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门风云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普祥真人
“华界呢?甘粕这个混蛋什么事都干得出来,老爷子那边……”
宁立言拿出香烟递给罗伊一支,脸上笑容渐去:“能问这个证明是自己人,也证明你真是个投错胎的本地娃娃。”
“你要是不理老爷子死活,今后我也不会再搭理你。那边有安排?可靠么?”
“反正足够辟邪镇鬼了。甘粕的日本青帮也是一帮混子,算不上什么厉害对头。有那么一路人马足够应付。”
“可是我听说过,外埠的江湖龙头,往往会养几个专门干湿活的杀手。这帮人心狠手辣不按规矩来,又没人知道他们身份,也就是本地这边规矩特殊,不兴这一套。甘粕身边肯定有这种人,这个不能不防。”
“你说这种人我知道,大概类似于战国时代的死士。养他们需要大笔钱财,本地的江湖人存不住钱,自然也养不起。不过你别忘了,他们没钱我有钱,你说这种人……我也有。这种死士听着邪乎,其实还是江湖帮门的本事,和你们这帮职业的差远了,我安排的人足以应付。根据我推测,多半还是打不起来。
罗伊点点头也没再多说,宁立言既然已经想到这些,想必布置周全,自己倒是不必担心。
就在两人交谈时候,甘粕正彦的反击也正式开始。
首当其冲的乃是位于华界的“宁氏贸易行”,三辆破旧的二手福特分别行驶到贸易行前后门位置。前门两辆,后门一辆。
这里每天人来人往,有车停靠再正常不过也没人在意。可就在两辆车准备停下的当口,其中一辆车忽然急打方向盘,车头对准贸易行正门随后一脚油门到底,汽车如同一头发疯的公牛径直撞了进去。
其后那辆汽车的乘客和司机也都抽出了驳壳qiāng,司机吩咐道:“所有跑出来的人,不管是谁一律击毙,一个不要放过。”
不管是贸易行工作人员还是来这里谈生意的商人乃至散心闲逛的老百姓,只要现在出现在贸易行就休想活着离开。这便是甘粕正彦的报复手段!
津门风云 第五百三十九章 张网以待
哒哒哒!
几支驳壳qiāng发出怒吼,向贸易行内倾泻弹雨。
正如宁立言所说,日本青帮也是帮会,其成员主要是日本的青皮混混,没几个真正的战士。虽然这些浪人在本国都接受过基本军事训练,可是不代表他们具备士兵的素养。几年不摸刀qiāng,杀人放火的本事早已生疏。大多数人都是靠着当浪人混日子赚口粮和本地混混没什么区别,欺软怕硬以多欺少,真正拼命的场合指望不上。
日本青帮里真正可以算上战士的只有随同甘粕一起从东北来到天津的心腹,再就是土肥原给他们配备的“行动组”成员。这些人人数有限,行动组成员本身是日本情报员,不能随便派来解决私人矛盾。因此三辆车上每辆车上只有一名战士押阵,其他都是普通的浪人。
他们最大的凭仗就是自己的武器装备。与本地帮会不同,甘粕不用考虑后果,不管是动qiāng还是杀人都没有顾虑。再说这次他窝了一肚子火,不杀几个人也没法出气。这些行动队员每人配备一支西班牙造驳壳qiāng、两枚shou liu dàn外加十个rán shāo ping,任务就是杀人放火。闹得动静越大越好,杀人越多越好。
即便宁立言有所戒备,拿棍棒的混混也打不过这帮武装到牙齿的,就算是那帮只有指挥刀和木棒的华界巡捕来了也是送死的货。所以这帮人毫无顾虑,车上几个浪人哇呀怪叫着把手伸到车窗外,胡乱扣动扳机。
司机是负责押阵的战士,个人战术素养远在这帮浪人之上,也更为沉稳。他怒骂了一声“八嘎!别乱开qiāng了,连人都没有你们乱打什么!”
车上三个浪人这才意识到,自己光顾着开qiāng过瘾并没有观察,现在才发现往日热闹的立言贸易行里空无一人。不但没有顾客,就连站柜的白俄都看不到。
左右两边的浪人不由分说开门下车,冲向贸易行里面的展示柜。司机骂道:“混蛋,都这个时候了还不想去找人,先要跑去抢劫。这帮蠢货,他们就不能学聪明点?”
