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马燕歌悲行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秋亭
大概是这位老者的山东话,太有格调,朱文圻听了之后,忍不住大笑起来。那老者听见动静,一下窜上了屋顶,还撞出个大洞。
那老乞丐摆出弓步,双手张开虎口,大喊一声:“什么毛贼,竟敢偷听俺们讲话,俺乃丐帮副帮主,山东铁背猛虎,王大魁。还不乖乖投降,俺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朱文圻躺在屋顶,不慌不忙,一边喝酒,一边笑着说:“大叔,我还没问你姓名呢,这么轻易的自报家门,遇上官府的人就不打自招了。”
王大魁发觉得有道理,憨笑着说:“对啊。俺们这次是秘密行动,不能乱报姓名,多谢小兄弟提醒。”忽然又觉得好像不对劲:“小子,你是谁干嘛偷听俺讲话”
朱文圻坐起身来,把酒葫芦扔给王大魁,说道:“我就是你们要找的忠良之后,张文成。方孝孺方大人的外孙。”
屋内的叫花子也都出来了,听到这话,都面面相觑,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众人搜寻了几天都没有踪迹,今天却自己蹦出来了。
王小二说道:“你说你是张文成,有什么证据”
朱文圻跳下屋顶,一脸的傲娇:“我还没有怀疑你们,你们到开始怀疑我了。”说完,朱文圻使出琨引指第一式:蹑影追风。疾如风快如电,剑气一下震碎了王小二手中的破碗。众人骇然,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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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天灾人祸始贪墨
洪武十七年,天降大雨,开封城北方的黄河决口,天怒人怨,百姓流离失所。朝廷派往处理灾情的官员,视察回来汇报,只道是暴雨滂沱,洪水滔天,即使是金刚所筑的堤坝也会被冲垮、漫过,实在是天灾难策,非人力所能抗衡。
不久之后,这位督查官员就被人枭首悬挂于府衙门口牌匾之上,还被人挂出旗号,上写:贪官佞臣。此事虽被刑部压报,可却被锦衣卫通报给了朱元璋。
此事令朱元璋大为恼火,怒斥道:“河工刚完工两年,就出现决堤,必有贪官作祟。京城官员被杀,刑部竟然不来上报,可见朕的眼皮子地下就有人暗箱操作,奸党在朝,是可忍孰不可忍。”遂派出方孝孺前往处理赈灾事宜,一并查处官员被杀及贪墨之事。
一路上方孝孺不断受到沿途驿站的官员刁难,个个横眉冷对、危言令色,不是索要食宿费,就是半路上使绊。这使得方孝孺明白此行路途艰险,不在于摆在明面上汹涌的河堤水患,而是朝廷内暗流涌动,隐深的漩涡才是无形利器。这股势力盘根错节,牵扯面之广,令方孝孺也有些震惊,连各地的驿馆都被操控,实在可怕。
初生牛犊不怕虎,正值年轻力胜,血气方刚,在朱元璋面前一力承担重任的方孝孺,自是见招拆招,对方越是强硬,方孝孺越是不买账。不让住驿站,他就露宿街头,不给饭吃,他就啃干馒头。随性的小吏都哀声载道,方孝孺却自得其中,仍而东西南北风,我自岿然不动。
有人担心因此遭了暗算,方孝孺笑着说:“他们还没有那个胆子,我们是皇上派来的,别说动我们,他们还得好生保护好我们。就是我们生病了,路上有个闪失,沿途的官员都要遭殃。”
眼见威逼无用,对方开始利诱了。可不论如何软硬兼施,哪怕巨额贿赂,美女在前,方孝孺都丝毫不为所动。
刚到了开封城,还未入城门,就有衙役前来迎候。衙役禀报道:“开封知府藤蔓年藤大人,于醉仙楼设宴款待,请钦差大人赏脸光顾。”
方孝孺旁边随行的小吏伍思华问道:“舅舅,我们去不去”
方孝孺笑道:“既然人家盛情邀请,何不去光顾一下,且看这帮人能出什么幺蛾子。”然后对着那衙役喊道:“就有请带路吧。”
伍思华见到醉仙楼富丽堂皇,灯盏琉璃,非外奢豪,节节称叹:“当官真是好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吃的珍馐美味,喝的玉露琼浆。”
