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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春深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姒喻

    “娘子不是将棋盘放在里头了吗”乌鹭捧着匣子,面上有几分奇怪。

    她分明看见文娘子将阴阳棋放在里头的呀!

    文娘子正杵着脑袋发呆,听她问,便转了眸子看过去,“这是天机不可泄露。”

    “好好好,娘子不说也行,不过可千万不能再偷偷布阵了!”乌鹭知道她这是借口,可能有着不好说的缘故,也不去多问,只又劝了一句。

    “我晓得的。”文娘子忽然间掀开车帘子看着外头,“你告诉姜公子他们了吗”

    乌鹭正将食盒都里的点心各自摆出一点儿来,小心翼翼地挪正了,文娘子的话也没让她移开眼睛,“时候太早了,便没过去打搅。再说了娘子你不是不想告诉他们嘛”

    文娘子掀开车边的帘子,眸子映出后头客栈的景色。那微亮的天色底下站着个人影,正朝着这边挥手。

    “那看来他是早就猜到了。”文娘子似乎是在喃喃自语。

    乌鹭刚将点心都摆好,正准备问问她说的什么,便看见文娘子放下了帘子,正襟危坐。

    还来不及说什么,车外边传来一声公鸭嗓。“你们到哪里去好生没礼!一句话也不说的!”

    不用看也晓得是谁了。

    乌鹭瞧着文娘子,面上有几分尴尬,“娘子,这……”

    本想着就这么默默走的,也没料到这时候那小公子居然会爬起来。

    这就出乎人意料了。

    外头的人还在喋喋不休地问着,文娘子抿了抿唇,“车夫去了多久”

    乌鹭不明白为什么这时候要问这个,就算车夫现在回来了也不能丢下人家立马走呀,毕竟也是救命恩人!“走了好一会子,估摸着快回来了




34.文茵
    车窗里漏出脸来的姑娘左不过十二三的模样,偏偏少年老成,说话行事浑然不像个小姑娘。姜行往前走了几步,离那车窗更近一些,“你才多大,就懂这些”

    微沉的声音里透着几分怀疑。文娘子抿了抿唇,一手指了指天,一手又指了指地,雾蒙蒙的眼中那两颗黑沉的眸子轻颤,“我是那释迦牟尼转世,通晓天地!”

    脸上满是真诚。

    姜行又不是傻子,会信她才有了鬼。

    “乌鹭姑娘,马儿来啦!咱们可以上路啦!”两人面面相觑着,后头传来车夫浑厚的喊声。

    有人掀开帘子踏出去,在车板子上跺出几声响,“先把这东西按在车底下,一会子就走。”

    “哦!”车夫憨憨地应答。

    这边文娘子歪着脑袋,依在车窗边上看着姜行,“我得走了。”

    身后传来乌鹭的话,“娘子,都准备妥当了。”

    文娘子便朝着姜行挥挥手,“走啦。”

    帘子放下的一瞬间,宋权从边上冲出来,“你这人好生绝情,竟然连名字也不告诉!”

    前头马儿嘶叫,马车缓缓动起来。

    姜行抓住宋权的衣领子,不让他跟上去,两个人瞧着马车扬起一阵尘埃,就快要消失在灰暗的天色底下。那车窗里忽然伸出一只手来,朝着后头摆了摆,听得文娘子娇娇软软的声音道,“我名唤文茵。”

    马车远去,只剩下两位绝尘公子伫立原地。宋权呆痴痴地瞧着前方,“小叔,小叔……她说她叫文茵!”

    文茵,姜文茵!世间无人不晓的姜文茵!

    “小叔,姜文茵不是死了吗……”宋权脑中回想着那姑娘的面容,身形消瘦,面色如菜,一双眼睛里也是雾蒙蒙的……

    她一点都不像姜文茵。

    姜行的目光死死盯着前方,“姜家人没有死绝。”

    他说的很轻,那种语气叫人毛骨悚然。宋权被他提着衣襟,也忍不住抖了抖身子,漂亮的脸上划过一丝惊恐,“她,她说要进京!小叔,她要进京!如果她是姜文茵,她回来是报仇的吗”

    姜行转过头看着他,“是又怎样也不关你何事。”

    宋家对于姜家的灭族,顶多是袖手旁观而已。

    宋权却咽了咽口水,“是不关我的事,但是,宋毓他……”

    “也不关宋毓的事。”

    “但是他们都说是宋毓派人做阵压住姜家几百人的鬼魂,不让他们投胎的啊!”宋权压低了声音。

    “那不是你能操心的。况且,她不是姜文茵。”姜行说的笃定。

    宋权难得对他的话有几分不信,“可是她会摆阵,小叔你不是说了她会压制天嚣吗!世间能做到那种地步的,除了宋毓和小叔你,不是只有姜文茵了吗!”

