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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华录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懒散小仙

    说话间云针正至那树下,红裙绣鞋,朱唇乌发,侠义飘然。未等喘息歇脚这便急急地扣门去了。少顷出来一青衣束发小厮,顾不上回礼那小厮的负阴抱阳,云针便挤了进去。

    方进院门,正瞧见乘黄伏在南面禅房的廊间。云针心松懈下半分,想那白华大概是无碍。也不去搭理乘黄,云针径直闯了进去,恰遇见晏华给白华包扎好伤口,遂问道,“这小子可好”

    晏华侧脸瞧这冒失的云针一眼,摇头道,“我与他本就无缘,好与不好我不好说。”

    那云针本就不是什么含蓄委婉之人,只白了一眼晏华方才道,“我不与你打花腔,你且明白告诉我,白华那小子有无性命之忧”

    “牵一发而动全身。”

    云针皱皱眉头,本想开骂又碍于白先生的脸面这才罢了,道一句,“我最不喜说话绕弯带拐的,也看不惯你们这些故作清高的言谈,个个都是文字游戏,没少得。人非死即生,通透清澈,那就这么多天机不可泄露。你不说也罢,我也听得头疼!”云针白一眼晏华继续道,“这人我可就带走了。”

    晏华面无愠色,态度仍旧祥和,只微微一笑道,“你且扶他回去,往日自有救他之人。”

    “能救就好,谢谢您能坦诚直言。”云针假笑道,又装足了讽刺的意思。说罢看去白华一眼,问道,“你还能走不”

    白华自是不肯搭理她,径直出了禅房。那乘黄早就候在廊前,见白华出来急忙俯身,欲载白华。这白华并不应允,只小步缓行,云针尾随在后面,骂着他的倔强。

    因是回后院,几人一路往南去了,仓促赶来的石心正进了白府正门,一路从北门奔去,正错开了云、白二人。

    而太清宫的禅房中,等云针去了,晏华这才给黄鸟擦过药粉,又喂了些许果子和水,这便叫人重新换上茶水来。

    一旁奉茶的小厮这才抱怨云针的无礼粗俗。那晏华笑道,“白府中最明智罢了。”

    小厮猜不透,正欲问时,忽见石心猛闯进来。石心负阴抱阳匆匆给晏华行过礼这便着急问道,“晏华师傅,白华可曾到过这边”

    “云针已送他回了后院。”

    那小厮便插话道,“你可来晚了,他们刚走,现在走兴许还能追上。”

    只见那石心也并不急着追去,犹豫徘徊一阵,几次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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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白女真重回白府
    翌日,天竟阴了起来,众人便早早来了裁缝铺里各自忙去。

    因都有着心事,云针与石心也不提那昨日之事。翠螺虽仍顾念着昨日门前的黑色尾巴,只因觉不好再去烦扰云针,这便几次欲言又止,伏在云针边上发呆。

    那白华只在裁缝铺的东厢里待上半个时辰,便去了月台上换鞋。翠螺瞧见后脸上骤起惊慌之色,急忙跑过去止道,“你这是要去哪”

    “杜季家。”白华面无表情的回道。

    云针正盘算着账目,抬眼白一眼白华讽刺道,“若你死了没人闹心,你便尽管去。”

    翠螺回头看一眼云针,给个眼神叫她帮着劝解下。云针就此也不再看两人,低头继续拨弄算盘。翠螺只觉无奈,叹口气又向白华跟前移了几步方道,“你等把腿伤医好罢。”言语里莫不是紧张与担忧。

    云针抬眼瞥一眼这处,只见那白华已换上鞋子,正往陡板上去,她吸一下鼻子,继续拨弄两下算盘便吆喝道,“你若是还有什么顾忌,我替你去就是。”

    白华也不搭话,仍旧往陡板上去了。乘黄从月台上跃下,随在白华后面。翠螺提着裙摆急忙追下来,却也始终不敢去拉止住白华。云针摔下账簿,也就跟着追了出去,高声吆喝道,“你给我回来!”