方孝孺怒斥:“姐姐让我带你出门长长见识,可不是让你耽于享受的。跟着我出来,别想过好日子。”
伍思华谄媚道:“知道了,舅舅。我这一路上吃的苦,还少吗半点荤腥未沾,滴酒未饮,我也不说什么啊。”
方孝孺脸色面色沉郁:“这帮人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万请记住,决不可贪恋别人一丁点的好处,小心着了别人的道。”
这伍思华是方孝孺的外甥,一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可为人还算聪明机警,只是年纪尚幼、未涉世事。方孝孺的姐姐,想借着方孝孺此次外出办公,去好好调教一下自己的儿子伍思华。方孝孺推辞不掉,才勉强答应,可也曾三令五申的让伍思华务必谨守规范,绝对不可以僭越原则。
步入醉仙二楼,见到河南的大小官员,齐聚一堂,好不隆重。见到方孝
第五十四章 铁背猛虎王大魁
方孝孺醒了过来,挣扎着起身,可四肢被捆,眼睛被黑布蒙上,嘴巴也被塞了毛巾,匍匐滚爬,欲要挣脱。这惊动了看守的人员,其中就有正在晒太阳的王大魁。他指使手下的小乞丐,把方孝孺拉到了烈日骄阳之下,使劲暴晒了一个时辰。
几个乞丐怕出了人命,轮番劝说,王大魁方才罢休,命人扯开眼罩、拽出口斤,然后给方孝孺喂了水,他才苏醒过来。
王大魁愤怒的斥责道:“贪官,又去醉仙楼享福去了吧。酒足饭饱了,我兄弟几个给你醒醒酒。”还没等方孝孺回话,他一手就把方孝孺拎起来,扔到了水缸里。
一顿爆晒,又是一顿“鱼水之欢”,方孝孺被折磨的不成样子了。这时方孝孺抓住喘息的机会,一把拽住王大魁的胡子,说道:“这位壮士,你不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吗我怎么说也是朝廷的人,死在这里,怕再做的诸位都不好交代。”
王大魁更是觉得被火上浇油了,立刻吹胡子瞪眼:“什么还敢拿朝廷压我。掌嘴!!!”
“慢着慢着,对读书人怎可这般无礼,你要是这么羞辱我,我当下咬舌自尽,我死了不当紧,朝廷要是追查下来,不仅在座的诸位有麻烦,也会耽误开封的老百姓赈灾。”
旁边的几个乞丐又是拉着王大魁劝说,好说歹说分析了利弊,王大魁这才住手,说道:“你这贪官还能赈灾,吃进去肚子的银子,你还能吐出来”
方孝孺喘了一口说道:“这位壮士怎么看出我是贪官的”
“老百姓还在吃糠咽菜,吃了上顿没下顿,你们还在醉仙楼山珍海味,胡吃海塞,不是贪官是什么”
方孝孺理了理头发,笑道:“我只是去醉仙楼看看他们搞什么名堂,会一会这一地的官员,可没口福吃饭,现在肚子里可是半个米粒也没有。朝廷是派我来巡查河南地方的吏治,不了解一下情况,怎么和他们斗啊。”
旁边的一个乞丐说道:“王舵主,他确实没有在醉仙楼吃饭,只是逛了一圈就走了。”王大魁突然觉得,可能抓错了人,有些惶恐不安,眼睛滴溜转了几圈,说道:“不好意思,先生。底下的人可能抓错了,我们是想逮贪官来着,没有想到误抓了好人了。”
方孝孺并未怨责:“劳烦壮士先把我放开吧,顺便也把我的随从也放了吧。”王大魁见到此人好说话,道歉之后,连忙应承,吩咐手下的人放出了还在猪圈里待着的伍思华。
方孝孺问道:“我是朝廷派来的钦差大臣,皇上命我此次前来一是来赈灾,二是来抓贪官,整顿吏治。所以大家有什么问题都可以向我反应。可你们为何敢抓朝廷命官,就算是有贪官也应该上报朝廷来处置。怎么私自动武,捆束绑架官员是重罪。”
王大魁诉说了近来的遭遇,原来前任的钦差与河南的大小官员蛇鼠一窝,沆瀣一气,狼狈为奸,把朝廷的赈灾饷银大多装到了他们自己的口袋里,赈灾粮食都换成了牲畜吃的麸糠。老百姓也曾上访,可御状没有递到京里,就被贪官扣下了。这帮贪官的势力庞大,遍布朝野,结党营私,老百姓的情况京城根本无法知晓。【¥##最快更新】
听了王大魁的讲述,方孝孺扬天长叹,心想这可是一个大蛀虫,党羽必定众多,不容易对付。方孝孺说道:“那前任钦差何志良是你们杀的”众人面面相觑,王大魁却一拍胸脯:“是俺杀的。这狗官死有余辜,昧了老百姓的赈灾粮饷,还不该杀。老子专门跑到金陵,把这厮的脑袋砍了下来,挂在了他的府衙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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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抢掠豪强遇劲敌
