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津门风云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普祥真人
宫岛接话道:“这个玩法有输有赢,输一家吃几十家,也不至于输那么多。”
“架不住有人跟注啊。他连赢几次,别人就跟着他跑,咱们就成了只出不进。荷官我也换过了,依旧不管用。”
宁立言微笑道:“你别害怕,这事不能怪在你头上。现在什么情形?”
“我让机器房的人把轮盘停了,告诉大家机器出了故障等候修理。”
“那个人呢?”
“他去玩扑克了,依旧是百战百胜。”
“好了,这事交给我了,你去找个地方休息。让人把那个小子指给我,你自己不必露面。”
打发走了经理,宫岛的眉毛一挑:“甘粕这是摆明了要砸场,不给他点厉害,就不知道马王爷三只眼!不知道他来了多少人,不过多少人也没用,这里是我的地盘,还有你帮我,动手没他的便宜。”
宁立言摆手制止:“别冲动,我看事情未必像你想的那样。如果这个人真是甘粕派来的,就不会只赢这么一点了。”
“你是说,这个人不是来砸场子的?”
“我感觉这个人更像是为了逼我们出现用的手段。故意闹出一场是非,让我们不得不出头。赢的钱算是示威,如果我们不露面,他才会采取进一步措施。不过是敌是友总得看看再说。”
一个女服务员为两人引路,来到扑克桌前,不用人介绍就能发现来人所在。一大群赌客围在一个西装革履相貌堂堂的男子身后,神情异常兴奋,好象是自己赢钱一样。在男子面前则码放着大批筹码,看颜色以大额筹码居多。粗算上去也得有一万三、四的样子。
来金船的没有穷人,可是人上了赌场对于胜负就格外看重,乃至对于“赢”这个结果的追求还在金额之上。如同当初宁立言协助武汉卿打坍万国花会一样,这时候金船的赌客也是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理,希望这个男子战胜金船。倒不是真的和金船有仇,只是一种报复心理。
在这些人里还裹着几个矮壮汉子,就是之前值班经理安排的盯梢者。宫岛嘀咕了一句:“废物!瞎子都看得出来他们是日本人,派他们盯梢能看出什么?”
“别急么,我们过去看看。”
两人说话间已经来到赌桌旁,派牌的荷官是个日本女人,相貌也算过得去,又故意把衣襟拉低,想要分散对手的注意力。可是这个看上去三十出头的男子根本不为所动,全部注意力都在牌上。荷官见自己的本钱没用,正急得满头是汗,犹豫着要不要脱下上衣,见老板来了才如释重负长出口气,用眼神询问该怎么办。
宫岛哼了一声:“你闪开,这把的牌我来派。”
男子抬头看了一眼宫岛,随后又看向宁立言,朝两人微微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牙齿:“来的是宁三少和金司令吧?”说话是一口南方口音,让宁立言心里越发有底,相信自己的判断没错。
“这里是赌场,大家只认筹码不认人,名姓毫无用处,也不必通报了。”宁立言朝男子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不知道您玩的是否尽兴?如果哪里招呼不周,请尽管指出,我们会竭尽所能为您提供服务。”
赌客见宁立言和宫岛出面,也不好再继续跟着起哄。毕竟这帮人里一多半还指望着宁立言和宫岛发财,不好明着得罪他们,朝两人打招呼示意,也算是间接承认了两人的身份。
男子表现得彬彬有礼:“宁三少言重了,这里男人客气女人漂亮,又送了我一大笔钱花,我怎么会不满意?如果说有什么遗憾,就是玩得太小了,没意思。你们所有的台子都限注,玩起来一点都不爽利。”
“小赌怡情大赌乱性,大家都是朋友,没必要搞到剑拔弩张伤了和气。”
“若是一团和气,我又何必来赌场,去茶馆不是更好?既来赌场就是想玩把大的,大输大赢才痛快。听说宁三少是本地出名的好汉,不知道有没有胆量陪我玩一把?”
来人的言语里终于带出几分棱角,这些赌客此时也感觉出这男人所谋恐怕不是赢钱那么简单,听口风是冲着宁立言而来。这一来性质就从耍钱变成了搏命,纷纷退后表示自己和这个南方人并无瓜葛。
宁立言冷笑道:“朋友,你想怎么玩?”
年轻人指指面前筹码,又从身上拿出个皮夹子:“这里有一张十万块钱的支票,加上我面前这些筹码,想要用它们当本钱和三少分个高下。三少有本事,就把这些赢走,如果运气不好,就活该我发一笔大财。听说三少炒储备券赚的盆满钵满,应该不在乎这点小钱吧?”
