杳杳钟声晚之雏凤涅槃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栩然
陆晚艰难的低头瞧了一瞧,剑已有三分嵌入了自己肩下三四寸的地方,血和着眼泪,流过剑身,分不清倒底是身痛还是心痛。
低眉颔首间,陆晚隐约听见林怀竹的一声抽气声,抬眼撞见林怀竹惊诧的面庞。
林怀竹有些手足无措,他不知陆晚竟会躲也不躲,就任凭自己这么一剑刺下去了。
他现在手里握着剑,是拔也不是,不拔也不是。
僵持之下,临川忽然手上蓄了力,猛的逼到了林怀竹的身前,准备拼死也要拿下林怀竹。
“放、放他走……”陆晚忍痛道,依旧是泪流不止,“原就是…我欠他的……”
“师父!”临川不明白,自家师父何时欠了这个混小子的了
若是敌人,这一剑定是伤不到陆晚的,可她面前的,偏偏是林怀竹。
一直护着她,却被她“恩将仇报”了的林怀竹。
为了引林有之出手,陆晚下狠手攻击林怀竹,虽然倒底没伤着他,可这一剑,终是是她欠林怀竹的。
“放他走……”陆晚又一次颤声命令道。
临川虽不情愿,但奈何师命难违,还是嘟嘟囔囔的放开了林怀竹。
林怀竹也终于是狠心拔下剑,拖着剑尖转身离开了。
彼岸剑的剑尖在土沙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血痕,和着泥沙和林怀竹颓唐的背影,渐渐远去了。
陆晚伸出没受伤的那只手,抹了抹眼泪,捂住伤口对临川道:“帮我叫红绡来一下,别惊了其他人了。”
临川上前
番外、忘川河畔三生石旁
彻骨的疼痛贯穿胸腔,林有之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逸。
煎熬了十数年,林有之终于从相思之苦中解脱,重新生而为人。
视线渐渐模糊,黑暗代替了朦胧的月色,继而茫茫黑暗之中隐隐浮现星星点点的微光,生前的一切,如同走马灯一般,一幕幕重演。
父母慈爱的笑脸,弟弟们出生时的景象,刚开始修炼的那种新奇感,初次与妻子相遇时的春心萌动……
然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
纵满树缤纷绚烂,终逃不过逐水飘零的命运。
婚后两年,妻子难产而死,生下的婴儿也因先天不足而夭折,所有的幸福光景,都在离他远去。
他抱持着身为嫡长子的责任,他行尸走肉般的活着,一夜又一夜的挨过漫漫相思。
其实从很早以前,文修钟氏有起死回生之术的传言便已有了,只是没什么人在意罢了。
如今林有之相思成疾,却天真的将所谓的起死回生之术当作救命的稻草。
也是无巧不成书,林有之本打算向钟巽求那起死回生之术,只可惜他去的时候,钟巽夫妇已然飞升。
恰好林有之和钟逸他们也有些交情,便转而求钟逸帮忙,谁知钟逸闲散的态度竟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等他缓过神来,一切早已一发不可收拾。
清溪山庄付之一炬,繁盛了千年的文修钟氏在他的手中灭亡。
他向父亲自首,他的父亲却道这是影响武修林氏名声的大事,万不能再对旁人提起了。
左右文修钟氏已灭,不会有人在意真相的。
然而命运却同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文修钟氏竟还有遗属!
林有之受够了这些年来活在相思之苦中,活在罪恶感之中的日子了,于是他找来了林念柏。
他对林念柏坦白了钟氏灭门案的是他所谓,并通过林念柏,设计让陆晚知晓钟氏灭门案的真相,好引陆晚来杀他。不然他们那个护犊子的爹真能保他一辈子。
林念柏也不知是怎么想的,借着武修林氏签发通缉令的空挡,派了莫俨他们去抓陆晚。(此处参考第十九二十章。)
果不其然,莫俨他们半路就说漏了嘴,让陆晚钻了空子。
然而这世间的阴差阳错从未停止过,正当林念柏一点点计划起来的时候,灵澈山一役打响,战后,陆晚战死的消息传来,林有之本就忧郁的脸又颓废了几分。
头两年陆晚养伤,确实是半点儿消息都没透出来,后来灵澈山人出现,林念柏才跟林有之商议,继续原本的计划。
先是把北冥军部分受武修林氏管制这件事不动声色的漏给了陆瞳。
果然,陆瞳知道这个信息之后,立马就去长卿峦透给了陆晚。
