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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帝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一洗万古

    纪洵美掷地有声地道,“正是!彭大人如此为之,定是想将那等龌龊事体嫁祸于爷呢。”

    周胤绪不咸不淡地道,“你这‘龌龊’一词用得倒是十分漂亮啊。”

    纪洵美一愣,刚要开口再说几句,就听周胤绪淡然道,“我自然知道文氏不可全信,但




第三百二十六章 允执其中
    定襄,清宁宫。

    宋士谔缩在锦被里,屋外隐约传来日渐薄脆的枯叶窸窸窣窣的摩挲声,细听得久了,似乎又像是外边儿宫人在窃窃私语,实在叫人疑惑。

    动作间,汗珠从国君的额角滴下来,落在他的脸上。

    宋士谔抚摸着对方光滑的肩胛骨出神,琢磨那被囚在禁苑里的白奴是不是真也有柔肠百结的心思,同那些华傲国挥舞着砍刀和弓箭的木速蛮完全不一样。

    肉身的快意伴随着疼痛,他“嘶”地一声皱起了眉。

    木速蛮攻城略地,肆意劫掠,把砍下来的头颅挂在马背上炫耀,将抢来的女人占为己有。

    然后撕开你,使用你,污染你。

    人变回牲口和工具,原来虚弱的学识和尊严,突然一文不值。

    安懋慢慢撑起身子,闭着眼粗喘:“……你躺着不动,倒是熨帖得很……”

    宋士谔瞅着他发笑,从下巴沿着颈子抹到胸口,一手温热的水珠。

    宋士谔抬起湿热的手掌,往安懋眼前倏忽一晃,半是调侃地扬眉笑道,“夫千金之珠,必在九重之渊,而骊龙颔下。”

    安懋一愣,回过味儿来后毫不留情地往宋士谔身上拧了一记,“少恶心人!”

    宋士谔不轻不重地“哟”了一声,看向安懋的眼里全是笑,“圣上近来脾气不小啊。”

    安懋抬起手,轻轻拭去方才落在宋士谔脸上的汗珠儿,“你既知道,平日里就该乖觉些,别总让我替你周旋。”

    宋士谔微微一怔,两手又从后头绕上来,攀上安懋的脊背,“……虽是在后宫,可圣上亦应自称为‘朕’才是……”

    安懋笑道,“我若自称了‘朕’,你又该如何自处呢”

    宋士谔笑着偏过了头,只觉侵入耳中的簌簌落叶声又清晰了些,“我啊,”他顿了一下,复转回脸来,“自然就是‘奴才’了。”

    安懋抬了抬身子,宋士谔浅笑了一下,顺从地放开了手。

    安懋跪坐起来,用带了点儿居高临下的口吻玩笑道,“那朕便效法上古五帝之尧禅舜如何”

    宋士谔笑了起来,“圣上敢作汉哀帝,小臣却不愿作董圣卿啊。”

    安懋眉头一挑,玩味道,“为何”

    宋士谔舔了一记唇,笑道,“‘允执其中’四字,小臣担当不起。”

    安懋闻言,笑着一把抓过宋士谔垂下的手腕,往自己胯下伸去,“这有何难”安懋说着,不觉压低了嗓音,“朕这就准你‘执其中’。”

    宋士谔“咯咯”笑道,“圣上歪曲古意,可是不学无术啊。”

    安懋道,“朕虽歪曲,但大体不离其意,总不如宋卿曲解得多。”

    宋士谔一怔,立时便敛了笑容,“……小臣知错。”他一面说着,一面伸出另一只手作势推了一把,“圣上今日若再动兴,小臣可要受不住了。”

    安懋轻笑道,“宋卿矜持若此,如何还能自比董圣卿”

    宋士谔歪了歪头,浅笑道,“多因圣上之雄伟,远胜汉哀帝百倍罢。”

    安懋看了宋士谔一会儿,随即“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同是‘不学无术’,怎的宋卿对福嗣王便不依不饶,对朕却宽容如此”

