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谋道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烟波三两更
荀谌闭上双眼,他匮乏的常识也知晓在古代赘婿的地位绝不比囚徒高多少,这也是甄宓得知荀谌为救她竟与杜霜雪成婚缘何感动到泣不成声。
“我家小姐哪里辱没你们了,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丫鬟将新郎冠帽用力扣在荀谌脑袋上,又围着荀谌转了几圈,似乎很满意自己的手艺。
荀谌知晓事已至此别无他法,只是他男人的自尊对被强迫成亲和入赘有强烈的反弹,是以才胸中一口郁气难出。
平心而论,他一个现代来的男性,天上掉下个貌美如花的老婆,也不是不可以接受,毕竟杜霜雪放在现代也算是个高冷御姐,于他而言并不吃亏。
他深吸一口气,入赘的事容后再说,他就不信以他的本事还能被区区赘婿之名给框住。今日是他两辈子第一次大喜之日,愁眉苦脸总归是不好。
荀谌双手捏脸强扯出笑意,这才随人踏出房门。
因是临时成婚,又是在一群匪窝里,礼仪流程删繁就简正合荀谌之意,他可不懂什么繁复的婚礼礼节,寨中也无人操持他这等名门的婚事,只能草草步入正礼。
荀谌被带到正堂门口,新娘杜霜雪着大红喜服站于他对面,待到手捧红烛的丫鬟双双入内,两人才被引导着入堂站定。
堂内左右分列寨中山民,正中主位坐一花白头发的老者不时咳嗽,以一种慈爱的目光望向披着盖头的杜霜雪,不时瞥过荀谌脸上露出几分嫌弃。
荀谌与杜霜雪先拱手向两边宾客行礼,又转过身来相对躬身对揖,两边山民见此发出起哄的闹声。
新人又请长辈赐酒,只见主位上那人以手帕捂嘴咳嗽几声,开口道:“今日与我女儿成婚乃是你的荣幸,今后若是有待她不好之处——”老者眼睛中凶光一闪,仿佛又回到了当初那个领兵杀伐的黑山贼头子,他喉头滚动了几下,终究是想起今日大喜,狠话不宜出口。
荀谌饮下赐酒,醮子礼已了,正要与杜霜雪行沃盥礼洗净手脸,堂外传来一声大笑:“杜首领,女儿成婚这等大事都不知会咱们兄弟几个,可是看不起人啊。”
人未到而声先至,荀谌转身一看,两个袒露胸怀的黄脸汉子率众而来直入堂中。
周围山民有些躁动,有的人就要冲出去拿兵械,老者抬手示意众人不必慌张,起身对答:“孙兄弟与王兄弟辅佐飞燕将军日理万机,我们寨中这点小事何劳你二位前来。”
来人正是孙轻与王当,两人同为张燕手下心腹,地位如日中天,与杜长前些年兵败失势不可同日而语。
“杜兄,明人不说暗话,犬子迷恋霜雪已久,你我结为亲家互相照应,日后你寨中上下也有个依靠。”孙轻手挠胸毛,环顾婚礼正堂嗤笑一声。
“伯父,你就成全我与霜雪的婚事吧!”孙轻身后一脸色苍白的侏儒男子探出身来开口。
王当不甘落于人后,他儿子也想成这门亲事:“杜兄,犬子自小和霜雪一同长大,也算得青梅竹马,霜雪若是
第十七章 黑山集会
“哎哟...”荀谌摸着自己的老腰不停哀嚎,昨夜情形还历历在目。
他仗着酒劲见杜老虎收了利爪,如乖巧的猫咪般端坐榻上,就酒壮怂人胆直接扑了上去,试图将杜老虎扑倒在榻,一度**。
不料那杜老虎虽未掀开盖头,却听声辩位迅速躲开,让他扑了个空,随即又一屁股坐在他腰上将他压服,声音略带寒霜:“你我今日成婚不过做戏一场,为我阿爷冲喜,替我挡灾。不日我便应陈容之约将你送还袁绍换回臧太守,从此天各一方不复相见。”
荀谌被这一压,腹中酒水堪堪冒在咽喉,就要吐出口外。
杜霜雪见身下荀谌不再挣扎,发出干呕的声音,连忙将他扶起,此时却已然来不及。
荀谌大口一张就吐在两人身上,顿时房内一股酸臭味弥漫开来,包含着胃酸和食物残渣、酒精的黄色呕吐物在两人大红喜服上晕开一大片污渍。
荀谌将脑袋一缩,随着吐出腹中酒水,他清醒了些,自然想起来眼前这人宛如母老虎一言不合拔剑就刺的风姿。
又是长久的沉默,荀谌偷偷抬头一瞥身旁那人,那人嘴唇紧抿,脸上青红之色交替,却没有冲他发气。
杜霜雪起身取来手帕,先将荀谌身上污渍擦干,又替他除了鞋袜褪去外衣,扶上榻去。
荀谌此时醉意又涌上头来,隐约间微眯的双眼似乎能看到一女子褪下衣衫更衣的后背,他大着胆子叫嚷一声:“你说做戏就做戏把我当什么了...”
