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津门风云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普祥真人
看上去内藤是在批评宁立言,可是却借着话头把里见甫所安排人手的最大数量和职权范围都给限制住,让里见甫趁机安排私人的计划破产。这一来反倒是里见甫觉得无趣,坐了一会就找了机会告辞。宁立言也想走却被内藤叫住:
“里见甫不懂中国过年的规矩,你难道不知道这个时候来了长辈家里不能随便离开?怎么也得吃过晚饭才能走。”
乔雪毫不客气:“吃了晚饭我们还走的成?”
“借给甘粕两个胆子,他也不敢对你们不利!他虽然狂妄但不是个白痴,不会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你们只管放心好了。”
三人重新坐好,态度也和方才大不相同,内藤摆出了同谋者的姿态,对两人推心置腹。
“老夫要你跟里见甫和解,并不是给他面子,也不是要你受委屈。而是要赚他的钱,大家赚帝国的钱远不如赚里见甫的钱安全,对于送钱给我们的人,咱们应该保持礼貌,对他好一点,让他把烟土的盈利都拿过来,然后我们把它分掉。不光是这些钱,还有本地以及河北富翁的积蓄,白鲸那些投机客的财富,都是咱们的囊中之物。我已经这把年纪,要钱何用?将来这些钱都是你们的,有了这笔财富,你们就是这个天下顶尖的富豪,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谁也奈何不得你们,这是不是该庆祝一下?”





津门风云 第五百三十二章 真实打算
内藤原本就对日本政府那个“不许租界外消费”禁令嗤之以鼻,如今他手握重权就更不把这道命令放在眼里。特意从登瀛楼叫了酒席,把酒宴设在自己的客厅。三人推杯换盏,房间内终于有了些许春节味道。
酒过三巡九六,乔雪问道:“我有一件事一直想不明白,通过经济手段达到目的,尽量避免发展到武力冲突的地步,是老爷子一直以来的构想,为此您甚至提出过经济战策略。也正是靠这个战略,您才成为了领事阁下的经济总顾问。这次日本政府的经济战差不多是您想法的延续,为何您又站到了它的对立面,帮助立言挖自己人墙角?”
内藤眯缝着眼睛微笑饮酒,像是个老爷爷看自己顽皮孙女一样看着乔雪。“你这是在套我的话,证明还是不相信我。你的怀疑确实有道理,老夫是日本人,而且是个爱国者,自然要为日本的利益着想。也正因为如此,我这次才会无条件支持立言。这件事的责任不在我,而在那些无知武夫。”
他哼了一声,“如今的日本政府正在失去自己的自主性,本该挥舞刀剑的手臂,反倒被刀剑所操纵。从财经到学界再到高层,都迷信战争能带来红利,从上到下支持军方的武力入侵主张。就算这次帝国的经济战略大获成功,也不会让他们停下脚步,只会把这部分利润当作资金,为军事行动提供支持。按照他们的想法,先是银弹攻势下一步就是炮弹攻势。我原本以为政府能够约束部队,现在看来并非如此。既然政府做不到,就只能我替他们完成这项工作。”
宁立言道:“老爷子的意思是让陆军失去经费,迫使他们停下来。”
“正是如此。所以我一直要求你们不要太过分,如果让日本政府损失过大,事情就难以收拾。好在你们的利益并不会因此受损,这个市场能吸引巨额资金,你们撑破肚子也吃不下。就是我方才说得那些财富,也足够你们一辈子花销。”
“冀东的体量太小,这些人真会把钱投进来?”
“加上满州银行以及正金银行,这就不小了。到时候只怕连欧洲列强的银行都忍不住要参与进来,你们还怕没钱赚?”
乔雪说道:“老前辈方才的言语,是把白鲸那些人的钱也算在了收益里?”
“这有什么不对么?他们无非是一群情报贩子,靠着买卖情报赚点不义之财就自以为是绅士,把他们打回原形也算是替天行道。他们的财富本就是老夫赐予的,现在收回也是天经地义。”
“您在白鲸表态时可不是这么说的。”
“小丫头,你难道第一天入行?间谍的承诺就像是贵族的荣誉,都是不值得信任的东西。再说一开始我就已经告诉他们,投资与风险并存。我这把年纪犯不上说谎骗人,可他们自己蠢又能怪谁?”
内藤看着乔雪,神色变得严肃:“我知道你和露丝雅有几分交情,但是别忘了,朋友永远比不得丈夫,你身边的男人才是一生的倚靠!二者亲疏远近自己心里应该有数。再说这笔钱你自己也有份,难道你会为了所谓的友谊牺牲自己的财富?”