一身功夫的王大魁,身长体壮,过街入市如鹤立鸡群,分外显眼。他也嫉恶如仇,时常抱打不平。开封府这一带的流氓,见了他都发愁。无论是使用棍棒斧头,还是刀枪剑戟,都伤他不得,而王大魁一声怒吼都把他们吓的抱头鼠窜。所以王大魁人送外号:铁背猛虎鬼见愁。
这些街头市井之徒打不过王大魁不说,还常被羞辱。在王大魁手中,他们就像刚孵出的小鸡仔,被随意摆弄。在百无聊赖之际,王大魁也就随便抓几个无赖揍一顿,消磨一下时光。官府也很头疼,一者此人抓贼有功,可经常的打架斗殴扰乱民安,也不是个事儿。
一次终于东窗事发,失手打死了一个人,被官府通缉。王大魁为了不连累少林寺,所以连夜逃走。在半路遇到了有地主财阀逼良为娼,他三下五除二又是打跑了这些恶霸,可也暴露了身份。此事被路过的丐帮河南分舵的舵主赵炳南看到了,他非常欣赏王大魁的武艺和品格,便询问他的遭遇,王大魁更是无所隐瞒,坦率直言。
俩人一来二去,很是投机,王大魁便应邀请加入了丐帮。后来赵炳南病故后,王大魁就成了河南分舵的舵主。那时的丐帮帮主还是青锋燕骓严玮清,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英杰人物,传言说道,他还是朱元璋的结拜兄弟。
王大魁在丐帮委身多年,名望甚高,最关键的是他与丐帮的继任者钱为钧是好兄弟。不过说来话长,当时的钱为钧还与丐帮毫无瓜葛,他还只是开封城内的一个纨绔子弟。
钱家正如其姓氏,富甲一方,腰缠万贯,可在当地的名声并不好,是为富不仁的豪强。那时的大明有三大豪门,京城的沈万三,开封的钱有道(钱为钧的父亲),以及扬州的张寅阁。
黄河发水灾,流民失所,哀鸿遍野。钱为钧几次劝父亲仗义疏财,救民水火,可都被钱有道严词拒绝了,这不是父子两人第一次争吵了。作为家中独子的钱为钧,被钱有道寄予后望,希望他能科举入仕,光耀门楣。为此还不断的走后门,求人托关系,可终究还是失望而归。一方面钱为钧确实也无心做官,虽然他从小博览全书,满腹才华。钱有道认为最不济还能继承家,留住家族的财富。
年轻叛逆的钱为钧哪里肯被束缚,他十分不屑满身铜臭味道的父亲,俩人时常冲撞。钱为钧喜好与江湖豪杰吃流水席,广交好友,这也让钱有道分外恼火,认为这些满身臭汗的江湖人上不了台面,不许钱为钧与之来往。各种冲突来了又去,父子儿子关系异常紧张。
钱为钧自十四岁开始,多次离家出走,又多次被寻回。这一次离去,已经五年了,钱为钧流浪江湖,不知从那学的一身武艺,竟成为了江湖闻名的侠客。
钱有道垂垂老矣,病体难支,钱母多次派人寻找儿子,希望能在丈夫临终前见到儿子。听说了家父病重的消息,钱为钧昼夜兼程奔赴开封府,可还是没能见到父亲一面。
方孝孺赶到开封的时候,钱家正在办丧事。钱家早就被人盯上了,有官府的人,也有丐帮的人。在钱为钧到来之前,丐帮的人已经计划抢掠豪门了。
与王大魁分别后,方孝
第五十六章 义结金兰今夕别
苏杭是沈万三的大本营,此次遭遇横祸,令他深恶痛绝,于是广罗关系,势要查出这帮强抢财物的匪徒。后来得知是丐帮的人所为,沈万三既愤怒又无奈,愤怒是因为这帮人劫掳的钱财实在太多,无奈是因为丐帮人多势众,盘根错节,招惹不起。可如果不加以惩治,这帮人拿顺手了,沈家就永无宁日了。
此事也惊动了朱元璋,锦衣卫耳目遍布全国,没什么事情能瞒得过他。朱元璋得知此事愤怒的摔了杯子的。苏杭全国富庶之地,如今竟这么容易被丐帮人随意掳掠,如此目无王法,他日还不得兴兵作乱。而沈万三一个商人竟然积累这么多的财富,真可是富可敌国,他被盗的银子,比得上国库的三分之一了,这也怕是只伤到了皮毛。如此巨大的财富,要是侵入官场亦或是与奸党为伍,岂不是祸国之患。
朱元璋想起了自己年轻时的际遇,当乞丐的时候,结识了落魄的读书人严玮清。同是天涯沦落人,没人会注意街上躺着的俩个流浪汉。都是饥肠辘辘,夜晚时分躺在街头上看星星。俩人无意间的搭话,成就了一段兄弟情。