陆晚知道这件事之后,果然立刻动身,伺机潜入无棱郭。
当年陆晚暴露身份的琉璃宴上,柳扶风半真半假的给她透露过关于阴之朱雀的事,也正因如此,陆晚混入无棱郭之后,到处想办法诱人拔剑,查人法器。
林有之丢了香囊那晚,陆晚阴差阳错的找了过来,林有之本想让她看到自己的忘川剑上的焦痕,又想着这样太刻意了,于是没有直接拔剑。
林念柏当即会意,道:“大哥还是不肯拔剑出鞘吗”
听起来像是很自然的一句话,但以陆晚的敏感程度,足够捕捉到疑点了。
果然,陆晚成功的揭露了林有之的罪行,杀了林有之。
走马灯一页页翻完,眼前是一条平坦的小路,路的两旁是满开的曼珠沙华。
路上行人如织,曼珠沙华的花瓣随风摇曳,点点荧光自花瓣处向路中央洒落,隐隐还听得见“叮铃铃”的响声,仿佛细碎的小铃铛被风缓缓吹动似的响声。
这是地狱最后的公平,这些游魂生前无论善恶,死后都会走过这一段路,将灵魂深处的痛苦净化,坦然的到达奈何桥。
到了奈何桥,喝下孟婆汤,前尘种种,
陆捌、长卿峦覆雨复翻云
果不其然,事情过去不过大半日的光景,昔日文修钟氏之后,文修陆氏陆君旸之养子陆晚不但没死,还男扮女装潜入了无棱郭,杀了林有之,替文修钟氏五十三口报了仇的消息不胫而走。
大家早就怀疑所谓的灵澈山人便是陆晚,于是灵澈山人的长卿峦便会三不五时的迎来不速之客。
陆晚忍着伤痛,若无其事的给门里的孩子们讲课,本想着若不来什么大人物,就放临川去摆平,可谁知刚讲了半个时辰,外面便“轰隆隆、轰隆隆”的响了起来。
陆晚顿了一下,本准备继续讲课,结果外面仍旧是响个不停,陆晚叹了口气,一只手揉了揉太阳穴,放弃似的把书摔在桌上,喊了声“自习”拂袖而去。
走到山口,却见几个十二三的小修士,拿着不知谁给的法器符篆,噼噼啪啪的往长卿峦的护山大阵上扔。
一群小孩子,攻击力不高,雷声大,雨点小,光是响儿大,却损不得护山大阵的分毫。
到底是一堆孩子,临川也不能直接上手揍,训了几句,几个孩子挤眉弄眼的朝临川做几个鬼脸儿也不害怕。
“怂货,让几个孩子欺负了你也是出息。”陆晚肚子里窝火,没忍住训了临川一句,说完又怕临川觉得没面子,又朝临川眨眨眼,有几分俏皮的道:“看你师父的。”
说罢陆晚从储物袋里掏出一张已经揉搓的皱皱巴巴的符篆甩了出去,竟化作一头栩栩如生的吊眼白额的猛虎,猛虎见了那些捣乱的孩子,呲了呲牙,向后一蓄力,扑了过去。
几个小修士不明就里,吓得哆哆嗦嗦的跑远了。
待几个小修士跑远了,看不见了,陆晚立刻收了神通,满脸得意的对临川道:“若是他们自己调皮,被老虎咬死了,这…可就不关我们的事了。”
临川咽了咽唾沫,点了点头,觉着自己这个小师父还真是像红绡说的,满腹孔明计,奈何巾帼人。
见临川不答,陆晚又自言自语的叹息道:“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龙游浅水遭虾戏,拔了毛的凤凰不如鸡。要是以前的文修钟氏,哪里有这些猫猫狗狗的来乱,守门的早乱拳轰出去了,现在你们知道我门中无人了,便一个个的都来找麻烦了。”
“师父别担心,这里就交给临川…吧……”临川拍了拍陆晚的肩膀,刚想劝陆晚放心,余光便瞥见远处浩浩荡荡百八十人的队伍逼了过来,话顿时没了底气。
“这个…你行”陆晚指了指远方的队伍,打趣道。
临川摇头若拨浪鼓状,在替感到无语的同时,又在想自家师父为何如此淡定难不成真觉得自己能以一敌百
“行吧,那还是我来吧。”陆晚叹了口气,搓了搓手,蓄势待发。
那队伍浩浩荡荡的策马而来,刚一露头,前面一排马就铺啦啦的倒了下来。
定睛一看,竟是藤蔓缠住了领头几匹马的马蹄,领头的人没设防,结果马歪歪扭扭倒成了一片,一团乱麻。
好在骑马的人都是训练过的,倒也没有慌乱,互相搀扶着把倒成一片的人和马正了过来。
紧接着,大队的人马又一次接近了长卿峦,入了长卿峦护山大阵的范围。
忽而树梢上传来两声铮铮的弦响,继而几排银针齐刷刷的飞了出去,在地上钉出个“日”字来。
继而弦声转为箫鸣,地上渐渐爬出一层黑蛇蝎子什么的,黑压压的逼近了队伍,队伍停住脚步,拔出
陆玖、同为君子各怀鬼胎
林怀竹搓了搓脸,脑子里一团浆糊,任林念柏跟他说什么也是听不进去的。
其实要说自己真没有责任他自己都不信。
若不是当日他偷听到陆晚祭祖时的话,知道了陆晚钟氏遗孤的身份还写了一笔在家书上,陆晚的身份也不会暴露。
