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门风云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普祥真人
“我们每个人都可以被替代,为了帝国的大业,咱们都做好了随时捐躯的准备。但是这不等于可以随便牺牲人命,每个人才都是帝国的宝贵财富,容不得浪费。”内藤哼了一声,论起讲漂亮话甘粕只能算是个新手,自己才是行家。
这话也是隐约敲打甘粕,能做烟土生意的也不止你一个,不要认为自己可以为所欲为。
发生在东京的变乱对于他们这批海外侨民来说没有特别直接的影响,几个大佬被杀,军队发生变化,这些都是国内的问题。当然,这一系列变化只是开始,后面肯定会有政治、经济、军事方面一系列的变化,只不过现在看不出来。
目前已知的情况看,文官政府固然在这次风波里元气大伤,可是陆军也得暂时收敛。再说经济战战略未改,内藤的关系还在,他的地位依旧不是甘粕能比。相反,目前大方向还是打击这些激进派,甘粕固然和兵变扯不上关系,但是也不敢表现过于狂妄,所以内藤在这个时候确实比甘粕更强势,说话也更有底气。
“能给你带来灾祸的也不止是宫岛,宁志远是宁立言的父亲。虽然他们父子不和,可是对于中国人来说,父子人伦为立身之本,如果有人对他的父亲不利,为人子者用任何方式报仇都无可厚非,没人能责备他。你要是真的对宁志远有冒犯,那么宁立言就占住了道理,本地帮会会无条件支持他的报复行动。”
“我从未想过要宁志远的命,只是要给宁立言一些警告,不要因为自己的冒失而牵连家人。他如果真是个孝子,首先应该反省自己的行为。至于说到本地帮会的反应,又或是谁有道理,考虑这些有意义么?规则由强者制定,他们只需要遵守。”
“或许如此吧,但是首先要明确强弱的定义,并对强弱之外的得失做出理性估计。在你之前也有人想过类似的方法解决问题,结果无一例外,都是自己吃亏。受损失的不是他们自己,而是大日本帝国。从宁立言以往的几次报复行为分析,一旦其因愤怒而失去理智,整个租界都会被闹得鸡犬不宁,我们的商人会损失大笔金钱更会被其他国家看笑话。。”
“几次乞丐请愿一样的报复,就把你们吓住了?”甘粕不以为然:“本地帮会分子软弱无力,他们并不善于战斗也缺乏组织,只要一队武装士兵就能让他们束手就擒。以往正是因为我们的软弱以及商人的首鼠两端,才会让这帮人做大。这种错误不能再犯。”
“海光寺的驻军不会按你的想法采取行动。”内藤冷冰冰说道:“这里不是哈尔滨,不能指望正规军化妆下场去帮你抢地盘。恰恰相反,为了证明大日本帝国对于秩序的重视,军方和警察会对那些行为不检的帮会分子予以打击。当初小日向就是搞不清楚这点,所以吃了大亏。”
内藤提小日向显然是在威胁甘粕,里见甫和宁立言停战他是中保,这边刚刚商量好停战,那边就有人随便挑衅破坏,压根就没把这个中人放在眼里,也难怪内藤发火。
佐藤这时开口:“吉川财团的电文里还提到了另一件事,就是希望现阶段本地的秩序稳定,不要发生恶性案件。”
内藤道:“这个要求很正常。一个混乱的环境是没办法开展商业的,纷乱的世道会让人们对投资失去信心,我们的经济战略计划就难以完成。何况我们的国家刚刚因为部分军人的愚行而经历了一场灾难,对于帝国来说,现在需要的是休养生息,靠经济手段赚取钱财。如果租界里始终在杀人放火,回让国际社会产生错觉,认为兵变尚未停止,这就不好了。”
甘粕不相信有人会为了钱放弃夺妻之恨,就像他不相信所谓的经济战略一样。在他看来只有军刀才能战胜敌人,靠钞票打仗纯粹是白日做梦。
但是内藤有一句话没说错,现在日本政府确实想要不战而屈人之兵,为了这个所谓的经济战略甚至对军方施加压力。自己背后有土肥原,又和酒井隆颇有些交情,在理念上也比较接近。
由于宁立言坏过酒井隆的大事,酒井也想把他干掉。可是这次自己向酒井借兵居然遭到拒绝,想必就和政府影响有关。
都怪那失败的兵变!
