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日请长缨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齐橙
说到底,商业合作拼的还是双方的实力,一些上不了台面的小伎俩可以发挥一些作用,但绝对不会是决定性的因素。
“老韩,对方对于合作,是什么态度?”唐子风问。
韩伟昌说:“根据我和弗罗洛夫交流的情况来看,他是想空手套白狼。”
“骗我们的货,然后不付款?”唐子风问。
“这倒不至于。我们也不可能上这个当,他们的货款不到,咱们肯定是不能发货的。”
“那么你说的空手套白狼,是什么意思?”
“他们应当是想以很低的价格拿到我们生产的光机,然后到东欧去卖个好价钱。”
“低到什么程度?”
“咱们的生产成本,再加上一两成的管理费用。”
“这可就是让咱们白干了。”唐子风冷笑道。
光机的利润低,数控系统的利润高,这是泛泛而言的。事实上,不同的光机利润率水平也是不同的。龙湖机械公司生产的光机,属于低端产品,技术水平低,生产批量大,每台机床光机的利润不高,但总体收益还可以。
彼得罗夫机床厂想请临机集团代工的产品,是高端重型机床,批量很小,技术含量也很高,如果按照生产成本销售,临机集团就真的是在卖苦力了,这种事情是临机不可能接受的。
“弗罗洛夫知道我们想借他们的平台进军欧洲市场,话里话外流露出可以给我们提供这个方便的意思,目的就是引诱我们以低价向他提供光机。”韩伟昌说。
“这还真是抓住了我们的心理啊。”唐子风说,“这一点,是那个阿瓦基扬听到的吗?”
韩伟昌说:“他应当是听到了一些。不过,我问过赵兴根,据赵兴根说,弗罗洛夫在来临机之前,就知道我们有这样的打算,他是吃透了我们的心思才来的。”
“老韩,你的看法呢?”唐子风问。
韩伟昌说:“我觉得,我们不应当接受他的讹诈。和他们合作,对我们来说的确是一个机会,但我觉得,俄罗斯也并非只有他们这一家企业,我们既然想到了这种方式,大不了花点工夫到俄罗斯去找找,肯定也能找到其他的合作伙伴。弗罗洛夫想凭这一点来拿捏我们是办不到的。”
“没错,这也是我这几天在想的问题。”唐子风说,“我感觉,弗罗洛夫在对我们耍手腕,试图扰乱我们的判断,牵着我们的鼻子走。如果我们觉得这个送上门的机会是千载难逢的,就会接受他的所有条件。但如果我们能够冷静下来,就会发现,我们并非只有他这一个选择,既然可以货比三家,我们又何必要急着和他签约呢。”
“唐总的头脑,果然比我们这些人冷静。”韩伟昌大拍马屁,“我也是到了今天,才突然回过味来的。前几天,弗罗洛夫不停地跟我吹牛,说他们的企业如何如何有实力,在欧洲有很大的名气,让我觉得非和他们合作不可。
“现在想想,这家伙没准是在吹牛皮,他们的企业就算是有一些实力,也不见得就是俄罗斯最牛的企业吧?在前苏联的年代里,他们这家企业也不算是很出名的呀。”
“你让人调查过他们没有?”唐子风问。
韩伟昌说:“我让销售公司的人去了解过,得到的信息有些支离破碎的。有的资料上显示这家企业有点实力,有的资料则说它其实也挺一般的。咱们最大的问题就是找不到什么俄语的资料,就算找到了,也没人看得懂。”
“没人看得懂?”唐子风打了个激灵,“是啊,你倒是提醒我了,咱们到目前为止,关于彼得罗夫机床厂的情况,都是从这个弗罗洛夫嘴里听到的,再不就是一些间接资料,还是前苏联年代的。彼得罗夫机床厂现在的情况如何,咱们是一点都不知道,这样的情况下,和他们谈判,不是盲人骑瞎马吗?”