    宋士谔容色不变,只是将声调略略放冷了些,“圣上‘不学无术’是为迁就小臣才疏学浅,福嗣王‘不学无术’却是为忤逆……”

    安懋笑着接口道,“福嗣王不过是少年心性,宋卿却屡用‘忤逆’二字,未免言过其实了罢。”

    宋士谔道,“可福嗣王竟以商鞅之策劝谏圣上,分明是……”

    安懋道,“朕没听福嗣王的,”他一面说着,一面掀开了锦被,“福嗣王亦是随口一说,宋卿也太将福嗣王的话当一回事了。”

    宋士谔麻利地起了身,取过架上的手巾给国君擦拭,“于福嗣王,小臣不得不较旁人更谨慎些。”

    安懋伸手拿过亵衣,慢慢披上,“同样是小时聪慧,倒不见宋卿这般议论四皇子啊。”

    宋士谔笑了一下,将手巾扔进了搁在一边的金玉盆里,“四皇子虽聪慧,却谦逊好学,无论如何,也说不出‘之乎者也,助得甚事’这般狂妄之词来……”

    安懋系上亵衣,“福嗣王亦说不出,”他淡淡道,“这原是宋太祖说的。”

    宋士谔跟着拿过自己的亵衣,“若是福嗣王当真安分守己,又怎会将人主之语脱口而出,圣上……”

    安懋道,“朕赐婚福嗣王予周氏女时,福嗣王还说要‘效仿宋仁宗’呢,”他笑道,“儿戏之言,福嗣王一向说得不少,朕也不是一无所知。”

    宋士谔一怔,尔后道,“圣上是不愿启本朝‘因言获罪’之先例……”

    安懋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打断道,“昔年汉哀帝即位时,为避豪强侵占田土,以‘限田令’颁诸天下,不想随后此令却为董圣卿所破,遗害甚远。”他微笑道,“宋卿既意指福嗣王妄言,方才以董圣卿自比,岂非僭越”

    宋士谔浅笑了一下,似是玩笑般道,“董圣卿位极人臣,封侯千户,小臣却身无长物,一文不名,即使圣上要问罪僭越,恐怕也寻不出什么由头罢”

    安懋淡笑道,“由头多得是,”他顿了顿,又似调笑般地道,“譬如‘阴阳不调’,就是桩极好的由头了。”

    宋士谔一愣,尔后恭敬地躬下身,行了一个宫礼,淡然道,“奴才不敢。”

    安懋盯着宋士谔散落在肩头的乱发看了片刻,接着温声叫起,道,“朕哪里舍得让你做甚‘奴才’呢”他笑着一展臂,柔声道,“就是这‘奴才活计’,朕也从未让你动手做过罢”

    宋士谔连声应是,随即又作揖道,“圣上既起来了,小臣这就到外头唤内侍进来伺候。”

    安懋笑了笑,道,“好。”

    宋士谔直起身,自行穿戴整齐后,便缓步朝外走去。

    他刚绕过屏风,还未行至门口,就听安懋在背后叫住了自己,“秋凉了,往后起床时,别忘了先给自个儿添件衣裳,否则冷风扑了热身子,害了病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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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宋士谔说的这句“夫千金之珠,必在九重之渊,而骊龙颔下”取自《庄子》,此句原文是:“夫千金之珠,必在九重之渊而骊龙颔下。子能得珠者,必遭其睡也。”

    所以重点是后面这句“子能得珠者,必遭其睡也。”

    2这句《庄子》的典故原意是庄子比喻宋国政治黑暗。

    宋国有个政客向宋偃王献策。

    暴君宋偃王那天心情好,听了很舒服,赏那家伙小车十辆,那家伙请庄子去看他的车展,意在炫耀。

    庄子说:“算了吧。我告诉你一个故事。黄河岸边一户人家,世世代代编织苇席,赖此糊口。小儿下河游泳,潜入深渊,闭眼瞎摸,摸得宝珠,价值千金。

    老父骂小儿不懂事,说:‘快捡石头来,给我砸碎吧!千金宝珠从来都是衔在深渊下的黑龙嘴里,你能摸得,那是因为黑龙睡了!天哪,幸好睡了!要是醒着,俺到哪去捞你尸骨!你连寒毛也剩不下一根呢!’