甘粕紧握着拳头,在心里诅咒着。他是兵变的同情者,认为那些人没做错什么。如果非说有什么错误,就是他们失败了。
本来军队做事不用考虑政府的态度,可是现在不行。眼下谁要是再搞“独走”那套,很可能被牵连到兵变事件里。那些发动兵变的正主背后有人支持其实没多少麻烦,这种被算进去的反倒可能被丢出去顶罪。
至少眼下派遣军这边没人会承担破坏战略的罪名去做这件事,自己想要借军队的力量怕是有些困难。自己如果和内藤硬抗,也可能被这老东西陷害。他那帮朋友在这次兵变里站在胜利者一方,就怕将来要得势。光棍不吃眼前亏,自己犯不上和他正式闹翻。不过不闹翻,也不等于屈服。
甘粕皱起眉头:“难道前辈一定要维护一个中国人的利益,而放任其为所欲为,对帝国的事业加以破坏?”
“我不会维护任何人,如果你可以杀了他并且取代他的作用,我双手赞成。我来只是转达政府的命令以及商界的索赔,其他的事概不介入。不过我必须提醒你一句,不管是殷汝耕接下来的重要宣言,还是以冀东为桥头堡的储备券战略,都关系着帝国在华北的布局,不允许有丝毫闪失。我已经给宁立言打了电话,他也答应偃旗息鼓,绝不主动进攻。至于你……老夫无法勉强,希望你好自为之。”
“前辈的意思我都明白,至于该怎么做我自己心里有数,也会承担相应责任。对我来说,现在处于战争时期时间宝贵,如果前辈没有其他的事,就恕我不奉陪了!”
这个态度等于是要把内藤硬轰出去,可是内藤也不发作,二话不说与佐藤起身离开。等他们走后,里见甫才从加壁墙的隔间里出来。
甘粕这次报复行动属于自作主张,里见甫事先并不知道,等听到消息后也来不及阻止。考虑到双方有人唱白脸就得有人唱红脸,所以他一直没在内藤面前出现准备将来有机会转圜,这时才出现与甘粕商议。
他不反对打击宁立言威望,甚至主张直接肉体消灭,但是他不敢破坏储备券战略计划,就是单纯这个罪名也承担不起。
宁立言理应干掉,但是必须保证一次成功,免得被他反咬一口。这人报复心强又死缠烂打,这种帮会斗争持续下去,肯定会引来政府干预。而且解决宁立言之后,也必须有足够人手维持码头运营,否则今年的烟土销售就成问题。
储备券的贵金属储备金主要依靠烟土贸易获取,这个如果出问题,立刻会成为众矢之的。由于储备券流行,不少北方财主都把资金用在炒卖和投机之上,烟土市场成绩平平。
随着唐珞伊戒烟丸的流行,本地烟民数量持续减少,烟土不如过去好卖。主要的利润还得指望江南市场,因此必须保证码头正常运转货物及时装运。真把这事耽误了,宁立言死不死另说,自己和甘粕只怕都要承担罪责。
“宁立言对我们的生意穷追猛打,却从不碰加工厂,可见他也知道什么是要害,有意避让开。他这次出手计划性和目的性都很强,对于我们的反击也做出针对布置,可见蓄谋已久。只怕没人去金船闹,他也要下手。”里见甫并没有埋怨甘粕,而是耐心分析下一步的行动。
“看来他对宫岛很着迷,为了她不惜和我们开战。如果我们从宫岛身上做文章……”
甘粕皱眉道:“他到底是不是为了宫岛,其实也很难说。金船事件既然是个借口,宫岛又何尝不能成为借口?在我看来,他只是单纯的想要和我们作对,又怕承担仇日的罪名,所以胡乱找个理由而已。能够安排西北军和保安总队给自己护院,又请宫岛照应自己家人,这个人的心机不简单。不能被他表现出来的东西给骗了。里见君难道不觉得很奇怪么?我们对金船的打击乃是假手他人,而且只是赢他们的钱。按照常理,他们应该用同样的手法报复,而不是把声势闹得这么大。声势闹得越大,宫岛越不容易达到自己的目的,军方不会把烟土这样的大生意交给一个感情用事飞扬跋扈的女人。现在这样看上去是为宫岛出气,实际却是在害她。”
“我和甘粕君有同感。我觉得这次针对我们的袭击,像是做戏。”
“既然是做戏,就要有观众。比起台上的演员,我更关心观众的身份。他是否登场,又待在哪里?这恐怕比台上的戏更有意思。”甘粕的两眼发亮,说话语气平缓神色从容,全无方才那种怒气与桀骜。
里见甫笑道:“甘粕君刚才的愤怒也是做戏?”
