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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云上的悠悠
这一切,他都知道。从前不敢多说,是怕原本就很薄弱的感情,更加飘摇。
事实证明,他错了。
师妹知道后,除了待自己更好之外,没有别的想法。
不就是小性子么不就是师妹少不更事,还没开窍么他等得起。再说,不开窍的师妹对自己都这么好了,开窍还了得他们还要在一起很多年。
未来可期。
但是,眼前也很要紧。所以,只要师妹不恼了,还在我的怀里,所有的事,都不是事。
哎,晌午就该哄师妹的。那样,就不必在外头听镇远侯掰扯了。至于他对自己突如其来的示好,不好意思,他可没师妹这么天真。
这人啊,一定有自己的目的。
当年镇远侯还是世子时,祖父就说过,顾家出了一头有脑子的狼。
第一百五十一章 酸甜杨梅
当傅振羽和仓子坚一起出现在夹板时,镇远侯就知道两人和好如初了。镇远侯正在琢磨仓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听见儿子不满的咋呼:“师父,你心软就罢了,起码多撑一会儿啊!你不要面子的么”
“侯爷。”
同镇远侯见礼后,傅振羽才和顾咏言说话,反问:“少年,面子能吃吗有我做的饭好吃吗”
虽说顾咏言玩笑在先,但是傅振羽这么反问之后,将不高兴摆在了脸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但是努力成为正统文人的少年,认为只有一种选择。
颜面,很重要。
收笑,顾咏言严肃地说:“面子不能吃,但很重要。不吃师父做的饭,能活下去;丢了面子,会活得很难。是以,面子,我要。”
镇远侯显然不认同这个观点,但他想看傅振羽怎么回答,便没做声;仓子坚则笑笑,从容地走到甲板的茶座里,开始给大家煮茶。那随意的姿态,并不担心傅振羽处理不好这点子小事。
傅振羽微怔。
同样的话,傅振羽也和童掌柜说过,当时,童掌柜送来的目光,是很钦佩啊!人和人果然不一样——哦,是她错了,人和人不一样的。意识到问题,傅振羽收笑,首先认可了顾咏言的观点:“嗯,你对,没错,面子肯定是要的。但比面子重要的,是里子啊。我很少穿裙子,知道为何么”
“应该,不是怕别人说”顾咏言不是很确定地猜测。
傅振羽却摇了摇头,道:“不,我之所以穿男装,怕的就是别人说。”
这下,就连煮茶的仓子坚,都望了过来。
怕人说,那你为何还去做
傅振羽哪有功夫管别人,只对顾咏言道:“确切的说,是烦别人说。我不惧成为女夫子,成为别人眼中的异类。但当我穿上男装,别人顶多嘀嘀咕咕怀疑我的性别。他们敢来问我,我就敢喷回去;他们不来,我落清净;反之,若穿上女装,上来就要引起很多公愤,那是给自己找麻烦。”
仓子坚了然,道:“但是,你懒。”
因为懒,所以要寻一个最省事的法子。
傅振羽抽空回了仓子坚一个“你果然懂我”的表情后,对顾咏言道:“面子真不是文人的标配。至于时下文人,更多的是有辱斯文。我不会去刻意注重面子,有意义的面子除外。当然,我也不反对你成为这样的人。”
成为那样的人有辱斯文的人么顾咏言已经不知道该恼还是该笑了,便把球踢了出去:“师父认为,什么样的才是文人缑城先生”
“当然不是!整死自己不说,祸及妻儿不说,还连累十族,别说这是不是文人了,说他是个人都好难好么”傅振羽略微激动地哀嚎着。
镇远侯则在她身后不停地颔首……
仓子坚幽怨地看着她……
顾咏言一听不是如今文坛追奉的前辈,便问她:“那是谁”
傅振羽迎风一笑,笑容里满是赞叹,她说:“自然是,醉翁先生、稼轩先生二位。”
她所说的二人,二人一文一武,前者开创前朝之文风,更是坐到了宰相;后者出生于朝代的末年,一生戎马,虽说是壮志难酬,但一直以恢复为志,从未改变。但也正是有了这样的有志之士,才有而今的圣朝。因而,顾咏言立即有了不同的意见:“这两位与其说是文人,不如说是国之栋梁吧”
傅振羽一声冷哼,问:“你去问问苏大文豪,他认不认醉翁先生为师!”
别说问不到,就是问了也白搭。那就是他的师父,能不认么
顾咏言无言以对。
傅振羽再怼,问:“你去现在的文人里找一个诗词比稼轩先生强的我瞅瞅。”
顾咏言发现了,自家师父就是找事的,不怼不行了,因道:“圣朝就不流行这两件,主在写骈文!”