    宋小公子的喊声被姜行一个眼神压了回去,这面若天神的公子抓着宋权往回走,“姜文茵已经死了。”

    世间不会再有姜文茵了。

    晨风起,吹开遮挡前路的尘埃,早已经见不到青顶马车的踪迹,就好像她们从没有来过。

    几里开外的马车里,文娘子正捏着一块点心咬着。忽然觉得心头有些疼得慌,那种莫名的疼痛又叫她看见了一些从前的东西。

    是碧树绕紫藤,红砖琉璃瓦,隔岸的画船上有人在喊她的名字,“文茵!文茵!”

    文娘子伸长了脖子,却什么都看不见。

    她眨了眨眼睛,那人的



35.妖女
    她的身子不好,一是因为这具身体从前就是有缺陷的,二则是因为文娘子吃不惯那些东西,一来二去的,也就消磨的瘦了。

    乌鹭来到文娘子身边,这种情况才有了些好转。

    所以乌鹭也最清楚文娘子的习惯,吃食上的费用断不能少了,京中物价又贵,乌鹭想着,又叹了口气,乖乖将那些剩下的银子收起来。

    “不过娘子为什么要将那匣子放在车底下怪渗人的。”乌鹭将东西都收拾妥当,又想起车底下放着的那个木匣子,身上又起了一层冷汗。

    那东西可是放牌位的!更何况,牌位的主人还闹了魂!

    乌鹭虽跟在文娘子身边一年了,却还是有些怕这些东西,想着身子又忍不住抖了抖,小心地瞥着文娘子。

    文娘子呢,依旧杵着下巴发呆,目光空空的,也不知道外看向何处。

    “我说了的呀,天机不可泄露。”

    乌鹭缩紧了身子,这东西不会招鬼吧

    似乎是到了那坑洼的地方,车身摇晃的厉害,文娘子眸光微闪,“来了。”

    乌鹭浑身汗毛的都竖起来,慌张的左右瞧着,生怕从哪里探出个没身子的脑袋来!

    车子剧烈的颤动了一阵,外头马儿似乎不受控制了,车夫的呵斥声接连传进来,乌鹭抓着文娘子的手,眼中已经泛起担忧,“娘子……”

    文娘子轻轻摇了摇头,旋即起身,掀开那车帘走出去。

    天色尚早,马车行驶在官道上,不见行人车马,道路两旁的引旗耷拉下来挂在边上枯萎的树干之上。

    文娘子不顾乌鹭和车夫的呼声,一下子跳下去,身子堪堪落地。

    “娘子!娘子快回来!”眼看着外头风起,一股不正常的气息从四面八方涌来,乌鹭本能的觉得不好,她想跟着跳下去,然而那那马儿已经往后仰倒,整张车子都往后翻过来。

    乌鹭紧紧闭着眼睛,官道边上就是断崖,这次怕是不好了。

    预想之中的坠落感并没有传来,乌鹭小心地睁开眼,却看见文娘子正拉着马儿的缰绳,那车夫瘫坐在车板子上,面如菜色。

    “娘子!”乌鹭坠着车帘子喊了一声。

    这车子堪堪的停在断崖边上,甚至还能听到后头呼啸而过的风声。

    文娘子拉着缰绳,微微蹲下身去,偏着脑袋看向车底,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出来吧。”

    她说着。

    空气里死一般的沉静。

    车夫和乌鹭两个几乎是屏住呼吸的,他们盯着文娘子,眼看着她朝着车底伸出手去,半截藕臂被掩在黑暗之中。

    文娘子抿着唇,额上流下几滴清汗,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衣襟之上。她的手还在车底,另一只手拽着马儿的缰绳,那马儿在她的手中异常乖巧。

