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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帝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一洗万古

    徐知温皱了皱眉,道,“……这两样都是好开口的,但说好了却不容易,”他顿了顿,放轻了声音道,“需要个‘引子’才行。”

    陆绍江看了他一眼,故作懊恼地接口道,“可惜圣上登基八年却未曾选秀,否则……”

    徐知温笑了一下,道,“能教养出个好女儿可不容易。”他悠悠道,“我听说,贵妃在宫中,就常常悔恨头一个生的不是女儿,若是能早早地将同安公主嫁往华傲国,恐怕这会儿子早通了北方的




第三百三十章 一叶秋声
    两日后,琅州,广德军驻地。

    “……看周大人今日来时竟戴了‘风兜’,”彭平康微笑道,“可见外头的天真是凉了。”

    周胤绪亦微笑道,“有道是,‘百重堆案掣身闲,一叶秋声对榻眠’,”他呷了口茶,“我看彭大人这儿少见的燃起了香,想是公务繁重,彭大人也不得不焚香醒脑罢”

    彭平康笑道,“焚香驱蚊而已,”他顿了顿,道,“夏日时却不觉得琅州多蚊,不想这蚊蚋狡猾,在烈日中潜伏许久,如今到了深秋,反倒全跑出来了。”

    周胤绪笑得从容,“不过全琅州能用‘禁中非烟’来驱蚊的,仅彭大人这一处了罢”

    彭平康似是叹息道,“‘有生何蠢蠢,藏毒在冥冥’,秋蚊可畏,我不得不多添一味重香。”他看向周胤绪,“周大人若觉得呛鼻,此刻我便熄了它去。”

    周胤绪摆了摆手,笑道,“彭大人若就此熄了这香,岂非拂了文氏的好意”

    彭平康悠悠道,“文好德既送了这香给我,那便是我的香了,凭我用不用,文好德又如何左右”

    周胤绪道,“彭大人豁达。”

    彭平康笑道,“我再如何豁达,也比不上周大人宏放,”他浅笑道,“能让文好德开口捐田官营慈幼局,可见周大人之‘海纳’。”

    周胤绪又抿了口茶,开口道,“只是我近来读《孟子》,发现其有一则,竟与我先前在家读时感受大不相同,因此才想着来与彭大人论上一论,”他微笑道,“叨扰彭大人了。”

    彭平康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道,“宋茂行的学问才好,”他端起茶碗,“要说论‘四书’,恐怕我还及不上这第一甲的进士呢。”

    周胤绪笑着搁下茶碗,道,“我倒想去请教宋大人,可又怕他打趣我,我是一贯的笨嘴拙舌,纵使有心想辩却总也说不过他去。”

    彭平康喝了口茶,“范大人呢”

    周胤绪看向彭平康,似半开玩笑道,“范大人听了,亦觉这《孟子》一则意味颇多,虽有心与我释辩,但或是我悟性不佳,总也听不明白,无奈之下,只得来寻彭大人了。”

    彭平康笑了一声,合上盖碗,道,“可不敢担周大人的这一声‘请教’,自古为儒士者皆可论‘四书’,圣人之言本就是发人深省,日读日新的亘古之理。”他说着,一面整肃了容色,道,“不知周大人疑惑的是哪一则”

    周胤绪道,“是那一则‘孟子致为臣而归’。”

    彭平康微微一笑,道,“孟子致仕而归,齐王不舍,欲于国中授孟子以室,养其弟子以万钟,使诸大夫国人皆有所矜式。时子因陈子而以告孟子,孟子循理拒之,由此可见昔年先秦诸子之铮铮气节。”

    周胤绪接口道,“孟子婉拒,非循理拒之。”

    彭平康眉头一动,“这是什么说法呢”

    周胤绪收回目光,盯着碗盅里的飘飘浮浮的茶叶道,“孟子拒之曰:‘如使予欲富,辞十万而受万,是为欲富乎’,又曰:‘人亦孰不欲富贵而独于富贵之中,有私龙断焉’。依此可见,孟子拒齐王授室,并非是因其不慕富贵权势,而是怕一时之‘垄断’而惹人非议。”

