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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子监绯闻录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页里非刀

    沈泽棠嗯了一声,把余茶一饮而尽,她顿时怔了怔:“大人不是不爱吃虎丘茶麽”

    “你怎知吾不爱吃”沈泽棠自斟一盏,嗓音如常温和,看她的眸光却有几分犀利。

    舜钰嚅嚅解释:“沈大人岂非世间等闲客,有力挽江河之气势、光争日月之名节,您的喜恶偏好,普天之下有谁不晓呢!”

    还是这个小九儿好,挺会阿谀奉承....沈泽棠很享受,把几碟茶果挪到她面前:“先吃一些才有力气说话。”

    舜钰道了谢,拈起块枣泥馅的雪花糕,一口接着一口,显然是饿了,吃得十分香甜。

    沈泽棠知她最喜掺鹅油的酥皮点心,有些后悔来时路上该买些带来。

    纸窗上月光渐满,有清风徐来,吹的灯花炸了一下。

    舜钰悄侧过身,不高兴被一直盯瞧着,只把半边背朝向他。

    娇矜的丫头,这别扭性子倒是与生俱来。

    他索性站起走向窗边案前,铺展开宣纸,扯袖一面研墨,一面问:“听刘学正提起,你在临摹我的字”

    舜钰嘀咕诉说难处,千言万语化做一句,不想练他的字就是了。

    沈泽棠招呼她近身来:“这里有笔墨纸砚,你写一个字给吾瞧瞧!”

    舜钰无法,只得磨磨蹭蹭照做,拈支羊毫,沉腕在宣纸上写下个“醉”字。

    沈泽棠背手细量会儿,摇头叹道:“刘学正显见对你练字一事多有松懈。”

    舜钰脸庞一红,咬着唇瓣道:“刘先生对学生颇严厉,是冯生天资愚钝,学不好沈大人的字,不如就算罢,学生可以另习旁的字体........”她忽儿闭嘴,沈二爷根本就没再听嘛,只自顾悬肘执狼毫在宣纸写下“醉”字,再把毛笔蘸墨递给她:“你照着吾所书再来一遍。”

    舜钰背着手不肯接:“天色已晚,宋大人还在外头等候,容学生先行告退。”匆匆作一揖,拔腿就要落荒而逃。

    “慢着!”沈泽棠眼明手快一把握住她胳臂,提到案前:“做事岂能半途而废,吾都不急,你急甚麽再写一遍,吾稍加指点,日后你练字可容易许多。”

    舜钰怏怏地提笔,一横一竖落字,手腕在打颤,软绵绵的没有劲儿。

    “你这撇转飘浮,需得使些力道。”他蹙眉走至她身后,索性伸出右手,包裹住她握笔的手:“在竖顿欲弯处走笔要紧,愈出愈松........!”

    他的下颌轻抵在她肩处,声音醇厚如酒,热气轻喷耳根,能迷离人的心智。

    沈泽棠察觉颊边沾染星点湿意,余光睃到了舜钰的不对劲。

    她额上覆满一层薄汗,腮边泛起两团潮红,先前抻直腰肢、刻意要保持距离的身子,不知何时起贴近他的胸膛,




番外壹:沈二爷的前世今生(八)
    这月十五,是礼部尚书李光启替女纳吉的日子。

    沈泽棠、徐令、高达等同僚与他交好,是以皆被请来,此时坐在花厅里围桌聊闲。

    一只绿鹦鹉扑梭翅膀绕梁飞一圈儿,神气活现地落在沈泽棠手边,去饮他盏里香茶。

    徐令有些吃惊:“沈二,这小孽畜你是何时送来给了光启”

    他听沈二寥寥提起过,梦笙对这鹦鹉是极憎厌的。

    沈泽棠未及答话,那鹦鹉先长叹一声:“二爷啊!你一见多娇魂飘摇,哪里管吾度日如年,无端地饮尽相思水,只想问你句,那松下寺门倒底有甚稀罕!”

    “..........”一众无言以对。

    沈泽棠蹙眉看向李光启:“你素日里都在教它甚麽!”