    乌鹭不敢动作,眼看着文娘子以一种半跪着的姿势从车底拿出一样东西,巴掌大小的檀木盒子,上头是镶金的搭扣。

    那盒子泛着淡淡一层红光,像是血色,叫人看了便觉得心颤。

    血光映在文娘子的脸上,她一双杏眸清浅,手指在上头点了点,那搭扣应声而开。

    噗通一声,从车底传来。

    重物坠地的声音吓了车夫一跳,乌鹭忙忙地循声望去,只见车底下滚出个黑衣人来。

    浑身都是黑色的衣裳,面上也用黑色方巾遮住,除了那双含恨的眸子,便什么也看不清楚了。

    一阵惊呼声起,还在马车上的两人都不可置信地望着那突然出现的黑衣人。

    居然从车底出来了难道是一直都在车上吗那么大个人,那么小张车,到底是怎么



36.生而承罪
    魑魅作祟,最易留下痕迹。文娘子只到了那地方看一眼,便觉出不对劲来。

    也没费多少功夫,就将那本该死去的魑魅揪了出来,那东西该是修炼了一段日子,早已经和人没什么区别,如果不是他眸子里泛着的邪气格外强烈,只怕文娘子也不能那么快认出来。

    这东西害了人命,自然要除掉的。文娘子布阵,在村子中央放了一把火,将那中年男子烧尽了,才算是完。

    隐约记得那时候有个小男孩儿,被人抓着不让动弹,小孩子哭喊着要爹爹,文娘子那时候只觉得这孩子吵闹,便多看了一眼。

    那一眼,将孩子的面容刻在脑海里。到现在浮现出来与这黑衣人的面庞相重合起来。

    是一模一样的,不过这孩子稚嫩的脸上更多了几分沧桑,一双眸子里恨意取代了当初的泪水,咬牙瞧着文娘子,活像要将她给生吞活剥。

    “你这个妖女!”所有的愤恨到此刻都已经能说得通了。

    这孩子似乎并不知道他爹爹早已经死去的事情,只一心认定了是文娘子害得他家破人亡。

    这种怨恨文娘子虽不解,却也不会去怪他,说话的语气放软了一些,“我不是妖女。”她的辩解也很简单,只不过说的铿锵有力。

    她才不是妖孽。

    “我是天师。”她的长睫轻颤,空洞的眼眸里映着孩子愤恨的面庞,文娘子将天师二字咬得很重,这是她生来的使命。

    姜家人生来就该是天师的,为民除害,平定乱世,似乎都是天师的责任。从降生的那一刻起便注定了使命如此,人人都希望天师能保佑自己,可是谁也没有考虑过,天师也只是人,并不是神。

    身为天师,生而承罪。

    “娘子……”乌鹭有些心疼地瞧着她,文娘子脸上染了一层汗,小巧的五官活像笼罩了一层雾。

    那孩子依旧咬牙,看样子文娘子的解释并没有叫他冷静下来。他身上都是伤口,那身黑衣裳被划的破破烂烂,中间漏出来的皮肉翻过来,散发出来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

    文娘子闻着这味道,便觉得又回到了当初。不只有血腥味,还有烧糊了的诡异肉香,一点点充斥着文娘子的鼻间。她的双眸忽然间颤动,孩子的面庞同许多人重叠起来。

    父亲,母亲,二姐姐,叔叔伯伯,本家弟子,丫头婆子,门童……最后的最后,绕在一道半开的月门上,男子略显阴柔的面容浮现出来……

    “宋毓……”文娘子喃喃,一双手心里早已经冷汗满满。

    湿哒哒的感觉让文娘子清醒了一些,她定了定神,瞧着面前的孩子,“你学了幻术。”

    是肯定的语调。

    这种幻术者也属于天师的一门,文娘子曾经接触过。这孩子修的是魅瞳,当文娘子望着他的双眸,一不小心便入了他的阵。

    先前的种种都是心魔所困。倘若不是文娘子心神足够坚定,只怕就让他得逞了。

    幻术这种东西,只要找到了阵眼,也就没了威胁性。文娘子深吸了口气,沉着声音道,“这种魅瞳术是邪术之一,正经天师断不会教给弟子。你又是半道出家,身子骨没有底子,断然不可能这么快练成。”

    那孩子的双眸微闪,隐隐可见一道绿光,活像夜里头的小兽,带着嗜血的眼神盯着文娘子,从里头透出来的寒意让乌鹭忍不住将文娘子



37.归梦
    初春浮风刮过,掀起满天黄沙漫漫。地上剩下的骨血连带着那层破败的黑衣转瞬之间消失不见。

    乌鹭紧紧拽着文娘子的衣袖,她觉得胃里头有些东西翻滚着。明明是好好一个大活人,怎么,怎么会!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连骨血都不见了!

    她们距离断崖处不过半步之远,底下呼啸的风声传来,像是要将人给生吞活剥了。周边那些断树残枝随着狂风而躁动起来,搅动着这地方的空气,让人觉得窒息。

    “娘子……”乌鹭哑着嗓子,身子不住地颤抖着。

    文娘子回头看了看,那车夫早已经晕倒在地,身边的乌鹭似乎也承受不住这般场景,圆脸上一贯的笑意尽数化为惊恐,眸中瞳孔放大许多,直拉着自己的手不肯松开。

    “莫怕。”文娘子替她擦去额间的汗珠,牵起乌鹭的手往马车边上走去。

    那车子好好的立在崖边上,车夫就昏倒在马儿旁边。文娘子抚了抚凑过来想与自己亲近的马儿,“你也害怕吗”

    那东西仿佛通了灵性,发出一声叫来,似乎在回应着文娘子。

    远处划过的风沙很容易吹进人的眼睛,文娘子揉了揉左眼,再望向身后瑟瑟发抖的乌鹭,眼睛通红着,“没事的,他自己的选择,怪不了别人。”

    文娘子的声音沙哑。面上毫无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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