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门风云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普祥真人
“如果按我的想法,这件事你们最好不要插手。里见甫这帮人在天津作孽,理应由我收拾。再说日本青帮号称门徒三千,纵然实数没有那么多,几百人总是有的。你们只有十个人,不管功夫多好,也是寡不敌众。这帮日本人很霸道,组建日本青帮的目的就是取代本地青帮,控制码头、仓储还有货运。这是摆明了要砸我的饭碗,我们之间势不两立,是杀是砍都是我们两家的事情,各位不必卷进来。”
“爷叔这话就见外了。老板派我们来,就是要做事的,这么回去我们没办法交待。再说南北青帮本是一家,爷叔又何必搞得那么生分?我叶不凡没有多少本事只有一条烂命,爷叔吩咐一声,刀山火海不皱眉头。”
宫岛这时开口圆场:“我看这位叶先生是一番肺腑之言,立言不该冷了好汉的心。”
宁立言算定叶不凡绝不敢真的袖手旁观,再说日本青帮能取代本地青帮就能取代上海青帮。光是为这个,叶不凡他们就得出手。但是江湖道关公调,总要把自己的姿态摆出来,才能解除对方戒备。此时顺坡下驴:
“既然叶先生心意已决,那我也就不客气了。我希望你和你的人从现在开始都归我指挥,不能擅自行动。我知道你们有本事,可硬拼依旧是以卵击石,不但不能解决问题,还会坏了我的大事。好钢用在刀刃上,需要你们的时候,才需要大家行动。在那之前,请你们都小心谨慎,别坏了我的大事。食宿方面我来负责,保证你们的安全。”
叶不凡也不推辞:“请爷叔放心,我们所有人都听你调遣。”
宫岛这时问道:“你打算怎么向甘粕交待?”
叶不凡一笑:“瓦罐不离井口破,这个世界上没有长胜将军。我学艺不精,输给了爷叔又有什么办法呢?”
宁立言摇头:“我只怕甘粕不会相信,即便相信也不一定放过你。”
“那爷叔的意思是?”
“你既然出来就不必回去,我派人送你去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你从金船失踪,甘粕肯定会疑心是遭到我的毒手,你的手下可能会被放出来找人,那样就能把他们也带走。万一不行,我也会安排人救他们。”
叶不凡摇头道:“只要我活着,甘粕就不敢乱来。如果他真暗算那四位兄弟,之前所说的谎话就会穿帮,老板那边不会善罢甘休。他们现在还不想和老板闹翻,这几个人应该可以保得住。即便保不住也没什么,我们出发前都已经喝了血酒发了誓,每个人都准备牺牲,就算死也没什么大不了。”
他看看门口:“我就这么出去?”
宁立言摇头:“格格,请你去准备一下,不凡你也得受点委屈。”
十五分钟后,百合子带着两个人走进贵宾室,指挥这两个人把麻袋一路运到宁立言车上,由他开车离开。宫岛站在金船门口望着远去的汽车,心情久久不能平复。这个男人除了有情趣能讨自己欢喜又肯为自己出力之外,现在又多了一个优点:对自己足够信任。连对付里见甫这种事从头到尾都不瞒着自己,可见已经把自己当成了一家人。
如果是普通人如此,宫岛只会笑对方愚蠢。可是有了之前的情感基础,此时她不知不觉间已经把自己代入成了同谋者的角色。已经开始盘算着自己手上有没有这种足以托付性命又精明强干的死士,帮助宁立言完成这件事,毕竟甘粕和里见甫也是自己的敌人,不能只让宁立言一人拼命。
宁家别墅内。
乔雪对于叶不凡这帮人并没放在心里,只关心宁立言的安全以及利益。听了宁立言的介绍,她皱眉道:“这次来的人肯定不止十个,还有人在暗中监视你。如果你出卖这些人或是这些人被你随便牺牲,暗中的人就可能对你不利。”
“这很正常。如果我是杜老板也会这么布置。他们来的人越多越能干我越高兴。”
“可是我担心这帮外行人会成为你的累赘或是威胁。”
“不至于。杜大亨也不敢让自己的手下攀扯我,否则我直接倒戈,他的日子就难过了。再说这次的事只怕也未必是帮会的冲突那么简单,这帮顶着青帮名头来的人里面,说不定也有衙门的人。”
“你是说南京方面?”
“不管以后如何,现阶段储备券确实搞得法币很狼狈,南京方面肯定会有所行动。不过他们现在不敢动我,只好盼着我和日本人火并两败俱伤。除了池小荷之外,肯定会有其他人人做后备,这个人或是这些人说不定就混在帮会的人马之中。”
“那你怎么办?”