    也正是这时,那石心皱着眉头从东厢出来,纵身跃下月台,疾走两步追上白华,反手一个拦腰便把白华扛到肩上。进了正堂他也不去东厢,径直去了翠螺房里,将他扔到床榻上,转身出门便上了锁。末了留话道,“杜季家,我与云针会再去。”便不再管他。

    于白府那边,云针石心等人将白华受伤的事情瞒了下来,而香奴那边也是帮忙瞒着白先生生病之事。近日镇上因被猫又之事所烦扰,众人心思皆有所寄托,也便无人在意,无人看穿。

    白华仍旧去白先生处用餐,母子两人皆硬撑着,都装出寻常的样子来。

    每至深夜,石心便去东西南北四镇的林子中游荡着,孤狼一样如饥似渴地寻觅猎物,眼球是吸进黑夜的,浓稠中带着赤城与热烈,那稍不留神就挤出的零星半点月光,留着着势在必得的傲气。及至夜风过去,树影攒动,蔓草萋萋,石心寻一处树干呆坐,风吹衣袖的飘忽声中藏着孤狼般的单薄与无助。

    且说那日早饭刚过,女真那边来了电话,讲晌午便至,传话的又问了是否留午饭,女真道会在外边用餐,罗衣也便不再张罗。

    白先生在外婆那里待了整整一个上午,因不让香奴陪着,乘黄又随着白华去了走线裁缝铺里,她倒无趣起来。沿着回廊一路去了后厨,罗衣正命小厮备着晚宴的材料,瞧见香奴来急忙迎上道,“白先生可是又传了嘱咐过来”

    “不曾。”香奴微笑着摇头,这才又道,“我循着路走,不曾察觉便至此处,便进来瞧瞧你们忙些什么”

    “你倒真是闲的,没得叫人烦。”罗衣嘴上抱怨一些,这便又四下环顾了贴近香奴边上小声地问道,“白先生的身子可好一些”

    “时常头疼一些,其它倒也与往常无异。”

    罗衣拧着眉头才又道,“要我说燕京那边的准是算好时间过来的,等这白府中因先生之事忙乱,她趁机插脚进来,将过去那鸡鸣狗盗的勾当一股脑抹平掉,没得叫人恶心!”

    “你快止住,叫旁人听了去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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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天曦初见白华
    且说那白先生带着一众小厮出门迎后,外婆一人呆呆坐着,一时间这过往心酸全涌上心头。

    想昔日满头乌发、红袍锦衣,个个油头粉面,朱唇皓齿,意气风发正当年少,现如今再瞧那堂上的女萝,鬓发如银,春归人老,花残月缺,树倒根催,正是离恨时间迟,再见难回首。

    想当年姐姐即离时,与她为抛开白府这一樊笼不惜恶语相向,为争夺先生之位吵嚷得面红耳赤,仿佛仍是昨日之事,一晃眼竟也过了五十年。冥冥中女萝忽见着了自己母亲,就坐在那花厅圆桌尊位上,眉眼含愁,嘴角带笑,开解着愁眉难展的香客亲朋。而她仍是那不知天高地厚、恨天长昼短的冒失丫头。

    方醒才知,原来都是问春问夏人入画,阴雨连绵故人来。

    白先生方进入房时,只见后面随着一位发白如雪的老母,女萝这才确定这是女真。方欲嘘寒问暖,早被她一把搂入怀中,心肝儿肉叫着大哭起来。那跟来的妇人少女也跟着掩面涕泣,遇此情景,外婆那方才积的怨气也就烟消云散,再无委屈记恨之心,也便跟着女真哭个不住。

    一时白先生与香奴慢慢解劝住了,女真便叫那随行的妇人去拜了女萝小姨,又叫那少女来拜女萝姥姥,复又拜白先生姨母。

    女萝这便又说:“白华与云针可在那里了”白先生这便回应道,“在回来的路上了。”

    不一时,只见小子少女统共两人推门来了。女萝扬着慈笑招呼两人过去,这便与女真道,“这是白先生独子白华,生得俊俏也懂事。”又指着云针道,“这丫头是三表姐长女生的,叫云针。很有一番功夫。”

    “倒是个好名字,模样也俊俏。”那女真笑道,正去拉云针的手亲昵一番,不料那云针急急向后退去两步,给女真好大一个脸色。

    女萝见了这才笑道,“你不用管她,惯了你就知道,她还厉害着呢!”