    彭平康听了便笑,“周大人似乎,无须旁人讲解呢。”他顿了一顿,又道,“不过孟子拒之,是因其弟子人数众多,不敢受万钟之禄,也是情理之中。”

    周胤绪浅笑道,“‘垄断’非凭人数多少,而是……”

    彭平康接口道,“若按周大人的说法,那东郡‘垄断’之最,应为柴桑陆氏才是。”他微笑道,“难不成,周大人是以为圣上将要治罪陆氏,才特特挑了《孟子》中的这一则来说嘴么”

    周胤绪悠悠道,“陆氏乃钟鸣鼎食之家,诗书簪缨之族,这世代罔替的荣华,”他抬眼看向彭平康,“恐怕连我见了,都要让个一二分呢。”

    彭平康立时“哟”了一声,“周大人这话倒说得我惶恐起来了。”

    周胤绪垂眼道,“彭大人如何惶恐同我一般之平平无才略者并不难得,圣上所望之人才,须有材而不刻,慈善而不谬。”

    彭平康并不接周胤绪的话茬,只是温声附和着感叹道,“古来大抵有材者多失之刻,慈善者多失之谬,无怪圣上求贤若渴。”

    周胤绪道,“既如此说,想来文翰林便是那一等有才而慈善的罢”

    彭平康瞥了周胤绪一眼,轻笑道,“啊,我明白了,”他一面说着,一面慢条斯理地抿了口茶,“周大人援引《孟子》,是想说自己惧怕文氏罢”

    周胤绪淡淡地道,“‘人之多言,亦可畏也’。”

    彭平康笑了起来,他笑了好一会儿,才在周胤绪的目光下渐渐止住了笑声。

    周胤绪道,“彭大人是在笑我‘有求于人’么”

    彭平康轻轻地摇了下头,笑道,“《大学》中云:‘子有诸己而后求诸人,无诸己而后非诸人’,周大人此番特意前来,想必已是下定了‘正己’的决心。”他浅笑道,“周大人为君子,我如何能枉作小人”

    周胤绪滞了一滞,尔后道,“……彭大人言重了。”他轻咳了一声,又端起茶碗润了润喉,才道,“其实我今日前来,是为与彭大人商议文氏捐田与香料‘禁榷’之细则。”

    彭平康开口应道,“好,周大人若不介意,我这就将司兵参军唤来录册。”

    周胤绪一怔,下意识地反问道,“录册”

    彭平康笑着点了点头,接着道,“录册完毕后,我将召小吏将此册誊录为一式五份,以备无虞。”

    周胤绪怔了一怔,转而问道,“可须盖印”

    彭平康淡然道,“周大人想盖印,那就从上到下每人都盖上。”

    周胤绪低头想了一刻,道,“那就不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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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一章 周易爻辞
    后一日,定襄,大明宫,思政殿。

    徐安端着一盏银耳百合汤,微躬着腰,一路从殿外低着头走了进来。

    安懋正面容沉静地盯着面前的一份折子,他听到动静,本能地抬起头来,入眼便是徐安战战兢兢的小心情状,不禁笑道,“怎么了”

    徐安轻轻地将手中的百合汤搁到了安懋手边,低声道,“宋士谔大人求见。”

    安懋随手拿起了百合汤道,“且先让他去清宁宫陪皇后说话罢,”他舀了一匙汤,“朕批完这些折子就过去。”

    徐安低眉道,“宋大人说,是有关四皇子的读书事……”

    安懋眉头一挑,翻起眼皮觑了徐安一眼,“平日倒少见你为外臣说话,”他抿了口汤,“今儿是怎么了”

    徐安心下一怔,忙躬下身道,“奴才以为宋大人为四皇子之师,便应……归为内臣一流,又见宋大人似乎言辞急切,这才多嘴为宋大人陈情了一句……”徐安一边说,一边偷眼打量安懋,见安懋慢条斯理地喝着汤并不发话,忙又往下跪去,“奴才知错,今后再不敢在圣上跟前多嘴了……”