“这也没办法啊,谁让咱们过去就没关注过俄罗斯这边的事情呢,弄到现在,公司连个像样的俄语人才都没有。”韩伟昌说。
临机集团其实有一些懂俄语的人,但都是一些已经退休多年的老工程师。这些人年轻的时候是学过俄语的,还有几位曾经去苏联留过学。不过,从80年代开始,中国就全面转向西方的技术体系,很少有人还会去研究前苏联以及现在俄罗斯的技术,那些曾经留苏的工程师因为搁置多年,俄语也已经不太灵光了。
因为不需要研究俄罗斯的资料,所以临机集团这边几乎找不到稍微新一点的俄文资料,想让人去查彼得罗夫机床厂的情况也无从下手。这年代虽然已经有了互联网,但网上正经的学术资源却是极其稀少,想查点明星八卦没问题,要找这种偏门的资料是办不到的。
可是,在临河办不到,不意味着在京城也办不到啊。唐子风这几天光顾着琢磨如何与弗罗洛夫讨价还价,居然忘了安排人到京城去查一下彼得罗夫机床厂的底细,这可就是极大的失误了。
知错就改,是唐子风的好品德。他也不管韩伟昌还在场,摸出手机便拨通了肖文珺的号码。
“亲爱的,你能不能找到几个懂俄语的人,帮我查点资料?”唐子风的嘴比涂了蜜还甜,韩伟昌在旁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查什么资料?”肖文珺在电话那头用慵懒的口气问道,她估计正在干活,心思并没有放到唐子风的电话上。
“有一家名叫彼得罗夫机床厂的企业,好像在数控技术上有点名堂。他们的厂长到了临河,想和我们谈合作的事情,我想找人查查俄罗斯那边的资料,看看这家厂子的实力到底如何,这关系到我们如何与他们合作的问题。”唐子风说。
“俄罗斯的企业,在数控技术上有点名堂?”肖文珺的声音显得认真了一点。
“是的,据他们自己说,他们在数控机床上的水平,可以和德国、日本的机床巨头齐肩,在欧洲市场上小有名气。”唐子风说。
“噗!”肖文珺在那边便笑喷了,“唐子风,你有没有搞错,俄罗斯哪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数控机床技术,他们的数控机床水平,现在在国际上连三流都够不上。”
“不会吧?”唐子风惊住了,“他们那边来了个工程师,可是把你家秦伯伯都给镇了。老秦说这家伙的水平很高,能够给我们苍龙研究院的工程师提供很多启发的。”
“启发当然会有。”肖文珺说,“俄罗斯的数控机床技术别出蹊径,有很多想法挺天才的,我们也经常会借鉴一下。但关键问题是,他们的想法都只是停留在概念层面上,别说具体应用,就连应用的思路都没有。”
“可是,老秦说,前苏联时代,俄国人的机床水平是很高的,尤其是数控机床,比我们强得多呢。”唐子风争辩道。
肖文珺冷笑道:“那已经是过去了。子风,我前几天刚才看过一篇文献,我跟你说个数据你就明白了。1991年,俄罗斯的数控机床产量是将近13000台,而到2001年,你知道是多少台吗?”
“3000?”唐子风猜道。从肖文珺的话里,他知道这肯定会是一个很低的数字,没准就只是过去的一个零头了。
“是250台。”
肖文珺的回答,直接就把唐子风给雷倒了。
何日请长缨 第四百三十五章 唐总的先见之明
“我靠!我靠靠靠!”
唐子风连蹦了七八个不雅词汇,听得那边的肖文珺都想揪他的耳朵训斥一番了。
“文珺,你的数据没记错吧?”唐子风问道。
“不是很准确。更准确的数字,应当是257台。”肖文珺说。
“我太阳的!”唐子风嚷道,随后又不甘心地问道:“会不会是2001年有什么特殊情况,导致他们的机床产量暴跌了?”
“2002年是200台,2003年的前8个月是80台,你觉得这是特殊情况吗?”肖文珺道。
“原来是这样!”唐子风长叹了一声,“我猜到这个姓弗的不是个东西,我却猜不到这厮会如此地不是东西。”
“怎么,你们被他骗了?”肖文珺听出了一些端倪,关切地问道。临机毕竟是自家老公麾下的企业,如果真的被个俄罗斯骗子给骗了,她也是不甘心的。
唐子风一撇嘴,说道:“这怎么可能,你想想你老公是干嘛的,这个世界上,还有能骗到我的人吗?”