杜霜雪闻言手一顿,她侧头看去,榻上那人已是鼾声如雷。
“荀先生,就算你先前不识肉滋味,昨夜开荤也用力过猛了吧还得保重身体啊。”焦触贼兮兮地往荀谌身旁一凑。
甄宓神色复杂地为荀谌捶腰,荀氏老仆也竖尖了耳朵想听自家公子如何说。
昨夜里荀氏老仆为首的三人听墙角分队与寨子里同样想法的山民聚在房外听了半宿,只听到打鼾声而已,莫不是这两人在他们撤退后才被翻红浪
荀谌没好气地瞪了焦触一眼,开口道:“不要多想,昨夜无事发生。我与杜姑娘只是逢场作戏表面婚姻,寨中发生之事不可传于外人知晓,听明白了吗”
荀氏老仆与焦触突然就失去了兴趣,而甄宓眼睛突然一亮,也不知想到了什么。
荀谌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起码他行走寨内受人尊敬许多,打探消息也更为方便了,他须得尽快找到方法逃离此地,否则被送回袁绍处,下次再想回颍川郡可能会被好意的袁老板派重兵护送了,届时却是轻易跑路不得。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总算探到了一则消息——黑山贼头领张燕将于两日后召手下头目一聚,听说是为出兵援助公孙瓒一事。
公孙瓒如今还被鞠义率兵围困易京,若是公孙瓒一倒,袁绍腾出手来,以袁曹两家如今亲善的态度,袁老板第一个要收拾的就是卧榻的太行黑山贼,以扫平冀州障碍,是以张燕不得不救。
荀谌合计了番,前去寻杜霜雪:“杜姑娘,我听闻两日后你要前去首领聚会,可否带我前去”
杜霜雪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你去干甚”
荀谌理所当然地问答:“既是做戏当然要做全套,你我已成婚,哪有让女子在外抛头露面而丈夫缩在寨中的,我此去也好防止那孙轻王当之辈对你下套,好歹你这名义夫君可是出名的智谋之士。”
杜霜雪歪头思索几下,也就同意了,她又没有那么多弯弯肠子,在她看来荀谌等些时日就可回袁绍身边,何必搞些多余操作。
荀谌心中大定,他就是要趁陈容在外联络救援
第十八章 游说飞燕
在众多黑山小头目联络感情交际的当口,张燕作为主人压轴登场,甫一登场便将环首刀往案桌上一插,大喝道:“三息内各归各位,议事开始!”