“南京政府希望我和日本人打,我就打一场给他们看。谁让我是奉公守法的好公民呢?”
津门风云 第五百三十七章 敲闷棍
虽然过了年,但是还没到二月二,海河依旧结冰。固然有人凿冰采冰,但规模总归有限还是行不了船,而且这时候的冰薄易碎不能承重,“冰排子”不能使用,日租界的码头便格外萧条。
码头上冷冷清清,只有些日子艰难的穷苦力扛着扁担或是铁锹缩在背风的角落里等活,再就是十几个身穿二大棉袄或是裹着老羊皮袄的青帮弟子在码头留守看着货。这时候的码头没什么事干,这帮人凑在一块也就是喝酒抽烟掷骰子,再不然就是玩骨牌。
两个穿着棉大衣的男子坐在旁边,和这帮混混保持着大约一米的距离,有一搭无一搭的闲聊。他们并不参与赌博或是饮酒,就算有人把酒瓶子递过去,也是笑着拒绝。四只小眼睛在这帮混混身上转来转去,观察着这帮人的一举一动。
这两人都是日本人,来自甘粕组建的日本青帮。根据在内藤家里达成的协议,这些浪人监督码头运转管理,防止有人破坏烟土运输。这自然是个借口,真正用心是希望了解码头的运营手段以及规则,再找到合适的合作伙伴方便将来取而代之。
里见甫和甘粕观点一致,未来帝国必然会对华北用兵,这座城市肯定是帝国囊中之物。作为南北通衢要津,天津未来必然是日本全面对华作战的交通枢纽兵站所在,必须保证交通运输通畅。控制全市码头、货运的帮会必须由帝国控制,最好由日本人直接出面管理。
上次因为不熟悉情况吃了亏,这次就变得格外谨慎,有充分的把握才能对宁立言下手。派来监督的都是甘粕在日本青帮里的心腹,对自己忠心耿耿人也精明,又是浪人出身,知道怎么和混混打交道。
甘粕以军法约束手下,这两人对于甘粕交待的工作不敢怠慢,强迫自己装出一副笑脸跟这帮混混套交情。明明自己不吃不喝,却出钱为他们买酒买肉,和这帮人混得很是熟惯。眼看这帮混混不是赌的入迷就是喝的满脸通红,两个日本人便放心套话:
“我们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必须有脚行存在?货主可以自己带装卸工人,又或者直接和工人联系。现在失业的人那么多,很容易就能找到力工。大家如果都这样做,咱们的好日子不是就到头了?”
一个脸上有疤的混混看了两人几眼,眼神中满是鄙夷:“要不说你们是小日本呢?
巴掌大的国家,小地方来的没见过市面,一张嘴就露怯。自己带人,马路上找人?真亏你怎么想出来的?这是嘛地方?这是天津卫!哪个码头都有主,哪个仓库都有人管,谁敢随便动一手指头就是出人命的事!没事乱摸别人的东西,还要不要命了?”
另一个平日负责发筹记账的混混略有些文化,说话也客气些。“也不光是这个原因,主要是你们说的这几个办法都不可行。一条船能带多少苦力?又要多少成本?别忘了他们也是人,不可能白让他们干活,除了支付搬运费用以外,沿途还要提供伙食,你算一算账就会发现比雇人装卸开销大得多。至于随便雇人更不是办法。这卖苦力也是个熟能生巧的事,换个外行来不是不能干,但是不出活。到时候一天干不出半点的工,货主不得急死?”
那脸上有疤的混混继续说道:“再说你以为这帮人好管啊?挣的少活又累,干一天挣不回两个窝头来,谁不是一肚子怨气?他们有怨气不敢跟别人撒,就撒在自己人身上。有老婆打老婆没老婆打孩子,都没有就只能打架。可你得知道,是因为有我们在这,他们才跟自己来劲。没人管着他们,他们就敢跟货主耍脾气。不是涨钱就是偷东西,到时候把你的东西乒乓一扔摔散了摔坏了算谁的?货主要是敢说话,他们就敢打人,这买卖还怎么干?有个脚行在,嘛事都跟我们说,货主就知道找谁交涉。要是都自己找人,我们撒手不管,这地方就乱套了。”
“是啊,你以为这帮苦力好管?笑话!那是我们好管,你换个生人来这试试,没半天就得打起来。”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把日本人当三孙子训,这两个日本人倒也不生气,反倒是听得津津有味两眼放光。挨骂本就是他们的工作之一,只要能学会管理码头的知识,挨打都不算什么何况是骂。
就在这时,那个疤面混混忽然把烟头往地上一丢,骂了一句脏话之后说道:“坏了!怕嘛来嘛,那帮苦力打起来了!”