这时只见两个浪人已经用手qiāng当榔头猛砸展示柜的玻璃罩,车上仅剩的一个浪人也忍不住了:“杀人的事急什么,还是发财要紧。我看那里面好像放着金首饰,要去监督他们一下,免得他们把好东西藏起来。”说话间他也推门下去,加入了打砸行列。
司机并没有对那些金饰动心,而是四下看着,车子没有熄火,两脚分别点在油门和离合器上,稍有风吹草动就准备加速逃离。他本能察觉到贸易行情况不对可能藏着陷阱,可究竟是什么埋伏自己也说不清。
三个浪人兴高采烈的回来,每人怀里都鼓鼓囊囊的。他们也知道惹不起这个司机,连忙说道:“这些东西我们四个平分,不过不能让外面的人知道。”
司机哼了一声:“我可不像你们!别忘了我们还有任务,误了正事小心甘粕先生剥你们的皮!”
“正事不会忘的,我们这就办!”几个人说话间把抢来的金饰放下,把rán shāo ping摸出来。杀人不成就改为放火,反正只要房子烧了就可以交差。他们也不傻,同样担心这里藏着伏兵,没打算孤军深入。
砰砰!
就在他们准备扔rán shāo ping的时候,忽然传来几声qiāng响,三个人几乎同时蹲下身体藏在汽车两侧。司机却没动地方,而是向身后看去,他听出来,qiāng声来自外面,难道是有人跑出去了?
一串qiāng声响起,伴随着qiāng声还能听到阵阵警哨吹动。
警察?
司机哼了一声,脸上露出一丝冷笑。宁立言在华界警署有些影响加上他舍得花钱,雇几个持qiāng警察来附近警戒也不是没有可能。不过那帮酒囊饭袋不堪一击,根本形不成威胁。如果宁立言的伎俩不过如此,就没什么可担心的。
三个浪人这时也站了起来,他们同样认定来的只是华界巡捕,一边哈哈大笑一边准备投掷手里的烧瓶。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来,有人从门口冲入大厅。司机刚回过头准备看下来人身份,qiāng声便响了。
砰!
这次的qiāng声格外清脆。子弹准确击中一个浪人手上的rán shāo ping,烧瓶在手里化成碎片,随后一团烈火就把这个浪人的手臂包裹住。烈火迅速蔓延向上,片刻间把整个人变成了一个火球。
浪人发出阵阵惨叫,身体扭曲前扑,整个人扑到汽车上,司机不由得骂了一句:“八嘎!”随后飞速冲向车外。
qiāng声如爆豆,警哨似婴啼。
整个宁氏贸易行已经乱成一锅粥,日本人发动攻击之前也做了侦察没发现异常,这时却不知从哪杀出大批武装警察,对着他们的汽车二话不说直接开火。还有一群提手qiāng的冲进贸易行里,与之前进去的浪人展开qiāng战。
与寻常的巡捕不同,这帮武装警察全都有qiāng而且胆大敢对着人开火,人数至少有一个排,远在这些日本浪人之上。而且外面的警察大多持长qiāng,射程上完全压制浪人手里的短qiāng,双方驳火自然是日方吃亏。
固然司机的qiāng法过人,但是一个人逆转不了局面。这些日本浪人没有多少射击经验,加上骤然被伏心慌意乱射击精度极差。光听到qiāng响没有多少命中效果,白白浪费dàn yào。
“轰!”
一个浪人丢出了shou liu dàn,其他两个浪人也学着他的样子向警察投弹。这玩意果然威力大,一下子把对手炸开个豁口,其他人纷纷后退。司机大喜,正准备趁乱突围的时候,却听到对面传来一个男人响亮的东北口音:“让他们跑了你们今天就别吃饭,机qiāng!给我机qiāng!”
警察什么时候有机qiāng?