张燕头戴黄巾,内着黄色粗布里衬,外套皮甲,一双大眼瞪如铜铃往外凸出,看起来煞气十足,不愧是统领号称百万黑山贼的飞将。
各路小头目按照各自地位入座,那孙轻、王当正分列左右首,足见其地位,杜霜雪与荀谌合坐一桌,位居末席。
听闻几年前杜长还是张燕手下数得上的人物,没想到败给袁绍后失势竟至于此。
张燕举杯,众黑山头目亦举杯遥敬,众人一饮而尽,这才开始议事。
“你等或已知晓,公孙瓒与我向来共抗袁绍,此次公孙瓒被围困易京,我等不得不出兵相助,否则袁绍收拾完公孙氏,定腾出手来会扫荡太行,”张燕道明目前局势,“必须出兵,你等商量一下各部出兵几何。”
话音一落,那孙轻当即站出表态:“我部出兵五千。”
王当不甘其后,也站出表态:“我部也出兵五千。”
各小头目按照座次在两人牵引下纷纷表态,数量从两千到三千不等,才盏茶不到的功夫已凑够六七万大军,张燕满意颔首。
轮到杜霜雪,她起身抱拳,声音清冽无有波动:“我部出兵一千。”
张燕不停颔首的动作嘎然而止,他与众黑山头目往向杜霜雪:“霜雪,我没听错吧你部出兵一千”
杜霜雪点头,再复述了一遍:“我部出兵一千相助飞燕将军援助公孙瓒。”
张燕伸手一抚案上环首刀刀刃,缓缓开口:“霜雪,我知你阿爷卧床多年,是以这些年对你部多有优容,但你今日却没将我放在眼里,竟当众敷衍于我!”语调由低转高,张燕胸中怒气已燃。
杜霜雪声音依旧平静,回道:“将军应知近年来我部艰难,四年前我部损失过半,伤残更多,一千已是极限。”
显然这番解释无法让张燕满意,他胸口起伏不定,右手已握住案上刀柄,就要发作。
与杜霜雪相善的几位小头目已侧过脸不忍再看,孙轻、王当二人脸露残忍笑意,想象下一刻眼前美人就会化作一滩肉泥被人烹食——黑山军中多是早些年战乱食过人肉之人,却还没人食过如此美人之肉,想必更加细嫩。
荀谌见气氛不对,从案后站出挡在杜霜雪身前:“久闻黑山军首领、平难中郎将张燕大名,谌今日得以一见足慰平生。”
张燕怒火一滞,见这人白衣儒服,轻摇羽扇颇有气度,不敢太过放肆,开口问道:“先生何人,为何在我黑山军集会中”
原来陈容也是怕张燕因袁绍之事迁怒荀谌,一刀砍了下去便无人质再去换回臧洪,示意杜霜雪等人不可告知张燕,所以张燕到如今也不知自己帐下竟来了个袁绍的军师。
这时离张燕、袁绍各自聚拢数万人死斗十余天的初平四年,也不过堪堪过去两年不到。
孙轻、王当两人本想议事后揭露此事,让荀谌、杜霜雪二人沦为出兵讨伐袁绍救公孙氏的祭旗头颅,没想到荀谌自己跳将出来。
荀谌坦然自报家门:“在下颍川荀谌,见过平难中郎将。”
张燕豁然起身,直指他问话:“可是那袁绍帐下此次三两日定东武阳的荀谌荀友若”
荀谌昂首对答:“正是在下。”
张燕猛一伸手将案上环首刀拿起,大步向前走到荀谌跟前,刀一挥架在荀谌脖子上问话:“你竟敢来我面前放肆,是袁绍派你来耀武扬威的吗!”
荀谌面不改色,他知晓张燕这等凶人看似凶煞,实则粗中带细,一无脑提刀就砍的人是无法统领百万黑山贼的。
荀谌羽扇扇得起劲,丝毫不顾颈间环首刀,因为杜霜雪方才已提剑格挡,将环首刀拒于他肩上,刀剑相击皆不能进退分毫。
“我与霜雪已是夫妻,有我一人之策足抵万军,今日我前来是来为飞燕将军指点一条明路。”荀谌羽扇一指张燕。
张燕脸带狐疑,环首刀松动些许,被杜霜雪一剑给击开,他上下打量荀谌道:“你为袁绍帐下谋主,能为我指点什么明路怕不是想借我头颅一用成全你声名。”
他这才分神一看护夫心切的杜霜雪,杜霜雪神色严肃,双手持剑紧盯其握刀的手。
&nb
第十九章 烛光晚餐
自前两日荀谌在黑山集会上为杜长的寨子挣得了脸面,先前克扣寨中的物资也都陆续送来,这让杜霜雪心情颇为复杂,她一方面心里告诫自己两人只是表面婚姻,另一方面却又不停脑内浮现当初那人挡在自己身前的宽厚背影。
寨内山民也都私下里称赞这位寨主夫君的本事,杜霜雪更是不知该如何解释荀谌明日就要离开山寨。
荀谌对此倒不自知,自与张燕敲定会颍川的事宜后,他这两日都在神神秘秘地捣鼓些东西。
甄宓与焦触在厨房中为他打下手,焦触一边照着荀谌所说将竹签刺入河虾的第三个关节挨个剔除虾线,一边抱怨道:“荀先生,饭食寨子中都有人为我们准备,你又何必非要下厨”
甄宓也持刀盯着砧板上活蹦乱跳的鱼手足无措,开口附和:“先生,所谓君子远庖厨...”
