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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山血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横马竖刀

    敕勒王和马尔扎商议过后,决定强行军,靠夜色的掩护甩开大名府和河间府的军队。一夜急行军,黎明之时,撞到了一大片的营帐。

    哨兵早已发现荒奴军队,号角响起。呼噜头叹了口气,自知深陷重围不可能幸免。他看到了军中分出一条道路,原来是敕勒王和马尔扎拍马上前来。

    马尔扎叹道:“宋军早已洞察我军动向,我军危矣。”

    敕勒王远眺过去,看到哨兵还在拼命吹号角,营帐中甚嚣尘上,皱眉思索片刻,说道:“本王看宋军形容,不似在此埋伏,更像是也不知道会撞上我们。事已至此,敌众我寡,只得攻其不备。”

    而后,敕勒王看了一眼马尔扎,跃马出去,拔出腰刀,怒吼一声:“兄弟们!敌方并非伏击我们,而是恰巧偶遇!宋语有句话说得好,狭路相逢勇者胜,兄弟们随我奋勇杀敌!”吼完直接一抖缰绳,飞身而出,直直冲向宋军营帐。

    马尔扎一愣,刚想说些什么,荒奴军队斗志已然燃起,一个个挺起兵刃,奋勇向前,“跟着王子杀宋狗”的呼喊声不绝于耳。

    帖塔尔第一个大吼一声,冲了出去,呼噜头看了一眼马尔扎,也跟着冲了出去。“马尔扎大人也有犹豫时刻。”呼噜头心想。

    宋军营帐大开,里面源源不绝涌出人来,看得荒奴军队头皮发麻。呼噜头马快,越过了敕勒王和帖塔尔,一马当先,大喝一声一刀砍翻了一个宋军。荒奴军队怒吼着撞进了宋军军阵。

    呼噜头手起刀落,心中默默数着:“第二个。”呼噜头听到敌人在纷纷大喊,出现最多的一个词语是“敌袭”。呼噜头知道,敕勒王对形势判断对了,不由得对敕勒王生出了一份敬仰。

    呼噜头躲过迎面一枪,右手的刀挥向左边不甚顺手,于是左手成拳,在两马相交而过的刹那,一拳打在宋军脸上。那宋军直接被从马上打了下去,被后队来的马一蹄踏翻。呼噜头不知道这个应不应该算第三个,纠结了一下,还是在心里加了一个数:“第三个。”

    宋军的溃败发生得很快,呼噜头甚至都还没有发出第二轮冲锋。呼噜头一眼望去看不到溃败的宋军的尽头,放弃了追击。敕勒王指挥着众人尽情射了一波箭雨,杀伤无数。呼噜头看着眼前的场景,心里暗道:“移动靶子。”

    敕勒王举刀过顶,大声吼了出来,荒奴军队跟着吼了出来,声浪震天。呼噜头看到了默默退到一边的马尔扎,眼光移向意气风发的敕勒王,举起刀来,跟着吼了出来。呼噜头并不想知道,为什么敕勒王座下的汗血宝马跑不过自己的小马。敕勒王悄悄勒缰绳的画面,呼噜头决定忘记,只记住敕勒王一马当先的英姿。

    “队长,现在该沉默,对吗”呼噜头想起队长死时的画面,心里仿佛被针扎一样。“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感觉,像被父亲按进血里。不,也不像,没那么厌恶和恐惧。”

    呼噜头闯进了营帐,看到敕勒王和马尔扎在看着宋军逃离的营帐中的旗帜说着什么。呼噜头头一低,就想出去,被敕勒王叫住。于是呼噜头低着头站在一旁,“魏”和“宁”字旗,呼噜头不知道意味着什么。

     




第二十九章 刀枪鸣
    荒奴军队三千人分成了两股,宋话说得好的一千余人跟着敕勒王北上,剩下的两千多人在马尔扎的带领下,从廉州和常山府中间的各个小村庄间避开宋军绕到大名府和河间府军的背后。

    呼噜头低着头,跟在敕勒王身后。呼噜头总感觉这假扮宋军的计策很是异想天开,所以根本不敢抬头,只是偷偷看着敕勒王。

    漫山遍野的溃兵,真定府和庆源府的军官们在一边尽力收束溃兵,一边向东北远离被袭击营地方向逃离。荒奴一千人的加入悄无声息,没有引起丝毫的波澜。荒奴军队看似杂乱无章,却都在敕勒王四周,慢慢向一处靠拢过去。