    那女真听了便笑,这才拉过那妇女道,“这是小女琏织,做事不比白先生,生意上倒是个厉害的。”话毕便又指着堂前立着的少女道,“不比白先生有福气,小女只得一丫头天曦,好在这丫头嘴甜乖巧,叫家里添出许多笑声来。”

    众人这才朝天曦那边看去,只见那少女肌肤微丰,合中身材,圆脸浓眉,腮凝新荔,鼻腻鹅脂,身形虽小,亦有摇曳生姿之态。

    云针白她一眼,只看着天曦鬓上的白绒花,又着一身白色公主裙,这便笑出声来,嘟囔道,“当真是俗不可耐。”

    天曦自当做没听见,对众人笑笑,这便又去女萝面前跪拜道,“常听外婆提起姥姥,真心仰慕姥姥为人,只因相距甚远,无福得以孝顺姥姥,今有幸团聚,必定好好尽孝。”话毕这便磕了三个响头。

    女萝见状急忙过去搀扶,笑道,“好了,快起来。”这便扶着天曦去堂上坐了,对女真笑道,“有这么乖巧的外甥女,都叫我们羡慕。”

    云针本就无心欢迎女真一众,又听着不过说些点到为止的客套话,只觉实在没意思,这便起身走了。白华恐在这人群中待久了露出伤势来,也随着云针请安出去了。

    那陪坐的妇人急招呼天曦道,“快随着你哥哥姐姐去,也好帮些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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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天曦擅闯裁缝铺,云针负伤
    因女真一家的到访,白府各自都忙着应付。白先生已全然无那问天破命的能力,石心一心想着找到耳鼠来给白华治疗腿伤,云针又烦那天曦烦得正紧着,由此猫又的事情大家也无暇提及。

    于那裁缝铺中,除寿终正寝的到此来换衣渡魂,其余再无杂事,镇上一片安静祥和,大有海晏河清之相。夏季在转凉与惬意之中暗自深入。许久未曾下雨,石心便总会忙中抽闲悄悄溜去那林子中去给树神浇水。如若能在树干、树枝之间发现零星半点的绿,他便欣喜若狂地纵身上树,可每每都会发现那只是旁边的落叶而已时。就此欣喜若狂与失落挫败这两种情绪夜夜交替,槐树枝丫重叠交错,蝉与蟋蟀的叫声彼此应答,星与月转移交错,个个都是重叠、个个都是陪伴,个个都在旋转,旋转交错出刚柔并济的哀愁。

    偏是油嘴无心人,最是笨拙难藏情。

    且说那天曦自打见了石心一眼,便日日随着白华去裁缝铺。云针虽然不知她来意,但仍旧拦门不让进。天曦从燕京这繁华开放之地而来,又随母亲在生意场上跌打惯了,自然不是脸薄心小之人,于是她便只笑一笑方道,“我不打扰你们,只随便看看。”

    云针白她一眼,嘲讽道,“怕得倒不是你打扰,只是这一身,”云针眯眼扫视天曦继续讲道,“怕是铺子里会丢衣服。”

    “姐姐真会玩笑。”那天曦听罢不但没有一丝丝的愠色,反继续笑道,“我欣赏不来这款的衣服,所以姐姐定是多虑。”

    石心正在堂内蹭茶喝,听这话竟也忍不住笑了,瞥向这一边道,“云针那是骂你是个死人呢。”云针听后直笑着对石心竖起大拇指。

    翠螺看不惯两人责难无辜的天曦,方去推一把石心责备道,“可没有这样待客的道理。”这才提着裙摆下月台,陪着笑脸道,“他们往日里就爱耍嘴皮子,都与你玩笑呢,妹妹初来乍到听不惯,可不敢难过了。”

    那天曦瞧见眼前这凫绿长裙袭身的女子,又看一眼她髻上的崖柏簪子,正是女真与她讲过的烛阴簪,烛阴,烛龙也,生于西北海之外,章尾山之巅,睁眼天明,闭目黑夜,不食不寝不息,风雨是谒。如此那天曦即判定眼前此人定是走线裁缝铺的掌柜无疑,这便忙换着笑脸迎上去,握紧那翠螺的手道,“我在家时就常听外婆说呢,正是云针姐姐爱玩笑。”话毕这便扬着笑对正堂里讲道,“石心哥哥,我是天曦,白华的亲妹妹。”说话间便又拉起翠螺的手朝月台上走去。

    “你撒开她!”云针见此景急忙上去就打掉了天曦的手,白她一眼便骂道,“要说玩笑,老娘也只是与人开玩笑,你若是再没皮没脸的硬闯,在老娘眼里你就是死人一个了。”

    “别这样。”翠螺笑道,催云针上了月台,这才过来安慰天曦,“不是不欢迎妹妹,只是这铺子虽小,规矩却大着呢,若没拜师跪礼,又没那巫族血脉是轻易进不



第38章 消失的杜季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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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猫又之祸
消失的杜季之家已更新,请清除缓存查看。明天更?