司机刚刚想到这,就听到一阵“哒哒哒”的轰鸣声响起,他刚低下头车的前挡风玻璃就被得粉碎。而那些警察显然是担心被上级惩罚,被迫鼓足勇气,呐喊着向汽车发起了进攻,边冲边开qiāng。
怀抱捷克式轻机qiāng的指挥者打空一个dàn jiā后却摇摇头:“一帮废物,这么多人埋伏几个小日本还吃不下,这还咋上战场?非闹笑话不可。”
想着宁立言提供了两挺机qiāng外加五千块现大洋,自己却把仗打成这样,指挥者很有些惭愧。也不怪巧珍选他不选自己,论本事自己怕是还真不见得比一个帮会头目强。
能算到日本人必然来捣乱,又能设下伏兵不算本事,能让保安总队和西北军合作打埋伏,这可是常人没有的本事。自己这边注定丢人,就看西北军怎样。再有……就是宁家老宅那边,不知道情况如何。
即便宁立言与自己老爹父子不和的消息不是秘密,可是甘粕依旧没打算放过宁志远。派去宁家的两辆福特里,也是各有四个人。
考虑到宁志远本地商会负责人身份以及未来日本的华北战略,甘粕倒是没敢下令杀人,至少现在还不是时候。他们的任务是找机会bǎng jià宁志远夫妻,如果对方有所准备就朝宁家大门开qiāng、投弹扔rán shāo ping,给宁家点颜色看看。只要不杀宁志远,其他人杀多少都没关系。
执行这种任务不需要停车,只要减慢车速就够了。可是就在几个浪人摩拳擦掌准备冲进宁家实施bǎng jià的时候,司机却一脚油门加速,车子飞快地从宁家门口驶过。这些浪人手上的qiāng差点出手,根本没法射击。
一个浪人忍不住骂道:“你疯了?我们要执行任务!”
“傻瓜,你们的眼睛瞎了还是活得不耐烦了?你们没看到宁家门口停的汽车?”
“汽车怎么了?”
“那是内藤义雄的车!你要在他面前动手?”
几个浪人也愣了,他们自然知道内藤的厉害,加入日本青帮前也都是给他跑腿干活的“催巴”。虽然现在倒戈到甘粕手下,可一样不敢招惹前东家。何况现在内藤又是总领事面前红人,就是甘粕也要让他三分,自己这帮人就算长了八个脑袋,也不敢在他面前动武。
一个浪人问道:“我们可以放弃bǎng jià,只开qiāng扔shou liu dàn。这也不行?”
“你觉得他会给我们解释的机会么?”
“他来这里干什么?”
“天知道!总之等他走了再行动。”
可就在他们绕了第二圈的时候,却已经有两辆车堵住他们前后去路,随后从前面车里走出个扑克脸男人向这边走过来。几个浪人正准备开qiāng,司机再次制止了他们:“这是黑生先生,不要乱来!”
黑生英吉不紧不慢来到车前,用手敲了敲车窗:“佐藤秀忠先生希望你们现在就离开,再也不要来这里。甘粕先生那边,由佐藤先生负责解释,你们只需要执行命令。”
津门风云 第五百四十章 寸步不让(上)
甘粕正彦派出的反击力量自然不只那两队人马,也不会都是徒劳无功。本地青帮在日租界开的几个赌档还有两家妓馆被烧毁,码头上有个仓库也在袭击中化为白地。除此之外这帮人还从华界绑了两家脚行把头全家,把他九六们带到了日本青帮总部。
甘粕心里有数,自己现在最大的短处就是不能掌握脚行。没有脚行支持,就拿捏不住码头,只要把这方面问题解决,自己就有把握取代宁立言。光是抓两个把头强迫他们屈服解决不了问题,只要宁立言名声还在,自己就无法得偿心愿。
他并非一个无谋之人,也不至于被人打了一棍子就要马上打回去。策划报复行动最大的原因不是意气之争而是利益问题,以及对本地江湖的话语权。
原本双方就不对眼,宁立言又死撑宫岛,就更得铲除。甘粕行事很有韬略,从一开始立足点就不在于结果宁立言性命,而是打击他的威望。让本地混混知道新的时代来临旧的规矩作废,一群敢开qiāng的浪人不是拿刀动棍的混混能比,宁立言不是自己对手。只要他们肯改换门庭,自己就能取宁而代之。到那时候宁立言是死是活也没什么区别。
可事实与结果相反,到目前为止,交战双方互有胜负,场面上是个平手。从绝对数据看可能宁立言吃亏,可是从大局看,甘粕已经败了一招。
