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都市言情

国子监绯闻录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页里非刀

    此处不多言。

    待收拾齐整,赶至“崇教坊”时,古槐下果然停一辆敞大的柚木青篷马车,一侍卫迎前来领他俩过去,拉开舆门,赦然惊觉,沈泽棠竟在里端端而坐,着沉香色茧绸直裰,蕴着经久岁月积淀的那份成稳,听得动静,微微含笑朝他俩看来。

    二冯恭敬见过礼,才俯身前后而入,与他面对面方坐定,马车已摇摇晃晃开始前行。

    冯双林满面愉悦,眼里尽是光彩,舜钰暗忖倒少见他这副模样,而自个心则沉甸甸的,今是十五月圆夜,已同秦兴再三叮嘱过,亥时在敬一亭、祭酒浴房里,备下足够的热水,方便她解蛊毒用。

    鼓起勇气想问这是去哪儿,还不待开口,即见沈泽棠指着桌上一个小方盒,说道:“听闻你们在练习箭射,我们去的地方路途稍远,不妨先吃点垫饥。”

    冯双林去揭了盖,里齐整整摆着各色细巧点心,香脆的玫瑰松饼,枣泥馅的栗子卷、果馅的冰糖蒸糕,还有浑白的酥油泡螺等,皆做的小小巧巧的,十分精致可爱。

    舜钰咽了下口水,都是甜香软烂的点心,她抗拒不了。

    忍不住就拈了块酥油泡螺含进口里,瞬间融化于唇齿间,鲜甜四溢。

    冯双林主动掷壶。替沈泽棠把盏里茶斟满。

    沈泽棠笑着看他,绾浅蓝巾,穿一身玉色直裰,长眉俊目,鼻梁挺直,薄唇微弯,盒里的点心并未怎么动过,即晓得他并不爱吃。

    再观冯舜钰,着水清色直裰,绾四方巾,衬的肌肤分外柔腻,眼眸总凝着汪水儿化不开,嫣红小嘴正微开微阖,暗戳戳伸手又悄拿了块,吃得很开心,很有些天然憨媚的样儿。

    上趟在孔庙面聊,瞧她拣的几样素果儿,便晓她口味,果然是没错的。

    “老师这是要带我俩去哪里”冯双林挺自在的问,难得他在人前不拘束,舜钰正吃着,心一提,竖起耳细听。

    沈泽棠慢慢道:“朝堂之上言官谏诤,京城各众狎玩优童、龙阳断袖日趋盛行,皇上有心矫正风气。我听闻像姑堂聚集于粉坊街、樱桃斜街及广福街三角处,那里胡同众多,尤以胭脂胡同及李纱帽胡同处为最,五、十步即一个优童下处。今带你俩同去,权当历事。”

    “老师作何只带我与凤九,崔忠献及徐蓝怎不叫上”冯双林有些疑惑。

    沈泽棠笑了笑:“崔忠献为高丽质子,怕教坏他。徐蓝又太过正直。”说着目光落在冯舜钰脸上,夹含一抹洞察明悉的犀利。

    冯舜钰心一跳,哪想他却又极快的收回视线,用手揉着眉间倦色,嗓音很慵懒:“我想歇会儿,到了记得叫醒我。”即微阖起双眸,静静地,似极快地睡了。

    过了会儿,舜钰拈起酥油泡螺,想想递冯双林眼前,轻声低语:“最后一块,你不尝尝是宝庆名铺制的呢,味道极赞。”

    冯双林有些忍无可忍,指指去了大半盒的糕点:“冯舜钰你是有多馋打小就没吃过这些么”

    &n




第123章 察优童
    沈泽棠微愣后笑了,倒任她抓着自个胳臂,低声道:“不用怕,各行各道生存皆有规矩,这里亦如此,买春客挑拣谁就是谁的客,最忌上前哄抢或生拉硬拽,否则在这里无法容身。”

    倒懂得颇多呢!舜钰松开手,抬头看了他一眼。

    沈泽棠抿抿唇瓣:”听旁人说的,我不来这里。“

    舜钰心里有些奇怪,其实他来不来,于自已无关的!

    却见得那丰满娼妇从她眼前晃着白脯儿,颠颠颤颤跑过,至街心间,一把拎起个纤细身子后颈裳领,抬起胖肉手兜头一巴掌,骂道:“打死你个粪门里讨生活的,胆子大哩,敢到这里抢客!”

