀敌还要累。
临近子时才睡,似乎没有睡多久他就被一阵敲门声惊醒,吓得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他脸色发白,拉开了房门:“什么事”
门口站着的是他的亲兵,如果不是了不得的事情他们是不会轻易打扰自己休息的。
亲兵脸色凝重:“荆南城来的八百里加急。”
倪将军来不及穿鞋子,光着一双脚踩在地砖上,听说是八百里加急,寒气从脚底直接蔓延到全身。
荆南城到襄城也就两百里路,却用上了八百里加急,显然是要事了。倪将军浑身发颤,好不容易得来的安宁,谁都不想化为乌有,他年纪大了,不希望再生波折。
打开信,一目十行,看完信后,他重新把跳到嗓子眼的心放回肚子里,这才发现后背已经湿了一片,原来是虚惊一场。
“顾竣呢,让顾竣过来见我。”倪将军转身去穿鞋子,拿起桌上的茶壶喝了一口凉茶,大公子也真是,顾竣这样的小人物有必要用八百里加急吗这大晚上的不是吓人吗
“顾竣”那亲兵一愣:“将军不是把他扫地出门了吗”
倪将军突然把茶壶往桌上一放,急匆匆地就要往外走:“遭了,遭了!”
见倪将军出来了,府里的亲兵都拥了过来,倪将军穿着一身亵衣站在院子之中,有些焦急:“去,去,去把顾竣给我找回来。”
顾竣
已经被将军赶走的顾竣
“快去,快去!”倪将军见他们还呆呆的,有些气愤地挥了挥手:“务必把人给我带回来。”
众人这才出了院子,既然将军已经下了命令,他们怎么也要把人找到。
“将军,大公子的信使还等着。”
等着,那就是要等回信了,倪将军顿时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突然甩了自己一巴掌,当时是着了什么魔把顾竣赶走了,现在大公子问起来,人不见了,他也无法交代。
只是这件事情也无法隐瞒,他只能垂头丧气地回了一封信,只在信中保证一定找到顾竣。
......
自从昨日送走了八百里加急,高从诩一晚上都没有睡,过一会就问远山:“信使回来了没”
“还没!”远山一直守在门口:“公子先睡,信使回来了,我一定叫醒公子。”
可是心中有事,高从诩无论如何都睡不着,在床上辗转反侧,突然喊远山:“给我更衣。”
此刻天色已经微亮,远山只能进屋伺候高从诩起身。
这边高从诩刚穿好衣裳,洗簌完毕,信使就直接冲了进来,双手托着一封信:“大公子,倪将军的回信。”
高从诩接过信,看向奔波了一晚上的信使:“好了,你先下去休息吧。”
“是。”
高从诩迫不及待地打开了信,一目十行,一封信看下来,他遍体生寒,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千里之堤毁于一旦。
“快,快去见希夷先生!”
“是。”远山也不敢耽搁,推着高从诩就往希夷先生的院子里去了。
希夷先生刚起身,无尘早早就过来给他温了酒,他喝了好几杯,精神渐渐好起来:“陶潜呢”
无尘笑着摇头:“昨夜喝多了,酒还没有醒。”
过了一会,瑟瑟顶着黑眼圈过来了,不悦地嘟囔着:“无尘,你昨日没和我睡,害我一晚上都没有睡着。”
无尘有些自责地抱了抱瑟瑟:“那待会我陪你午睡,今夜城中有灯会,我们好好逛一逛。”
“好。”瑟瑟勉强答应了,眼尖地看着高从诩过来了:“无尘,你大兄来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内情
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
高从诲脚步带风地往高季昌的院子赶,一晚上都是忐忑不安,早早就起了床,没想到大兄真的就派人来请了。大长和的事情他并不知情,此时看来,这件事情应该不会那么简单。
高季昌的院子已经被亲兵围得严严实实,高从诲领着青砚就要往里走,却被亲兵拦住了:“老爷只让二公子进去。”
高从诲心里咯噔一下,冲青砚点了点头就只身往院子里去。
