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枭首势众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良药苦手
    凉匕咬紧牙关,将炁瞬聚于右臂,一团火焰覆盖在了他的臂鞲处。

    南师彩的剑尖撞在臂鞲上,握剑手指瞬间一燥,虎口大震,她心神一晃,被凉匕臂鞲上的气焰震退十余步还难以止住。

    “大盛境,炁势竟如此激昂”

    南师彩看向仍在抖动的双手,颤声道。

    挂在腰间的灯笼传来了王禹的声音:“南师,别慌,那是他一瞬间把所有炁都聚拢于一处的效力,他没法全身都如此!”

    “佯攻一下,再打”

    就在南师彩与王禹快速交流得失的时候,凉匕发现了远处肃青人遇上的窘境,不禁“啧”了一声。

    “可算和她拉开了距离”,

    他握紧白弓,迅速从腰间的皮囊里摸出一个赤色的玉球,与手一同搭在了弓弦的皮兜上,激射而出。

    闪着火光的玉球疾速飞出,在一双双人眼中掠成一条线。

    阻遏骑兵的分队里,蒋平看着前方,正打算在士燮的指挥下朝骑兵射出手里的箭,突然发现远处赤光一闪,一条火色的线骤然从东北方射向了西南方,即大部队的所在。

    阵中的章辰渊感识一动,本能的趴倒在地,随后就感觉炼狱从背脊席卷而过。

    这条火线犹如铁丝穿豆腐一般,先是打中了几个肃青人,随后径直击穿了百余名三桥村村兵的胸膛,烧烂了他们的五脏六腑,在方阵间犁出了一道死痕。

    月朗星稀夜正明,白弓振弦烧赤霆。

    杀声鼎沸的三桥村,顷刻间为之一静。

    石韬手中的弓落在地上,呆呆的去看刚才还站在自己身边的人,他们都已经倒在地上,死得不成人样——胸口被洞穿,皮肉似碳、创伤焦黑一片,口鼻中冒出惨淡的烟气。

    石韬就差一点就遭此厄运,他呆了,胃袋翻涌、俯身呕吐。

    其他的生者直接疯了,因西戎的怨恨而保持的战意被恐惧所击碎,本阵的村兵在木然的惊惧中开始瓦解,数百人轰然逃窜,仅存一些钜门子弟与龙湫村兵还勉强握着武器,面对肃青人。

    此情此景,让南师彩也怔了怔,差点松开了手里的剑。

    凉匕轻描淡写的笑了笑,满意的看了看手里的弓,弓身与月光一色,相得益彰。

    世人说起弹弓,脑中浮现的是儿童万物,殊不知上古之弹弓,是杀伤甚佳的狩具,那时的弹弓与单体弓近似,只是弦上多了裹挟弹丸用的皮兜。

    白弓,相传乃萍川高原诸神指导肃青先祖制作的武器,能让炁在弓身中自由流淌,作为弹丸的赤玉更是“烈阳之残片,炎焰之结晶”。

    萍川高原上,白弓射赤玉,强晋亦破胆,走马挟烈弹,一人扫千军。

    晋人作的这首边塞诗,说的正是午祖?凉匕!

    刚射一弹,凉匕没有收手,他不去看村兵了,转手就朝南师彩拨动了弓弦。

    凉匕拨弓弦,王禹振心弦。

    “南师!”

    王禹炁息一动,随着话语




20章 东火西烟
    靠奔跑来榨干单独追来的敌人的体力,削弱感识的灵敏度,并伺机用鸟铳击杀,这个原先的打算已经因阿史古绝佳的耐力而破产,章荑不得不用鸟铳去打近战。

    每个事前的计划,似乎天生就有破产的宿命。

    当章荑开始冥冥中感受到天地间渗入体内的助力时,阿史古的弯刀也变得如烙铁般鲜艳,刀尖冒着火星,让章荑倍感压力。

    炁化作了烈焰,压缩于弯刀之内。

    四条狐尾如舞女的水袖般甩出,狐尾闪动着微小的光华,少女瞬间置身于妩媚的气场之中。

    章荑举手将袖子横起,使她的双眸半遮半掩,若隐若现间,她含情凝视阿史古的疯眼,步步紧逼的弯刀竟因此而停了下来,阿史古突然心一软,四肢也开始酥软。

    眼波流转,魅人心,惑人神。

    阿史古很快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奇妙的陷阱中,他咋舌道:“妖怪的幻术”

    迅速调整吐纳,炁流猛刺神京,猛的一阵趔趄,他恢复了心神,视野重获通明,章荑已经与他拉开了五步,清完了膛、刚倒好了引药。

    阿史古挥动弯刀,大喝一声:“浑含赞!”