他这边手qiāng、rán shāo dàn都用上,却没能把宁立言怎么样。摧毁的买卖都不是宁立言事业根基,相反自己的买卖被砸了不少。这还不算了不起,最关键的是宁立言在这次冲突中充分展现了自己广阔的人脉,华界的警察、保安队乃至西北军都肯为其效力,证明自己哪怕离开英租界也是一呼百诺的大人物。
本地江湖人主要还是在华界混饭吃,急需要这些武力的庇护。看到宁立言的手段以及交际圈子后,就连袁彰武所代表的“东头”混混,多半也不敢再和他作对。那两个把头就算愿意倒戈,也指挥不动脚行。
比社交能力更恐怖的还是宁立言的心机。袭击立言贸易行的日本浪人被定成了强盗,他们手里的qiāng支,现场被砸碎的玻璃柜以及车里的金饰都能证明这点。
把这个罪名一扣实,即便日本政府有心发难也没法张口,只能自认倒霉。把甘粕这手“败中取胜拖刀计”消弭于无形。
甘粕不喜欢本地的江湖规矩也没打算遵守,他来本就是建立新秩序也不用守旧规则。可是建立新秩序必然得罪旧有团体,如果他一路胜利,这些人也不敢说什么。现在他没占到上风,这帮人就敢和他对着干。
宁立言的表现又给了这帮人信心,让他们认为日本青帮不过如此,再狠也斗不过本地人。不光是原本江湖力量倒向宁立言,就连日本青帮里面的中国成员也变得不可信任。
虽然看上去甘粕和宁立言还能大战三百回合,实际上如果甘粕不能在短时间打一个漂亮仗,就只能承认失败。
哈尔滨夜皇帝之路也并非一帆风顺,那些悍勇的本地人不顾性命的反击,也曾让甘粕损失惨重,最后还是靠日本政府的支持以及军队的力量扳回劣势,把反抗者斩尽杀绝。现在也是一样,堂堂大日本帝国的帮会,怎能输给本地的乌合之众?
甘粕已经决定不惜一切代价给宁立言来几下狠的,让他知道和自己作对的结果,必要的时候就是码头也可以摧毁。他在怨恨,恨警察署也恨宪兵队。
自己和中国人的战斗他们居然隔岸观火不肯出兵支持,简直是一群投敌叛国的畜生。如果像是哈尔滨的军队一样,直接派士兵便装参战,自己的处境何至于如此?还有那些商人,最可恶的还是内藤……
就在他的怒火即将到达顶点之时,内藤却主动登门拜访,出现在他的面前。
甘粕自然不会对内藤直接发作,不管是身份辈分还是老儿如今的地位乃至他在东京的人脉,都不允许甘粕那么做。他强压着火头与内藤对面而坐面沉似水一语不发,等着内藤说话。
与内藤同行的则是早已经与其分道扬镳自立门户的弟子佐藤秀忠,因为行事风格以及倾向问题,内藤早已经不把佐藤当弟子,两人同时出现让甘粕心里颇为纳闷,不知他们葫芦里卖什么药。
内藤倒是满面带笑表现得非常亲切和蔼:“甘粕君精力旺盛身体强壮,这是帝国的福分。最近几天你的手下在本地表现活跃,其雄姿为各国所见,充分展示了大和男儿的勇武与胆略,令人佩服。”
甘粕被刺了两句只好当没听见,听内藤继续说。
“我今日前来有两件事,第一是以茂川公馆代表身份通知甘粕君,殷汝耕三天后将在租界发表重要演说并且和各国领事见面,宣布冀东正式独立。这件事关系重大不容有失,既要保证全程顺利进行,更要防范南京政府以及本地抗日团体破坏。我们的人手不足,希望甘粕君提供一批人手,协助安保工作。”
混蛋!
甘粕差点把一句脏话直接骂出来。他听出内藤话里的意思,根本不是找自己借人,而是敲打自己,警告自己不许再对宁立言发动袭击。否则一个破坏租界治安的罪名就要扣在自己身上,有这个罪名警察和宪兵乃至特务机关都可能动手拿人。
怪不得宪兵队和警察署都不肯出兵,原来根子在这里。他们想必都知道殷汝耕要来的事,注意力都放在那边顾不上给自己帮忙也不希望事情闹大。
一群蠢货。殷汝耕不过是个傀儡,他的死活有那么重要么?如果自己现在偃旗息鼓,日本青帮旧取代不了本地帮会,这个城市的交通运输就会被宁立言牢牢把控。这么个人控制运输,对于帝国又是多大的威胁?