    呼噜头跟着敕勒王跑到了小山坡上一个宋军军官的身边,敕勒王翻身下马,踉踉跄跄跑过去,呼噜头迟疑一下,也跟着下马跑了过去。

    “抓紧马,战场上下马就会死。”呼噜头想起来队长的话。他想,“队长在战场上没有下马,可是死了。”

    宋军军官狐疑得看着敕勒王和呼噜头,敕勒王气喘吁吁得说道:“可是杨团练小人是庆源府二营马团练帐下刀兵,杨团练见到我们马团练了吗”

    杨团练点了点头,说道:“本官未曾见。”敕勒王和呼噜头四下张望,面露愁容,杨团练见此情况,问了一句,“怎么你们是归队还是有急事”

    敕勒王和呼噜头对望一眼,说道:“小人并无急事,只是和本部走散了。”

    杨团练沉吟一下,对两人说:“兵荒马乱,你们且在我帐下,莫四处乱走。荒奴兵少,不会再追来。”

    敕勒王和呼噜头低头退到了一边。呼噜头看到敕勒王嘴角勾起的弧度,想起了敕勒王说的话:“宁骥多疑,手下军官不停轮换,庆源府府兵组成杂乱。魏名忠厚,对宁骥治军不以为然,手下军官多是老好人,不精诈术。各自分队,宣称是庆源府军,去投奔真定府军中层军官。记得避开真定府军崔指挥使。”

    呼噜头跟着敕勒王,跟在杨团练后面。呼噜头想不通,小声问敕勒王:“王子殿下,我不懂。为何我们如此简单就混进了宋军之中”

    敕勒王笑了笑,低声回答:“真定府和庆源府两军在一起,免不得彼此不识,此乃其一。两府并非一同溃败,而是分成了好几波,我们赶上才不至于太过突兀,此乃其二。我们和宋人容貌并无太多不同,且精通宋语,而宋人不知道我等精通宋语,故未曾防备,此乃其三。不过,最重要的还是第四点。”敕勒王顿了一下,却突然开始指点着说起了不相干的话,“你看,前面是杨团练,最是心善;那边是胡指挥使,嗜酒如命;再那边是刘团练,是魏名的心腹,不过最近为没能提副指挥使生了些闷气。抢了刘团练副指挥使的就是那边那个张副指挥使,是崔指挥使提的。崔指挥使火眼金睛,最是稳妥,不好惹得很。”

    呼噜头皱眉想了想,不知其所以然,只好老实说:“我都不认识,也不太懂你在说什么。”

    敕勒王笑着说道:“我只想告诉你,他们没有人认识我,我却对他们熟悉的很。呼噜头,要多看,多想。”

    呼噜头瞬间懂了,而后陷入了沉思。“如果是队长的话,他会怎么想”

    两国交战,其中一国对另一国的后方府兵的军官掌控到团练一级,而另一方对其最高指挥却一无所知。呼噜头不用队长指导,也知道这是多么令人惊悚的事情。

    看着真定府和庆源府两支部队在逐渐向东北方向靠拢,呼噜头在心里叹了口



第三十章 远死生
    脱离战场很容易。敕勒王举起刀来,率先向战场外跑去。荒奴千余人本就在战场边上,此时也不恋战,跟着敕勒王假装四散逃去,悄悄退出了战场。大名府军早已杀红了眼,此时也不管其他,一门心思要火并平日里就看不顺眼的庆源府军。

    呼噜头看着敕勒王远去,松了一口气,心中问自己:“现在该杀人,但是不能拖着大部队。我这判断可对”

    呼噜头躲在庆源府军中,尽量避开和大名府军的正面接触,实在不得已,就以雷霆之势,一击必杀。呼噜头很耐心,队长曾经跟自己说过,如果自己还在草原上,那么肯定是打猎的好手,因为自己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付出别人几倍的耐心。终于,呼噜头发现了边上的“雷”字旗。

    “万幸,指挥使一级也有旗帜。”呼噜头心想。

    呼噜头向外跑开一截,刚刚和自己并肩作战的庆源府兵开始大骂“孬种”,呼噜头并不在意,只是笑了笑,然后突然换了方向,向“雷”字旗冲了过去。刚刚大骂的庆源府兵看到这一幕,愣了一愣,被大名府军一刀砍下马来。

    呼噜头扬起刀来,大吼一声:“蓟州呼噜头在此,雷亮受死!”