    刀刃凭空下劈,一团火风暴扑向了章荑。

    章荑身子一转,狐尾一晃,搅出一番云雾,侵蚀了火风暴的势头,她趁此躲过了速度减弱的火风暴,而阿史古又持刀迫近。

    章荑顿时一惊——没把阿史古魅惑住,她实在没想到自己作为狐妖如此不合格!

    阿史古高举弯刀,瞅着章荑的头颅用力劈下。

    炽红的刀刃在空气中割出橘红色的火雾,而疾雨抱电之术却迟迟没反应。

    “不管了!”

    章荑合上火门盖,抓住铳口与铳身,抡起鸟铳的铳托,与弯刀“嘭”的撞在一起。

    铳托像榔头般砸开了劈来的弯刀,章荑的身子前倾,汗水从她的毛发间流过,狐耳与嘴角一同扬起。

    阿史古一下子踉踉跄跄的,手臂先是一麻,随即就是剧痛,肌肉的痛楚差点让他松开刀柄。

    这一击……竟这么猛,就凭这体格

    连退数步的他瞪大了眼睛。

    炁流似电,奔腾于章荑的四肢,“疾雨抱电”来得正好。

    在击退阿史古的间隙,她从腰间顺势摸出了弹丸。

    此时,手中的鸟铳口朝上、铳托杵地,正是装弹的架势。

    “想都别想!”

    阿史古强逼自己动起来,挺刀连刺,刀尖势如怒涛,章荑左摇右摆,巧妙的躲过了一**攻势。

    狐妖在夜间优于敌人的感识发挥了奇效,疾雨抱电使章荑的无比灵巧,闪避的同时,她将弹丸塞向铳口。

    火花扫过下盘,阿史古猛踹杵地的铳托,章荑一直提防着弯刀,阿史古的这一脚可谓是避实击虚。

    章荑肩膀猛烈摇摆,弹丸因这一脚而脱手,下一瞬,一条狐尾向下一探,兜住了脱手下落的弹丸,狐尾迅速将弹丸塞进了铳口,另一条狐尾还帮忙拔出了挂在铳身下的朔杖。

    章荑一把将朔章探入铳口。

    臭狐狸!

    朔杖,是用来捣实弹丸与火药的细棒。

    “切这东西还不简单!”

    阿史古反手一刀,哪知章荑将铳身倒置,俯身翻滚,带着朔杖与身体避开了横砍而过的火刃,火雾漫过短衣,刺烫了章荑的后背。

    章荑翻滚的那一刻,顺便抓着铳管砸了一下地。

    铳身的倒置使得铳口朝下,探入铳口的朔杖因这一砸,猛的扎入铳管深处,捣实了弹药。

    谁都知道把朔章从下往上戳是常识,殊不知,利用地面的反作用,亦可紧急装弹。

    在炁辅助下,靠动作与刀手近身颤抖,章荑一步步艰难凑齐了开火射击的条件。

    长长呼出一口气,翻滚的章荑奋力起身。

    “岱山?纳尔多布!”

    阿史古来不及摆正刀刃,于是喊着故友的名字,冲背对他的章荑连踹数脚,而狐妖的四尾迅速接招,完美防下了阿史古的连踢。

    章荑大吼一声,迅速转身,拨开火门盖,指着迎面甩出弯刀的阿史古,指着对方的脑门,扣动了扳鬼。

    铳口距离阿史古的眉心不过两寸,既不可能射偏,又不可能挥刀避开了。

    在热流的推动下,弹丸稳稳当当的打入了阿史古的眉间,阿史古浑身一冷,身心瞬遭重捶,五感一下子变得轻飘飘起来了。

    但阿史古没有倒下。

    章荑屏住呼吸,很快发现了炽烈的炁团聚于眉间一点,弹丸与皮肤一经接触,阿史古就拼尽全力进行抗击。

    阿史古咧嘴一笑,他已经感觉到弹丸的压力开始衰减了,而章荑再无余力装弹了。

    与此同时,阿史古全身都是破绽,没有多余的炁来守护别处了。

    章荑与阿史古异口同声的喊道:“将军了!”

    话一出口,阿史古的脸色就急转直下,脖子骤然一紧——章荑紧紧贴住阿史古的胸膛,看上去像是佳人依偎在勇士怀中,一副唯美的画面。

    而唯美的表面之下隐藏着致命的细节,那就是狐妖的四条尾巴正死命缠住阿史古的脖子,像蟒蛇一样裹紧、锁死。

    “你这……混——啊,仇……”

