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岛风云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乌鸦与麻雀
顾楫没有绕圈子,直接说明了来意。
“这……顾探长许是有些什么误会。据李某所知,小号从没有和那边做过生意……”
李维荣没怎么多想就对着顾楫说道。
“是一批从莫斯科发来的农药。”
顾楫补充了一句。
大华商行这么大的生意,李维荣想不起来也是正常。
“农药这就更不可能了。我们中国不需要,就算农民肯用,撒了农药的东西谁敢吃出口给洋人洋人自己就生产,何必舍近求远从我们上海进口”
李维荣脱口而出说了一通,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神情虽无不耐,态度却也是很明显了。
“李董,这份运货单还请您过目,看看收货方是不是宝号印鉴。”
顾楫看他不似作伪,从公事包里拿出一份货运单递给李维荣。
李维荣敷衍着接过货运单,随意地瞄了一眼,正想开口说一句什么然后将单据递回去打发这个人走。
结果看了一眼就推了推眼镜,仔仔细细地看了好一会。
然后他将货运单放在桌上,按了桌上的电铃,让秘书马上把几个经理请到隔壁等他。
秘书走后,李维荣颇有些尴尬地说:“顾先生,刚才是李某得罪了。”
“这份货运单上的印鉴确实是我们大华的,而且经办人…李某,李某也认识。”
“没关系,大华商行生意兴隆,李董一时想不起来也是常有的。”
顾楫这时也是放了心。既然确实是大华做的这笔买卖,那就好办。
“请问顾先生,这批货可是哪里有些不妥”
李维荣知道肯定是这批货出了什么岔子,否则法租界的探长吃饱了撑的大清早来公共租界他的商行。
“实不相瞒,这趟车确实有些问题,内中牵扯颇大。李董既然对这笔买卖所知不多,不如把经办的经理叫来,然后当着您的面再细说可好”
顾楫看出李维荣确实是不大清楚。
刚才他让秘书把经理们叫到隔壁,大概也是想着去问询。现在和他交底没有必要,打算等经办人来了再一起询问。
……
“叮叮当当”的有轨电车里,顾楫沉着脸站在敞开的车门旁,正在返回巡捕房的路上。
之前他既不肯说明来意,李维荣在出去一趟后,回来也是推说经办人今天没在商行,如果顾楫执意不愿细说,那就只能等人来让他再跑一趟了。
顾楫听了也只能礼貌的告辞,走时暗示李维荣这事情不小,速速把经办人找来才是正经,敷衍是没用的。
从商行出来后,顾楫越发觉得这批货很是可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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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灭口
广慈医院,九舍特护病房,两个安南武装巡捕正守在病房外。
黎光方坐在门口长椅上嚼着槟榔,晚上站岗就这点好,上司通常不会来查看,等护士查完房以后,可以适当放松一下偷个懒。
每天晚上十点巡捕房的车把他们送来接岗,早上六点换岗时再跟着捕房的车回去。通常过了12点,他就可以和同伴轮流躺在长椅上休息了。
楼梯那里传来一阵喧哗。
黎光方和站在门口的阮天月顺着声音看过去,两个七八岁的洋小孩从走廊顶头的楼梯里追逐打闹着过来。
大一点的孩子手里拿着一只竹蚱蜢嬉笑着跑在前面,追着他的小男孩则大声地说着什么,似乎是追着讨要,看上去是两人在争抢着玩具。
大孩子跑在头里,走廊笔直,没有转弯急停这种动作的余地,小男孩在后面追着不放,于是他只能一直跑,直跑到顶头,也不怕那里有两个拿着枪的巡警。
