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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路芳华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夏雨飘飘

    无忧无虑的日子过得很快,小学三年级以后,陈放的学习一直名列前茅,期间,胡千龙和他一个桌位了两个学期,大概是他卖老鼠药的爹和胡陆子说了,因为排座位那天,陈放感觉胡陆子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把一个好学生和一个坏学生排在一起,是不正常的,肯定是家长给老师打了招呼送了礼。不过陈放没有感觉到什么,成绩没有受到影响。倒是胡千龙在其他同学面前耀




第9章 战斗
    宋有理承包了一座轮窑,这一消息在东拐村很快炸响。那座轮窑是县里的重点企业,有百十名吃皇粮的人在里面工作。宋有理一个曾经的生产队长,竟管了以前县长才能管的一个大企业,开始村里的人还不相信,直到有一天,宋有理从县城抱回一台电视机,全村人又是轰动,蜂拥到宋有理家,都要看看电视机是什么样子。

    宋有理家在村子西头,陈放每天都要路过他家门前,果然,他家的大槐树上绑了一根竹竿,竹竿上面跳了一根天线。每天晚上,村里的男女老少都要到宋有理家中看电视,碍于对宋有理曾经的恨,陈放一开始没有到宋有理家看过电视,但是每天上课同学们都在议论电视内容,尤其是正在热播的电视剧《霍元甲》

    一天下午,陈放早早地来到宋有理家中,想看一看电视机是什么样子,站在宋有理新盖的六间出厦大瓦房前,陈放迟疑了一阵,听见院中有动静,就走了进去。

    院里很是宽敞,正堂屋里有几个人,一个圆桌子上面有残羹剩饭,宋有理居中而坐,右手边坐一白白胖胖的男人,大背头,已经喝得面红耳赤,胖手拉着宋有理老婆的小手,不知是想要划拳还是什么,嘴里还在胡乱地咕哝着,另外几个,有两个已经趴在桌上,想必已经喝多了。

    屋中条几上,用红绸布盖着一个方形的东西,想必那就是电视机了。

    陈放正要退出,迎面碰见在厨房端出的刚炖好鸡子的宋娜,宋娜显然被门外的陈放吓了一跳,热腾腾的鸡汁险些撒在身上,便鄙睨地吼道:“你干啥哩”

    “我、我、我看电视。”陈放有点结巴。

    听见外面有动静,宋有理伸头往外瞧,看到是陈放,就吼道:“看啥毬电视,没有看到有客人吗滚。”

    陈放悻悻地走出宋有理的高大的门楼,狠狠地往地上唾了一口:“妈妈地,老子以后天天看电视,天天吃鸡子。”

    很快小学毕业,本来要在梁庄继续上初中,可是从这一年起,初中撤校并点,梁庄初中撤销了,梁庄学校的学生都要到六里地外的彪头村上学,由于并点,学校的录取率低了,胡千龙、宋豪他们没有考上,宋南海宋伊梅他们虽然考上了,但是学校离家太远,都不上了,其实宋伊梅的成绩也很好,可是宋发财这个痨病鬼,床上功夫还可以,又给送伊梅生了两个兄弟,两个兄弟一个叫宝根,一个叫栓柱,计划生育又罚了好几千块,宋发财家的日子更加难过,也喘得更厉害。陈三本来也不让陈放上了,但是在赶狼猪途中碰见彪头学校的校长刘大江,刘大江得知陈放是陈三的儿子,又听陈三说不让陈放上学了,就买了两块钱的花生,在集会上坐了,给陈三做工作,算账。

    刘大江为什么给陈三做工作,后来陈放才知道,那次,他在整个教学点考了个第一名。刘大江觉得这样的学生流失了可惜。

    陈三本来是打算让陈放继承他的衣钵,继续赶狼猪。好早日挣钱养家糊口。刘大江给陈三算账,说如果陈放考上了大学,将来一个月工资可能就一百多,比赶狼猪挣的多了。就是娶媳妇,有了体面的工作,娶媳妇女方家可能就不要彩礼了,又省了一笔钱。甚至上了大学,还有可能当官,说不定还有可能当县长哩,光宗耀祖,当县长的爹,不比赶狼猪强