    阿史古支支吾吾的,时间又过去了许久,他手脚一松,气力全失,就此魂归天际了。

    感觉到对方元池沉寂了下来,章荑这才松开了尾巴。

    美丽的月光下,年少的狐妖绞杀了一个西戎的王子。

    等到章辰渊赶到,立马查看女儿的伤势,随后勉强一笑,让她快些回屋。

    然后,他叫来村兵将阿史古枭首示众,还从唯一的俘虏口中得知了死者的身份,以告慰死在西戎的利刃与周术下的村民。

    当第二日的阳光落在枭首的阿史古头颅上时,西戎于邵武六十二年,入寇西塞而导致的这场“三桥村抗扰之战”正式宣告结束。

    第二日,午祖?凉匕忍着余痛,收拢了最后存活的五名残骑,他从一名骑手的口中得知了阿史古被枭首的事实,一行人就此狼狈的奔向北方,凉匕等人将面临致使王子陨落的大罪。

    阿史古王子,死时才十七岁而已啊……

    凉匕满脸苦涩,一条条皱纹锁得紧紧的,但心里却因此窃喜。

    本以为阿史古王爷最终只是会疲惫一些,我还想着怎么趁机杀死他,伪造成夏人所为,同时还苦恼怎么确保随同的肃清勇士也认为是夏人所杀呢……没想到,夏人替我做到了!

    苦涩的神情因努力扼制狂笑的冲动而表现得十分“痛苦”。

    午祖凉匕默念道:罕山小王爷,您忠实的仆人完成了您的意志,机会到了!

    十五岁的午祖?罕山,才是午祖凉匕真正的主人。

    枭首的长杆下,是章辰渊站立的旧戏台,他扯着嗓子用各种调门对幸存的村民们进行鼓励。

    “仅凭我们三桥村自己的努力,我们不但大败肃清的亲卫!还击杀了肃清贼酋的次子——午祖阿史古!”

    “在下不才,不过一赵东流民,受命于危难之间,全赖诸公,否则如何能重见朝阳不久前西戎破西塞,悍然入寇,抄掠龙湫关子民,血泪满野,三桥村也遭此横灾!”

    “昨夜一战,全赖诸位上下一心,勉强转危为安,晋人、天荆人、龙湫人,全体用命,为保家园舍生取义,怎奈西戎残暴,经此一战,三桥亲族大伤元气,如今此獠枭首,特此上告天地,下慰英魂!”

    “从今往后,我等三桥村,共为浴血奋战之同袍,愿再无晋国、天荆、龙湫之别,均为亲亲之族,我等皆不自弃,于三桥再造家园,以求平安富贵!”

    随着章辰渊最后这句表达了团结之意的话为结尾,所有的村民都长长舒了一口闷气,疲惫的他们似乎还没有精力去悲伤。

    村民就像是趴在木板上被各种大浪打来打去的落水者,为了能喘气就已经拼劲全力了,能有宣泄悲伤的闲暇,反而成了一种奢侈。

    在角落旁听的王禹,从人群中发现了蒋平,蒋平的臂膀因挂彩而包扎了一番。

    王禹突然搞明白为什么石韬有时候一定要强调自己“胡安”这个假名了。

    蒋平之平,胡安之安,王禹在巧合间展开了联想。

    蒋,古同“奖”,蒋平……某非是祈求上天奖励自己平和的人生而胡安,难道是希望在胡乱的世道中得到安稳

    “无论是蒋平,还是胡安,所求者,皆是平安啊。”

    &



21章 通透
    兆亦雪收起了这个奇怪的字条,第二日一大早她就开始收拾南下避难的行礼,下午她还去市井采买了一些必备品,比如驱虫的药品。

    采买物品的时候,她听到了一些市井之人在街头巷尾的议论。

    “听说了吗玉台馆的普通弟子最近常常遭黑手。”

    “玉台馆可是新秀,肯定有人眼红了吧”

    “可不是嘛,我舅舅的儿子就慕名拜入玉台馆学习周术,他两天前夜里就被人偷袭,还好没死,就是伤势很怪……”

    “哪里怪了”

    “像是被猫抓的!”

    “是不是袭击者用了铁爪套啊我听说晋国的沈城就有人善用这个。”

    “天熹最近真是怪事连连啊,听说了吗雀党之首宋大人的独子好不容易久病康复,据说想要出家!”

    “大病初愈,脑子还没好吧”

    兆亦雪没来由的心一紧,赶紧回到住处收拾好了东西,打算明天下午就走,夜过酉时,她正打算就寝,只停得临近的街巷附近传来一声猫叫。

    云端山脉东边的赵国,因猫叫而人心煌煌。

    而山西的三关,王禹正竖耳聆听章辰渊对“父生之体”的解释。

    他还以为章辰渊翻了翻书卷后就要从“混沌未分”开始讲各种狂拽酷炫的神话,然后牵扯出什么上古大秘辛,王禹甚至都已开始脑补自己是不是比肩补天石的存在了,没想到章辰渊说的如此简陋。

    “父生之体嘛,就是由乃父所生,与天地的连接比普通人更紧密一些的人。”

    然后,章辰渊就表示说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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