    雷亮手下的两个团练使想表现一番,拍马迎上,双攻呼噜头,被呼噜头一刀一个,尽皆斩于马下。呼噜头的速度并未受到多大影响,距离“雷”字旗又近了一步。不过呼噜头心中却很是惊慌,因为两个大呼小叫的宋人被自己斩了之后,再也没有人出马和自己放对,反而是一队人举起了弓箭瞄向自己。

    呼噜头无奈,伏鞍而走,座下的马中了一箭,吃痛跑得更快,就此脱离了宋军射程。

    马跑起来不辨方向,呼噜头也不认得路,感觉着应该要追上主力部队,没想到却一直没有看到大军过去的痕迹。小马一瘸一拐,呼噜头摸着马颈,心中不忍,看到四下里无人追来,便下得马来,把马腿上的箭拔了出来,去路边拽了些枯草胡乱包扎了一下,便牵了马徒步前行。

    小马蹭了蹭呼噜头的脸,一瘸一拐走了两步,突然卧在地上,发出一声哀鸣。呼噜头看去时,只见枯草中渗出血来,叹了口气,便任由小马卧在路中间,自己在边上席地而坐,心想等着小马不痛了再走。

    过不多时,南边远处来了一队商人,光是随行护卫便有五六十人之多。那队人领头之人看到了呼噜头,吩咐手下站定护住了货物,而后带了十余人,手按刀柄,上前两步,斥道:“兀那逃兵,坐在大路中间作甚我乃京城沈家之人,赶紧让开路来,我便不追究你逃兵之罪。”

    呼噜头一拍脑袋,暗骂自己糊涂,已经完成了任务竟然还穿着这身衣服。呼噜头也不多说,想赶紧放过去这队人马,于是起身去牵马。小马动了一动,前腿站起,却无论如何也撑不起后腿,最终颓然卧下。呼噜头对那领头之人说道:“我这马儿受了伤,走不动路,劳烦你们从边上田地里过去吧。”

    那领头之人本就疑心有鬼,看呼噜头死活不让,心中更添几分怀疑,当下左手在背后做了个手势让众人戒备,口中问道:“我为何要放着大路不走却去田里你是哪里的兵常山府还是庆源府”

    呼噜头想了想,说道:“我是庆源府的。”

     



第三十一章 惟愿来世莫往北地行
    那老者正是廖霄。原来廖霄随着暗羽一小队离开武清城后,行了两日,突然发现整个河北路仿佛全都陷入了战火之中。廖霄心头郁闷,只想寻人厮杀,却找不到荒奴军队在何处。暗羽护送韦国栋遗体的小队长却不愿多生事端,反复劝廖霄不要节外生枝,流窜过来的荒奴军不过五六千人,自有云将军料理,即便腾不出手来,也有河北路七府之军。

    廖霄好容易压下性子,暗羽小队长多了一分谨慎,行进速度略慢。廖霄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百无聊赖跟着。这日,正好撞上了呼噜头,眼看沈家欺人,呼噜头看起来很是呆憨,这才出手相助,暗羽无奈也出手帮忙,却死活不肯露面,只留给廖霄去解决。

    沈家领队之人皱着眉仔细看了一会,将刀插回鞘手道:“原来是廖老先生,在下仓促之间未能辨认,有眼不识泰山,在此向老先生陪个不是。”

    廖霄冷哼一声,扭头看到呼噜头正在惊诧,摇了摇头,低声对呼噜头说道:“不是老子怕了他们,实在是老子有个敬重的人和这个沈家有些交情。小兄弟,老子帮你把马牵开,咱们让他们一让如何”

    呼噜头本来以为有救,此时见廖霄和对面那伙人认识,心头已经彻底凉了。不过想到自己的小马陪同自己多年,廖霄拖拽之下,免不得落下残疾,呼噜头明知自己不是廖霄对手,依然心中下定决心,决不让廖霄牵马。当下,呼噜头向廖霄抱拳,惨然一笑,说道:“我这马儿,和我相依为命多年,此时受伤,我心中已然悲痛不已,请恕我不能让老先生再行拖拽。”

    呼噜头拔出刀来,后退两步,守在小马前面,瞪着廖霄和沈家护卫。廖霄一愣,而后哈哈大笑,大声说道:“哈哈哈,老子要牵马,何须马动”

    呼噜头一愣,廖霄身形已动。呼噜头哪里看得清廖霄的身形,大惊之下,凭着多年战场搏杀的经验用尽全力劈出一刀。廖霄惊奇的“咦”了一声,伸出手来在呼噜头刀上一撑,将将躲过,稳稳落地将呼噜头的马缰绳拽在手中。

    呼噜头一击未中,心如死灰,颓然而立,心中暗道:“罢了罢了,我和这个战神般的老人差距太大。”