荀谌抱着只扑腾的山鸡满脸狼狈地回道:“我们到此并未受何等委屈,反倒受人照顾,临行前不亲自下厨不足以表达谢意。”
两人这才闭口不言。
荀谌心中所想其实并非如此,他好歹也是个重情义的男人,虽然杜霜雪与他并非真正夫妻,但分别在即他总要好好与人告别,他便生出了亲自下厨的想法。
两日间他亲自随山民去山林中河涧溪水处捕鱼捉虾,又以张燕所赠价值不菲的一匹锦缎换了山鸡来——张燕事后见荀谌白衣上满是自己的黑手印,过意不去特意赠来两匹锦缎。
等焦触甄宓二人将鱼虾鸡三样原材料处理完毕,荀谌将两人赶了出去,掌勺开工。
他选取的菜品以简单为主,太过复杂的菜品他也不会,更不要说有些调料蔬菜如今还未传入中原。
荀谌打算做四道菜,滑蛋虾仁、山菌炖鸡和清蒸鱼、香煎鱼,材料皆取自山林寨内,他将袖子往上一撸,打算大展身手。
不多时,山民见厨房内烟气滚滚,还道是走水了,特意将杜霜雪叫来。
杜霜雪以为荀谌有事,她情急之下也没多想,一脚将厨房门踹开,浓烟散去,但见荀谌灰头土脸地在拿吹火筒冲灶台吹气,扎好的发髻散开,脸上左右全是灰痕,一袭白衣除了数个黑色巴掌印,又蒙上了一层灰扑扑的颜色。
荀谌见杜霜雪进来,凑到门前将她堵住:“杜姑娘,我无事,不用担心。”
杜霜雪闻到厨房内香气扑鼻,就要绕过荀谌去看看他到底在搞什么鬼,荀谌情急之下只得一手撑墙向前一步挡住杜霜雪,无意间做了个壁咚的动作。
围观山民见此情形口哨声和起哄声大起,荀谌单手撑墙将杜霜雪压在墙壁上,他低头看去,竟难得地见杜霜雪脸上闪过一丝娇羞,他眨眼再看,又恢复了往日里清冷的模样。
“手还不放开”荀谌怀疑方才看错了,凑近头来还要再看,杜霜雪见眼前这人当众就要俯身向她亲来,口中出言之时已探手将荀谌撑墙的手给抓住转了个九十度。
“啊啊啊,疼!!”荀谌跳脚出声,杜霜雪趁机逃脱魔掌,也不知是众人起哄下碍不住脸面,径直走掉了。
荀谌缓过一口气,驱散了围观的山民群众,又钻进厨房捣鼓开来,为了这个惊喜他可是冒着被杜老虎给揍一顿的风险去壁咚的!
等到夜幕降临,荀谌才从厨房中钻了出来。
他将菜品小心端上院内石桌,又去房中包裹里取来一截蜡烛,更衣净脸后将蜡烛点燃,这才派人去叫杜霜雪。
杜霜雪来时所见就是这样一幅场景——宽袍儒衫的儒雅文士对月斟酒,含笑对她。她心里
第二十章 汝妻子吾自养之
荀谌与张燕派出的一队人马跋涉多日后终于到了许昌城,荀谌入得城中先往兄长荀彧府上一行,得知荀彧被曹操招去议事后将老仆与甄宓安顿好,带着焦触去曹府欲直接面见曹操。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