    舜钰定睛望着,原来被打的是个十二三龄男童,却学妇人妆束,挽髻簪花,穿石榴红裙,打的一个踉跄栽倒在地,不慎跌落只绣鸳鸯红鞋,被另个凑围上瞧热闹的娼妇踢远,咕溜翻来捣去,掉进臭水沟里,浮游而去。

    那男童嘴里犹逞能:“只是打此道过,狐骚怪味的娼妇你慌什么”

    这话瞬间触及众娼妇痛处,沿街两道的皆高喊:“打,打,打!”

    气不过又聚来几个,把生意清冷的愤恨一股脑发泄,有照脸扇耳光的,有在他肩背处又拧又掐的,有趁机把他头上锦饰、耳环及腕间绞丝银镯剥溜下来的,更有甚者,空着两手要剥他的裤儿,嘴里喝叫道:“孽根总是无用处,不如割了喂狗。”

    冯双林忽得面庞发白,无了血色。

    沈泽棠步履渐快起来,舜钰边走边侧脸悄望,那男童脸上一道泪痕一道血印,终是寡不敌众,哭扯呜啦喊着亲娘救命。

    不愿再看,回过头来,已至甜水胡同口,一个老娼坐椅上边喝烧刀,边剔着牙,见着这几人朝樱桃斜街方向去,那是优童之桥处,遂满脸酒气嗤嗤笑喊:“世风日下,爷们丢掉水路,一径走起旱路去哩!“

    舜钰前世里皆在秦府及宫内辗转,都是谨言慎行的去处,倒不曾听过甚么水路旱路,想问沈泽棠,转而一念,这般粗俗妇人嘴里,定讲得不是好话,问了倒给自个找窘,索性抿紧唇,连奔带跑的跟上。

    转进樱桃斜街,忽便入了另一个天地。

    青石板路整洁,洒泼过水还未干透,洇着一片片湿印儿,两道边古树葱笼,繁花似锦,来往人颇多,熙熙攘攘的难快步,瞧路人衣冠打扮,倒如给事中郑保英所言,官吏、儒生乃至流寇市儿皆好男色。

    像姑堂鳞次栉比,隔几步便是一处粉白墙围,水磨台矶缝处故意弄成苍苔斑驳样,朱红门开半扇,另闭阖半扇板上,挂黑漆镂金的四方长条小牌,皆刻着”庆喜堂“、‘醉春堂“此类、或直接将花名刻于牌上。

    门檐悬一盏红彤彤的灯笼,槛处或坐或立三五个招呼人的。

    沈泽棠携二冯走走停停,不往热闹人多处扎,忽见有处门前十分清净,遂指着朝那方向去。

    门前立的两个青壮侍从面露喜色,十分殷勤的恭迎入内,嘴里陪笑道:“爷莫瞧我这里寂寞,实因才从李帽胡同那处搬来没几日,熟客还不曾寻来,这里的名伶儿、水琴和水仙今不曾出去陪宴,皆在房里闲着,倒可陪爷几个吃酒唱曲,逍遥一回。”

    沈泽棠颌首,瞧着冯双林面色镇定,冯舜钰倒有些紧张,想想索性握住她的手腕,拉着朝屋里去。

     



第124章 听童音
    沈泽棠吃了瓣白瓷碟子里的冻橘,凉沁唇齿。

    听得沈桓替他回话道:“我家二爷经商,主打买卖是文房四宝生意,在长安街雨笼胡同有四五家店面。”又指着二冯解释:“这是看店面的门童。”

    此谎扯得实在蹩脚!

    冯双林眉宇微蹙,舜钰则抽抽嘴角,有些嫌弃的瞟一瞟他。

    水琴水仙那是何等聪颖透骨的人物,目成眉语、青眼暗窥,皆是红尘俗世来往客,今见明无的,何必太当真遂并不点破只笑盈盈的,权当信了。

    冯双林拈起颗剥好的新鲜连子,嫩绿苦芯已体贴的拔去,放进嘴里嚼,十分粉糯清香,开口问:“方一路来优童多数做妇人妆束,你们如何不扮”

    水仙把削好的一把杏子浇淋上糖汁,分几个碟递各人面前,正听得这话,嗤笑一声道:“扮那妆束的皆是二三等货,唱些淫词艳曲,捏嗓耍痴以色事人,我等岂能与他们为伍,只在剧场唱戏时,才去模拟闺阁女子娇俏模样,不扮妆总也希清清爽爽的。“