    如今宋国政界水深,比深渊更深,你摸不透!宋国暴君心狠,比黑龙更狠哟,你斗不过!赏你车辆,那是因为暴君睡了。要是醒着,早就斩你成肉酱啦!”

    《庄子》:人有见宋王者,锡车十乘。

    以其十乘骄稚庄子。

    庄子曰:“河上有家贫恃纬萧而食者,其子没于渊,得千金之珠。

    其父谓其子曰:‘取石来锻之!夫千金之珠,必在九重之渊而骊龙颔下。子能得珠者,必遭其睡也。使骊龙而寤,子尚奚微之有哉!’

    今宋国之深,非直九重之渊也;宋王之猛,非直骊龙也。子能得车者,必遭其睡也;使宋王而寐,子为赍粉夫。”

    3“允执其中”是汉哀帝封赏董贤时写的诏书中的一句话。

    “效仿尧禅舜”也是汉哀帝宠幸董贤时说的要禅位给董贤的话。

    当时,汉成帝的外戚王氏家道衰落,只有平阿侯王谭的儿子王去疾,在汉哀帝为太子时担任庶子得到宠幸,到汉哀帝即位后,担任侍中骑都尉。

    汉哀帝上认为王氏没有高居官位的人,于是因旧恩亲近王去疾,又提拔他的弟弟王闳担任中常



第三百二十七章 富而无骄
    徐府。

    “……这回来定襄,”陆绍江掀开盖碗,朝座中二人笑道,“我可是见了大世面了。”

    徐知温正拿着银签儿,掩口嚼着一小块桂花蜜酿糖山楂,他闻言偏过了头,弯起眉眼朝陆绍江微微笑了一笑,似是尝到了什么好吃东西的样子。

    徐知恭双手捧着碗盅,亦是笑着打趣道,“淮长兄又不是头一次来定襄,怎地竟这般眼馋肚饱,坐到国公府里来说‘世面’了”

    陆绍江“唔”了一声,呷了口茶,笑道,“正因我见的这‘世面’比国公府里还稀奇,因此才特拿来说上一说呢。”

    徐知温放下手,将银签儿子搁到了一旁,“哦”他笑道,“那我与敬慎可要好好地听一听了。”

    陆绍江合起盖碗,微笑道,“如今这定襄的东西市坊可真是日月异新,”他搁下茶盅,“譬如,从前那文房墨斋里的机灵伙计拿着好纸笔是为了招摇富人生意,现下可不对了,这‘黄花笺’、‘散卓笔’,却都往那些穷举人眼前供去了。”

    徐知恭微笑道,“近日城中陆续到来些许应考举子,‘文房四宝’畅销于市,也是情理之中。”

    陆绍江笑了笑,道,“话虽如此,但二位可有见过一穷举人为求纸笔,甚而甘冒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之险的”

    徐知温端过茶碗的手顿了一顿,“怎么说”

    陆绍江执起一根银签子,一面挑了块糖山楂吃了,一面将当日所见左瑞购笔之情形一五一十地向二人阐明,临了又感叹道,“孔圣人尝云:‘贫而无怨难,富而无骄易’,原来我还计较《论语》中言未免有失偏颇,如今才晓得这‘孔孟之道’果然隽永,今世离东周已煌煌千年有余,却不想,那穷困之人,从古至今都未曾变过性情。”

    徐知恭接口道,“这话说得很是。”他抿嘴笑道,“依我说,越是败絮其中的穷措大,越是愿花大价钱去买了那金玉等价的物事来填——就是用了‘黄花笺’又如何难不成还以为这定襄城里的豪门贵戚,都同他们乡里的地主老财似的,平日里连一张规整的笺帖都瞧不见吗”