乔雪绷起面孔:“您这话未免太看不起人了。我也是白鲸的成员,怎么会有那么幼稚的想法?我只是在担心,我们这样做之后立言就成了公敌,还怎么接管白鲸?”
内藤抚掌大笑:“哈哈,冰美人果然没让我失望,立言,恭喜你找了个贤内助。不过小丫头你的年岁太轻阅历太浅,对于这些鬣狗的了解也远远不够。你加入时他们已经把自己伪装成了体面人,所以不曾见过他们衣衫褴褛一文不名时的模样,那时候的他们和流浪汉并没有任何区别,为了一块面包就可以搏命,为了几个银币就能杀人。那时候的他们远比现在听话,管理他们十分容易。这些人只懂得畏惧而不知感恩,让他们拥戴你远不如让他们畏惧你来得有用。我这次之所以要让他们破产,正是为了方便立言接管白鲸。相信我,这帮人变成穷光蛋以后,会变得格外忠心耿耿,在他们重新发迹以前,绝不敢对立言有丝毫的不敬。”
宁立言笑道:“这一点我倒是完全支持,只是如此一来岂不是让老爷子承担骂名?”
“我这把年纪,纵然人人称道又能多活几天?能够在这么多人的诅咒声中死去,也是人生一大幸事。再说作为一个垂暮老朽,为自己衣钵传人做点事,又算得了什么?将来我还要指望你为我上香烧纸呢。”
“上香烧纸?我们应该把他的骨灰都撒到乱葬岗!”
汽车内,乔雪恶狠狠地说着。素来以优雅形象示人的乔雪,此时表现得颇有几分凶狠,配上她白里透红的脸色,反倒是平添几分娇艳。
“雪儿又不是第一天认识这个老东西,不至于被气成这幅样子吧?”
“对于觊觎我财产的人,我向来都是恨之入骨,内藤居然谋算着我的财富,我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还想让我们为他上香烧纸,做梦去吧!”
宁立言倒是心平气和:“他自己也知道不可能,所以无非就是随便一说。不过他说的话也不都是假的,比如本地富翁的钱还有白鲸这些人的钱,确实在他算计之内。这些钱未必会落在我手里,可是也不可能便宜日本政府。土肥原那帮人一直觊觎他的家财,他怎么也不可能让这么一笔巨款落入这帮人手里。”
“他都这么大岁数了,要了钱又能活几天?”
“这说不好。也许他是和某些古代君王陷入同等魔障,认为自己可以对抗大自然的规律。也有可能是他对这笔钱有自己的打算,准备用它们做一些大事。即便自己死了,也可以有一些东西留下,将来为日本人所用。他刚才也吐露了心声,始终没忘记自己是个日本人,和军方乃是理念之争,本心并无差别。他无非是不希望现在对中国动武,不代表他不想埋下什么后招。对于这种人来说,他即便无法阻止生命消亡,也会千方百计想要让自己以某种方式达到‘不朽’这个目标,或是想法或是策略,总之会想要留下点什么,就是不肯安心去死,真让人为难。”
“这一点就是他们最招人讨厌的地方。”乔雪哼了一声:“不管他想留下什么,都不能让他如意。至于钱么……”
宁立言咳嗽一声:“我们当然要赚钱,但是不能因此就让白鲸的朋友破产。雪儿是个聪明人,自然不会受内藤那个老混蛋蛊惑,听信他那套胡言乱语。吃独食既不是绅士所为也不会长久,大家应该利益均沾。”
“我只是觉得他说得有道理,赚那些人的钱比赚日本政府的钱危险更小。”
“可是那样就偏离了我们的本心。何况为了几个小钱就坏了众人和气也是因小失大,我们应该联合所有力量一起抗衡日本,尽量不要自相残杀。即便那些人确实和好人无缘,也不能就此把他们当做对头。”
见宁立言坚持,乔雪也就不再劝,只是琢磨着里见甫的事。内藤现在的安排保证了烟土贸易不脱离宁立言掌握,这当然是好事,可是靠着当前手段要想掀翻这笔生意却是难如登天。
另外,这也是他控制宁立言的手段。按照眼下的安排,宁立言和里见甫、甘粕正彦的冲突难以避免,尤其他负责烟土生意少不了往来日租界,为了自身安全考虑,也得仰仗内藤的庇护。有了这个把柄在手,就算宁立言再怎么桀骜不驯,也只能乖乖听话。