“那你刚才那副气急败坏的样子,明显是被人骗了嘛。”肖文珺笑道。唐子风还有心思吹牛,至少说明没吃太大的亏,肖文珺也就放心了。以她对唐子风的了解,唐子风应当是能够把吃的亏再找回来的,只是那个“姓弗的”估计未来要不太幸福了。
挂断电话,唐子风转头去看韩伟昌,见韩伟昌也正眼巴巴地看着他。
“怎么,唐总,肖教授说了啥?”韩伟昌问道。唐子风刚才爆粗口,韩伟昌可是听得真真的,知道必定是出了很大的问题。
唐子风说:“肖文珺说,苏联解体以后,俄罗斯的机床产业已经一蹶不振了。去年前8个月,整个俄罗斯的数控机床产量只有80台。”
“多少!”韩伟昌把眼瞪得滚圆。
“80。”唐子风镇定地说道。
“这不可能吧!”韩伟昌的反应如此前的唐子风一样,也是被雷得外焦里嫩。
作为临机集团销售公司的总经理,韩伟昌太了解国内的机床产能了。据国家统计局统计,2003年中国有256家企业生产金属切削机床,总产量为30万台,其中生产数控机床的厂家为117家,数控机床总产量约37000台。
按上述数据计算,平均每家数控机床企业生产的数控机床为300台。而照唐子风的说法,俄罗斯全国前8个月的数控机床产量才80台,全年下来,满打满算也就是100来台,甚至还抵不上中国一家企业的产量。
这怎么可能呢!
可是,这个数据是肖文珺提供给唐子风的,在这样的问题上,肖文珺是不可能开玩笑的。也就是说……
“这个姓弗的在跟咱们撒谎!”韩伟昌失声喊了出来。
可不是吗,如果整个俄罗斯一年才生产100多台数控机床,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彼得罗夫机床厂,怎么可能产品行销欧洲各国?又怎么可能拥有足以与德日齐肩的数控技术?临机集团这样兴师动众地陪着弗罗洛夫一行考察,想着如何能够从对方那里获得一些好处,谁曾想居然是被一个大骗子给忽悠了。
“唐总,这是我的失误,我向集团检讨!”韩伟昌极其自觉地给自己定了调。他是销售公司总经理,对国际国内市场都应当有足够的了解才是,现在出了这样的纰漏,他岂能推脱掉责任。
“这事和你没关系。”唐子风说,说罢,又改了口,说道:“这事,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咱们大家都被这个姓弗的老小子骗了。”
“会不会赵兴根也是和他串通一气来骗咱们的?”韩伟昌提醒道。出了事,多一个背锅的人总是好的,弗罗洛夫是赵兴根带来的,把锅甩到赵兴根身上,无疑是一个好的选择。
唐子风摆摆手,说:“赵兴根应当没这个胆子,也没这个必要。我估计,他也被弗罗洛夫给骗了。”
“那咱们怎么办?是不是通过派出所,先把这几个俄国人给扣了。”韩伟昌问。
唐子风说:“凭什么扣他们?他们到目前为止并没有从咱们这里骗到任何好处,充其量就是吹了几个牛皮,这也不犯法是不是?”
“可是他们吹牛的目的就是想骗取咱们的好处啊。”
“骗什么好处呢?”
“这……”
韩伟昌一时语塞了。可不是吗,弗罗洛夫他们编了一个实力雄厚的谎言,目的是要与临机集团合作,请临机集团为他们提供机床光机,人家可并没有说不给钱啊。
据此前韩伟昌向赵兴根了解到的情况,彼得罗夫机床厂曾经请龙湖机械公司为他们生产过一些低端机床的光机,也都是银货两讫的。赵兴根为了笼络住这个“大客户”,在最早的几个订单里给弗罗洛夫让了不少利,算是吃了一些亏,但这也属于正常的商业行为,弗罗洛夫并没有触犯法律。
既然对方并未违法,自己凭什么扣人呢?
“老韩,你先不要打草惊蛇,还是把他们稳住再说。我现在就通知张建阳和老秦过来,咱们开一个小会,商讨一下这件事情。”唐子风交代道。
张建阳和秦仲年很快就过来了,唐子风让秘书熊凯关好了门,然后才把从肖文珺那里听到的消息向张、秦二人做了一个通报。
“什么什么,整个俄罗斯一年才生产100多台数控机床,这怎么可能呢?”秦仲年听完这个消息,也是极度震惊,“小唐,文珺那边没弄错吧?”
唐子风一摊手:“我也不知道。秦总工,你的人脉比我广,你是不是可以现在就去打听一下?”