    廖霄此时心中也是大骇,背上已然惊出冷汗来。刚刚自己那一翻,融合了茅山绝技“飞蛇援壁功”和“千机大道手”,以自己无上内功为依托,方才看起来举重若轻。廖霄本以为军中士兵只是配合默契悍不畏死,故而难缠,直至此时,廖霄见识了军中战士的经验和直觉,方才不敢轻视军中士兵。

    呼噜头情绪异常低沉,声音便也颓唐:“唉,技不如人,甘拜下风。今日本不是老先生之事,我要寻仇,先找什么沈家,再去死在老先生手下便是。”

    廖霄定了定神,咧嘴笑了起来:“你这士兵,不只憨厚,竟是个呆子。老子告诉你牵马不需要你这马儿动弹半步,你不听人说,还怪得老子了”

    廖霄说完这话,叫一声“起”,突得托起马颈和马腹,运足真气,稳稳托起,腰一扭踏出两步,将小马稳稳放在路边,将大道让了出来。呼噜头视线被小马前腿挡住,只见廖霄托住了小马脖子,小马长嘶半声便腾空而起,而后稳稳落在路边,四蹄尚未来得及动弹。

    沈家领队之人见过许多江湖手段,托起马来并非难事,但如廖霄这等迅猛稳重,当真是见所未见,当即长叹一声,弯腰作揖道:“廖老先生神功无敌。”

    廖霄轻抚胡须,笑着看呼噜头。呼噜头目瞪口呆,良久,清了清嗓子,说道:“你这老先生力气倒是很大。”

    廖霄一愣,而后哈哈大笑,一个起纵便没入不远处林子中,声音由近及远,终于不见:“哈哈哈,当真是呆子。养好了你的马,快快回军中去,一把



第三十二章 何处神灵
    “哥哥,我要喝水……”

    一声虚弱的女童声音从怀里传来。李不凡睁开眼睛,颤抖着抚摸了下妹妹的脸。黑暗中,李不凡什么也看不到,但是他能感觉到,妹妹的脸蹭了蹭自己的手。李不凡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轻声说:“乖……”

    “哥哥,疼……”

    李不凡苦涩得笑了起来,对怀里的女童说:“贝贝,你还记得爷爷给我们讲的故事吗”

    “世界上有着很多很多的神。”

    “神啊,男的像爹爹一样高大威猛,女的像阿娘一样贤惠美丽,老人像爷爷一样慈眉善目博学多才,小孩子嘛,就像你一样聪明漂亮又可爱。”

    “他们都有着很厉害的能力,有的会刮风下雨,有的会打雷放电,有的只要吹一口气,春天就来了,小动物们跑得更快跳得更高,有的挑着太阳和月亮,白天把太阳放出来,晚上再换上月亮。”

    “关键是啊,他们的法力都很强,能轻易举起大山,灭掉大火,一跳就能从咱们这跳到山上去,一口就能喝干咱们河的水,把你一抱起来,对你使个法术,你就长大啦。”

    “他们还很善良,如果坏人做了坏事,他们就会出来主持公道,把坏人镇压。好人做了好事,他们都看在眼里,有机会就会奖励好人。如果好人一不小心有了困难,他们就会出来,帮助好人化解困难。”

    “贝贝,我们是好人,所以,再等一等,就一小会儿,神就会来救我们的。我们是好人,不是吗”

    怀中的女童安静了片刻,虚弱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

    “哥哥,我们是好人,为什么神还会给我们困难爷爷是好人,为什么被坏人从草垛中拽出来爹爹是好人,为什么被坏人推倒在了地上阿娘是好人,为什么坏人们要把阿娘抓走哥哥,爹爹阿娘还有爷爷被绳子捆住扔到墙那边去啦,他们为什么不说话了是因为墙塌了所以听不到了吗”

    李不凡无声苦笑。

    “或许是,坏人太多,神太少,所以管不过来……”

    李不凡的声音越来越小,他拼命想继续说下去,但是失血过多的晕眩感不停袭来,喉咙干得仿佛要爆炸。李不凡终究只是凡人,虽然他的秀才爷爷给他取名叫“不凡”。李不凡用尽全力说出了最后几句话:

    “贝贝,再等一等,神马上就来了。记住,只要有希望,无论什么困难都不会打倒我们。哥哥先睡一会,你注意点四周,你知道的,哥哥最怕老鼠了……”

    李不凡的声音越来越小,终归于无。女童懂事的“嗯”了一声,然后打起精神来认真警戒着四周,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哥哥突然怕起了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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