酒馆打烊了,酒馆里的小二,到街头去倒饭渣。朱元璋看到这幅景象,就端着破碗,去盛了一碗剩菜,还被小厮嘲笑了一番:香喷喷的百家饭,最适合喂狗了,快来尝尝。
尽管朱元璋早已经习惯了这一切,可被头发遮蔽的脸颊还是可以看的出冷漠、愤怒和对小厮的无视。朱元璋吃了几口之后,发现了奄奄一息的严玮清,他动了恻隐之心,不做言语,就把半碗剩饭放在了严玮清的嘴边,他继续躺在街上睡大觉。
严玮清凝视着那碗饭很久,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朱元璋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发现碗里的剩饭已经不见了,干干净净。严玮清笑呵呵的拄着拐杖,拿着豁着口的碗,破衣烂衫的打扮俨然一副十足的乞丐样子,正沿街乞讨呢,与昨日判若两人。朱元璋笑而不语,他继续半眯着眼,躺在街上,不叫喊,也没有过多的肢体动作,好像在晒太阳,对于饭辙而言,就是守株待兔的态度了。
可严玮清要了半天,却无所收获,反而朱元璋的碗里盆满钵满,这令严玮清非常纳闷,就问道:“这位兄台,为何你能收获颇丰,而我却无人问津呢”
朱元璋没有睁开眼睛,还躺在那里,笑道:“你干一行,就要适应一行。要饭只装扮行头不行,要动脑子。如何不卖力,还能要到饭这才是本事。”
严玮清又问道:“愿闻其详。”
朱元璋站起身来,背手而立,一副老先生的姿态教训严玮清:“一者嘛,你那满身的书生的酸气要扔掉,别之乎者也的,也别出口成章的,一听就没叫花子的样子。你就应该叔叔大爷,小姐太太的喊,嘴巴甜一点,别人才会赏你一点。还有你这四肢健全,活蹦乱跳的,比那些施主身体还好,你再蹦两下,不怕吓到人”
严玮清有些不服气:“为什么,你一声不吭就能得到这么多赏钱”
朱元璋得意的笑道:“我这不是赏钱,我这是俸银,是别人主动给我的。你那是自己找别人过来的,那才叫赏钱,不可同日而语。”说着朱元璋又席地坐下,说道:“你看我这姿势,嘴里留着哈喇子,抖着一只腿,一声不吭摆出一副苦相,博得别人的怜悯,尤其是遇到有钱的太太的时候就呻吟两声,她们最容易发善心。我这叫桃李不言下自成蹊。”
严玮清叹了一声,苦笑道:“真是行行有道,行行出状元。兄台也念过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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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年幼少年落贼网
回望开封,被制伏王大魁与一干人等被钱为钧捆缚在了钱家,并报了官,而后被关在了大牢里。严玮清虽然在外活跃,试图救出王大魁等人,可惜丧了命。
这俩件事对丐帮是莫大的打击,既惹了官司,又群龙无首,加上奸佞小人从旁挑唆,顿时烽烟四起,支离破碎,一时间沦为了乌合之众。
王大魁的举动虽然触犯了王法,可毕竟解了朝廷的燃眉之急,所以朱元璋对丐帮就没有采取株连的刑罚,如今贪墨案才是此行的重点,方孝孺这边还每一折向朱元璋汇报河南官场的情况。
处理案子总得有个线头,方孝孺就选择了醉仙楼里那个一脸横肉的武将作为下手的目标。朱元璋最讨厌文臣武结党,这帮人扭结在一起肯定没什么好事情。蓝玉是大明朝最为骄横的将领,自恃功高,又握有兵权,目空王法,杀人掳掠,收受贿赂,私下干了许多违背法度的事情。朱元璋早想把他拿掉,可北元遗患尚未彻底解除,就一直没有动他。
洪武年间,对于贪官的惩罚尤为严厉,可竟然还会出现崩塌似的**,其中的缘由不言而喻,直觉告诉方孝孺,这起贪墨案肯定是蓝玉在背后撑腰,不然这些地方官绝不敢如此胆大妄为。
伍思华问道:“舅舅,皇上既然现在还不敢动蓝玉,我们这次办差,肯定是要动他的利益的。我们可不要打蛇不成反为蛇咬。如果到时候所有的苗头都指向蓝玉,皇上又权衡利弊,不舍得动他,如果蓝玉狗急跳墙,威逼皇上,怕到时候我们吃不了兜着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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