“对对,我可以找人打听一下。”秦仲年拍拍自己的脑袋,然后便掏出手机开始拨打电话了。
其实,要论人脉,秦仲年肯定是比不过唐子风和韩伟昌的,但他的优势在于拥有一批技术领域的熟人,而这些人对于国际机床界的技术和生产动态往往更为敏感。
在接连打过七八个电话之后,秦仲年的脸变得凝重起来,他收好手机,用一种伤感的语气说道:“基本证实了,文珺说的数据是真的,俄罗斯的机床产业,真的衰落到让人不敢相信的程度了。唉,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搞成这样呢!”
“是啊,想当年,苏联的机床虽然说技术不如西方国家,可是毕竟也有那么大的规模,我们都是得仰着头看的。这才多少年工夫,怎么就变成这样了?”韩伟昌也跟着长吁短叹起来。
秦仲年和韩伟昌的这种感慨,是唐子风理解不了的。唐子风大学毕业分配到机械部的时候,苏联已经解体了,俄罗斯正深陷经济危机,没有了往日的辉煌。在唐子风的心目中,俄罗斯也就是核武库和台风级核潜艇还能拿得出手,其他方面都是乏善可陈的。
但秦仲年和韩伟昌就不同了,他们都是机床行业里的老人,前苏联在他们的眼中就是一个让人感到有压迫感的庞然大物,是他们孜孜以求要赶超的目标。虽说他们也知道苏联解体后俄罗斯的实力已大不如前,可终归有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样的俗语,他们在潜意识里还是会认为俄罗斯是十分强大的。
正因为有这样先入为主的印象,当弗罗洛夫在众人面前吹牛的时候,大家多少还是相信了几分。再加上雅科布所表现出来的一些技术实力,秦仲年便忘了去找自己的同行核实一下对方的情况。
“这件事,我有很大的责任。我是集团的总工程师,我对俄罗斯的机床技术发展状况缺乏清晰的了解,险些导致集团做出错误决策,我愿意接受集团的处分。”秦仲年说。
“不不,这件事的主要责任在我。”张建阳抢着说,“我是常务副总,这么大的一件事情,我没有安排人去做深入的调查,以至于误导了唐总的判断,这个错误是我的。”
“秦总工,建阳,你们都别自责了,这件事,是我的责任……”韩伟昌又一次开始忏悔了。
“行了行了,各位都打住吧。”唐子风哭笑不得,“你们这是干嘛呢,一个个弄得像是犯了多大的错一样。不就是被个俄国老骗子给耍了一下吗,咱们一没丢财,二没丢色,就是白白招待了他们几天,让他们喝掉了一箱二锅头。
“建阳,这件事情上,你还是得承认我有先见之明吧?你说要拿五粮液来招待他们,是我力主换成了二锅头。就以这几个家伙的酒量,你算算,咱们省下了多少钱?”
秦仲年原本还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听唐子风说得如此无厘头,不由得“噗”地一声就笑喷了。这一笑,让他的心结解开了几分,他用手点着唐子风说道:“子风,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开这种玩笑,我也真是服你了。”
“现在能是什么时候?”唐子风一脸无辜的样子,“老秦,我刚才不是说了吗,咱们既没丢财,也没丢色,损失了一箱酒,还是最便宜的二锅头。这几个家伙既然送上门来了,咱们肯定不能让他们白白走掉,吃了我的,喝了我的,得从他们身上榨出点油水来才行。”
……
题外话:关于俄罗斯机床产业的情况,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不知道是不是我弄错了。文中的数据来自于以下文献:
邸奎.俄罗斯机床制造业现状.机电产品市场,2004:21-22.
