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起黄粱

    凌霄听到这里，才渐渐冷静了下来，但是她这会不想看到楚璃，“你回去吧。”

    楚璃知道她听进去了，也就走了。

    凌雁归出城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刚走出城门准备上马的时候，就见凌霄在一边等着她，给她送行。

    “雁归姐，事情我已经从楚璃那知道了。”凌霄觉得自己对不起凌雁归。

    “妹妹，我是自愿的。”凌雁归拍了拍凌霄的肩膀，宽慰她说道，“我们凌家的将军，没有贪生怕死的。人都是要死的，我如果死在战场上，也对得起凌家的列祖列宗了。”

    “雁归姐，我也不多说那些了，你父母的牌位，我已经让凌家族长放到了祠堂里。”凌霄抹了抹眼睛，“如果你战死，你的牌位也会供在凌家祠堂。”

    “你说什么呢，就不盼着我点好的。”凌雁归故作生气的说道。

    “是，




鸳鸯错（一）
    楚璃一直关心着凌雁归的事情，等凌霄出征后，才发现陆皎天天往外跑，不知道在忙什么。

    凌霄接手蓟州后，就像是定心石一般，朝堂也安稳了不少。楚璃这日下朝比往日早，正好是晚饭的点，遇上了陆皎。陆皎很久没和楚璃一块吃饭了，饭桌上就叽叽喳喳的和楚璃聊了很多最近的事情。

    陆霈给的下一个人是太学里的学生，正巧那太学教天文的老师有事情需回老家三个月，就让陆皎接了这差事。陆皎在凌雁归的事情没帮上忙，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太学里教天文这课，就是给学生增广见闻，并不用教多深。况且有参考的资料，只要跟着资料教就是了。故而有了差事的陆皎，还是挺开心的。

    陆霈给的人是太学里从武的姑娘，顾怡静。是皇城卫军南军顾统领的女儿，顾统领有四个孩子，长子顾修德，次子顾修明，女儿是一对双生胎，顾怡宁和顾怡静。顾怡静是家中最小，最是受宠，也没什么心眼。很投陆皎的性子，两人趣味相投，很快就熟识了。

    蓟州守城之事传的沸沸扬扬，顾怡静只恨自己生晚了几年，不然必定要主动请战的。得知曾经的游击将军凌雁归出战时，小姑娘热血沸腾，恨不得随凌雁归一起去。陆皎不太懂顾怡静的想法，却还是觉得这样鲜活的小姑娘，不该去战场上送死，那会儿还劝了劝她。

    “你不懂，”顾怡静充满向往的说着，“那是作为一个将军的荣光。”

    陆皎呵呵笑了几声，也不再劝。

    顾统领给女儿取名怡宁怡静，就是想要两个文静漂亮的小姑娘。怡宁倒是符合他的期许，是个学文的小姑娘，安安静静不吵不闹，平时学习也不错；怡静真是半刻也不安静，从小就是活泼好动的性子，小时候觉得活泼好，长大了就觉得她这样又颇为吵闹，顾统领真是头疼，偏偏两个儿子又护着这个小妹，好在并没有养成刁蛮任性的性子，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吧。

    顾怡宁和顾怡静生的很像，如果站在一处，旁人是能分出来的，如果分开来的话，不熟悉的人，会不太好分辨两人。不过索性她们长大后，两个人的性子不同，服饰装扮也大有不同，因而还是很好辨认的。

    楚璃听了陆皎这半天的描述，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就问陆皎，“既然只是个普通的习武的姑娘，家里也宠着纵着，那是想让她替谁死一死”楚璃到底是对凌雁归的事情有些遗憾，因而难得的说了这样的话。

    “师姐，”陆皎噘嘴道，“你说什么呢。哪里有那么多能替死的命格，凌雁归能替凌霄，师父也是经过多方推算符合条件才行的。”

    “那既然不是替死，顾怡静还有什么特别的”楚璃心不在焉的说着。

    “还不知道，”陆皎咬着下唇道，“师父让我和师兄过几天才能施黄粱术，大概那会才会起变化吧。”