往前走了几步,就见远山出来了,看见高从诲,远山躬身行了一礼:“老爷和大公子都在书房。”
“好。”
待高从诲走了之后,远山出了院子与青砚站在一起。
院子里空无一人,仆妇小厮都被清得干干净净,高从诲的心不禁沉到谷底,可见情况比自己想的还要严重。
轻轻地叩门。
“进来。”是高季昌的声音。
推开门,高从诲见高季昌和高从诲端坐在椅子上,先回身关上了门,然后问到:“出了什么事”
“从诲,过来坐!”高从诩指了指一旁的椅子。
桌子上的油灯闪烁不定,高从诲坐下之后就要拿茶壶斟茶,高从诩却制止了他:“大长和的事情你们一直不知道,我今日就与你们说一说。”
高季昌和高从诲不禁坐直了身体。
“当日......”这件事情从头到尾说起要花上半天的功夫。
天阴沉沉的,片刻之后就飘起了毛毛细雨,引得不少商家唉声叹气,今日的花灯会又要黄了,花费了大半个月的心血就这样付诸东流了。
武当山上却艳阳高照,紫阳山人满面含笑地把王宗仁一行送出了五龙祠,如今这世道难得遇到一位出手如此大方的香客。
“公子这是要往哪里去”紫阳山人客气地问。
王宗仁心情极好,也乐于和这位山人周旋:“听说荆南城的花灯别具一格,我们去见识见识。”
“的确值得一去。”
双方在山门口说了几句话,王宗仁就带着大家下了山,除了留在九室岩山下的那些人,其他的人浩浩荡荡直奔荆南城。
一夜的秉烛夜谈,王宗仁却不见疲惫,一边跑马一边看向一旁的顾竣:“倘若你说的是真的,我们着实应该去高府讨一杯菊花酒喝。”
顾竣目视前方,没有说话。
王宗仁看着他,笑了笑:“未免尴尬,你待会就不要出现了。”
“是。”
......
待到晌午时荆南城的雨越下越大,不少商家只能慌慌忙忙的把花灯台子拆了,整个街上一片凌乱。
高季昌的书房里,高从诩的最后一句话落下,桌上的茶水已经全完凉掉,高季昌和高从诲呆坐在椅子上没有回过神,这一切都实在太过骇人听闻,几乎是只有在话本子出现的志怪却真真切切地发生了。
高从诲狠狠地咽了咽口水,不可置信地看着高从诩:“大兄,这不会是你的幻觉吧。”
高从诩扫了他一眼,端起已经凉掉的茶水喝了一口:“自然不是幻觉。只是要与你们说的是另外一件要事”
“还有要事”高从诲感觉自己的脑袋都要炸掉了,心惊胆战。
“当时从大长和回来的人除了九室岩的人,然后是我和远山、和昌公主,还有倪将军手下的顾竣。”高从诩一脸忧心忡忡:“事情发生后,希夷先生嘱咐这件事情谁都不能说,到了荆南,我就让顾竣回襄城了。”
“但是昨晚给倪将军去了八百里加急,倪将军说他把顾竣赶出了将军府。”
希夷先生本来就已经引得世人的不满,所以才有那些流言蜚
第一百二十三章 不善
八月十五日,大雨倾盆,荆南节度使高季昌不事政务,在府中呆了一整日。
天气暗下来之后,湿冷侵入骨髓,李氏的屋子里点了炭火,温暖如春。无尘与瑟瑟穿了单衣在用膳,李氏一脸慈爱地在一旁看着。
以前无尘特别爱吃肉食,李氏今日见着,却看她几乎吃素,便有些紧张地问:“小五,可是那些肉食不合胃口”
无尘摇了摇头,露出一个笑容:“如今常吃素,倒觉得自己功法精进了不少,想来先生以前让我吃素有些道理的。”
李氏这才放心:“希夷先生并没有让你完全忌口,你多少也可以吃些。”
无尘不愿让李氏担心,便吃了几筷子鸡肉,自从醒了以后,她总感觉自己丹田暖烘烘的,浑身有使不完的劲,不管是背经书,还是打坐运功都是事半功倍,让她欣喜不已,或许是这几餐她都特别注意没有吃肉,她便更有劲了。
李氏满意地直点头,听着外面的雨声突然问站在一旁的仆妇:“老爷那边用膳了没”
仆妇摇头:“还没有。”
李氏心头疑惑,高季昌把从诩、从诲都招到自己屋里去了,连希夷先生也被请了过去,这几个大活人,却一日都没有用膳了,只是男人们有家国大事,李氏虽然疑惑,也没有去追问,拉回思绪替无尘和瑟瑟布菜。
用完晚饭,李氏拉着两个小姑娘说话,倒也其乐融融。
......