    陈三心动,就同意了,让陈放继续上学。

    一起上学的还有宋娜,宋娜的分数刚过分数线,但宋有理有钱,宋豪不争气,宋有理就想培养一只金凤凰,就给宋娜买了新自行车,让她继续上学。

    虽然离彪头村仅有六里路,但这六里路很难走,下雨了泥泞不堪,步行都非常困难,天晴了,路面坑坑洼洼,一不小心骑自行车就会摔倒。

    更可恶的是,从学校到东拐村,还有一段距离需要穿过彪头村的半个村庄,这半个村庄的学生大部分都是步行的,陈放骑着自行车,冷不丁的后面就会窜上来一个赖皮学生,坐在自行车后座上,非要让载他们一段距离,如果不载,他们就会往自行车轮里扔铁丝或破布,铁丝或破布缠在自行车轮里,非常难以拔出。有几次,陈放被捉弄的要哭,学习成绩一直赶不上去。

    陈放是男生,被捉弄了还能承受,宋娜就苦了,宋有理给她买了一辆新自行车,铮明瓦亮,走在街上,很是耀眼。宋娜快十四岁了,身体却象春天的一支柳枝一样,抽抽地疯长,已经有一米六了,婀娜多姿,嫩得象棵春笋。宋有理有钱,给宋娜买红红绿绿的衣服,这在到处是灰黑的人群里更加格外显眼,

    高年级有一个外号叫大牙的男生,长得人高马大,两颗大牙暴突,经常欺负其他同学,陈放就经常骑自行车载他,这家伙可能是雄性荷尔蒙分泌的早,把眼光瞄上了宋娜,经常骚扰她,一放学,就



第10章 放学路上
    大牙没有继续找麻烦,同大牙打架的事慢慢过去了,同学们都知道,陈放是一个不要命的家伙,在校园里也没有人敢惹他了,这让陈放的心慢慢平静下来,可以专心的学习了,成绩上去了不少。

    每天的上学放学依旧奔波,尤其是早自习,五点半就要起床,在村子里鸡鸣中摸黑赶到学校,一个小时的早读以后再匆匆地回来吃饭,有时骑自行车,更多的时候是步行,步履匆匆,以后陈放发现自己的跑步速度很快,大概与这时期的锻炼有关。

    天越来越冷,陈放的手冻烂了,索性天气不好的时候,陈放就揣一个馒头,早读后随便啃了。

    宋娜可以不上早自习的,可以在家自习。学校考虑到女生的安全,专门做了规定。

    每天放学,陈放与宋娜几乎同时出校门,宋娜越来越招人眼球了,长腿细腰大眼睛,走在破烂不堪的大街上就是靓丽的风景,回头率颇高。陈放从不与她并行,一是自己的自行车太破,除了自行车铃铛不响哪儿都响,自行车是舅舅送给父亲的,舅舅已经骑了十多年,陈三又赶狼猪骑了好几年,没有了泥瓦,自行车条断了几根,陈放自惭形秽。二是与宋娜并行陈放就浑身不自在,或许是青春的萌动,与宋娜在一起就有犯罪的冲动。因此陈放要么在宋娜前面,要么在宋娜后面,远远的相隔百十米远。

    时光飞逝,转瞬之间,花开花落,春去春回,又到了春季,上初中快一年了,一年中,陈放和宋娜几乎没有说过话。

    这一天,本来阳光灿烂,春光明媚,可是到了傍晚,忽然狂风大作,飞沙走石,阴云密布,碧绿平展的麦野被吹得凸凹不平,一树桐花落英遍地,放学了,陈放骑着破自行车,远远的跟在宋娜后面,虽是春天,天黑的早。一片乌云飘过头顶,陈放几乎看不到前面的宋娜。

    又一阵狂风,陈放几乎要控制不住自行车了,因为顺风,陈放几次用脚刹车,自行车的刹车早就坏了。

    陈放轻飘飘的坐在自行车上,好不费力的走了好远。

    咦,前面的宋娜怎么不见了,刚才不是还在前面么?陈放怀疑是自己看花了眼,或是天色太暗。坏了,她是不是掉进河里了,前面是一条小河,河上是一座不知何时修建的用砖垒砌的拱桥,一不小心有掉下去的危险。