    “过几天”楚璃有些纳闷，又想到了什么，问诗羽道，“我记着太学邀我三天后去参加太学两年一度的文武选拔”

    “回大人的话，是有这事。”诗羽回道，“两年一度的选拔，择优可以免礼部试，最优的可以直接授官。另外关于武试，今天剑穗来了一趟，说是凌大将军走之前留的，让今天才送来。”

    楚璃眼角抽了抽，“等会饭后把信拿来吧。”

    “是。”诗羽应声道。

    饭后，楚璃和陆皎坐在厅堂吃茶，楚璃看了信后，凌霄已经举荐了琴心担任武试的主考官，剑穗为辅，出城前就安排好了，再让楚璃帮着照看下。楚璃颇为无语，就写了封信给太学祭酒送了过去。

    “师姐写信做什么”陆皎问道。

    “凌霄不在皇城，太学的文武试本来是一起考的，既然要我照看，那武比武射箭等，就要延后几天了。”楚璃给陆皎解释道。

    两年一度的太学选拔，自然是颇受关注的。楚璃把事情都调开后，就去主持这个文武试了。

    倒不用楚璃特别费心，文试主要考的还是策论等，楚璃现场出题就行；武试那也考兵法，楚璃没有领过兵，但是兵法还是熟的，因而这书写的内容，是文武学子一起考。

    等文试结束的隔天，武试的比试开始了。

    武试第一天比骑射，第二、三天比沙盘对战，第三、四天是个人武力对战。

    凌霄让楚璃帮着看，主要是为了沙盘战，剑穗和琴心都是武艺高超的人，压制这些太学生的武力值是绰绰有余。

    即便是这样，还是



鸳鸯错（二）
    陆旭陆皎和楚璃路过时，刚好听到两个女学生的交谈。

    “顾怡静，你姐知书达礼，和孙公子倒也相配，你是什么东西，也配和孙公子一起”一个女声娇恨道。

    “吴琼英，你说的是谁孙元礼”顾怡静道。

    “呵，”吴琼英有些嘲讽道，“怎么，还装傻不知道明明你姐喜欢孙公子，他们两厢情愿，大家都乐见其成。你却横插一脚，把你姐的良配都给搅和没了。你姐有你这样的妹妹，真的是倒了血霉了。”

    “你在说什么”顾怡静的声音有些茫然和震惊，“我姐和孙元礼在一起两情相悦”

    “不然呢”吴琼英道，“文院那的人可是不少都看见了，孙元礼在树下，亲了顾怡宁。是你不要脸的，硬是抢了孙元礼。”

    三人听到有重物落地的声音，就想走过去看看，就听到吴琼英说，“你别在这装模作样的，我好心劝你早点断了念头吧。我先走了。”说完，那吴琼英就走开了。

    三人走到那，只看到顾怡静跪坐在地上，眼睛无神，不知道在想什么。陆皎见状，就去扶起她，“怡静，你怎么了”

    顾怡静无措的看着陆皎，脸色苍白道，“我没事，我，我先回去了。”又见到楚璃和陆旭也在，慌乱的请安辞退。

    楚璃叹了口气，和陆旭说，“你明天把东西准备着吧。”陆旭点点头。

    第二天的比试，顾怡静在场上分神，被对手打飞出擂台，正好头撞到柱子上，昏迷不醒。

    因是武试，太医院也早早派出太医备下。因而顾怡静很快就被搬回太学生住的地方，安置妥当，只是受伤较重，一直昏迷不醒。

    当天晚上，问棋给顾怡静喂了药和小米粥，就退下了。

    楚璃为表对这事的重视，当晚就住在了太学内。

    陆旭施了法，三人就一起进入顾怡静的梦境中。

    顾怡静和顾怡宁是双胞胎，小时候母亲最喜欢把她们打扮的一模一样，外人根本分不出她们。直到顾怡静和顾怡宁遇上了孙元礼，孙元礼第一次就能分辨出谁是顾怡静，谁是顾怡宁。

    顾怡宁没有觉得什么，顾怡静反而来了兴致。

    顾怡静常常装着文静的样子，去骗孙元礼。可是每次装到一半，就被孙元礼识破。顾怡静越挫越勇，撺掇顾怡宁和她一块，让顾怡宁装成活泼的样子，她装成小淑女的样子，去骗孙元礼。