两个日本人也发现,在码头等活的那帮力工不知道为什么发生了争斗。在混混们面前这些苦力个个温顺听话,让日本人误以为这就是一群老实无用之人,可以随意摆布。这时才看出来他们到底有多可怕。
二十多个苦力挥舞着手上的铁锹混战在一处,嘴里在骂手上不停,那明晃晃的铁锨朝对手身上招呼,完全不在意是否会闹出人命。几个混混朝那边跑过去,两个日本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个也往那边赶去要学习一下怎么平息事端。
可是等他到了地方发现这些混混有点言过其实,他们对于苦力的控制力似乎也就那么回事,叫破了喉咙也没人听。刚一骂街,就有人一铁锨劈过来,那几个混混也不是省油灯,叫骂着加入战团,竟然和苦力打起了群架。
这个日本人无可奈何向伙伴看去,想要征询对方意见。可是怎么找也找不到伙伴的踪迹。就在这眨眼的功夫,这个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日本浪人心内生出警觉,下意识觉得这场群架似乎是个陷阱。不等他想出办法脱身,一把铁锨已经从后面劈过来,挥舞铁锨的男子大骂道:“我们打架你看乐,就数你不是玩意,弄死他!”
一个小时后,宋国梁赶到了宁立言的别墅。化装成苦力打斗的徐恩和以及门下弟子早已经回来,彼此见面互相点头示意。
宁立言问道:“事情处理得干净么?”
“三爷放心,两小日本都扔到冰窟窿里了,等到开冻以后就算能漂上来也烂透了。他亲爹来都认不出人。”
“那些弟兄呢?”
“都调到太古码头了,日本人没法去英租界抓人,也查不出什么。再说杀人这事是他们动手,走漏风声就是死罪,自己也不敢往外说。”
“那就好。按说好的价给钱,买大家个嘴严。不过别一次性给,按天发给他们,省得他们有钱就折腾露出破绽。告诉他们,这是刚开始,后面还有得忙和。”
“三爷放心,弟兄们都准备好了,就等您下令呢!这帮王八蛋的自己开香堂立门槛,是要从我们手里抢饭吃。他不让咱活,咱就得让他死!弟兄们都抽好签了,这回认可死,也得给自己家里留下这铁杆的庄稼!小日本不是横么,这回让他知道知道,在中国人的地方轮不到他们说了算!”
日本青帮对于本地青帮来说自然也是巨大压力,尤其宋国梁和宁立言走的太近,一旦日本青帮得势,他肯定没有好果子吃。在本地类似他这种情况的混混还有不少,这帮人都是日本青帮的天然对头。再说甘粕成立这个帮会又要入主码头,让所有混混都心生警惕,担心日本人是来抢饭的。不提国家民族大义,就是为了自身利益考虑,保证自己在码头上的干股,这帮人也必须跟宁立言一条心。
一股西北风吹过街头,吹得行人打了个寒颤,一边加快脚步,一边抱怨着为何过完年天气还是那么冷。红日西坠天已黄昏,日租界的居酒屋也到了上座之时。
居留民团颁布的禁止侨民在租界外消费禁令对于大人物来说毫无役以,可是普通日本人却不敢违抗。除了少数胆大的敢化装成高丽人到外面逍遥,大多数人还是乖乖听话,把钱花在本国租界里,因此大多数居酒屋生意很是兴隆,但偶尔也有例外。
松岛街上一家新开的居酒屋便是这样的倒霉蛋。虽然店面设在热闹的“游廊地”,人来人往客源充足,周围几家居酒屋全都客满,可满脸横肉的老板加上两个凶神恶煞般的伙计就像是辟邪的灵符,把客人吓了个精光。
有的寻欢客认出来,这家新店的老板和伙计都是以前在租界无事生非的浪人,随后又得知他们如今已经加入了日本青帮,就更不可能上门。
邻居家里高朋满座吆五喝六,自家店面冷冷清清如同坟地,急火攻心的老板一边喝着清酒一边破口大骂。不是骂伙计不好好工作,就是骂日本侨民不懂好歹,又骂邻居卑鄙无耻,肯定用了什么肮脏手段拉走了自己的客人,否则为何只有自己没生意。随后表示早晚有一天自己要重操旧业,放火把周边几个居酒屋全都烧光,等到租界只剩下自己一家酒屋肯定生意兴隆。
他骂得正起劲,忽然门帘掀动,几个脚步歪斜的醉汉走进来。只看他们的身高就知道是中国人,刚才还在犯愁客人的老板这时却勃然大怒,大骂道:“把他们赶出去!我们这里只为日本人服务!”