“怎么可能?我到现在依旧充满愤怒,但是作为演员,把自己的情绪演绎得略夸张一些,也无可厚非不是么?让内藤把我的愤怒转告宁立言也不是坏事,最好让他以为下一刻就会派人取他性命。他的注意力都放在这里,我们就可以趁机寻找看客的下落。”
津门风云 第五百四十二章 长辈上门
宁立言这次和甘粕的冲突,固然有显示自己力量方面的考虑,但主要目的还是为了做戏给别人看。
看客包括上海青帮成员,也包括南京政府的密探。毕竟前世乃是军统出身,对这帮人的行事作风心知肚明,断定现在天九六津城里肯定有南京方面的秘密眼线,即便是曾涛、柳无病也不知道这个人的身份。
这是南京方面惯用的办法,把工作尽量神秘化,以此让别人产生恐惧心理。这个密探肯定在秘密观察,认为时机成熟就会和自己见面。
见面的时间方式全由对方自己决定,宁立言无法控制,也没想过动用自己的人手去找人免得弄巧成拙。
但没想到自己与甘粕的冲突只是暂时停火,就有电话过来找。打电话的人乃是陈梦寒,要求宁立言尽快安排时间到利顺德来一趟。
甘粕并未对金船发动bào li xi ji,现在租界里大打出手,金船成了惟一安全的娱乐场所,因此生意不但没受影响反倒是越来越火爆。宫岛不是去宁家,就是在金船坐镇,没法回利顺德幽会。她又想把这里经营成自己与宁立言的爱巢,暂时不许日本特工进驻,陈梦寒也就可以像过去一样,在这里组织酒会或是牌局。
宁立言未曾料到的是来人居然能搭上陈梦寒这条线,让他有点惊讶。虽然陈梦寒现在是大明星加社交名人,以宁立言外室身份应酬场面,和一些商人结交本属寻常。可是一个外来人一来就能找到陈梦寒的关系,而且听陈梦寒的语气对这个人还很是敬畏,就让宁立言有点摸不清头脑。
通过陈梦寒摆弄手qiāng的样子以及日常一些举止言行,他能确定陈梦寒出身非比寻常,只不过因为和付觉生的恋情以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就连现在这个名字多半也是假的。可是她不想说,宁立言也不好盘问。
能让她特别尊敬又不产生敌意的,多半和她的家族有些关系。这个人出现,也就意味着陈梦寒的身份暴露,早晚会给她带来麻烦。就是为了这一点,他也得赶过去,免得让来人把陈梦寒带回南方。
宁立言前世曾一度痴迷陈梦寒,这一世关系颠倒,陈梦寒对他的依赖更为严重,现在更是一心惦记给他生孩子连热爱的电影事业都想放弃。可是宁立言既给不了她名份,也不能维护她的利益,回想起来心中很有些愧疚。因此放下电话便匆匆赶过去,生怕迟到造成什么遗憾。
好在一切正常,陈梦寒脸上并没有愁容,反倒十分欢喜,证明来人并无恶意。房间里摆着麻将桌,显然是为了掩人耳目。找来的麻将搭子则是唐珞伊。
论起关系来,唐珞伊和武云珠最为亲厚,与陈梦寒有些疏远。可两人都属于宁立言外室没有名份,算是某种意义的同病相怜,于很多事情感同身受。如今两人算得上情同姐妹,陈梦寒人又聪明,拉来唐珞伊做麻将搭子,自然醉翁之意不在酒。
至于发出邀请的正主则是个五十多岁的男子,长袍马褂戴着金丝眼镜,好像个跑买卖的商人。给人的第一印象和蔼可亲,可是如果仔细观察,又会发现此人面部肌肉十分僵硬,所有的笑容都显得十分勉强,生活中多半是个严肃刻板之人,既不会笑也不爱笑。
与宁立言见面握手时,金丝眼镜后射出的两道寒光,如同两口利剑把宁立言戳个千疮百孔。眼神中充满敌意,仿佛在看冤家对头。
来人是南方人,说话声音也不算大,可是语气里的huo yào味却冲得吓人。
“我叫陆明华,当年追随司令打天下,蒙司令抬爱,让我当他的参谋长。我们两人并肩作战出生入死,乃是结拜兄弟情同手足,大小姐见了我,也要喊一声叔叔,我也把大小姐当成自己女儿看待。虽然后来时局变化,我和司令都加入了国民政府,但是交情依旧。大小姐在我心里永远是那个可爱的小囡,我到现在还记得大小姐刚出生时的样子。”
“是啊,小时候陆叔叔最疼我了,连我打qiāng的本事都是陆叔叔教的呢。”陈梦寒微笑着为两人介绍:“当年是陆叔叔对我最好,如今则是立言对我最好。你们两个都是我最亲近的人,今天在这见面也算是全家福。来,大家有话坐下说。”