    顾怡静十分有信心，不过当中出了点岔子，顾怡宁装着疯玩的样子，被人不小心绊了一跤，推了顾怡静，顾怡静正和孙元礼说话，把孙元礼给扑倒到了地上，孙元礼红着脸说，“顾怡宁，你还不起来。”

    顾怡静瞬间忘记了自己被人推了一把这事，高兴的起来拍手道，“哈哈，孙元礼，你认错了吧。我是顾怡静，不是顾怡宁。”又顺手拉了仍旧红着脸的孙元礼起身，眉飞色舞的说，“嘻嘻，就说你能分辨的清我们姐妹是你的运气。”

    孙元礼看了她一眼，低声说，“傻子。”

    “哼，”顾怡静道，“你说谁傻呢别以为你说的声音小我听不见，我耳力可好了。”

    孙元礼看她这样，也不再说话，红着脸走了。

    顾怡静以为他恼羞成怒，也就不管他了。

    慢慢的，都长大了。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孙元礼这个弱书生，被人经常夸了起来。都说他是翩翩君子，顾怡静嗤之以鼻。不过是个弱书生罢了，读书好了不起吗，她姐读书也很好啊。

    顾怡静读书也只肯读兵法，那些之乎者也，她可看不进去。因此她很佩服她姐姐，那些枯燥的书，也能读进去。

    直到有一日，她见到孙元礼和人在茶楼辩论，她看到了不一样的孙元礼，自信的仿佛发了光一样。似乎并不是一无是处的样子，顾怡静想着。

    大概是那个时候开始，顾怡静留心起了孙元礼。孙元礼一直是温和谦礼的，待人都是如此。只是对她姐姐好像不太一样，两人似乎很有默契，她有几回撞见两人在一起吃茶，她来之前，两人似乎在说什么，她来之后，就默契的闭口不谈。她很好奇，问过几次，却都被搪塞了过去。她本来就是大大



鸳鸯错（三）
    孙元礼整个夏天经常往顾家跑，也引起了孙家的重视，就和顾家议亲，要把顾怡宁和孙元礼给定下来。

    顾怡宁和孙元礼都十分惊讶，就私下约见了。那天，顾怡静正好在府中闲逛，看到孙元礼和顾怡宁在府中的花园内说话，周围没有服侍的人。她觉得自己的心里满心都像喝了醋一般，就想听听两人说什么。就走近了几步，却看见孙元礼自然的给顾怡宁取掉了头上的落叶。两人见到顾怡静都是一愣，就拉着顾怡静要给她说什么，顾怡静只是正常的说，“姐姐好，孙公子好。我好像落了东西在房里，我先回房了。”说完，也不听他们要说什么，疾步回了房。

    顾怡宁只以为她误会了摘树叶的事情，给她解释了，说两人之间就是兄妹般，并没有什么的。她只是一如既往的笑着，顾怡宁以为误会已清，还调侃了她几句，就走了。

    顾怡宁走后，顾怡静自嘲的想着，姐姐到现在还顾及自己感受，不敢和孙元礼公开，自己真是太过分了。于是第二天，就主动问母亲，“姐姐和孙元礼的事情什么时候能定下”

    顾家和孙家的长辈都没有注意到这里面的曲折，顾怡静的母亲就说，“你姐姐才十五，就是定亲也要明年的事情了。”

    顾怡静点点头，然后就和自己母亲说，想去城外的庄子住几天的事情。顾怡静的母亲想着她自武试之后，性子就安静了不少，心里十分心疼，就让她二哥带着她去玩几天。

    顾修明也有课业，带不了她玩几天，因此之后她也经常一个人带着仆从，去城外的庄子上玩。

    顾怡静的母亲想着她本来就是个好动的性子，就随她去。

    又过了半年，有一日她参加一个赏花会，无意中听到有人问起孙元礼的母亲关于孙家和顾家结亲的事情。孙元礼的母亲只是乐呵呵的说，如果能把顾怡宁这样的姑娘娶回孙府，那是孙府的福气。旁边的夫人们也心照不宣的笑笑，都夸起了顾怡宁好，还有位夫人说还好是顾怡宁，要是顾怡静的话，……后面的话没有说完，却仿佛是一种默契一般的嘲讽。