第40章 盘查四镇
    白先生也不着急去追,只再看一眼香奴道,“往日里怕生事,叫你藏着本事,只现在真是指望不上旁人,方叫你护着白华去盘查那些失踪人口,万别叫那畜生伤了你们。”

    香奴应下去,又忙去安慰白先生宽心,道,“那折磨人的头痛才好一些,再折回去平白又是费一番功夫。”白先生听这话这只笑笑,不再接话,又揉揉鬓前,催促道,“我这边无事。你们趁着雨夜大都在家连夜盘问了,省得夜长梦多。”

    那香奴见此情形,想那白先生头风许是又要发作,也不叨扰,只应一声“哎。”这就转身急匆匆往白华房里去。

    白先生长舒一口气往床上去时忽又记起什么来,招呼香奴道,“叮嘱白华批件大裳,夜里你们都不许贪凉。”

    香奴一一应了,又说会叫罗衣提前备好姜水,待回来时便嘱托白华喝一碗。白先生听这话才放下心来,招手道,“快去吧。”

    香奴替白先生阖上门,在廊前立住片刻,便急匆匆往后厨去了。

    白先生开了窗子,看着香奴一席青色鲛绡走过抄手游廊,拐角处转过后院时,这便在烟雨缥缈中成了一抹青蓝,许是染了灯光,竟有了青光熠熠之感。外婆是最熟悉这种感觉的,正伏在窗前做些零杂女工的外婆,猛入眼了这景,不免怀想起那凌霄来。

    雨嫌夜断,月怕雨缠绵。黑夜与细雨如此这般地一点点渗透下去,白先生也不去管那香奴了,复又阖上窗子,再从枕下取出汤显祖的作品来,来来回回翻看着这里的折柳书生、梅影香魂。

    香奴到了罗衣处,这便问她要一东边素厨里的利索人去帮忙照应着白先生那边,怕阴雨天再起了头风的折磨。

    “怎么,前院那边缺人手”罗衣正解了围裙准备锁门,这便停了手头的锁问道,眼神中略有着急。

    “先生今夜派我盘查人口,外婆那边不好烦人,新来的姨姥姥又是客,我房里的小厮们都是些没有主意的,这才来求姐姐。”香奴浅浅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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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耳鼠现身
    雨比那黄昏时更大一些,石心于大石间择一处洞窟避雨,因槐高松密,风在这林子里总是不太容易起的,呜呜咽咽不成气候。冷是被嗅到的,潮湿要比凉重上几分。

    这夜里猛生出几缕花气兰香,皆因风起,皆随雨落,夹在雨中辨不清从何而来。有大石侧立千尺,间或生树长草,多类猛兽奇鬼、魑魅魍魉一类。

    山谷中时有云鹰磔磔,奇兽呼啸,倒是比那晴着的夜里有趣的多。

    石心并没什么心思听风看雨,只凝神细听,小心筛选辨认,突有狗吠时,便纵身急追过去,可连续几次仍然皆是些野狗土豺,并不见所求耳鼠的踪迹。以往也是夜夜如此,但之前他都是皱皱眉头再觅别处,今夜不知怎的,竟陡生怨恨,对着那豺狗怒呵一声,又飞踹过去一脚。那豺狗本龇牙咧嘴,嚣张乖戾,见状定是怕了,夹起尾巴哀嚎着撒腿逃窜。石心并不去追,紧紧攥着拳头,胸口在细雨之中此起彼伏,怒气不减。

    白日里瞧着白华的伤势一日日地严重下去,黑夜里那耳鼠的事情又毫无头绪,石心身心俱疲,失望、无助皆如今夜的雨水,明目张胆地来,纠缠、蔓延而开。每块地,每寸土都被一点点的渗透、刺穿,往昔里的生硬、干涸甚至是尘土飞扬,今夜都成稀汤烂泥,混乱又脆弱。

    石心向来最看不惯的就是翠螺的患得患失,白华的意冷心灰,云针的莽撞冲动,可这些他所认为的矫揉造作的情感,忽至自身,这不请自来叫自己手足无措。大雨夺走今夜的寂静,夜是无能为力、束手无策的,石心从来不比黑夜浓厚、深沉、机警,所以失去平静更是何其简单,而他偏又是在内心里发誓要守住这些的,所以此时此刻,连黑夜都是他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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