陆明华没动地方,“全家福?饭店的环境再怎么好,也不能和家相提并论吧?叔叔不是老顽固,也知道你们年轻人的想法和老头子不一样。可是不管怎么说,他如果真的对你好,就该把你娶进家里而不是安排在这。”
“陆叔叔……你答应我不提这件事的。”陈梦寒轻轻一扯陆明华的袖子又用充满哀恳的眼神看向宁立言,生怕自己的爱人与亲人翻脸。
宁立言倒是表现得很是友善,连忙抽回手向陆明华再次施礼:“原来您是梦寒的长辈,我确实不知道,否则决不能空着手过来。按我们本地的礼数,初次见面怎么也得给您带点孝敬。”
陆明华态度依旧:“不必。你只要知道自己是走了多大的鸿运就够了。大小姐已经把你们之间的事对我说了,我也知道这事主要得怪那个姓付的,如果我看到他非qiāng毙了他不可。不过yi mǎ归yi mǎ,他固然对不起大小姐,你也让大小姐受了不少委屈。”
“您说的有道理,咱们先坐下您慢慢训,梦寒你坐过来。”宁立言说话间拉住陈梦寒的手,把她拽到自己身边与陆明华对面而坐。手紧紧揽着陈梦寒的腰,以这种方式向陆明华示威也是一种暗示。
不管陈梦寒曾经的身份何等显赫,如今她都是自己的女人。自己既无意沾她的光,陆明华也别想靠身份或是其家族出身把她从自己身边强行带走。
陈梦寒并没有挣扎,反倒是顺从的把身子靠在宁立言身上,对陆明华说道:“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从我离家出走的时候开始,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了所谓的大小姐,只有陈梦寒。我知道自己给家里丢人让父亲丢脸,所以改了名字离开家乡,就是想开始一段新生活。如果没有立言,叔叔未必能看到我,就算看到也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现在这个样子我很知足,对我来说,这里就是家。”
“大小姐你想多了,自古虎毒不食子,司令的脾气是暴躁了一些,可是刀子嘴豆腐心,你离家不久他就后悔了。为了你的事还生了一场大病,又让人到处去找你,希望能把你接回去生活,就算你想和那个谁结婚也没关系。这些年司令一直托人在找你,想让你回家去。如果不是军务繁忙,司令很可能亲自过来,不管过去发生了什么,司令都已经不在意了。”
“不管爸爸在意不在意,我都没法忘记。不管谁来我都不可能回去,我在这里生活的很好,陆叔叔不必惦记,也请转告父亲让他别担心我。过几年天下太平了,我会带着丈夫和孩子去看他,但是现在不是事后。”
陆明华又看了一眼宁立言,那神情很像是父亲看拐带了自己爱女的坏小子,乃至明明是个文人打扮此时却是凶相毕露,宁立言甚至怀疑如果不是陈梦寒在身边他可能早就把耳光抽过来。
房间里沉默片刻,唐珞伊早已经乖觉地退到卧室,陈梦寒看看两人,又对陆明华道:“陆叔叔来天津是有公事的,不要为了我误了正事。你们聊,我去给你们冲咖啡。”
“你不用走。”宁立言的手像个铁箍,把陈梦寒紧紧箍在身边。“我没有什么事情隐瞒你,不管陆叔叔要谈什么你都可以旁听。”
“你没有事隐瞒梦寒?储备券的事也包括在内?”
宁立言看了一眼陈梦寒:“你没和陆叔叔说?”
陈梦寒摇摇头,“没得到你的允许,我怎么可能把这么重要的事情说给别人听。”
陆明华的脸色一变,大约是认为自己对侄女掏心掏肺,侄女不该把自己当贼防。宁立言哈哈一笑: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陆叔叔也不是外人,这事也不是秘密,该说就说了。没错,储备券的主意是我给日本人出的,并且靠这个主意当上了冀东储备银行的总顾问,陆叔叔大老远跑来,就是为这点事兴师问罪?”
“这点事?你难道不知道这件事后果多严重?”陆明华把一肚子火撒到宁立言头上,态度更为恶劣:“你二哥在财政部工作,大哥在重庆经商,你这样破坏自己国家的经济,于国于家恐怕都没有好处!”