    “即说自个是上等货色,你倒讲些理出来。”舜钰慢道,银调羹舀着杏肉入口,酸味融了糖的甜,滋味奇怪的好。

    水琴轻笑,腮上露了酒凹,边给沈泽棠打扇,边回话:”我等不谈姿仪容貌,旁的技艺更是博采众家,会工画、能知书、因见闻广,能陪爷谈时事,聊掌故,能唱曲,亦陪赏音,深谙艺多不压身的道理,故无论是威风八面的官爷富贾,或风雅四方的学士文人,皆愿与我等同游乐........!“

    正说着呢,却听嘻嘻哈哈声传来,顺音望去,沈桓同水仙正在玩猜拳,粉团般的拳头,仅小指染得鲜红,一收一伸间,那点红带着媚晃人心神,转瞬间,猜了七拳,沈桓即输了五拳,嘴里嚷嚷着不服,只道还要再来。

    抬眼即见沈二爷目光沉沉睇来,顿起一身冷汗,知自个忘形,嚅嚅不肯吃罚酒。

    那水仙早察言观色,最是懂人情事故,自找个妥当的由头替他吃了四五碗酒,直吃的脸起霞酣,眼若潮生,竟比那女子更添几许风情。

    水琴便笑着把方才的话补完:”你瞧我等猜拳行令,样样事情来得,性子又圆滑通融,岂是那些个娼妇在酒桌前骚首弄姿可媲美。“

    此番说辞倒是合情合理,让人无言辩驳。

    恰侍从拈着碧青竹蒸屉两端,烫着手儿哆嗦着搁至桌面上,揭开笼盖儿,烟水气散去,留五六个捆绑起来、煮得通体发红的螃蟹,另侍从放了几小碟乌亮亮的酱油。

    “现不是吃蟹的时候,瞧这个头小的、不够塞牙缝,葱姜蒜酱蘸料也无黄酒哩”沈柦唧歪歪大惊小怪。

    无知者无畏。冯双林淡嘲讽:“卖笔墨纸砚的能有多少学问。”

    水仙去寻小银剪子来、勾破蟹上捆绑细绳,水琴听得此话,替沈桓开脱道:“桓爷所言非差,俗语说‘秋风起,蟹脚痒,九月圆脐十月尖’,中秋后的蟹自然“九黄十膏“,味是极美的,可现吃不到不是今蒸的这个也来头不小,谓童子蟹,好听些唤“六月黄”,仅二两左右,壳脆肉嫩,膏似流脂,口感鲜甜,吃起却又别是一番滋味。“

    水仙笑着插嘴:”前街那些个娼妇一身狐骚味儿,又是满嘴葱蒜口气,讲究的爷们哪里敢近身我等这里自要干干净净的,这碟酱油寻了许多法子秘制,能去腥增味,又无异臭,爷们尽管用就是。至于黄酒,自然要偎的温些再端来饮才好。“

    说着时已手段极利落的剪蟹四脚、掀翻盖壳、去瓣状蟹肺心等杂物,用小巧银勺剜了膏黄及白肉至小碗里,先恭送沈泽棠面前



第125章 化险境(为读者木未了二,加更)
    若无进入此地,只在水仙水琴那流连,听他俩温情款语,受他俩悉心服侍,耳边尽是曲调婉转,唱念柔肠,你还道此地确为风雅脱俗之所,怎能不招客流连!

    却哪知那皆是做的表面文章,内里却藏污纳垢,卒不忍睹。

    这环三面的大院,房间密麻相捱,门前各挂一盏红笼,有客明亮,无客暗熄,你瞧竟是客满为患哩。

    一溜同心梅花纹窗格糊白绢纱,窗上烛光橙蒙,映照出窗内须髯男子与那优童放浪形骸态。

    但见皮贴皮,肉滚肉,甘为雌伏变裙钗,任那身上飞雄施展畅平生,一个抿嘴轻吟浑似哑,一个放恣逞强声透墙,竟是靡靡乱乱、混混沌沌把那红尘俗世的伦理纲常两相抛。

    此还是两相情愿凤双飞,但听有些窗面三四绰影晃当,悲泣打闹呵斥怒骂不绝,活活凭添又一处人间炼狱。

    你在外头看房内风景,却不知房内有人亦把你当风景看,月洞那,打哪来的天仙小优伶,直撩拨的人心火旺燃。

    但见木门“唿哨”一声打开,出来三四赤身彪形大汉,径直朝舜钰奔来,嘴里喊喝:“那个小童过来,同大爷们一起耍乐。“

    舜钰大惊失色,顾不得许多,朝月洞门外跑去,听得龌龊话儿颇传:“下贱的东西,跑甚!逮到有得你好受。”