“骈文并不能流传,在民间的传送度,还不如话本子呢!”
顾咏言再次哑口无言了。
话本子,别说别个,他也喜欢看。
傅振羽见好就收,正色道:“我的观点是,习武和行文无所谓,有用就好。若是无用,做什么都没有意义。还有,面子真不重要的,里子更要紧,你且瞧好了。”
说着,傅振羽走到仓子坚跟前,撒娇:“大师兄,我要吃杨梅。”
杨梅正当季,红彤彤的惹人怜,酸甜的滋味,更惹人连,流连忘返。也不用去他处,岸边的小舟就有的买。这样小小的要求,仓子坚岂会不应起身,唤来一个船家,买了两筐,分与众人食。给傅振羽的那份,还是他亲自洗的。
傅振羽举着比指头大两倍的杨梅,和顾咏言炫耀:“里子好,还是面子好”
顾咏言不屑道:“不过几个杨梅,你自己买得起,我也能买!”
“但肯定没有大师兄买的好吃”
“还不是一样”
“傻小子。”不懂风情的傻小子。
“是师父你傻吧!”
两人吃着杨梅,斗着嘴,很是合拍。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对小情侣。镇远侯拍着仓子坚的肩头,由衷赞叹:“没想到你是这么大度的人。”
仓子坚咬下一口杨梅,没说话。
谁说他大度的
只不过,情之味,便如同这杨梅,甜中带着酸,或是说成酸中带着甜,更为恰当。
镇远侯牙口不好,吃了两三个尝鲜便丢开,直接对仓子坚道:“你要为李阁老翻案的吧有需要老夫的地方,尽管开口。”
“子坚先谢过侯爷。”
但是,现在还用不到。用不到,就不用谈条件。二人心知肚明,各饮一杯茶,默认某种可能存在的合作。比手掌还小数倍的小茶杯,镇远侯喝完就丢了,还命下属:“换个大茶碗过来。”
茶碗,那才是镇远侯的最爱。
同船上无比惬意的几人比起来,范茗这些日子就过得水深火热了。她第一次知道,便是祖父相互,便是父兄疼爱,也不是什么都能做的。
考县试之前,她只告诉了祖父。
祖父说,可以。
她就去考了。
拿了案首之后,范家的人才知道她做了什么。这时候,已经有人开始反对她继续考了。只有祖父,因为自己是案首,却让自己继续去考。
范家百年是很多人铸就的,但是,范家最近三十年,却是祖父的功劳。他同意,别人只能忍了。
当她再次考了个案首回来后,祖父笑了。
她的记忆中,这是祖父第一次对着人展颜。从前,祖父的笑,都留给了书。自然而然地,她跟着祖父笑了起来。可惜的是,她脸上的笑,刚刚绽放就僵住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东明草堂
今日是二十,是府学休沐的日子,也是她九堂兄范荃归家的日子。
她家三叔去的早,堂兄是和她的哥哥们一起长大的。有祖父祖母在,大家都是一样看待的。九堂兄很争气,十七岁连过县试、府试、院试,成为秀才。
论成绩,只在她大哥之下。
兴许也不在。
因为大哥中秀才之际,祖父是兵部尚书,范家正在顶峰之际。是以,单轮读书,再排除自己,九堂兄是他们这一代最出色的孩子。身为独子,又要撑起三房的门楣,这样的成绩,她的父母都为九堂兄高兴。
就是这样出色的堂兄,祖父一听说他回来,丢下自己,拿了藤条就抽了上去。宁波的初夏已换上了单衣,几下而已,九堂兄的衣衫已见红。
范茗这才知道祖父真的很生气,且这几下,都是铁了心、用了力的。范茗不怕九堂兄被打坏,但她不希望祖父气坏身子,便道:“祖父,你年纪大了,九哥便是做错什么,只管让哥哥们代你动手便是,何必累着你”
范阁主却不听,继续打。
范茗便怒斥堂兄:“九哥你不会跑么”
范荃确实不会跑,因为他说了一句:“想来,祖父是知道了。”
知道了什么
范茗不解。
而早有下人报了下去,范三太太赶来,恨恨地望着一旁看笑话的范茗,护住儿子的同时哭诉:“公爹偏心也要有个限度!阿荃做错了什么,你就这样不不管不顾的动家法!长房的丫头都是个好的,我们三房的小子就是草么”
虽没有新痛传来,但是范荃早已被抽得皮开肉绽。他示意三太太不要多说,在目前的搀扶下,满头大汗的范荃,虚弱地问范阁老:“祖父打够了没有若不够,请再打。打够了,那就,一笔勾销。”
说完,轻轻一笑。
不知道是夕阳、还是范荃身上血的缘故,他的笑容,看起来有些渗人。
范阁主冷声道:“你当你几个哥哥都是傻子吗一笔勾销,我倒是想一笔勾销,你告诉我如何去勾”
范荃那里,就坦然多了,只听他说:“孙儿相信知府大人,他既允诺了我,定然护得住我。”
相反,长房的人,便没这好运了。
望着固执的孙子,范阁主闭上眼,睁开后,问他:“不说我,便是你大伯父视你如亲子,几个兄长待你宽厚,你为何要做这样的事”
范荃笑,笑着笑出了眼泪。泪花飞散之际,范荃开口:“祖父,当真如亲子吗你自己都知道,不是这样的。别的事不说,几位兄长也不说,我就想问,小我两岁的的十弟也已经定亲。为何唯独处在中间、十九岁的我,连亲事都没有!因为我只是大伯的侄儿,不是儿子。因为你们和我娘,一直在给我寻找合适的妻子,一直没有找到而已!”