    陈放猛蹬了几下自行车,赶到小河旁,果然,宋娜的漂亮自行车倒在路旁,自行车的一个轮子还悠然自得地转动着,河面上有一个红点,那肯定就是宋娜了,红点是宋娜的水红褂子,天还没有转暖,宋娜就穿的单薄。

    陈放忙将外衣脱了,一个猛子扎入河里,河水冰凉,幸好河水不深,陈放几下就游到宋娜身边,宋娜软绵绵的,已经没有了反应。

    奋力将宋娜拖上岸,天空突然落下豆大的雨滴,都说春雨贵如油,可是今天的雨真的便宜,很快便哗哗的下开了。

    天已经完全暗下来,周围没有一个人影,不远处有一间小房子,是打卖场的临时用房,位于路边,因为没有占到耕地,所以便保留了下来。陈放驮起宋娜跑向房子,可能跑的快了,宋娜突然“哇”地吐了。

    到了屋里,漆黑一团,估摸着在一片干净的地方将宋娜放下,宋娜身体冰冷,微弱的呼吸,突然,陈放有



第11章 被猪拱了
    蹑手蹑脚地陈放又来到了小房子前,里面有说话声。

    “你这是咋啦娜。”宋有理的声音。

    “爸,刚才我掉进河里了。”宋娜的声音低微,但吐字清晰。

    “陈放那个小子是咋回事”宋有理愤怒地问。

    “他救了我。”看来宋娜还是清醒的,刚才她为什么一直昏迷呢

    “刚才你们是干什么”

    “我冷,他给我暖身体。”宋娜声音很低,像似害羞了。

    “丢人,丢八辈子子人。这件事不要对别人说。只当是没有发生。走吧。”

    宋有理推来宋娜的自行车,让宋娜坐上,吃力地推着自行车,宋娜修长的两条腿几乎垂到了地面,手中的雨伞不断被狂风吹起。

    路已经湿滑,有几次宋有理几乎跌倒。

    陈放从后面追上,叫到:“叔,让我扶着自行车吧。”

    宋有理突然听到后面有人的叫声,吓了一跳,回头见是陈放,吼道:“滚,别让我看见你。”

    见陈放**着上身,又见宋娜穿着宽大的灰布上衣,仿佛明白了,缓和了语气说:“你救了宋娜,我记着。你心怀不轨,我也记着。扯平了。”

    “我没有心怀不轨。”陈放象要哭了。

    “我都看见了,”

    “我怕宋娜冷。”

    “不要再说了,这件事到此为止,不要对任何人提起。”

    “我知道,绝不对任何人说。”

    “如果我听到有人说这件事,绝饶不了你。”

    “嗯。”

    “不要跟着我,不要让村里的人看到,我能把宋娜带到家。”

    淅淅沥沥的雨越下越大,冷风劲吹。陈放打了一个哆嗦,一脸茫然。

    又过了两个星期,天越来越暖和。陈三总是早早地出门,春天来了,猪到了发情的季节,陈三越来越忙活。每两头公猪显得有点不够用了。

    这天,陈放坐在教室里,阳光斜斜地照进来,老师讲的什么,陈放一句都没有听进去,暖洋洋的太阳照得他昏昏欲睡,眼前又象有很多小虫子在飞,朦朦胧胧,一会儿小虫子变成了宋娜苗条曼妙的身姿,又变成了花婶丰满雪白的胸,两堆白白的又变成了两头公猪,公猪后面有父亲有点苍老胡子拉碴的脸,一反过去严厉的面孔,父亲对他笑了笑,不知说了什么。

    陈放正走神,忽然瞄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不是货叔么货叔推一辆破自行车,在校园里问一个老教师。老教师向他这边指了指,货叔径自向他们的教室走来。

    货叔把自行车放好,向教室里探着头,问:“陈放是不是在这个教室。”

    陈放忙站起,老师示意陈放可以出去。

    陈放出来教室,货叔说;“走,往医院,你爹让猪拱了。”

    陈放心想,猪拱了有什么大惊小怪,以前又不是没有让猪拱过。值得货叔心急火燎地来学校找他么

    “你爹让猪拱了,头撞在路边的一个石磙上,流了很多血。现在在乡卫生院里。”