乔雪当然不希望宁立言变成内藤的应声虫,也不希望日本青帮存在。虽然他们可以通过自己的力量对其打压,但是这个势力存在的时间越长,对宁立言就越不利。一旦他们能找到脚行方面的合作对象,或是从本地帮会里找到走狗,这么一群舞刀弄qiāng又敢杀人的狂徒,就是所有人的心腹大患。
里见甫今天表现出来的态度更加剧了乔雪的担忧,随着宫岛被重新启用,里见甫和甘粕必然要防范宁立言为其效力夺回烟土生意。他们不敢对宫岛下毒手,对宁立言就没那么多忌惮。烟土生意关系重利,日本政府的命令也未必youyo有用更别说内藤。双方迟早得走到肉体消灭的地步。现在就是双方比快,看谁先得手。
乔雪已经打起柳无病的主意,想着怎么能撺掇蓝衣社出手和日本青帮火并,最好同归于尽。反正她对柳无病没什么好感,死了也不心疼。
宁立言对此倒是另有一番打算,他一方面念着柳无病交情,不想让这位好友这么早就丧命。再者他当初把刘光海打发去上海,就是自己提前布下的一颗子。如今里见甫在上海发了大财,这颗子理应发挥作用,对付日本青帮的人很快就会找上门来。




津门风云 第五百三十三章 欺人太甚
内藤想要把里见甫的烟土款算计到手里,里见甫也急着恢复烟土运输,免得南方市场被三大亨夺回来。内藤出面调停不久,他便主动给宁立言打电话,同意把原本由袁彰武负责的烟土生意全部转交给宁立言负责。但是他也提出,为了安全起见,每次运货的时候,日本方面会派出专门人员武装保护。
天津市内的烟土运输则由日本青帮负责,让他们有事可做,日租界码头上也要有两个日本青帮派出的监工,算是一个见证。存放烟土的仓库则必须由日本青帮的人负责看管,外人不能介入。
听了这些条件宫岛第一个翻脸,她一心等着宁立言把烟土生意拿回来自己经营。现在名义上是把北方的运输权拿到手,可实际上日本青帮在里面占了很大的话语权。看得出来他们是吸取了之前的教训,调整了自己的策略,先让手下跟着宁立言的人学,等学会了就会取而代之。
等到这些人知道怎么管理码头怎么运输烟土又找到脚行的力量支持,肯定会把宁立言一脚踢开,宫岛就更别想拿回这个聚宝盆。
“欺人太甚!”宫岛在金船舞厅的办公室内用力一拍桌子从大班椅上霍然站起:“里见甫这是给脸不要脸!好啊,他既然这么说我们干脆什么都别管,让甘粕的人自己折腾去!我看看他能销多少货!等过几天我去见土肥原阁下,当面告他一状,就说她恶意破坏烟土贸易!”
宁立言倒是很沉稳,朝宫岛打个手势:“坐下,稍安勿躁。里见甫这么安排只怕已经得到土肥原的授意,你告也没用。说到底他们根本不相信内藤,也看不起他的行事手段。无非是政府的命令不能抗拒,暂时给他个面子而已。这帮人是少壮派,行事手段激进而且妄自尊大,总认为战刀和手qiāng能解决所有问题。即便吃了亏还是不能吸取教训,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改正的手段自然也是错的。”
“立言,你有办法没有?如果你没有,就试试我的办法。”
“你有什么办法?”
“烟土生意有两处关键,一是烟土的来源,二是白面儿工厂的加工提纯。你别忘了那工厂是你帮我盖起来的,里面的建筑布局咱们最清楚不过。那些技术人员里也有我的心腹,我如果让他们带点东西进去,他们不会拒绝。”
“你难道想要毁了那个工厂?这可是日本人下金蛋的母鸡。”
宫岛哼了一声:“它下的金蛋再多也没有我的份,现在更是对我的人有威胁,我又何必留着它。甘粕不是个善茬,他不敢动我未必不敢动你。之所以没下手,还是之前码头上的事,让他心里有些含糊。生怕一次行刺不成,就失去再刺杀的机会,更会被你搞得人仰马翻生意没法做。要是等他的日本青帮坐大,肯定会对你不利。炸了工厂断了财源,他想对你下手就不容易。”
“毁了那个地方土肥原可不会善罢甘休。”
“这个城市里有那么多抗日团体,有人看不惯日本人挣钱所以对那个工厂动手也很正常,凭什么怪到我头上?到时候找个替罪羊顶缸就是了。”
宁立言看看宫岛,后者把头向旁一歪:“看什么?我的计划有什么问题么?”