“砰”一下,大男孩慌不择路想要推开门进病房躲避。这时阮天月出面干涉了,洋人再小也是洋人,动作不敢粗暴,只是拦住了大男孩,对他摇了摇头。
大男孩应该是认识他们安南巡捕的制服,一点也不害怕,门推不开就跳起来蹦了几下,冲着门上半截玻璃往里看,像是在好奇里面有什么为什么不让我进去。
后面的小男孩也追上来了,揪住大男孩要抢回自己的玩具。两个孩子顿时在病房门口闹成一团,造成不小的噪音。
黎光方知道里面还在抢救的嫌疑犯非常重要,为了抓他还死了几个兄弟。
赶紧从长椅里站了起来,好不容易才一手牵了一个,在两个男孩的大声抗议里送他们去楼梯口。
往前走了几步,黎光方就放了他们,手指着楼梯口,让他们下去。只是这里手一松开,那里他两又开始打闹,争抢着那只竹蚱蜢。
无奈之下黎光方只能再次把他两抓住,一手一个往楼梯口带。一边用安南话嘟囔着:“哪家的死孩子,大半夜放出来胡闹。”
看到同事把小孩带走,走廊终于又清静了。阮天月往玻璃里看了看,伤员仍旧安静地在病床上躺着,于是他又和之前一样靠在门口的墙壁上。
只是就一会儿,他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身体离开墙壁想了想,周围似乎太安静了,而且还少了个人。
黎光方那把毛瑟枪还靠在长椅上,只是人还没回来。
半夜里两个小男孩突然地出现在走廊打闹,现在又瞬间一点声音都没有……
他开始感到不安,先把长椅上同事的长枪背在肩上。然后端着枪在门口警惕地往楼梯方向看了一会,尝试着用家乡话低声喊着同事。
他试着往走廊那里走了几步,继续小声喊着黎光方的名字,没有应答。之前两个男孩的声音一转过楼梯就消失了,而同事也没再回来。
“咔啦!”
阮天月拉开枪栓,挨着墙壁一侧谨慎地往楼梯移动,不时回头看一眼他们值守的病房。
“阿黎”
他用安南语低唤着
靠近楼梯时,阮天月小心翼翼地倚着墙,将长枪端起保持着瞄准姿势,这样可以使自己的视野角度最大。
当他慢慢转到楼梯口,从毛瑟的瞄准缺口里,只看到一个黑点朝着自己面门飞来,黑点越来越大……
“噗通!”
阮天月倒在了地上。
楼梯下一个邋遢的白俄壮汉,收起了手里的投石索。这种远程冷兵器,哪怕在欧洲,现在会的人也不多了。
从他身后闪出一个和他岁数差不多、起码50多岁的络腮胡,面无表情地拔出匕首,蹲下身子割开了阮天月的喉咙。
……
车里洪明开着车,他的旁边坐着包探任连生。他们要先把顾楫和汪素送到广慈医院,然后再去刚刚打听到的那个白俄歌女的公寓去一探究竟。
下午汪素还是拗不过老洪的好意,让他开车送自己回家取了词典。
在丽兹工作这种不体面的事老洪已经知道了。
雇员兼职而且是在公共租界里,这种行为是公董局绝对不能容忍的。尤其还是这种不体面的工作,一经发现,汪素清楚,自己被辞退将不可避免。
对她来说别提之前还想着转去政治部当翻译,就连目前这个文员的职位都肯定保不住。
所以后来她只能和老洪达成一个协议。
老洪允诺不光会帮她掩饰住这个秘密,而且还会举荐她调入政治部,代价是自己要帮他做一些事。
汪素当然没的选择,亭子间里还有年幼的小妹,患病的寡母和嗷嗷待哺的侄子、侄女,容不得自己任性。
回到捕房后,经过比对和查阅,那列罐车上装载的是碳酰氯。
碳酰氯是由一氧化碳和氯气的混合物通过活性炭制得,确实是用作农药、药物、染料及其他化工制品的中间体。
只是顾楫在知道正确学名后,给南京方面打了几个电话,得知这种化学品还有个可怕的名字:“光气!”
“光气”不仅是高毒化学制剂,而且可以用来制造毒气弹。
在一战中,光气这种毒剂就得到广泛应用,交战双方都使用了光气这种毒剂,使用量达到10万吨之多,是残害生灵的战场毒魔。
兹事体大!