    这怎了得!她心”怦怦“乱跳至嗓子眼,反腿足却愈发软得无力,后头凌乱沉重的脚步纷至踏来。

    舜钰索性不跑了,倏得转身嗔斥道:“小爷只打此路过,你们凶神恶煞追我作甚”

    那三四大汉亦止步,听得此话,其中一人将信将疑:“你不是此地优童”

    “瞎了你们的眼,我随府中大爷而来,在园中错跑了去处,你等休再跟来。”

    她沉声凛势,语气严厉,强抑不让自个露怯。

    二三大汉本就来此游乐,并不愿生事,骂骂咧咧几句转声要走,其中一人却是色迷心窍,愈看这粉面朱唇小生,愈是心魂神荡欲消魂,岂肯轻放,言语无赖道:“怎能被你三言两语糊弄,此地又是你能随便行走的只怕故意充大不肯伺候我们,再讲即便你不是这里优童又如何此地官衙都不敢管,大爷我想上谁就上谁。”

    另几人听来有理,再上下打量舜钰,邪念骤生,不约而同疾踏而起,奔来捉她。

    舜钰暗叫糟糕,拔腿才跑几步,已听身后响动至跟前,正自绝望,电光火石间,忽儿胳膊被人强有力的一拽,脚足一个趔趄,竟是站立不稳的、栽进一副温热宽厚的胸膛里,眼鼻唇紧紧贴触茧绸衣料,满耳心跳沉稳、满鼻麝香薄浅,熟悉极了。

    仰颈抬目,果然是沈泽棠!他面容柔和,眼眸幽黑,薄唇紧抿,浑身凛凛气势,竟无端使人不敢近身。

    天空乌浓翻滚蔓延,暴雨随时即至,那份强自压抑的燥动,却不及他汹涌怒意来得可怕。

    舜钰蠕蠕嘴唇。

    忽得沈泽棠握住她手腕,把她从自个胸前拉开,又被迅速拉拽至他身后掩躲。

    “是何人敢挡你大爷的道活得不耐烦了麽“那人见到嘴的天鹅肉飞了,借着酒意气狠狠的骂咧。

    舜钰兀自惊魂未定,已听沈泽棠平静的开了口:“这不是徐阁老府中的管事徐世威么我倒一眼便认出你,你却贵人多忘事啊!”

    那人听得唤出自已名号,唬了一跳,再仔细打量,竟是内阁次辅、吏部尚书沈大人,顿时魄散魂飞、腿如打筛摆般“扑通”跪下,只顾磕头求饶。其它几人知晓惹得不能惹之人,悔不当初,亦忙跪下陪磕。

    &nbs



第126章 初谋略
    舜钰舔舔干燥的唇瓣,硬着头皮道:“如今狎玩优童已成气候,只靠朝廷出律强行打压,必适得其反,恐官吏富贾阳奉阴违、儒生及流寇市儿等民愤填膺,趋吾朝内乱生。学生忆起,孙子兵法中,三十五计谓连环计,将多兵众,不可以敌,使其自累,以杀其势。狎优不能硬仗,应使谋略,寻旁力互相牵制,借以削弱其威。”

    沈泽棠看她的眼神变了,略含着一抹惊奇,笑着叹息:“你还懂得孙子兵法”

    “俞先生提过,出将入相必是文武兼备通才。”

    舜钰有些疑神疑鬼,觉得他说话的语气,像在取笑她。

    沈泽棠笑意更深,他其实长得很好看,或许是年纪略长、又在官场叱咤数年的关系,旁人更忌惮的,是他的位高权重,及不怒而威的浑然气势,倒把相貌给迷漓了。

    舜钰忽觉自个眼神都火辣辣的了。

    不自在朝冯双林看去,恰听他认真的问:“凤九所言的寻旁力,可是指借娼妓之势”

    见舜钰颌首,冯双林蹙眉道:“今路过甜水胡同,你亦是见识过,那些个娼妇面目可憎,粉头油腻,吃葱蒜,喝烧刀,行为举止粗俗,但得有点身份的,皆以与她们沾染为耻,此势又如何借”

    沈泽棠淡淡提点:“这只是京城本地娼妇罢了,倒不可以偏概全。”

    舜钰便知他心中早有沟壑,遂继续道:“听姨父提起过,南中之妓性子温柔和顺,容颜水秀娇丽,身段婀娜似柳,犹擅妆扮搭配,且讲的吴侬软语酥烂,更皆琴棋书画精通,应酬也十分的好。”
1...2930313233...191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