    徐安移一面口中道着“知错”,一面抬手就往自己脸上扇去,未及触掌,就被安懋出声叫住了,“行了,四皇子的功课要紧,”他搁下汤碗,“宣宋士谔进来罢。”

    徐安应了一声是,立时从地上站了起来,朝殿外走去。

    安懋复低下头去看折子,阅了不过几行,就听见宋士谔立在殿下的道礼声,“小臣宋士谔恭请圣上金安。”

    安懋没叫起,目光在方才阅过的那几行末尾词字上流连了一会儿,又听宋士谔开口道,“小臣不才,今日与四皇子论《周易》,自觉有几句说得不通,有负圣上提拔之恩,故特来请罪。”

    安懋又静静地待了片刻,余光见宋士谔作揖的身形轻微颤动,方不咸不淡地开口道,“朕只知你对《庄子》之解剑走偏锋,未想到连《周易》之论亦‘和而不同’啊。”

    宋士谔微微一凛,不禁用余光偷眼打量殿内四周,见坐于殿内一侧的左右史官面色平静,行书如常,似乎并未听出安懋的话中的言外之意,才稍稍放下心来,“……小臣但求圣上宽宥。”

    安懋放下了折子,淡淡道,“无妨,宋卿起身罢。”他的手在折子的叠摺处抚了抚,“宋卿且说说,是哪几句说得不通,惹得四皇子疑惑了”

    宋士谔慢慢地直起了身,“《周易》中云:‘自天佑之,吉无不利’,”他看向安懋道,“四皇子读之便问,‘何为天佑之人’,又问,‘何以为天佑者’”

    安懋淡然道,“佑者,助也。天之所助者,顺也;人之所助者,信也,履信思乎顺,又以尚贤,是为‘自天佑之,吉无不利’也。”

    宋士谔的面色微微发红,“小臣原亦想引孔圣人之解作答,不过《周易》上九爻辞玄而又虚,四皇子年纪尚小,小臣恐辩释不当,反倒误了四皇子去呢。”

    安懋又端起了手边的百合汤,“子曰:‘书不尽言,言不尽意’,《周易》虽玄,但意味无穷,一人偏有一解,可谓解之不尽,宋卿且按自己的意思解了去,朕断断不会因此责怪于你的。”

    宋士谔道,“圣人之意,小臣实不可见,烦请圣上为小臣指点迷津。”

    安懋舀了一匙汤,“圣人立象以尽其意,设卦以尽情伪,系辞以尽其言,故变而通之,以尽其利。”

    宋士谔作揖道,“孔圣人变而通之以解《周易》,是为小臣之不敢为也。”

    安懋瞥了他一眼,淡淡地问道,“宋卿何出此言”

    宋士谔道,“天佑者为顺也,小臣惟愿顺乎天意,以周文王之原意解《周易》之意也。”

    安懋听了,不置可否地扯了扯嘴角,将手中的那匙汤一饮而尽。

    宋士谔维持着作揖的姿势,却未听到安懋有所表示,显然有些尴尬。

    安懋悠悠地喝了三、四匙汤,方又开口道,“宋卿之名,取自‘一士之谔’之典,此语若出《易》中,当作何解”

    宋士谔被安懋的问题唬得一愣,心下不觉有些慌乱,他沉默半响,小心地答道,“……小臣不知。”

    安懋轻咳了一声,伸出手,将半空的汤碗交给了徐安,一字一顿地念道,“君子居其室,出其言善,则千里之外应之,况其迩者乎居其室,出其言不善,则千里之外违之,况其迩者乎”

    “言出乎身,加乎民;行发乎迩,见乎远。言行,君子之枢机;枢机之发,荣辱之主也。言行,君子之所以动天地也,可不慎乎!”