怪只怪自己不察,不知道钟氏灭门案多年不破是与自家有关。
如果他当日没有好奇钟氏灭门案,是不是陆晚和自家大哥就会相安无事
可是没有如果啊……
另一边,文修易氏驻地杏林阁,易桦安和柳扶风一人顶着一个脑袋大的丹炉,跪成一排。
易杏安在二人面前踱来踱去,脸黑的跟包公似的。
“我说你们两个小崽子长本事了哈武修林氏的台也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拆”易杏安双手抱胸,居高临下的对易杏安和柳扶风道。
“我知道大姐喜欢林二公子啊,可是这事情一码归一码……”易桦安还在强词夺理,避重就轻。
易桦安自然是知道易杏安不是为了这个生气,但还是抵死不承认。
柳扶风闭嘴装虚弱,一句话都不说。
“你少打岔,”易杏安看出了易桦安在顾左右而言他,“我是因为这个生气吗当时那个情况,谁都不说话,谁先说话谁最容易被记恨,你们明白不明白啊”
“那就任凭林宗主再把这事儿遮过去武修林氏藏着这事儿都多少年了要是任由他们遮过去了,以后他们要是一个失手再把我们家灭了,也任由他们藏着掖着”易桦安不忿。
守着柳扶风这个情报库,易桦安早就怀疑武修林氏有意在掩盖钟氏灭门案真相了。
且文修钟氏灭门后,文修诸门落没,没有能够与武修林氏制衡的势力,即使查出真相,也没人敢说出来。
头几年易桦安也好奇过钟氏灭门案的真相,但易杏安以案子水深为由,不许他查。
“出头也轮不到你啊万一武修林氏真的怪罪下来,你抗得起吗”易桦安怒气未消,“你以为你使个变声的术法人家就发现不了了别逗我了……”
“那不是还有大姐您呢嘛林二公子心悦你,定然会为易家说话,肯定不会有事的,大姐你就信我这一回吧……”易桦安一边说一边拽了两下易杏安的衣角,同时又瞄了柳扶风一眼。
“少来,又想让柳扶风装晕然后趁机遁走”易杏安看出了易桦安的用意。
平时易杏安教育易桦安和柳扶风的时候,易桦安一不愿意听了就给柳扶风递眼色,让柳扶风装晕。
平时易杏安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今天易杏安觉得事情有些严重,便在这二人准备金蝉脱壳之前制止了二人。
“所以你撮合我和林二公子,到底是为了什么”易杏安叹了口气,心道自家弟弟现在连自己都算计了
“大姐别误会,我给你介绍林二公子真是为了把你嫁出去,并不是想拿你当挡箭牌……”易桦安赶忙认错。
本来他就是好心撮合姻缘的,至于这次的事只是凑巧,并不是他早先设计好的。
“回去好好反省,要是武修林氏的人打来了,你们可要好好负起责任,下次可别这么冲动了。”易杏安示意易桦安和柳扶风起来,自己走到一边坐下。
易桦安缓缓的凑了过来,小声问易杏安:“大姐,你跟莫羽蕤熟吗”
“不熟,问这干嘛”易杏安还在气头上,没好气儿的说
柒拾、小阿晚重为钟氏人
陆晚宣布自己文修钟氏后人的身份之后,便不再以陆七公子陆晚自居,而是以文修钟氏的最后一人的身份,用了自己原本的名字钟晚笙。
“师父,该喝药了。”临川端着碗,“呼呼”吹了两下走了进来。
“啊还有啊,我都好的差不多了怎么还有药”陆晚…哦不,钟晚笙恢复了原本的身份之后,反而变得更像一个普通的女孩子了,不愿喝药,还拖音拉调的跟临川撒娇。
“红绡说你之前报仇的时候情绪太激动,又被林怀竹那小子砍了一剑,再加上连日奔波劳碌,气血两虚,就算伤好了也要吃几剂补药补补。”临川放下药碗,放了颗蜜饯在碗边。
门外的小徒弟们探头探脑的往屋里看,想进又不敢进,堆在门口,嘁嘁嚓嚓的说着些什么。
“午休不休息,巴巴的在这儿瞅什么呢”临川走到门口,不咸不淡的问。
虽然很想撵人,但毕竟门里的人基本上都是些十二三、十三四的半大孩子,临川也不能太大脾气。
一群半大孩子在门口推来搡去,最终推出一位身材矮小脸上有点儿雀斑的少年。
“师、师父,你真的是文、文修钟氏的后人吗”少年晃晃荡荡的站稳,战战兢兢的问道。
钟晚笙朝那少年一笑,端起药碗一饮而尽,继而慢条斯理的把蜜饯含在嘴里,舔了几圈才嚼碎咽下,笑吟吟的对那少年道:“怎么文修钟氏的身份现在又不是什么香饽饽,还有人冒充吗”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