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岛风云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乌鸦与麻雀
井上身后的随从一声怒骂,在沙发后一把攥住汪素的手腕,抬起手
第十八章 春光
“顷诵华笺,具悉一切。忽奉手教,获悉一是……”
广慈医院的走廊里,将公事包摆在膝盖上,上面垫着信纸,顾楫坐在长椅上写着回信。
那封被他塞进抽屉里的来信,终究还是拆开读了。
那封信是白曼彤寄来的,而她曾经是顾楫黄埔军校同学张业胪的未婚妻。
北伐时,黄埔军校学员伤亡惨重。他们作为学生军攻打武昌,张业胪英勇战死在武昌城头。
两人既是同乡又成了同学,感情自是不一般。张业胪临终前拜托顾楫为其转递遗物和事先写好的遗书,顾楫当即含泪应允。
只是不久之后顾楫在战斗中也被克虏伯75毫米野战炮炸伤,将养了五个月才勉强康复。
待他伤愈回到南京,拿着战友的遗物登门去张家拜访后,又去了白家转交信件,那次是他第一次见到白曼彤。
见到白曼彤时和他之前想象的不一样。
白家是书香门第,其祖父白思永,祖籍安徽徽州府休宁县人,寄籍江苏江宁府江宁县(今南京市)乃光绪六年的殿试状元。
从其祖父以上,白家历朝历代出的进士举人无数,只是自民国以后白家开始韬光晦迹,不参庙堂不闻江湖。
白曼彤的父亲也是光绪21年秋闱得中的举人,因为时值甲午,深感做官无用,放弃会试后遂在南京城内和城郊两处开设普济草堂。
白家开设的普济草堂贫富俱收,各视其境遇以付医资,贫困者从无因乏资而被草堂拒绝。
即最贫者,亦得入附设之病床,三百病床中一百零二座,供贫人之用,从未间断,故贫者极乐进普济草堂,因得药费优廉,看护周到而闻名江宁。
城内的诊所交通便利,却颇为靡费,自然是作为达官贵人诊疗之地,而位于仪凤门外的白家草堂,则是专为贫民而设,顾楫持张业胪的遗书就是在郊外草堂见到的白曼彤。
阳春四月,天气极好,阳光洒在身上温热却不觉灼晒。
顾楫走进草堂内场院落之中,见到场院里的空地上,明媚的日光下晒着成排白床单,被春风鼓荡的猎猎作响。
他正犹豫着,一只手掀开了床单,一个一身白衣带着馄饨护士帽的明媚女子,腰间顶着一个衣盆走了出来,看情形是要在空余的绳上晾晒床单。
“看病要去前厅,有大夫坐堂,这里是病舍。”
“哎,先生,劳驾帮我把这根竹竿撑一下……”
女子放下衣盆,去扶正中那根竹竿,竹竿下面塞的不稳,被风吹的歪斜了。
顾楫上去帮忙,抓起竹竿往地下原有的孔洞用力怼了几下,再用脚将浮土踩个严实。见着竹竿上晾晒的绳子松了,顺手又解开重新绑扎结实。
女子在一旁打量着他说道:“你这副打扮,也不像是来这里瞧病的人,是来探视病人的吗”
“不是探病,我来找人!”
顾楫一边系着绳子一边问答。
“这里面可不能随便让人进去。你说名字,要是可以,我把人给你叫出来。”
女子一边抖着洗净的床单。
“那谢谢这位小姐了,我找白曼彤!”
顾楫看着她费力,过去捏着床单的另一头,两人一人站在一头抖落着床单。
“你找她干嘛你是她朋友”
两人隔着一张床单说了起来。
“不,我是受人所托,给她送点东西。”
“什么东西”
“呃,是…是一封书信。”
“给我!”
“呃”
“交给我吧!”
“抱歉,这封书信必须面交。”
“我就是白曼彤!”