“如果我不答应呢?”
“那也没什么。三少家大业大,在本地有得是生意。我孤身一人,有得是时间。如果三少不答应,我就每天跑一个场子,像这样下注玩几把,直到三少同意跟我赌为止。”
“朋友。你我似乎是初次见面吧?远日无怨近日无仇,有必要如此么?”
“三少刚才说的好,赌场上不问名姓,自然也不必讲恩仇。”
宁立言脸色也变得难看:“听这位朋友的意思,我已经没得选了?既然如此,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不过这里人多眼杂,我们换个清净所在可好?”
“地方由你选,玩法由我挑!”年轻人又看看宫岛:“有劳金司令给我们做个见证,顺带帮我们发牌。”
“你不叫我我也会去。”宫岛又看向其他赌客:“各位,非常抱歉。今天临时有事不能招待各位,明日请早。”
众人也知这场赌局不会让自己观看,宫岛为人霸道行事嚣张,留下来是祸非福,也不敢多说什么,向外就走。宁立言道:“离开的每位朋友每位送一张舞票,算是金船的心意。”
不知是谁悄悄按动了警铃,众人上楼时,就见一群身穿黑纺绸裤褂的打手带着短刀、板斧向下走来。堵楼梯、守后门,把赌场所有出入口悉数控制住,赌客也走了个干净,只剩下来人一个。赌场俨然要化身屠场,只是不知谁为屠夫,谁为猪狗。





津门风云 第五百三十五章 砸场子(下)
那位南方人并没有留在大厅,而是由宫岛带到为大赌客准备的贵宾室。这里设计之初就考虑到一掷千金以及商谈机密的需要,保密和隔音效果都极好。房间里只有几把椅子一张方形牌桌,南方人和宁李易安对面而坐,宫岛则站在两人当中,等待来人选择赌法。
宁立言朝年轻人做个请的手势:“地方已经选好了,玩法就请老兄示下吧。麻将、骰子、牌九、扑克牌,这里要什么有什么。如果想要刺激,我们有左lun shou qiāng,玩é luo si lun pán也没关系。”
“大家都是斯文人,犯不上拿刀动qiāng。三少贵人事忙,我也就不多耽误。我准备用所有的钱,和三少玩一局梭哈,我们一把定输赢。如果我赢了就把钱拿走,我输了今后再不来金船,不知道三少这边有没有问题。”
“我当然没问题。”
男子一笑,把钱夹子向牌桌上一丢:“支票就在这里。如果需要的话,随时都可以让人去验。三少是本地的名流,肯定不会赖账,下面就有劳金司令发牌。”
“慢!大家相逢既是有缘,何况如今又是一掷万金的豪赌,总要让我知道自己的对手是谁。否则日后江湖上议论起来,该说我是个糊涂虫和人赌钱都不知道对手的身份。”
“无名之辈,说了三少也不会知道。我行走江湖仇人太多,万一名字走漏出去惹来仇人上门,也是不小的麻烦。”男子边说边举起右手,食指弯曲做“九”的手势,其余四指伸直。这是青帮里“三、一、九”手势,以证明自己的帮门身份。
宁立言看看男子的手,随后微微一笑,朝宫岛示意:“洗牌吧。”
宫岛虽然不善于管理也不会千术,但本人也是常年在赌场打滚的主,洗牌的动作倒是熟练也极为养眼。洗牌、切牌、验牌。一系列流程走完,她把扑克牌托在左手,两眼恶狠狠地盯着男子,目露凶光,右手中指的指甲轻轻一弹,扑克如同飞镖飞向来人。男子不躲不闪也不招架,微笑道:
“我手不摸牌,一切听天由命!金司令家大业大,应该不会为难我吧。”话音刚落,扑克牌已经落到男子面前,男子果然看也不看。随后第二张牌落在宁立言面前。于男子一样,宁立言既不看牌也不摸牌,而是朝男子说道:
“青帮一条线,洪门一大片。都是三祖门人,更应该通名报姓。老兄尽管放心,在这里说的话不会传到外面,就算你仇人满天下,也保证没人会听到有关你的半个字。”
“三少未免太自信了吧?这个世界上恐怕不存在绝对安全的地方。何况这里是日本人的地盘,三少的保证我不敢相信。”
宫岛开口道:“这里是我的地盘也就是他的地盘,你尽管放心。”
说话间宫岛手指连弹,两人面前的已经各出现三张牌,一明两暗。男子面前是一张黑桃10,一张黑桃j。宁立言面前却是一张红桃3,一张方块9。