我原来的故事设计不是这样的,查完资料傻眼了,满不是那么回事啊!临时现改的情节。
何日请长缨 第四百三十六章 弗罗洛夫是个好人
集团高层的碰头会很快就形成了决议,彼得罗夫机床厂的这个机会不能放过,但在具体的合作条件上,要做出重大的改变。既然弗罗洛夫只是一个“空手道”,临机集团与他的关系就得重新定位了,要让他变成一个打工者,而不是一个合作者。
堡垒是要从最弱的地方突破的。大家一致认为,弗罗洛夫带来的工程师雅科布应当就是这三个人中最弱的一个,于是唐子风便决定先拿他试刀了。
为了给雅科布制造出最大的心理压力,唐子风没有选择在雅科布已经比较熟悉的苍龙研究院与他谈话,而是在临一机的旧厂部找了一间办公室,让人把雅科布带了过来。
雅科布在走进办公楼的时候,就感觉到了一些异样,待到被人客客气气地请进那间办公室,他就彻底傻眼了。
这哪里是什么会议室,分明就是一间审讯室好不好?房间的一端摆了几张桌子,桌子后面坐着几位冷面汉子。房间的正当中是一把孤零零的椅子,雅科布用不着别人指示,也知道那是对方给自己留的位置。
“雅科布,坐下吧。”
坐在审讯席上的唐子风用手一指那把椅子,向雅科布命令道。
“可是,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雅科布争辩道,他说的是英语,唐子风也能听懂,同时还从他的声音中听出了几分生活的颤音。
“你先坐下,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就明白了。”唐子风说道。
唐子风当了这几年总经理,多少已经有了一些官威,雅科布扛不住这种威压,乖乖地在椅子上坐下了。
“雅科布,你自称是彼得罗夫机床厂的工程师,并以这个身份和我们苍龙研究院的工程师进行了三天的技术交流,是这样吗?”唐子风问。得益于肖文珺的一对一家教,唐子风的英语口语也非常不错了,能够不借助翻译而与雅科布交流。
“是的。可是我的确是彼得罗夫机床厂的工程师啊。”雅科布说。
“你在撒谎!”唐子风厉声道,“我们已经派人去喀山调查过了,彼得罗夫机床厂根本就没有一个名叫雅科布的工程师!你用假冒的身份混进中国,并且和我们的工程师进行技术交流,你的用意是什么!是不是受西方企业的派遣来当工业间谍的!”
“不不不,我绝对不是工业间谍!”
雅科布彻底地慌了。这才几天时间,人家就能专门派人去喀山调查他的身份,这说明这个临机集团是有极大来头的,没准是中国的军工企业,密级极高的那种。雅科布也是经历过前苏联年代的,知道在一个社会主义国家里,“西方间谍”这个词意味着什么。
搁在前苏联,如果一个外国人被认定为“西方间谍”,他的余生就将会在西伯利亚度过了。中国是不是也有一个类似于西伯利亚的地方,雅科布不清楚,但他也绝对不想亲自去弄清楚这个问题。
“唐先生,你听我解释!的确,我承认我并不是彼得罗夫机床厂的工程师,我是莫斯科大学的教授,是弗罗洛夫花钱雇我到中国来的,这一点你们可以向弗罗洛夫求证。”
胆战心寒的雅科布也来不及思考唐子风的话里有没有破绽,赶紧就开始甩锅了。
“他雇你到中国来的目的是什么,是要刺探我们的技术情报吗?”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可以向上帝发誓。他只是让我来和中国的工程师交流,目的是让中国人相信彼得罗夫机床厂有雄厚的技术实力。除此之外,我不需要做任何事情,这些天我与贵公司同行交流的技术内容,一个字也没有向弗罗洛夫报告过。”
“你说弗罗洛夫想让我们相信彼得罗夫机床厂有雄厚的技术实力,那么它的真实情况是什么呢?”
“真实情况……”
雅科布打了个激灵,看向唐子风的眼神里有了几分恍然、几分委屈。
尼玛,你都派人去彼得罗夫机床厂调查我的身份了,你还不知道这家厂子是怎么回事吗?合着你刚才那话,完全是在诈我,实际上你根本就没去做过什么调查。都说漂亮女人会骗人,你个眉清目秀的美男子怎么也会骗人啊!
唐子风看到雅科布的表情就知道他已经识破自己的诈术了,这家伙情商欠费,但智商不低啊,能够把老秦都唬得一愣一愣的技术高手,那逻辑分析能力可是钢钢的。
可是,就算你反应过来了,又能如何?你已经亲口承认自己身份造假,现在还能再把话收回去吗?以假冒身份来与一家大型研究机构的工程师进行技术交流,说你是工业间谍还冤枉你了吗?
“说说吧,我党的政策你也是知道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只是拿了弗罗洛夫的钱,并没有帮他做坏事,现在及时回头还来得及。如果你执迷不悟,再往下和你谈话的,就不是我,而是我们国家安全部门的官员了。”唐子风笑呵呵地向雅科布说道。
雅科布叹了口气,说:“彼得罗夫机床厂,在前苏联时期,也是我们国家最大的机床厂之一,实力的确是非常雄厚的。苏联解体后,俄罗斯的经济长期得不到恢复,大批企业破产,机床的需求量下降到连原来的1/10都不到,全俄的机床企业都经营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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