两个伙计走过来边用日语大骂边把人往外推,没想到几个醉汉醉得过分,竟然有胆子对打。双方互相挥动拳头对殴,随后就见几个醉汉从怀里摸出酒瓶朝着四下乱丢。
酒瓶破碎,一股煤油味道迅速蔓延,酒馆老板到底是浪人出身闻到味道就知道不妙,他刚喊了一声:“去拿qiāng!”已经有醉汉丢出火柴,烈火熊熊燃烧,火龙狂舞!
“救命啊!”
女人撕心裂肺的尖叫声响起!随后尖叫声此起彼伏,人群开始sāo luàn。事发的地点乃是不久之前刚刚开张纳客的一家赌场,一群人正赌在兴头上,却发现不知从哪里冒出了几十条蛇,一边游弋一边向外吐信。
虽然这些蛇都是菜蛇并无毒性,可是对于那些女士来说,菜蛇和毒蛇并没有多少区别。再说几十条蛇同时出现,就算知道它无毒,也难免心惊肉跳。有人跳上了桌子,有人心慌意乱地乱跑,混乱中有人悄悄拿出了铁皮香烟筒制成的简易zhà dàn,朝着角落扔出去……
酒馆、赌档、以及日本妓院,日本青帮建立之后为了敛财所设经营的生意,无一例外全都遭遇了打击。与此同时,英租界内也传来消息,宁立言的别墅被人扔了zhà dàn,还有人朝他的别墅打了一梭子子弹随后逃之夭夭。
津门风云 第五百三十八章 谋定后动
宁立言自己别墅遭人射击投弹自然是他用的苦肉计,把人臭揍一顿之后,再找块砖头给自己开瓢,弄出血肉模糊的样子方便讹诈,这是本地混混惯用手段不算稀罕。宁立言这么做就是为了先堵上甘粕的嘴,让他没地方和九六自己打官司。
除了这个原因,另一个目的也是为了提高英租界的警戒级别。堂堂警务处高官都差点被暗算,其他人就更不安全。租界里出了这种恶性qiāng击案,即便是英国人也坐不稳当。警务处长谭礼士亲自召见宁立言,要求他必须保证租界安全,不能再发生qiāng击事件。
谭礼士虽然是名义上的警务处一把手,但是位高权轻,只能对坐办公室的人发号施令,指挥不动干活的普通巡捕。
英租界的警务处架构始终是头重脚轻,英国人在警务处所占比例很少,而且都担任管理岗位,没几个人去前线冲锋陷阵。抓捕刘黑七时日本别动队在英租界的破坏活动刺激了租界管理方,事后设立了一支白人组成的别动队,又效法上海在警务处内建立了情报班,算是加强了英国人的武力。
可是这些能算上武装的一线部队都在罗伊控制之中,谭礼士号令不灵。印度警察则被哈里斯以及他手下几个心腹牢牢控制,谭礼士同样难以调遣。
数目最多的华捕经过几次淘汰,如今都是宁立言的人。其中帮会成员比例超过八成,没有宁立言点头,这帮人根本不会动一下,谭礼士也无计可施。
再说整个警局现在都从宁立言手里拿好处,既有各种常规津贴也有冀东银行那边的利益。所有警务处人员不需要存款,就能用储备券换银元。宁立言现在是警务处活财神,就连英国人都愿意跟他亲近,谭礼士也无可奈何。
甚至谭礼士想要从官方途径撤换这个副处长又或是限制宁立言的权力也做不到。据谭礼士所知,领事伯纳德一样从宁立言手里拿高额津贴,而且两人私交甚笃。这位英国绅士被宁立言这个中国恶棍带坏了,变成个喝酒、赌博、去蓝扇的浪荡鬼。这些享乐都离不开钱财支持,宁立言给他送钱带他玩乐还维持他的名声,在伯纳德眼里这个中国人比谭礼士这种同胞可爱多了,想动他势比登天。
动硬的不行,就只能用软功。谭礼士对宁立言十分客气,把他当作平级看待。连发布命令的时候语气都非常平和,所有的命令都是以商量的口吻下达,免得引起反感。
真正对宁立言不客气的还是罗伊,宁立言刚一回到自己办公室就被他找上门来。两人不能始终扮演敌人,经过这几年时间,警局内都知道两人面和心不和,但是因为职责所在又不得不合作。罗伊手握别动队,维护租界治安自然少不了他出力,来见宁立言也是应有之义。
等关上办公室的门,罗伊沉着脸用一口标准的天津话问道:“你到底嘛意思?真要跟甘粕正彦套事?”