见男子还不说话,宁立言道:“这里确实被人装过qiè ting器,不过现在都已经拆除了。你在这里说得每一句话,都不会有第四个人听到。大家都是青帮子弟,我不会害你,你自己也要爽快些。”
“既然三少这么说,我就恭敬不如从命。”男子说话间起身朝宁立言行了个礼:“青帮觉字辈弟子叶不凡拜见三爷叔!晚辈从上海来,本该直接登门拜访,无奈身负重任不敢轻举妄动,只好出此下策请爷叔见面,得罪之处还请爷叔原谅。”
宁立言也起身还礼:“都是自家人不必客气,有话坐下说。宫岛,接着发牌。”
叶不凡并没有落座,而是朝宁立言和宫岛一笑:“今天晚辈和两位闹了些玩笑,还请不要介意。”
说话间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个抬臂式打火机放在桌上,借着把西服脱下来放在椅背上,又卷起衬衣的袖口露出半截小臂,才落座道:“这下就没问题了。”
这时宫岛又弹出两张牌,男子面前是一张黑桃k,宁立言面前则是草花10。
宁立言一笑:“我知道有些身手高明的老千即便是露出整条胳膊一样可以出术作弊,这种事主要论心而不是穿戴,我信得过你。”
宫岛则冷着脸:“你的袖子里可能藏了牌,这点我可以想到。但是轮盘赌你是怎么赢的?”
宁立言咳嗽一声,暗示宫岛不该刨根问底询问对方的法门所在,叶不凡倒是不介意。他用手指了指那个打火机:“就靠这个小玩意。轮盘赌在上海滩已经出现多时,早有人针对这种赌法发明千术道具还用上了最先进的科技,这就是其中之一。它里面有强磁铁,配合发射装置可以控制那枚小球停落的位置。当然,这也需要赌场里面的人配合,把原本的象牙球换成我们需要的空心铁球。包括机器房那边也得有人配合,告诉我机器的型号以及性能,并且不会反应转速异常。”
“扑克牌千术也需要赌场人配合吧?否则你就算换牌,也要知道牌的背面花色。”
“爷叔说得没错。所谓千术一如魔术,外人看上去神乎其神,说穿了总归是凡夫俗子手段,如果没有人配合,再好的千术也没有用处。”
这时宫岛已经发完最后一张牌。男子的最后一张牌是单张最大的黑桃a,宁立言面前则是一张红桃5。单纯从牌型看,男子可以拼同花和顺子,宁立言这边却是一塌糊涂。
宁立言却并不在意:“你也不必太谦虚,有人接应也得自己有本事才行,不管是当着众人面换牌,还是用小小的打火机操纵轮盘,对于出术人的要求都很高。显然你是此道高手,非寻常人可比。更重要的是,你有运气。看看现在的牌型就知道,我多半要输了。”
“爷叔过奖了,我在shàng hǎi bāng老板看场,总要学过一招半式防身。要说到运气,谁又旺的过爷叔?连我们杜老板都说过,爷叔是有大运道的,不能和你争。叶某纵横上海滩,号称逢赌必赢,今天却要翻船了。”
他说话间在桌子上猛地一拍,他那张底牌随之弹起,随后叶不凡手指一弹,有个什么东西打中扑克,纸牌空中翻身落下来赫然是一张红桃2。
宫岛面色一变,她方才可没注意男子手里有东西。叶不凡不等宫岛发作抢先道:“活动手指的小玩意,别见怪。”随后朝桌上连弹几下,三枚绿豆在桌子上来回滚动。
宁立言道:“弹弦的艺人用绿豆锻炼手指保证灵活,不过能作到神出鬼没的就只有你一个,佩服。你的手指功夫和眼力都不错,扑克落下的瞬间,你都能看见牌面,算得上神眼了。”说话间他拿起自己的底牌亮开,正是一张方片3,与面上的红桃3组成一对,正好赢了这场赌局。
输赢并不重要,叶不凡能在间不容发之间看到宁立言的底牌,知道这把牌的输赢,确实是高手本事。整个金船的荷官,没一个有这份本领。
叶不凡则谦虚地一笑:“不敢当。天下藏龙卧虎,我又算得上什么神眼,充其量是个浪子罢了。”
宫岛却没跟他客气,柳眉一挑声色俱厉:“我的手下和你勾结?是不是甘粕正彦指使的?”
“不能算是指使,应该算合作。日本人的白面儿在上海滩卖得太凶,本地的白相人都快没路走了,自然得想办法。这时候有人出来说,卖白面儿这个主意是三爷叔出的,白相人恨不恨他?有不少老大已经想要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了,跟他们相比,我赢个万把块钱又算得了什么呢?”