这时内藤已经继续说道:“第二件事则是和日本商会有关。我们两个代表大日本帝国在本地的商人,向甘粕先生正式提出抗议。您的手下在昨天焚烧了一个仓库,这种行为让商人感到不安,希望您能约束部下,不要让类似事件再次发生。”
“那个仓库是宁立言负责的,本国商人货物受损可以向他索赔!”甘粕语气傲慢。
内藤看了一眼佐藤,佐藤接口说道:“宁立言确实已经赔偿了四万三千元货款……不过那是按照货单上的价值赔偿。而甘粕君应该知道,不是所有货物都出现在货单上。这些货物里有一部分属于吉川财团,他们对赔偿金额并不满意。”
“不满意就去找仓库的承包人。”甘粕并没给佐藤面子。他忌惮吉川,是因为吉川财团有钱有势。而且不久之前国内刚刚发生一场巨变,海军在这次风波里选择正确吉川更是立下大功,自己招惹不起。佐藤虽然也为海军工作,但公开身份只是个商人,他根本不放在眼里。
他很清楚这是所有日本商人都会用的把戏,货单上写的和实物往往对不上,即便勉强对上,也只是其中一部分。尤其吉川幸盛和宁立言争乔雪,更要担心宁立言对自己的货物下手,所以多半隐瞒不报,隐瞒部分很可能价值昂贵金额惊人。
如果是在袁彰武管码头的时代,完全可以逼迫他进行赔偿,就算是自己没写货单就算是这事不怪他,那又怎么样呢?日本人什么时候讲过道理?
可问题是这个办法没法对付宁立言,他控制整个天津的大码头加上脚行、仓库,而且比日本人更混更不讲理。遇到这么个人,日本人反倒变成了礼貌的绅士,不敢漫天要价。否则宁立言一犯浑,所有仓库不接日本人的货,日本商人的货物就得摆在露天。
问题是他们不敢找宁立言麻烦,就来找自己?这是什么道理?
甘粕冷声道:“吉川财团应该明白,在战争过程中财物损失在所难免。胜利之后让失败者包赔就可以了。我现在和宁立言在打仗,损失在所难免。你们如果想要不受损失,该去的地方是英租界,不是我这里。只要宁立言肯投降,就不会有人受到伤害。”
佐藤摇头:“这不光是我的意思,也是吉川财团的意思。吉川财团的总经理刚刚给我发了电报,这件事必须有个交待。仓库负责人当然要付出代价,但是纵火方也不会太逍遥自在。”
内藤悠然道:“吉川财团那边我可以去解释,不管损失了多少,这次就这么过去了。我们需要注意的是以后。人如果盯着已经发生的事不放,就会失去未来,做大事的人尤其要把眼光放长远,更要分清轻重缓急。河面的冰融化之后,就要筹备烟土运输,这时候进行帮会战争,对于烟土生意并没有好处。”
“正因为烟土运输非常重要,我们才必须保证运输线掌握在自己手里!”房间里没有外人,甘粕也用不着隐瞒。
“军部的命令也是如此,交通线关系着帝国军人的生存保障,不能掌握在中国人手里,尤其不能掌握在一个对帝国态度暧昧的中国人手里!宁立言的兄长在南京政府工作,自己和西北军存在密切联系,这种人控制运输线,必然成为我们的心腹大患。他必须出局。”
内藤冷笑道:“里见君难道没向你说明,他们在我的家里达成了协议?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难道你们想让老夫这个中人颜面无光?”
“是宁立言率先破坏了协议。”
“据我所知最早跑到金船闹事的,是你的人。虽然他是上海青帮成员,却接受你的雇佣。宫岛小姐对这件事非常不满,已经准备去告你的状。你的人去宁家时,宫岛就在那里,为了代步老夫把车借给她,没想到歪打正着,免去一场灾祸。”
津门风云 第五百四十一章 寸步不让(下)
甘粕的面色变得更难看,他的手下怕内藤不怕宫岛,如果知道当时在宁家的不是内藤而是宫岛,说不定直接打进去把她绑了来。甘粕一向把这个女人当成高级娼妓,根本不放在眼里享用一番。反正以她的风评,震出这种事也是认倒霉,不能把自己怎样。
其实从她打死袁彰武开始,甘粕就想这样干,只不过没找到机会,加上土肥原要重用她,此事也只能搁置。现在她竟然亲自犯险给宁立言帮忙,内藤又把汽车借给她,显然几个人已经彻底结盟而不是互相利用。这个态度让甘粕更加难以接受,说话也就越来越不客气。
“内藤前辈言之有理,如果不是我的手下搞错了情况,宫岛小姐确实面临着灾祸。”
“你真觉得会是她的灾祸?”内藤的语气也有些不善。“宫岛和你一样,都是帝国的工作人员,如今更是身负重任,如果她有丝毫闪失,都是帝国的损失,土肥原更不会善罢甘休。”
“区区一条走狗,又有什么了不起?对于帝国的大业而言,她和宁立言都并非不可替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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