此时,荆南城城楼上的士兵远远地看着一队人马跑了过来,清一色的骑兵,他赶紧挥动旗子,城门立刻就关了起来。
只这几息的功夫,那队人马已经到了城门口。
守城的士兵大喊:“来者何人”
雨声太大,王宗仁这边的将士也大喊:“蜀国普王求见荆南节度使高大人。”
那士兵从城楼上放下去一个篮子,王宗仁让随从把自己的名帖放了上去。
“王爷稍等!”这封名帖即刻被送往了高府。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如今和希夷先生一席话,高季昌整个人松弛了不少,一松弛下来肚子就咕咕直叫,他有些不好意思:“耽误先生许久,我们一起小酌几杯。”
希夷先生笑着点头。
一行人便移步前厅,外面的仆人听到消息已经快速地安排了宴席。
高从诩和高从诲也是饥肠辘辘,也顾不得些许,先吃了两碗白米饭才捡回一条命。
高季昌看着两个儿子直摇头,冲希夷先生举杯:“先生一席话,让再下豁然开朗,幸好先生在,否则我们就像无头苍蝇一般。”
希夷先生还没说话,突然从门外跑来一个士兵:“报!”
“何事”高季昌皱眉。
那士兵双手奉上一封名帖:“蜀国普王求见大人!”
“普王”高季昌有些纳闷地看向高从诩和高从诲:“你们认识这普王吗”
两人俱是摇头。
希夷先生这时开口说话了:“我认识!”
高季昌这才记起来,三年前希夷先生蜀国就是替这位王爷治病,便说:“既然普王远道而来,就请进来吧。”
“是!”
......
一队人马疾驰在空无一人的荆南城街道,溅起阵阵水花,惊得两旁的商户探头探脑地看去。
这队人马直奔高府的方向,将士们身穿盔甲,雨打在盔甲上更显凌厉,身下的马高大矫健,皮毛油亮发光,如利剑一样往前冲。
直到了高府的门口,马蹄声渐歇,王宗仁跳下马,把马鞭递给了一旁的随从,抬头看向高府的门楣,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高从诲已经等在门口了,见人到了,撑着伞拾阶而下:“可是普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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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讹诈
讹诈!这是**裸的讹诈!
高季昌久居高位,年纪又长些,尚且无法忍受王宗仁的要求,更何况是自己两个年轻气盛的儿子。
高从诩一扬手,一队兵甲立刻把前厅围了起来,大不了直接把他了结了,也不要这样被他挟持。
王宗仁却丝毫不惧,还拿起了酒杯把玩:“来之前我给父王去了信,只说来拜访高大人,倘若我在荆南遭遇不测,蜀国只怕不会善罢甘休。”
高从诲咬牙切齿地看着他:“先杀了你再说,到时候大不了向蜀王告罪,再说,蜀王儿女众多,少你一个也算不得什么。”
王宗仁哈哈大笑起来:“二公子说的是,只是顾竣你们还没找到吧,如果我出事了,他就会被直接送到我父皇的面前。”
高季昌沉着脸,冷冷地看着三个年轻人争锋相对。
“此番大长和的变故,蜀国可是坐收渔人之利,我劝王爷得饶人处且饶人。”希夷先生站起身:“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
王宗仁起身恭敬地行了一礼:“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上次我挽留先生,先生执意弃我而去,如今我希望先生心甘情愿与我回蜀国,太子之位还需先生在父皇面前替我美言几句,我相信,有荆南做我的后盾,太子之位我定然势在必得。”
希夷先生抬头环视满厅的人,深深呼出一口气:“罢了,罢了,既然如此我就随你去蜀国吧。”
高季昌满脸惊慌地从高台上走了下来:“先生,不可,万万不可。”
如今看来这个普王绝非善类,所求甚多,欲壑难填,难道次次都要让他得逞吗
高季昌一身怒气:“既然王爷要陷荆南于不义,那就莫怪我不仁不义了,来人,送普王上路。”
高季昌如此不管不顾,王宗仁脸色微变:“高季昌,你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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