“有人要杀立言?”宫岛的声音越发冷厉:“他们现在在哪?”
“金司令别急么,人还在上海呢,你再急也奈何不了他们。”叶不凡哈哈一笑:“三爷叔早就派人送了消息,又怎么会是幕后主使?日本人想用挑拨离间的办法让我们自相残杀,我们老板不会上当。派我们我来不过是将计就计,和三爷叔商量下该怎么做。只不过我生性喜欢赌,所以和爷叔玩一把,司令多多包涵。”
从听到叶不凡的南方口音开始,宁立言就已经猜到是自己埋下的种子终于破土发芽,此时听到他这么说,就彻底放心。如果是甘粕设计挖坑,绝不会提到之前刘光海送信的事。知道这个秘密,自然是自己人。
他哈哈一笑:“这么说来,叶老兄真正的老板是上海滩的某位大亨?”
“我是跟杜先生的,先生让我代他向三爷叔问好,刘先生和苏先生在上海生活得很好,他们和老板合伙开了家赌场,我和苏先生也切磋过。他的赌术不错,不过运气不如爷叔。”叶不凡这番话自然是暗示宁立言大家是自己人,不必起疑心。
“既然是杜老板的人,那就更没话说了。这次就你自己来的?”
“我是受甘粕邀请,来这里搅金司令的场子,带了四个手下,都是些只懂拼命卖力气的,不算什么人物就不必介绍了。另外还有几个兄弟从水路过来,这两天就到。这些人甘粕不知道,也是真正的好手,到时候得劳烦三爷叔给他们安置个地方,个个都是好兄弟,能帮爷叔的大忙。”
宫岛说道:“这些话你当着我的面说,不怕我出卖你?”
“金司令说笑了,既然三爷叔相信你,我自然也相信你。再说甘粕对金司令不怀好意,司令犯不上为他出力吧?”
刘光海在潘子鑫带领下见到了杜大亨也送了消息过去,不过并没有引起重视。在杜大亨看来这不过是挑拨离间的把戏。无非是宁立言与刘光海江湖争斗失败,想要借上海三大亨力量给自己报仇。
从上海跑到天津去打打杀杀事后又得不到地盘,这种蠢事江湖人自然不会做,更别说他们现在是要做高级闻人,更不可能让自己卷入这种事情。
不过杜大亨为人四海,行事刀切豆腐两面光,心里不屑表面上对刘光海还是极为友善。不但酒食款待,还出钱帮刘光海开赌场,暗示他可以给宁立言发电报。如果宁立言在天津不如意大可来沪生活,大家都是帮门兄弟,自己会尽力予以关照。
直到里见甫在上海销售白面儿,利用科技的优势把三大亨打得溃不成军,杜大亨才知道自己这次失算了。他的ma fēi工厂和日本人的白面儿差距悬殊,就算是降价都留不住烟民。眼看三人赖以敛财的重要门路被掐断,他只能向宁立言寻求合作。
对于宁立言这个安排,日本方面并不知情。里见甫和甘粕打得如意算盘是一方面销售烟土盈利,另一方面让宁立言和江湖人结怨。故意在上海滩散出风声,说日本的上海销售战略是出自天津宁三少手笔。同时里见甫还和三大亨结交,装出一副和气生财嘴脸,不让这些人对自己产生仇恨。包括邀请叶不凡,也是计划的一部分。
最初邀请上海赌王目的是为了帮助日本管理金船,宁立言一宝押坍花会让袁彰武倒霉,如今很可能故技重施。有叶不凡坐镇,既是保证赌场运营,也能制造机会让上海青帮和天津青帮结仇。
可是等叶不凡到达天津之时金船已经易手,原本用来镇场的,只好改为砸场。又让在金船埋伏的暗线里应外合,想要在金船大闹一番。
这一招依旧是想要挑起南北青帮争端,以宫岛的性子肯定会翻脸,叶不凡多半走不出金船大门。随后里见甫就能借叶不凡性命做文章,让南方青帮对宁立言和宫岛产生仇恨。最好是借这些人的手杀死宁立言,自己就不用承担责任。不料宁立言事先埋下了因子,不但计策不成,反倒是作茧自缚。




津门风云 第五百三十六章 种下种子开了花
根据宁立言对大多数日本人以及甘粕正彦本人心性的了解,从一开始就确定自己和甘粕没法和平相处,早晚要大打出手。打发刘光海南下,便是为了翻脸做准备。
本地的帮会不以打斗见长,而且本乡本土守家待地,有九六家室亲属负担,做事难免束手束脚。本地帮会的优势在于搜集情报把持航路,外加用软刀子扎人,以各种小手段让对手难受。到了杀人玩命的时侯,还是得用外地人。