顾楫不敢怠慢,已经过了下班时间,上司袁子钦不在捕房,往他的公寓打了电话,袁子钦却出门应酬不在宅邸,他也只能明天再做汇报了。
连夜赶到医院,他是希望看看阿廖沙是不是清醒,试着问出一点什么。
而汪素是顺路,广慈医院离她家也就是几分钟的步程。跟着去医院是假如需要运用英语,她还有帮的上忙的地方,这正好是她现在需要表现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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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冲动
“洪探长,别停车,开过去!”
车里穿着大褂的任连生着急地和洪明说着。
看他那激动的架势,恨不能一把抢过方向盘来。
“老任,这是嘎哈”
洪明把着方向盘很是疑惑。
“开过去再说!”
任连生在车里一直左右来回扭着头,颈椎像刚上了油,很是灵活。
“转弯了再停!”
他的头现在一直扭在后面,嘴里到是一直不停。
洪明虽然有点莫名其妙,只是也相信任连生不会无缘无故这样。汽车直接驶过那栋英式公寓,在路口转弯后洪明才慢慢靠边停车。
“老任,怎么回事”
停好车,洪明看着任连生问道。
“不大对劲啊,洪探长。”
“咋就不得劲儿了”
“洪探长,你平时嘛就是办公室里喝喝茶,我们包探作孽啊,每天就是荡马路,刚才路两边站着几个罗宋赤佬,我都认识。”
任连生递了颗烟给洪明说道。
“那又咋,几个瘪三就让你怂成这个卵样”
“老任,不是我说你,你再这么一惊一乍,以后……”
老洪说着就要把车子调头开回去。
“他们都是毛胡子下面的人。”
任连生赶紧拉住洪明胳膊说道。
“毛胡子是不是那个什么狗屁伯爵”
“就是那个赤佬!”
任连生点点头。
“他把人放到这里干嘛”
洪明也觉得奇怪了。
“洪探长,我觉得……”
“叫老洪,什么几把洪探长,虚头巴脑的,探员,还是二等!”
“哦,老洪,侬想想,他们讲不定都是坐一条舢板来的上海。”
“毛胡子从来不敢放人到公共租界里厢来的,现在他的人在小娘皮楼下……”
任连生说到这就不说了,小眼神很期待地看着洪明,意思就是:“就不用我再说了吧”
“嗯,有点道理,老任,平时看不出来啊,要不怎么都说你们上海人蔫坏呢!”
“哎,咳咳……”
洪明捶了一下任连生孱弱的肩膀,直接把他拍的不停咳嗽。
“那咱们要好好研究研究了。”
不顾任连生被他拍的龇牙咧嘴,洪明手指敲着方向盘说着。
瓦莲京娜是白俄,莫洛科夫也是白俄,躺在医院里的阿廖沙还是白俄
现在出现在瓦莲京娜楼下的又是白俄黑帮老大的手下。
就算是巧合,他也得留点心了。
……
过一会这辆雪铁龙在路上掉了头,关了车灯,慢慢开到路口,在拐弯的街角暗处停了下来。
洪明一个人坐在车里,紧盯着前方公寓大门。任连生则在前面就下了车,计划从旁边的路口绕过去靠近了打探情况。
那几个白俄里也有认识他的,洪明只能把自己的礼帽给他戴上遮掩一下。
只不过任连生是枣核型脑袋,两头尖。洪明那顶帽子戴在他头上,直接就扣到了眉毛,把眼睛都遮住了。
任连生也只能一手扶着帽沿,另一只手缩在长衫袖子里拿着家伙,很快就隐在暗处,看不到身影了。
他清楚,那帮白俄都是亡命之徒,每个人手上都有血债。在法租界还能对他有点忌惮,出了法租界只要有把握弄死他,绝对不会留手。
他从街对面的弄堂口穿出去,然后往前走到路口,过了礼查饭店顺着路口转弯,回到之前经过的那条马路。
一转过弯的任连生立刻就戏精附体、换了副腔调。
只见他脚步歪斜,踉踉跄跄,一手扶着头上那顶礼帽,长衫袖子遮住脸,像是不胜酒力。
嘴里还打着酒嗝有一句没一句哼着:“你父不肯把亲退,我梁家花轿先来抬,呃儿……杭城请来老师母,呃儿……祝家厅…呃儿……上坐起来……”
……
任连生大飚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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