……
当天在她的办公室里看过未婚夫的遗书后,白曼彤并没有表露出顾楫想象
第十九章 秘密
顾楫从南京来到上海,实在是有着多种原因。
读书时他深受张謇“实业救国论”的影响,毅然而然踏上开往法国的轮船,脱离优渥的生活条件,只身奔赴海外留学。
在里昂中法大学留学时他怀揣满腔的爱国热忱,如饥似渴的吸收着代表社会先进的欧洲工业革命和实业资本输出的宝贵知识。
当接触到法国激进社会党组成的左翼联盟后,他深感中**阀割据、常年混战才是为祸中国的最大源头。
于是回国后在父亲顾芝山的安排下,他又投笔从戎考入了黄埔军校第五期。
只是“四一二”事变后,顾楫作为第五期学员也受到了牵连。那年夏天他们毕业时是由**代表,军校政治总教官恽代英主持的毕业典礼。
因为国共分裂,国民党人产生了一种“国民党党务,**员可以操纵,而**内部则国民党员绝对不能参加”的危机感——**对国民党的家底一目了然。
而国民党却对自己组织里有多少**员完全没有概念,更无从知晓自己哪些基层党组织乃至中高层党组织已经完全被**控制。
这种情况下,顾楫黄埔同期同学毕业后大多不是闲置在家,要么不得重用,他自然也不例外。
此种情况下,因为身上伤势还有反复,于是往普济草堂多跑了几趟,一来二去,时间长了和白曼彤竟然滋生了男女情愫。
相较于白曼彤的率性,顾楫是懦弱的。
和同乡、战友、同学名义上的未亡人产生男女之情,主观上顾楫自己也万万不能接受。为此他时常闭阁自责,进而开始逃避。
就在这期间,加上背伤疼痛的折磨,顾楫开始服用德国拜耳出产的西药镇痛糖浆,久而久之就有了药物依赖,这让他的意志更加消沉。
一段时间后,恰逢黄埔军校第四期步兵科、留日学长童杰回国召集在南京的黄埔同学聚会,赋闲在家的顾楫参加几次聚会后就决定加入童杰创设的“力行会”。
童杰主张仅凭一腔热血不能改变民族命运,加强军队建设是一方面,还要加强政治。国家的体制,不能四分五裂。需要有一个核心,才能够跟日本作战。
童杰在南京遍访政府机构,却失望之极,他得出了这样的结论:国内对于即将发生的日本大规模侵华战争几乎毫无准备。不仅是**落后并且是四分五裂。
特别是民心士气的消沉,已经到了对时局的挽救完全失去了信心的程度。他决心仿造日本的“满洲青年联盟”成立一个秘密组织。
在无声无息的原则下,以黄埔学员为骨干,结合全国文武青年之精英。切实把握民主集权制之原则。来建立一个意志统一,纪律森严的、责任分明和行动敏捷的坚强组织。
只是蒋介石有严格命令,任何黄埔学生敢搞小团体小组织一律处死。初期40个黄埔生在“九一八事变”后正式成立“三民主义力行社”,顾楫就是其中之一。
力行社提倡“力”的哲学,这个力其实就是指的武力。
力行社作为秘密组织不公开,公开的名字叫复兴社。复兴社是力行社的外围组织,主要是搜集**的军事情报,其他各派系的新军阀的军事情报。
顾楫就是在加入力行社后,动用了包括他父亲在内的各种关系来到了上海,任职法租界中央巡捕房政治部探长。
他的顶头上司袁子钦是个八面玲珑的圆滑人物,对他的来历背景清清楚楚,却帮忙在他的履历上做了手脚。
毕竟他虽然在帮法国人做事,却也是个地地道道的中国人。
在顾楫看来,自己远离南京来到上海,一来可以远离白曼彤
第二十章 伯爵
丽兹俱乐部里,洪明掏出了证件。虽然是法租界的探员,那些保镖却也没有为难他。
而且汪素是他们俱乐部的员工,这名魁梧的中国人之前出手只是在保护她而已。
被打的又是个日本人,哪怕没有经历日俄战争,俄国人也非常敌视日本人。
好像对这个岛国抱有好感的人一直不多。
经理和大班赶到后,当然是想息事宁人,问过事情经过后,当即宣布开除汪素,算是给了井上这里一个交代。
洪明刚想说话,被汪素悄悄拉住,对着他摇摇头。
“井上君,实在是不好意思了。人送到医院,汤药费都算我的。”
之前一直抽搐的随从被其中一个白俄保镖掐了一会人中,现在总算停止了滑稽的抖动,躺在那昏迷不醒。
井上阴沉着脸,认真地看了眼洪明,然后转过脸朝李霄云点了点头,说道:“记住我和你说过的话。”
“我只能尽力而为!”