“你的计划非常完美。我只是想说,你这样做……值得么?”
“有钱难买我乐意,只要我觉得值就够了。少赚点钱,被上司骂几句,都没什么关系,总之不能让他们称心如意。”
宁立言一笑:“你觉得我就这么没用?离开你就只能让他们随便摆弄?”
“我没有这个意思。”宫岛虽然和宁立言很熟,但是这年月男人的臭脾气和架子就是这么不可理喻,不允许女人强过自己。不管中国、日本的男人都一样,为了维护自己的面子说翻脸就可能翻脸。她原本还气势汹汹的想要对里见甫下手,这时候却连忙站起来,跑到宁立言面前解释。
宁立言哈哈一笑:“我当然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提醒你一句,我这个本地龙头不是好惹的。要是那么容易就能篡我的位,我也活不到今天。炸工厂这个事我也想过,但是没用。你炸了他再盖一个,反倒结成了死仇。”
“那你说该怎么办?”
“见机行事。要炸就炸个彻底,工厂可以再建立,人不能留下。放zhà dàn就得听见响,响过之后里见甫和甘粕都滚蛋,得有这个把握才能干这事。”
宫岛悬着的心这才放下,端详着宁立言道:“我就知道你有办法,不过要是实在没这个把握,也可以先炸了再说。总之不能让他们站住脚谋你的性命。大不了这事算在我头上,借他们两个胆子,也不敢找我的麻烦。得罪他们也就得罪了,又能怎么着?”
“你就不怕我误了你的复国大计?”
“笑话!你是帮我复国,哪会耽误。弄走里见甫,我才能复国呢。再说就算是没了烟土也没什么大不了,无非是少赚几个钱罢了!我现在也不缺那几个钱花。”
宫岛最近几天搬回金船舞厅住,利用过年的由头召开了几次酒会,邀请的都是本地前清遗老。这些人虽然和宫岛沾亲,可是看不惯她的举止,和她的关系很是疏远。但是这次她的请帖一到,这些人立刻就来,就算是一些老旧人物实在不想涉足也会打发自家的子侄前来。
这些人的目的都是冀东储备银行,既想发财又担心上当受骗,还有些人家对冀东不信任。不愿意把自己的钱从洋人银行提出来存到冀东去,想要宫岛走宁立言的关系疏通一下。宫岛秉持来者不拒态度,对每个人的要求都满口应诺,随后就开口要好处费,光是这种钱就收了几千块,手头确实宽裕。
她的发财办法还不止如此,趁着房间没人,在宁立言身边说道:“你帮我弄一些假折子,到时候我就告诉他们把钱交给我,存一块当一块五,这帮人肯定上当。这笔钱到我手就是我的,让他们抱着假折子跟冀东银行打糊涂官司去吧。”说到这里她又是一阵大笑。
宁立言看她一眼:“那可都是你的亲戚。”
“去他的亲戚!我之前拿他们当亲戚看的时候,个个都没把我当回事。现在想起我是亲戚来了?晚了!”
“你复国之后得有文武百官啊,也不要了?”
“他们唯一有用的就是财富,安心贡献家财就好了。当初就是他们和他们的祖上毁了大清江山,不可能还让他们在新政府任职。新政府需要的是你这种优秀人才。”
“光我一个也没用啊,得有一帮愿意穿马褂不喜欢西装的,你才能复国呢。”
“他们愿意穿马褂我也不让他们穿,否则一准坏事。老百姓和绅士都不信服他们,怎么能让他们当官。真正可用的,还是那些寓公。这帮人在北洋的时候都当过官,虽然后来打了败仗,总归还是有号召力。只要他们肯出面牵头,肯定能把架子搭起来。有了这帮人,谁还用那帮老棺材瓤子。”
宁立言知道这几天宫岛没闲着,除了在金船这里宴客,就是在英租界到处拜访。本来以她的身份这样做非常危险,一不留神就可能被抗日团体锄奸。但是她本就是个胆大包天之人,对于这种风险好不顾及,反倒是让宁立言多费了不少心思派人保护。
她拜访的对象都是那些隐居于英租界的北洋旧人,日本政府一直计划让这帮人出面闹事,便于自己侵占华北。如果发展到武力冲突的地步,这帮人也是战后维持市面的最佳人选。
在宁立言前世,确实有些人动心出山,和日租界的侨居汉奸之间还发生过权力角逐。宫岛的作用之一,就是帮日本人联络这帮人,确定他们的立场,从宫岛神色看,显然她眼下工作进展顺利,物色到了几个不错的人选。
宁立言并没去问这些人姓名,而是问起另外一件事:“他们对于冀东银行是不是也有兴趣?”