    顾怡静听到这些话，心里堵的慌，第二天就和往常一样去庄子上玩，没两天，顾统领通知她尽快回城，不要待在庄子上。

    她回到城里的路上，就已经发现了有些不对劲的地方，急着回府。在半路上，遇上了叛军。来不及反抗，就被叛军抓了，有人认出她是顾统领的女儿，就嚷嚷着要拿她去威胁顾统领。

    她一声不吭，任由那些人绑着她去找她爹。

    叛军挟持她到了顾统领的面前，威胁叫嚣着让顾统领让开，否则就杀了他女儿。

    顾统领只是说，“你们抓错人了，这不是我的女儿，我的女儿不在皇城。”

    顾怡静知道自己亲爹的用意，也不反驳。那些人恼羞成怒，不信顾统领的话，就把刀往她脖子上又架了架，她感觉到皮肉的疼痛，又为自己在这导致顾统领受要挟而愧疚，心里一狠，往刀上一撞，大喊“女儿不孝。”她似乎看到她爹血红的双眼，似乎在和她喊着什么。她听不到了，她侧倒在地上，眼前模糊了起来，似乎看见了孙元礼在对她笑，那样的温暖。

    血雾渐渐散去，三人从梦境中出来。

    楚璃给顾怡静点了一炷凝神香，就和两人回了太学的房中。

    陆皎毕竟和顾怡静关系不错，可是这事上，顾怡宁和孙元礼也没错。她难得的有些沉闷下来。

    楚璃看陆皎不开心的样子，就先开口道，“顾怡静的事情，终究是和她的姻缘相关。”

    陆皎眨着眼睛看着楚璃，楚璃安抚的笑了笑，“我不太清楚到底他们的感情是怎么回事，不过孙元礼应该是喜欢顾怡静的。只是平日顾怡静总听人说孙元礼和她姐姐才貌相配，又加上以为吴琼英是她姐姐的好友，才有了这般误会罢了。”

    陆皎有些不明白的问，“那为什么顾怡宁没有和她妹妹解释呢”

    “顾怡宁未必是不和她妹妹解释，”楚璃给陆皎分析道，“顾怡宁应该是不知道有这么一出。顾怡宁和吴琼英是好友的事情，只是顾怡静的看法。顾怡静的心思比较简单，没有顾怡宁想的多，顾怡静觉得朋友就是朋友，怎么会把人区分来看。顾怡静的眼里非黑即白，她不明白有些



鸳鸯错（终）
    陆皎见她渐渐好转起来，就挑了一日，在顾怡宁快来之前，和她说起了吴家的事情。

    陆皎故作生气的说，“那吴家真是个不省心的。”

    “哪个吴家”顾怡静问道。

    “还有哪个，就是那个今年出了个女进士的吴家呗。”陆皎很生气。

    “就是你上回说，吴琼玉中了前十，拦了丞相，觉得自己是个姑娘就要丞相必定提拔的那个”顾怡静好奇道。

    “对啊，”陆皎叹气道，“就是这家，狂的不得了。肯定是师姐上回拒了她，他们家就和几家一起，挑唆武试的学子闹事，下我师姐的面子。哼。”

    “闹事的事情我当时也觉得挺蹊跷的，”顾怡静点点头道，“我听说往年也不曾要求丞相或者大将军必定来主持的，只是当时有传言说，丞相是文官不懂武事，必然侧重笔试，对于骑射之事，肯定轻视之类的话。”

    “哼，他们也太小看我师姐了。”陆皎又转头叮嘱道，“怡静，你千万离这家的人远些，他们家十句话里有九句半都是假的。”

    顾怡静点点头，陆皎又对她说，“我想起来，比武终考前一天，我和师兄师姐走的时候，似乎看到你和吴琼英在说话，我们离的远，没听清，走近后就看到你坐在了地上，她和你说什么了”

    顾怡静有些犹豫，不知道该怎么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