    李光启顿时比窦娥还冤,指着鹦鹉的手都颤抖了:“吾还想问你都教它了甚麽,赶紧地,领回去自个养着,那黄金鸟笼子也一并送你。”

    有打油诗可证此鹦鹉顽劣:

    它忽儿栖高枝,忽儿潜床底,忽儿隐屋梁,忽儿藏窗牖;整日里鬼鬼祟祟偷偷摸摸,偏好把家长里短听;无事儿唇枪惯把男儿嘲,得闲儿舌剑常刺女儿心;只有一件不堪处,半是像人却是禽。

    高达啧啧两声:“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啊!”

    鹦鹉吭吭两声:“李老粗......高老粗。”

    沈泽棠面不改色:“只教过它吟风弄月附庸风雅。“用手洒洒抚过衣袖的褶皱:“吾这般名节光争日月的大儒,言行坐卧云淡风清,岂会满口银词艳藻,说于世人都无谁能信。”

    那皆是被你儒雅表相骗........一众心底腹诽,恰管事匆匆来报:“秦府的轿马已至大门前。”

    李光启急忙撩袍站起离开,徐令喂了颗花生米给鹦鹉,那鹦鹉拍马道:“吾看你天庭饱满,印堂发亮,地角方圆,是那福寿?神仙般的人物,怎于这帮俗世浊物同坐一桌,可惜、可叹!”

    “说的极中肯!”徐令颌首深以为然,双目炯炯再把它打量,忍不得大笑:“沈二,这是个宝物,既然光启嫌弃它,由吾带回去养就是。”

    “随你!”沈泽棠站起身,背手走至月洞窗前。

    窗外曲径烟深,花红叶绿,招引蜂黄蝶白,忽儿蔷薇架斜风乍透,现出纠缠不清的一双人影。

    沈泽棠眸光骤缩,神情微变,竟是冯舜钰.......和秦砚昭。

    见得秦砚昭突然箍紧她的胳臂摁向蔷薇架,花叶纷坠,蜂蝶飞逃.......冯舜钰却未挣扎。

    两人挨捱的很近,让他这旁观者都能体会到,只属于他们的那股子痛楚。

    这样的感觉很糟糕!

    沈泽棠叫住个路过的管事:“府上来纳吉的姑爷似在园里迷了路,你快些去引领,勿要耽搁误事!”

    那管事应承着跑走了。

    不肖半刻时辰,秦砚昭倏得松开手,辄身头也不回朝渐近的管事而去。

    冯舜钰垂颈默默站在那里,久得他面容凝冷,手掌攥握成拳时,她抬起袖子抹过眼睛,心事重重朝花厅方向而来。

    ..........................................

    因是纳吉日,按着风俗女方需以礼相待,李光启早在正厅备下十来桌酒席,筵请亲朋好友。

    秦砚昭、秦仲及李光启坐北主位,徐令及沈泽棠为主宾列南席,其他众人礼让叙坐,直至再无虚席。

    沈泽棠抬首,冯舜钰因来得晚而无了座处,有些不自然地扫视一圈,微侧过身大有离去之意。

    他唤过管事命道:“门边所站那儒生是吾学生,你引领她到这里坐。”

    也就几口茶的功夫,那冯舜钰一脸不情不愿地小步挪来。

    &



番外壹:沈二爷的前世今生(九)
    科举前夜,满城风雨萧萧,日月已换凉秋。

    沈桓欲要上前给沈泽棠撑伞,却被他摆手阻止,国子监试院内正在行召请“恩仇二鬼”仪式,哪里管得湿雨沾衣。

    他携同考、提调、监试等官儿跪于蒲团上,长案设天地神明,瓜果鲜蔬供品叠垒,一对大红烛间,摆一鼎青铜炉。

    沈泽棠接过高香焚烧祭拜,再端盏酒洒,展拜三次后撩袍端带起身。

    同考官儿领着数名兵吏各举红蓝黑旗帜招摇,一面高声呼喝、一面沿走四横八纵的青石板路间,意在给神神鬼鬼引路,直至遥遥见得明远楼四角插上三色旗帜,已过去两个时辰,仪式方告完毕。