宁立言摇头:“陆叔叔对我的家庭情况大概了解得不够,我虽然和他们是名义上的兄弟,也存在某种血缘上的关系,但实际上大家各走各路,彼此之间没什么往来。所以别在我面前提他们,咱们还是说事情为好。”
陆明华没想到宁立言居然翻脸比翻书还快,刚才还是一副理亏模样,这时候却陡然变得理直气壮,脸色也就更难看。
“暂时不提你的家人,咱们只说国家。你总是中国人,得为这个国家考虑一下。你知不知道殷汝耕要干什么?他要宣布冀东自治,脱离政府自立为王,这些储备券就是他裂土封疆的资本!你帮他发行推广储备券,就是在助纣为虐,是在出mài guo家民族!”
“如果他确实想要自立,政府应该出兵征讨。难道偌大个国家,还打不过一个冀东?”
“糊涂!冀东背后是日本人,哪能随便就打仗?”
“对啊,你们惹不起日本人,我不就更惹不起么?他让我出主意,我敢不出?你们总恨不得让别人玩命成全你们,有这好事么?日本的经济专家多了,即便我不出主意,别人未必就想不到,也就是个早晚的事。追究这个没什么意义,如果陆叔叔为锄奸而来,现在就可以拿qiāng出来。但我感觉您亲自上门,肯定不是为了做这种无聊事。那么不如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把来意说明白。”
他的态度并不客气,言语也有些无理,但是陆明华并未因此发作,反倒是沉默片刻,随后对陈梦寒道:“虽然他的身份是差了一些,私生活也不够检点,但是以他的精明肯定会讨司令欢喜,就连这个脾气也对司令的胃口。我听说了,最近他的手下和日本青帮打得天昏地暗,这像个爷们干的事!当年司令的脾性比他还要混帐,这两个简直是天生的翁婿。要是让司令知道立言和日本帮会火并的事,能高兴得多吃两碗饭。如果大小姐带他回去,司令一定很满意。”
“叔叔,我们还是先说正事吧。”陈梦寒见宁立言对陆明华态度不好,也不敢对陆明华再表现得亲近。毕竟这位父执辈只是个长辈,身边的男人才是自己的幸福所在。
从离家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不再是大小姐只是陈梦寒,为什么除了立言,其他人都搞不明白这点!
津门风云 第五百四十三章 硬开销
陈梦寒的表态让宁立言十分满意,脸上又露出几分笑容:“陆叔叔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这件事我和梦寒会自己决定,不劳您费心。您这次前来,并没有走官方途径,肯定负有秘密使命。不妨开诚布公把您的使命说出来大家商量着办,看在梦寒份上,不管这个命令多为难,我都会尽量为您周全。”
“好吧,既然如此我们就先公后私。”陆明华说到公事脸色反倒是比刚才好看几分,不再是那种要吃人的模样。
“刚才话没说完,我现在已经离开军界,在财政部门工作,与立功也是老相识。这次来便是为了冀东储备银行和他们的储备券。自从储备券发行以来,已经给国民政府的经济造成巨大破坏,甚至影响到了法币的地位。当初立功提出发行法币取代贵金属的想法,被部里一致称道,称其是党国千里驹。如今法币处境岌岌可危,他也承担了很大的压力。于公于私,立言都不该无动于衷。政府这次本来是想派立功亲自来跟你谈,可是考虑到你的难处,还是决定派我走这一遭。”
“我是该感谢政府体谅?还是该说政府里面有高人?如果是宁立功来,我们就不会在这里见面。按我们这的规矩,小叔子可以闹嫂子但小婶不能见大伯哥,他出现在自己弟妹的住处不合适。至于我家那边……也不欢迎他这个客人。所以陆叔叔来算是歪打正着。”
他这番话把门封的很死,暗示陆明华放弃用兄弟手足情份来说服自己的打算,也少提国家大义名份。陆明华既然能当参谋长,又能受命来津,必不是那种榆木疙瘩脑袋,话里的意思应该听得懂。
果然陆明华后面的话就被堵了回去,沉吟好一阵才说道:“好吧,我们不谈其他,只谈立言。大家能体谅立言的苦衷,你人在租界该敷衍的场面必须敷衍,如今法币的处境也不能全怪在你头上。但你总归是中国人,理应为自己的国家效力。”
“这话我不做评判,我只想知道政府要让我做什么。”
“阻止储备券对法币的打击,最好让冀东储备银行破产或是停业。”
“这恐怕是难为我了。”宁立言一摊手,做了个无可奈何的动作:“我承认,储备券和银元的兑换比例是我提出来的,靠这种兑换差额来吸纳法币推广储备券的主意也是我出的。至于目的也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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