退一步讲,即便宁立言手下有徐恩和和他几个徒弟,还可以靠着大笔钱财雇佣能杀善战的亡命徒,他也不希望自己和日本人直接白刃搏杀。拉南方的青帮下水,自然是最理想的结果。
上海的江湖规矩和天津不同,动刀动qiāng残害性命都不算稀罕。与天津青帮相比,上海的帮会成员更有攻击性,各路大佬手下都有几个身手高明的好汉。这名叫叶不凡的男子固然以赌技闻名,可是从他施展千术别人难以发现以及弹射绿豆的手法判断,一身功夫也不会差劲。与他同来的人想必也都身怀绝技,不是普通帮会瘪三可比。
固然宁立言不相信这个世界存在单丁敌百的剑侠,可是有这么几个高手帮忙总是好事。杜大亨派来的自然是精明强干且绝对可靠的手下,不用担心他们反水叛变。
这位上海滩大闻人的手段宁立言略有所知,一个水果店学徒能成为“上海教父”绝非侥幸。处理这种大事肯定滴水不漏,这帮人离开上海时就已经有了死的觉悟。家里想必得到了足够的安家费,后事也都安排得妥帖,保证个个心无牵挂。叶不凡之所以敢用这种方法激自己亲自出面,也是因为抱定必死之心,行事没那么多顾虑。
一帮来自上海的亡命徒,简直是老天送来的宝贝。他们不管把事情闹到什么地步,都是杜大亨那帮人欠的债,跟自己没有直接关系。有这么一把快刀在手,宁立言于斩杀魔王就更多了几分把握。
彼此亮明立场,也就敢于说心里话。叶不凡道:“老板在上海也听说过三爷叔的大名。爷叔在天津禁烟,是英国人认可的禁毒英雄,这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老板和爷叔一样,也对烟土深恶痛绝,还曾经当过禁烟委员会的委员。如今日本人在我们的领土上搞烟土倾销,榨取我们的钱财,摧残国民的身体,长此以往我们的国家就完蛋了。咱们青帮虽然分为南北,但终归是一家,又都是中国人,不能看着日本人祸害咱们的祖国。老板这次想和爷叔合作禁烟,不让萝卜头的烟土在上海泛滥。”
三大亨都是靠烟土发家,杜大亨未曾发迹时便和一帮小兄弟抢“老八股党”的烟土牟利,后又为了烟土利益暗杀法租界探长。在1933年的时候,曾以每月三百万美元的承包款获得了烟土销售权。
以上光辉事迹足以证明杜老板和烟土势不两立的决心,何况现在上海滩的阔佬都沉迷东洋烟土,不肯支持国货,就更让杜大亨痛心疾首。
南北青帮从来不是一家人,可是在禁绝东洋烟土谋求自身利益这一点上,双方立场则是高度一致。至于之后东洋的烟土是否会在北中国泛滥摧残北方国人的身体,那就是另一回事。
毕竟杜老板是南方人,他的拳拳之心不能越过长江,不管出于和等目的都不可坏了江湖规矩乱了本分。
宁立言点头:“杜老板的想法和我不谋而合,但是不知道杜老板打算用什么办法实现自己的目的。”
“老板交待过,天津是三爷叔的地盘,该怎么做由爷叔出主意,我们负责执行。”
“这话从何说起?宁某何德何能,怎么能做这个主?你们都是杜老板的心腹爱将,万一有所损伤,我可没法交待。”
“江湖人街死街埋路死路埋,没有什么可交待的。我们总共有十个人,就算都死光,也不过是破费三爷叔十口棺材,其他一概不用。”
宁立言知道,这是叶不凡代替杜大亨试自己的成色。毕竟这件事关系着杜大亨的切身利益,双方之前又没合作过,自己的名号再怎么响亮潘七爷再怎么给自己说好话,对方也不敢对自己完全信任。必然要考验一下自己的胆略、智谋以及心性再决定合作的程度以及手段。
叶不凡这群人离乡背井来到天津人地两生,他们不怕死,但是怕被人出卖,也怕被当作牺牲品稀里糊涂地送命,这样的死亡毫无价值,也失去了北上意义。如果自己表现出这方面的迹象,这帮人即便不会跺脚走人,也绝不会再信任自己。因此他摇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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