    众官吏面庞褪去肃穆,彼此作揖告辞,自回寮舍歇息,为明日科考监试养精蓄锐。

    沈泽棠命沈桓去把冯舜钰找来,披着黑色大氅立在廊前等候,放眼四望乌蒙蒙辨不分明,他索性阖目,静听风过枝声、鸟啼林声、雨滴阶声、棋落盘声、皆被萤窗读书声没过。

    忽而有脚步声自远而近,一轻一重相得益彰,他蓦得睁开眼睛,果见舜钰撑着油纸伞而来。

    她走得有些匆忙,不曾戴蓝巾,穿得袍子松阔,被风吹得衣袂飘扬,给他俯首作揖时,她绾发用的是根绞丝银簪子,沈泽棠抿唇微笑,眸光明亮且柔和。

    “随吾进房聊话。”他辄身挑起锦帘子,让舜钰先行。

    舜钰略做迟疑,终是硬起头皮迈进槛,过他身边能嗅到稍浓的香火味,还有衣上洇透潮冷的湿气.......似在外面站了许久。

    国子监的寮舍大差不离,这间稍许宽敞些,也就一榻一桌二三椅,墙上挂了幅孔丘画像,地央黄铜炉子生着火,正在炖茶,烟气袅袅散开,房内显得很温暖。

    沈泽棠让她随意,自去脱解大氅,也不避讳,重换了件秋香色素缎直裰。

    舜钰搬把椅子围炉坐,斜眼瞟见沈二爷站在榻前正更衣,精赤着宽厚的脊背,彰显一身遒劲。

    这般看去倒不像个斯文儒雅的文官儿........舜钰咽了咽口水,忙把视线收回,拎起壶斟两盏滚滚的茶。

    沈泽棠整好衣裳,走近舜钰身侧而坐,恰睇见她耳根泛起粉色,不禁弯了弯嘴角。

    沈容拿了一碗儿鸡汤馄饨、一碟三个卷春饼来。

    沈泽棠执筷笑言:“吾还未用晚饭,待吃完再同你说。”即挟起个春饼吃起来。

    舜钰听他嘴里发出嘎吱脆响,偷眼瞧那切成段的小卷,面皮儿金灿灿油汪汪,可勾人垂涎。

    她看了一眼,忍不住又看一眼。

    沈泽棠动作渐缓.......这虎视眈眈地.........

    索性笑着主动问:“冯生可要尝一个”

    “好!”舜钰觉得自己答太快了,小脸微红:“学生就想知里头加包的是甚麽馅呢”

    沈泽棠不置可否,给她递双筷箸。

    舜钰谢过,挟起个凑嘴边咬一小口,馅香软滚烫,忍不住赞:“有鸡丝火腿香蕈,还有芽菜,怪道这样的鲜。”

    沈泽棠道:“吾晓得京城有一家春饼,馅用腌肉、蒜花、乌枣及桃仁,拌上洋糖,放油锅里小火煎炸,味道亦不错,那处不好寻,待科考后候着时机带你去尝尝。”

    舜钰头脑一热、差点就答应了,幸得理智及时回笼,她咬一口春饼,婉拒。

    别扭的丫头.......沈泽棠有些忍俊不禁,也不强求,伸手将馄饨端到面前,顿了顿再问:“这还要吗”

    舜钰厚颜无耻地点点头。

    沈泽棠拨了半碗儿给她,叹息一声:“你可是也没吃晚饭”

    舜钰舀勺鸡汤喝进肚里,嗓音含含混混地:“吃过.......这不在长身体嘛!”