    徐安低头捧着汤碗,他直举着手臂,不敢示意身后的小太监上前接过,似乎是在害怕任何一细微的举动都会打断了安懋的训示。

    宋士谔仿佛也被安懋的这句话震慑住了,他躬着身,用一种微渺却听上去无比谦逊地声音道,“小臣……谨领圣上之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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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二章 忖度有心
    徐府。

    “……不是我说你,”徐知温抬眼道,“前几日你也太心直口快了,在陆淮长面前说什么‘女娲在伏羲之上’,也不怕忌讳。”

    徐知让正低头抄书,“陆老将军乃盛朝元勋,禅帝甫一即位,陆氏便再受封赏,到如今圣上登基,可谓是‘世袭罔替’了。”徐知让扬了扬嘴角,“他都不怕忌讳,我又有什么可忌讳的”

    徐知温浅笑了一下,道,“陆淮长并非全然是个莽撞人。”他悠悠道,“前儿我听他话里的意思,竟像是举家只盼着出一个‘陆妃’似的,我面上虽笑,心下倒忍不住跟着唏嘘一场。”

    徐知让头也不抬,“我不信他。”

    徐知温笑道,“哦五弟何出此言”

    徐知让淡淡道,“陆家若果真败落,至多为豪商一流,素日与官吏打交道,必定毕恭毕敬,事必躬亲,就是陆淮长再不拘小节,也断不会在国公府里堂而皇之地说出‘吩咐底下人收拾好了送来’这样的话。”

    “——可见,要么他就是在柴桑逍遥惯了——除了正经的皇亲国戚,他陆淮长怕是连寻常官吏都不放在眼里了。”徐知让说着,握笔抄书的手不觉就加重了些,染墨洇开来,端的是力透纸背,“要么,就是陆淮长连最起码的待人接物都不会。”

    徐知温笑了起来,“对,对,我忘了,五弟是最讲‘礼’的,”他轻笑道,“陆淮长的那些小把戏,可瞒不过五弟的眼去。”

    徐知让淡然道,“大哥就是孟圣人说的‘力足以举百钧,而不足以举一羽;明足以察秋毫之末,而不见舆薪’,想来陆淮长在大哥这里,也讨不到什么便宜去罢”

    徐知温笑道,“五弟不喜欢陆氏么”

    徐知让顿了一顿,道,“我只是不喜欢陆淮长。”他轻声道,“圣上定不会让他得官罢”

    徐知温道,“不好说。”他转回视线,半是玩笑般道,“圣上连宋士谔都能看得入眼,陆淮长再如何,总比宋士谔好罢”

    徐知让搁下了笔,“大哥是在笑宋迁之呢,”他抬起头,“还是在笑四皇子。”

    徐知温微微一怔,就听徐知让继续问道,“大哥上回见了四皇子,可有发现什么不妥吗”

    徐知温笑了一笑,侧过头对徐知让道,“四皇子无妨,五弟只须平常对待即可。”

    徐知让盯着徐知温看了片刻,半信半疑地道,“可中秋时,我与四皇子解释宋迁之所吟之诗,四皇子居然颔首允之,似乎毫不在意……”

    徐知温反问道,“圣上当时既已欣然接受,即使四皇子不满,又如何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宣之于口呢”

    徐知让一怔,心下虽仍觉得有些不对,一时却也接不上话来。

    徐知温看了他一眼,又微笑道,“且依我看,四皇子不过是一早慧了些的孩子罢了,与昔日的太子相较起来,终究还是差了一分皇家气度。”

    徐知让仍有些犹疑,“……大哥既这么说,那我便放心了……”

    徐知温笑道,“你原就该安心的,贵妃在宫里,在这节骨眼上,谁敢欺了你去”

    徐知让一愣,脱口即问道,“节骨眼眼下是什么情形”

    徐知温抿了下唇,轻描淡写地道,“啊,我方才只是在想,陆氏要‘献石’,最好借了贵妃的口说出来,陆淮长既求到了这里,以后断不会对你无礼,说出什么‘让底下人送来’的话来。”他说着,又轻轻舔了一下唇,补充道,“一时说岔了话了,五弟莫见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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