宁立言笑了:“干嘛?我听你这口风,是惦记给我帮忙么?”
罗伊瞪他一眼:“定坟地买棺材操持白事,这些我一个人都办了,你甭操心。你真以为自己长八个脑袋?甘粕要是那么好对付,还能活到今天?我早就把他办了。我知道日本青帮不是个玩意,如果他真把这个组织发展起来,咱们日子都过不舒坦,可就算这样咱也不能拿鸡蛋往石头上碰。”
“事情也没那么严重。”宁立言微笑道:“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觉得我会是那种不知死活的主么?”
“不好说。你过去闹事都是打日本人的狗腿子,收拾几个混星子再不就是打个脚行,归了包堆都是中国人的事。这回你直接对日本人下手,一动手就是两条人命,这可不是小事。”
虽然日本青帮名下的店铺无一例外遭到攻击,但是袭击者手下有分寸,只毁坏财产不伤人命。除了那两个在码头监督的日本人神秘失踪,其他人最多是被火烧伤或是打砸的时候受点伤害,都没什么大碍。
饶是如此这也算得上大事,毕竟那是在日租界受伤的又是日本人,搞不好就会闹出一场轩然大波。
宁立言神色从容:“首先那两个日本人你不能说他们死了,只能说是失踪。咱都是吃这碗饭的,这规矩应该懂,没看见尸体就不能确认死亡。你看那个七贝勒,到现在都是按失踪算的。其次那些买卖,居酒屋、妓院、赌场都是日本青帮自己的财源,日本政府没受什么损失。而且盐打哪咸醋打哪酸,是甘粕先雇人去砸金船,我才对付他,这事也不算我不对。到现在为止,都是我和甘粕之间的矛盾,上升不到日本政府层面。日本领事也不会为了甘粕出面,找咱们这边的麻烦。反过来,日本这边反倒是会给甘粕施压,不让他闹得太过分。你想想现在是什么时候?日本人头等大事又是什么?”
罗伊也明白过来,宁立言之所以敢直接对日本青帮下狠手,就是仗着现在这个特殊时期,日本人要利用冀东银行而他又是冀东银行总顾问,两者间难以分割。日本人投鼠忌器,只要他不出大格,日本政府确实不可能对他下死手。
为了表示自己对大英帝国的忠心,日本要借冀东银行之力以储备券为武器攻击法币破坏国民政府经济的情报已经送到了哈里斯案头,作为英国在津高级情报人员,罗伊也知道内情。
虽然日本文官政府对于军队约束力有限,可是甘粕并不能代表军队,这么一件大事也不是他能破坏的。两相比较,日本青帮的价值自然不能和这个战略相比。
要实现这个战略就必须让冀东正常运转,如果短时间内两个总顾问先后死于非命,对于这个战略必然造成不利影响。再说宁立言本人也展现出这方面才干,对于日本人来说,他算得上有用之才。至少在现阶段,日本政府不会同意对宁立言下毒手,非但不会要他的命还会尽力保护。
宁立言继续说道:“到目前为止冀东在天津投入储备券五百二十万,市面上流通的储备券接近七百万。多出来的那小二百万有一多半来自日本丘八再有就是日本情报部门,如果这些事捅开,大家都没好果子吃!以我和白鲸以及内藤的关系,他们就算想把消息压下来也办不到,所以这帮人不会希望我死,至少现在不会。”
“就算他们不出手,光一个甘粕也够你受的。这人是出名的杀人魔王又是个混蛋,你杀了袁彰武又砸了他的买卖,他肯定不会饶了你。”
“这就看各自的本事了。只要性质是本地青帮对付日本青帮,我就不用担心。他的人要能进英租界办了我,那就是你和哈里斯的失职。”
罗伊没想到这个时候宁立言还有心思开玩笑,愣了一下,随后又不得不佩服他的胆量。毕竟罗伊是个生长在天津,已经“本地化”的英国人,也和本地娃娃一样崇尚这种不惧生死的好汉。越是如此,他越是担心。
“你就算不怕,可是其他人呢?那帮女子警察都是花架子,对付流氓还行,碰上真正的好手可不顶事。”
“你也承认你家那口子训练出来的都是花架子了吧?等我回头看见西利亚告诉她,看她怎么收拾你。她们能对付流氓就够了,甘粕不也是流氓么?至于那帮拿qiāng动刀的好手,我这边自然有人对付。几个女孩这我都布置了人手,不能让刘黑七那次的教训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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