李少爷这时也硬气起来,似乎井上的随从被痛殴,让他颇受鼓舞。
“你们派几个人送他去医院,这里和医院的开销都是我的。”
接着他和经理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还是密斯脱李有台型。”
经理一看损失有李少爷主动负责,也是松了口气。没一会随从被七手八脚的抬走,井上在后面跟着,应该是去医院了。
这里人一抬走,马上就有几个招待过来收拾杯盘狼藉的桌子。
“朋友,好身手,打得好!东洋人跑到阿拉上海狠三狠四,真是寻死!”
“不要担心,侬看到了伐,都要给我点面子的。东洋人又好哪能打了也是白打!”
虽然夸着面前刚才出手的这位北方壮汉,李少爷觉得自己几句话就摆平了场面,脸上很是得意。
“谢谢李少爷了。”
汪素真心地和李霄云道谢。刚才这个小开的态度,算是很难得了。
“不搭界的!”
李霄云甩着手里的司的克,看着汪素说。
此刻他心里真想拍拍大腿,觉得之前疏忽了。这个招待仔细看长的非常标致,而且气质和那些庸脂俗粉完全不同。
“这位少爷,多谢了,我叫洪明,请问您……”
洪明朝李霄云拱了拱手。
“小意思,我是大华商行的李霄云。有什么事体在上海滩上,多多少少大家要卖点面子的。”
李霄云随手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名片递给洪明,想了想又拿出一张塞给汪素。
洪明接过名片看了看汪素,见到汪素对他眨了眨眼当即也就明白了。
“是李少爷啊,久仰!”
“今天承李少爷解围,我老洪厚着脸皮拉个场子请李少爷喝一杯,您看如何”
“呃……那我来开销,带你们去个地方。”
李霄云看了看表,又看了眼汪素,很快同意了。
说完就拎着司的克往外走,看着老洪也跟上了,汪素在后面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原本是想今天和经理结了账拿钱回去的。
他们走后没半个小时,几辆黄包车停在了丽兹对面,从车里下来七八个人分散在门口。
其中一个穿着西装的矮个进了丽兹,过一会儿出来后沉着脸对着外面摇了摇头。
……
餐厅已经打烊。
“巴卡拉水晶屋餐厅”内部陈设极为简约而高雅。
墙壁为裸嵌的硅石,其边缘被勾勒得金壁辉煌,当然少不了那些璀璨夺目的水晶吊灯以及特别设计的家具和餐具,还有那独特的大熊壁炉……
餐厅内设完美的结合了别致、优雅与奢华。
侧边的乐手演奏台上,三把小提琴和着大提琴正
第二十一章 蹊跷
上海的早晨,江海关大钟铛铛地敲着。
刚刚下过一场春雨,像是给这座城市卸了妆。
闪亮了一夜的霓虹灯刚刚熄灭,街上没了那些犹如倦鸟归林,刚刚钻进被窝里的红男绿女,此刻的上海安静的不太真实。
顾楫从公寓里出门一个人去了大华商行。
此时他正坐在商行的会客室内,等秘书把李维荣请来。
大华的生意做得不小,在寸土寸金的哈同大厦整整有着两层楼面。
进来时光秘书把他领到会客室,顾楫就看到不少商行职员在各个办公区域,或是打着电话、或在整理文件……
整间商行让人感觉繁忙而又有序,透着蓬勃的生机。
想到当年自己去法国学的就是实业,顾楫不禁感叹着物是人非。
“顾先生,这位就是我们李董。”
秘书身后立着一位60左右穿着贡缎面料蓝袍黑褂的绅士,蓄着八字胡、戴着一副玳瑁眼镜,手里捏着一只海柳烟嘴,显得涵养有素。
进门后就拱手堆笑:“实在抱歉,来迟了一些,到是让顾先生久等了。”
面对李维荣职业性客套,顾楫连忙起身让对方不用客气,寒暄几句后宾主落座。
待秘书沏好茶水出去后,李维荣一边拿着顾楫的名片看着,斟酌般问道:“不知顾探长一早来小号是……”
“李董,顾某实不相瞒,冒昧登门来宝号打扰,是因为宝号几天前从莫斯科运来的那批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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