    沈泽棠一时竟被堵地说不



番外壹:沈二爷的前世今生(十)
    翌日,清光才透窗牖,沈泽棠已穿戴齐整,用过早饭,背手走出房外。

    夜雨无赖,从晚儿滴漏至明,高天忽见有雁南飞,叫破了京城一段秋,无端思绪又添新愁。

    沈桓打起轿帘,沈泽棠瞥他眼下熬出的一团青,噙起嘴角未多言,进轿里坐定。

    一路嘎吱嘎吱过二厅六堂、至考院门前停住,他出得轿来,沈桓撑起青绸大伞替其遮挡雨丝。

    同考等官儿已候多时,连忙上前拱手作揖,恭敬的簇拥在他周围,边走边话。

    他们行于正门过道,两侧东西角门处,考生如长龙蜿蜒难望尽头,皆肩背箱笼、手提考篮,神情颇显忐忑。

    同知谢昂压低声抱怨:“皇上明谕增设御史二人,用于缉治怀挟等作弊之行,哪想却被太子令止,摒退搜检吏,重用锦衣卫,他们举止跋扈,气焰嚣张,平素连官员都不放眼里,更况这些赶考的儒生!势必今朝要遭罪一番,旦得情绪受损,恐影响士气!”

    沈泽棠微笑着不赞同:“谢大人此话差矣!凡遇恶事突来,稳情定性,熟思审慎,忍让曲全,淡然处之,方为国之贤能处世之态,若这些儒生虽深谙孔孟之道,满腹锦绣华章,却因锦衣卫搜身一事情绪大动,愤郁难抑致无心落笔,似娇花难禁严霜,而不知逆境消怨,不懂怠荒思奋,本官认为纵是日后上得朝堂,也终难成护国为民之大器。”

    谢昂面露羞惭,嚅嚅称是,沈泽棠亦点到为止,不再多论,眸光往四围不露痕迹的淡扫,见舜钰小小个人儿撑着柄大伞,正同另个监生嘀咕说着话,倒无紧张神色,似感觉到甚麽竟也朝他望来,沈泽棠收回视线,走进正门去。

    二门内搭起花棚,搁着黄花梨六方扶手椅及小几,旁铜炉子正炖茶,咕嘟冒着热气。

    同考与帘外执事官儿共三十余人集来跪拜听候诫训,沈泽棠撩袍端坐,先听副考官抱名册清点人数,除太子还不见身影,其他未有缺习及晚至,又述了遍《科举诏》条文、各官儿应尽职责明细,待副考官言毕,沈泽棠这才不疾不徐道:“旧时监考疏松导致考场混乱、贿买考官泛滥,今朝皇帝及太子为选拔贤能决意杜绝舞弊,其心可昭,尤在人身搜检需格外防范,严设兵卫,仔细搜查,以杜怀挟,但也不可有辱儒生廉耻,可举巾看视,稍存体貌,许其单衣踏履,若如此还敢有怀挟,必特加重罪,汝等可听明!”

    一众附和,沈泽棠看过天色,命开门让考生入,各官们起身作揖后,各回其岗履行其职,此处不详述。

    沈泽棠慢慢吃会茶,远处已隐现零零落落考生身影,他叫过沈桓低语几句,那沈桓得命匆匆退下。

    过有半个时辰余,沈桓才回来凑近禀话:“冯生由李猛搜检其身,着里衣里裤未脱清水袜,肩膀胳臂等处拍过无显异样,便放其通行,往二门而来。”

    沈泽棠默少顷问:“可有触碰过胸前和腰腹下”

    “不曾触过胸前。”沈桓顿了顿,朝天翻个白眼,还腰腹下,二爷不就想问冯生腿间那大niao嘛:“腰腹下也没触碰。”语毕,恰同知谢昂抹着汗急步来报:“太子携数十锦衣卫进了国子监。”

    沈桓退后站于徐泾沈容侧旁,低声道:“乖乖,

    可了不得。”

    “甚麽了不得”沈容寡言不语,徐泾有些好奇地问。

    沈桓觉得不可说,闭紧嘴半晌还是忍不住,由衷感叹一声:“莫看那冯生矮小瘦弱年纪轻,其器却甚伟壮,徐泾沈容你俩比不过,也只有吾与他还算难分伯仲!”

    “你是傻了罢,敢在此托大!”徐泾沈容齐齐嘲讽,沈桓拔了嗓门:“还别不信,待他过二门来搜身,亮瞎你们的狗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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