“就因为这个”范阁老的脸冷了下来。
“当然不是。而是,我娘说的对,祖父偏心得紧。”咽了咽有些发疼的嗓子,范荃继续道,“我和祖父讨要天一阁之际,祖父是怎么说的”
都不用回想,范阁主都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答的。因为,这个答案在他心中就没变过。
天一阁虽是他所建,但已被他划归到祖产,只留给未来家主,留给嫡长孙。
是以,范荃哀怨地说:“祖父啊,天一阁建立十年都不到,那算什么祖产!建阁的土地是贫瘠的荒地,花了极少的银子,书也只有一半是范家所藏,下剩的,是你这些年一点点添置的,怎么就是祖产了!”
望着愤愤不平孙子,范阁主忽然去了全部锋芒,像是被抽光力气一般,一声长叹过后,对范茗道:“找大夫给他看一下,然后带他去东明草堂。”
“是。”
范茗应下后,嘱咐下人照顾好范阁主,自己娴熟下令找大夫,点名要范家常用的那个宋大夫后,又命人搀范荃入内室,把金氏忽略了个彻底。
现在,她只是无情的命令执行者。
都到这份上了,她还猜不出堂兄做了什么,她就白跟傅振羽他们混了半年。不过,祖父既然有了决策,那就听祖父的。毕竟,三婶说的对,祖父待自己确实是极好,自己也要适当地“宠”他老人家一些。
宋大夫给范荃上过药后,范荃主动对范茗道:“走吧。”
虽说将来的路和范家关系不大了,但祖父既然要给他一个答案,他还是很想听一听的。
金氏一听,自然阻拦:“儿啊,你不能去——”
范荃便劝慰母亲:“姆妈,我可以去的,那是我祖父。再说,还有阿茗在,祖父不会吓着阿茗的。”
范茗只当没听见。
东明草堂是天一阁的前身,便在天一阁正后方,藏在人工河、竹林深处,林中有蛇外,还暗含五行八卦之机理。范家除了范阁主,只有范茗通晓这二者。确切地说,原来只有五行八卦,后来是范茗增加了蛇。
有范茗带路,二人畅通无阻地进入东明草堂。
范阁主正在茅草房下等着二人,见到二人,很自然地说:“坐吧。”
范荃忍着痛,坐了下去。
“先说天一阁吧。”范阁主开门见山地说着,目光迷离,“我在花甲之前便退,实属无奈之举,因我无人相帮。姻亲、儿女,没一个能帮得上的。儿子们虽普通了些,但我孙子很不错。我就在想,怎么才能让我的孙子们振兴家业。”
说到这,范阁老看着范荃道:“你读书不错,我很欣慰,又是男儿,便是我最看好的孙子,在仕途上最好的那一个。但是,孩子,一个家族的崛起,并不是一个人就可以的。你大堂兄性子开朗,交友甚广,适合做这个家主。人选我都想好了,下剩的便是家业。”
“天一阁,是祖父想出的家业”范荃似乎明白了什么,主动问询。
“是的,天一阁才是家业。你要范家三分之一家私,我都不会拒绝,但天一阁,不行。缑城先生之后圣朝无文人,这话已传百年,到了新文人崛起之际。我利用主动隐退的声明,抄录了那么多官署典籍,为的,就是这个新文人。这人可能不是一个人,而是很多人。但他们共同的特点,就是要多读书,爱书,不入仕。”
这一次,范荃彻底懂了。
他注定要入仕的,是最不可能成为天一阁的继承者。
这时,已经有些后悔的范荃,看见祖父望着堂妹,苍老的眸子,满是神往,只听老人家道:“你天一阁的名声,是我费劲心思造起来的,并不稳固。这时候,你妹妹展露了文曲星下凡的才能,直逼当年的天才举人,李子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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