    陈放觉得头木木的,没有说话。

    “你爹赶狼猪,走到路上,一头狼猪看到有人牵了一头母猪走,那头狼猪发情了,往那头母猪跑,你爹使劲牵住狼猪,狼猪劲大,把你爹拱倒在地上,头刚好撞在路边的一个石磙上,当时就撞昏了过去。”货叔又说。

    到乡里差不多有二十里路,陈放和货叔将自行车骑得呼啦啦响,很快就到了乡卫生院。乡卫生院在镇子最繁华的地段,斜对过就是乡政府,紧挨着是乡信用社。说是乡政府所在地,其实就是街道稍微宽些,房子多些,乡政府的街道又是坑洼不平,除了信用社有一幢小楼,门面用玻璃装了,显得窗明几净,其余的建筑与其他村庄没有多少区别。

    街道上没有多少行人,一家小饭店门前的案板上堆着没有卖掉的油条,有苍蝇在上面飞舞,一个大锅斜放着,可以看到褐色的胡辣汤盖在锅底。

    陈放随货叔进了卫生院,卫生院有两排瓦房,院里有几棵大梧桐树,使得院子阴暗潮湿,又有一股消毒水的特殊气味。卫生院人不多,陈放瞥见一间门诊室里,一个穿白大褂的中年大夫说着什么,逗得同样穿白大褂的一个胖胖的女大夫或者女护士笑得浑身乱颤,两腮绯红,媚眼乱飞。

    进了病房,陈放看见父亲躺在病床上,头上缠了纱布,一只吊瓶挂在床头。母亲若有所思地坐在一旁,见陈放进来,忙站了起来,叫了一声:“放。”

    陈三听见动静,睁开眼睛,说:“你咋来了”迟了迟又说:“上学去吧,没事。”说完,还苦笑了一下。

    面对这个自己一直惧怕的男人,陈放不知说什么好,也更不会安慰他。

    “喝点水吧,走了这么远的路。”母亲说。

    端起床前的茶缸的凉开水,陈放一饮而尽。

    “回去吧,没事。”陈三又睁开眼睛,有点吃力地低声说。

    “放,你歇一会儿回家吧,小光、小明还在家没有人管。”母亲说。

    “嗯。”陈放站在陈三的床头,看着吊瓶里的液体一滴一滴的缓慢的滴下,回答道。

    “回去吧,没事。”陈三又睁开了眼睛,催促道。

    “那我就回去了,爸。你好好休息。”陈放说。

    在病房外面,母亲说“你爹不知道怎么样了,在送医院的路上,还吐了,吵着头疼,医生说可能伤到脑子了。说让去县里的医院去看看,你爹不愿去。现在用了药,头不疼了。哎。”

    骑上自行车,一路狂奔,赶到家时,天已经昏暗,进了家门,陈光、陈明坐在院子的小板凳上默不作声,见陈放进来,陈明“哇”地大哭了起来。引得陈光也抽泣起来。

    “别哭,别哭。哭啥哩”陈放一手拉着陈光,一手拉着陈明,眼里也涌出了泪水。

    “哥,我饿。”陈明带着哭腔说。

    “别急,哥这就做饭。”

    “嗯。”

    “你俩去写作业吧。”

    “嗯”

    在厨房,陈放将锅里添上水,切了半锅红薯,将馍馏了,又捣了蒜泥。

    陈光和陈明狼吞虎咽地吃了,陈放把剩下的红薯加了玉米面麦麸,搅和了几下,喂两头狼猪。

    两头猪好像知道今天闯了祸,都趴在圈里一动不动,没有了以前的狼吞虎咽,慢吞吞的吃了食。

    第二天一早,陈放起床,做了饭,让陈光陈明吃完上学,又喂了猪,匆匆赶到学校。

    放学后又匆匆赶到卫生院,陈三的状况没有好转,已经两天没有吃饭,昏昏沉沉地睡觉。偶尔喝点水,医生不让动弹,连大小便都在床上。

    连续几天,陈三都在迷迷糊糊中度过,医生说,陈三可能是伤到脑干了,现在是保守治疗,如果到大医院要把脑袋打开,肯定会有后遗症,况且需要一大笔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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