    陆绍江嘴里正含着小半块糖山楂,闻言更是掩实了口,发出了模糊的笑声,“不过那举人倒不似措大,顶多算半个‘无措人’罢了。”

    徐知温开口道,“不过,这伙计能寻出法子,让穷举人从口袋里乖乖摸出最后一缗钱来,也算个肯干的了。”他掀开盖碗,“淮长兄该去书柴桑本家,将这店铺伙计提拔一番才是啊。”

    徐知恭闻言,不禁看了徐知温一眼,随即便立时敛了面上的笑容。

    陆绍江“哟”了一声,放下手,似笑非笑地道,“我可不做这缺德事。”

    徐知温抿了口茶,道,“‘在商言商,无利不商’,如何能说是‘缺德’呢”

    陆绍江嗤道,“历年春闱、殿试所用之纸墨笔砚皆由礼部所发,那穷举人买时虽自以为得计,殊不知,他便是拿金箔玉髓作了文章,也呈不到圣上跟前儿去啊。”

    徐知恭微笑道,“呈不到圣上跟前儿,还呈不到‘奴才’跟前吗……”

    徐知温瞥了徐知恭一眼,开口道,“所以啊,”他放下茶碗,不咸不淡地道,“这就是陆海生的能耐了。”

    陆绍江看向徐知温,“按和厚的意思,我还得向我六弟多学着点儿了”

    徐知温微笑道,“我的意思是,就是不想学他,淮长兄在人背后也别轻易议论是非。”

    陆绍江看了徐知温一眼,接着轻轻地“哼”了一记,道,“好,好,我再不议论了。”

    徐知温又道,“这‘黄花笺’每日一沓沓地送进来,总有它的缘由,‘无措人’虽多,但总不至于全东郡的举子中都挑不出可用之才罢”他一边说着,一边淡淡地斜了陆绍江一眼,“淮长兄这话若给旁人听见了,还不知要生出什么事端呢。”

    陆绍江笑了笑,道,“和厚多虑了,”他拿着银签子又叉起一块糖山楂,“这话啊,我只坐在国公府里说,就是有生事的‘旁人’,那也是国公府的‘旁人’,与我可无甚关系啊。”

    徐知温扯了扯嘴角,似嗔怪般地道,“撇清得倒快。”

    陆绍江瞪了他一眼,掩着口嚼完点心,道,“我特特地拿这桩事体出来说,也是给你们提个醒儿。”

    徐知恭笑道,“一做作书生而已,也值得淮长兄费这份心么”

    陆绍江微笑道,“孔圣人有云:‘古之学者为己,今之学者为人’,若当真只是‘做作’却不打紧,我只怕有那一等原无脸面之人,来了定襄便撒了欢儿了,先是明火执仗地作弄出一派体面勾了贵人,后又仗着一张好脸儿装起可怜来了。”

    徐知温听了,只抿着嘴笑。

    徐知恭笑道,“这话怎么说得进士名册原就应全凭圣上裁决,这‘天子门生’的体面,旁人如何置喙得了”

    陆绍江微笑道,“看来我是白说一句了。”

    徐知温笑道,“古人之风,今人自不可慕,不过究竟‘有无脸面’,淮长兄又是如何判定的呢”

    陆绍江将手中的银签子往一块糖山楂上重重地一插,展眉便笑道,“依我说,那华傲国国境边的黑鞑蛮子分得就极好,‘一官、二吏、三僧、四道、五医、六工、七匠、八娼、九儒、十丐’,一官、二吏为先者贵也,是谓其有益于国也;七匠、八娼、九儒、十丐为后者贱也,是谓其无益于国也。”

    徐知恭笑着叹道,“那黑鞑蛮子可真是偏心。”

    陆绍江笑道,“这怎么说”

    徐知温笑着接口道,“匠、娼、儒、丐中,唯这‘九等儒’或有应举之才,黑鞑蛮子这样分门别类,岂不是意图断了儒生的根本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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