“当然,有钱赚的事谁不动心?不过他们的钱不能骗,起码不能都骗走。”
“现在储备券总数几百万,他们这帮人进来,别人还要不要吃饭?”
“所以我告诉他们了,不能急在这一时,他们自己也知道。都在等后面的大数,还有人不想存钱,只想跟着冀东后面捞一笔再说。”
这些情况都是宁立言之前就预料到的,倒也不觉得奇怪。这次挖坑固然要坑害日本政府,一些投机客也少不了遭殃。只不过盘子越来越大,到时候需要的本钱也不在少数,这一局倒确实凶险。
桌上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宫岛抓过电话听了两句,随后把电话一丢:“八嘎!一帮废物!立言你跟我下去一趟。”
“出事了?”
“有人在下面的场子出千,我们的人有点撑不住场面。一定是甘粕派人搅局,我饶不了他!”




津门风云 第五百三十四章 砸场子(上)
由于土肥原要重用或者说利用宫岛,对她自然要有所酬庸,因此之前从她手里拿走的部分权力又予以归还。东兴楼饭庄以及金船舞厅现在又回到宫岛手里,里见甫之前所拥有的监督权被交还,不能对金船以及东兴楼有丝九六毫过问。
这是土肥原玩的平衡权术,让宫岛可以用心卖命。可是甘粕对于这个安排并不满意,主要是这条命令压根没考虑甘粕的利益,也没考虑他为金船的付出。
他本以为宫岛这次出局不会回来,把金船和东兴楼都当作自己囊中之物,在宫岛隐居期间,已经投资进行改造。倒不是他行事毛糙,日本青帮确实需要钱财维持,更需要金船的舞女作为慰劳,他这么做无可厚非。没想到风向突变,他的前期投入白给宫岛做嫁衣,心里自然不痛快。
这些日子宫岛也没闲着,把手下那帮亡命徒都弄到金船来当保镖,又从外地弄来十几个日本打手,就是防着甘粕捣乱。破坏赌场的方法最简单直接的就是丢zhà dàn或是放蛇,再不就是打架。今天的情况最为复杂,乃是一个赌术高手来砸场子,于赌场而言,这种人最不易对付也最为头疼。
打电话上来的是赌场值班经理,告诉宫岛今天来了个陌生赌客,赢了大钱还不肯走,还带着其他人一起赢,让赌场损失惨重。宫岛的经营理念受宁立言影响,颇有些“海”派作风。
赌场固然要盈利,但更要保持身份名气,不能坏了自己江湖名声。要求手下赢得起更要输得起,赌客赢了如数付钱不得为难,如果赌客输得过多还要适当抬一手或是送一笔车资,不能赶尽杀绝。
老板是这种想法,下面的工作人员也不至于把输赢看得太重。在设置规则的时候宫岛也设立了tou zhu上限,不会出现有人下了大注,导致金船无力支付的情况。饶是如此,两个小时被一个人赢走了一万多大洋,也足以惊动整个赌场。再说现在还有不少赌客把这个人当成指路灯,跟着他后面tou zhu,事情就更为棘手。
赌场设在金船的地下室,常年点着电灯,本就烤得人额头冒汗。日本籍的值班经理这时看上去更是如同一只落汤鸡,手帕在额头擦了又擦,汗却是越擦越多。
宫岛嘴上叼着翡翠烟嘴信步走下来,步履从容派头十足。看向值班经理的眼神里满是鄙夷之色,“看你那点出息,不就是几万块钱么?我赔得起!就算他压塌这个台,也怪不到你头上。别跟没见过钱的花子似得,丢人现眼!他人在哪,派没派人盯着?”
“我已经安排了四个人围着他,都是一流的好手,却还是抓不住他出千的证据。”
能够在赌场里大赢特赢,不问可知必然是出老千。但赌场也有赌场的规矩,没被抓住的出千就不能算做出千,不能仅靠怀疑向赌客发难。不过话虽如此,一般来说出现这种事,值班经理难辞其咎,更有可能被怀疑内外勾结骗取钱财。搞不好会要求赔偿损失乃至妨碍性命,这也是值班经理如此紧张的重要原因。
宫岛身旁的宁立言问道:“那个人是玩什么赢的钱?”
“转盘。这个东西赔率高,虽然我们设了每把tou zhu上限,可是那小子依旧赢了大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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