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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帝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一洗万古

    文一沾微笑道,“圣上圣心独断,臣不过是遵循《礼记》所载的‘为臣之礼’罢了。”

    安懋笑道,“《小戴礼》‘三谏’,而《大戴礼》‘五谏’,文卿谏谏周到,真可谓当世之君子了。”

    文一沾一怔,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安懋是在拿方才的那一句“君子学道则爱人”打趣他,一时便怔在了那里,竟不知该如何答话。

    倒是安懋自己先笑了起来,“朕随口一句话,却惹得文卿不自在了。”他挥了下手,即刻便转了话头,“好,好,那就再聊一聊让文卿自在的事罢。”

    文一沾立即应了一声,“臣方才一时失神,圣上见谅。”

    安懋看了他一眼,缓缓开口道,“朕还有一事,想听听文卿的意思。”

    文一沾道,“圣上但问无妨。”

    安懋道,“文卿的第二策与第三策相辅相成,此事事涉琅州三位官吏,文卿却只给出了其中两位的调职去向,朕想知道,文卿以为,朕该将瑁梁少尹周见存调往何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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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四章 吏子崇福
    上邶州,某乡。

    佟正则一把推开栅栏门,远远地便闻见檐下飘来的苦药味儿,熏得他不禁喉头发痒,从肺窍心眼儿里生出一股子浊气来。

    佟正则咳嗽了两声,“呸”地一记将一口浓痰吐到了栅栏边的篱地上,尔后抬起头,冲着一个正在檐下煎药的梳着丱发样式的白瘦少女嚷道,“二丫!你大哥咧”

    佟二丫正拿着蒲扇对着药炉轻轻煽火,闻言头也不抬,“东边屋里咧。”

    佟正则又干咳了一声,一边往东边屋里走去,一边喊道,“佟崇福!佟崇福!”

    佟二丫往佟正则走去的方向瞟了一记,悄悄翻了个白眼,随后又将视线转回了面前的药炉上。

    佟正则打起帘子,只见长子佟崇福正坐在炕上,手中拿着一幅绣绷,正一针一线地描着花样子。

    佟崇福形容清秀,又正值少年茁发成长的阶段,相貌便生得越发好了,此刻佟正则一晃眼,竟从佟崇福的脸上瞧出两分女相的影儿来。

    只是佟正则向来不乐意见到自己儿子生得这般清俊柔弱,要他说,儿子长得黑又壮才叫结实养得好哩,因此他见了佟崇福,也没什么好气儿,脱口便道,“你小子聋啦!你爹刚才在外边喊了你恁多时候都不听你应一声!”

    佟崇福亦是头也不抬,“做活哩,没听见。”

    佟正则在炕上坐了下来,“这不是你娘做的活计吗咋你做咧”

    佟崇福道,“大娘这一胎本来就怀相不好,先前见了红,虽然找了大夫喝过几碗药,但仍旧说身上累得很。刚才看着我同四弟温了一会儿书,又哄着四弟睡了午觉,才坐下来绣了两针,就说腰酸,这妇人的事体我不懂,就怕大娘又见红,只得接手过来自己做了。”

    佟正则纠正道,“啥‘大娘’‘大娘’的,喊‘娘’!”他一面说着,一面就往佟崇福手上的绣绷看去,“嗐!这些零散活计,做来就是去裁缝铺换钱的,亏你还描得这么细巧,干嘛不唤你三妹来做”

    佟崇福道,“方才温书的时候三妹就出去了。”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反正那俩丫头的活儿做得也不好,尤其三妹年纪小,拿个针都哆哆嗦嗦的,大娘在一边看着都提心吊胆,还不如我自己做了省心。”

    佟正则立刻啐了一口,道,“死丫头!家里这一堆事情,她又去哪儿躲懒去了”

    佟崇福道,“和大伯家的几个姑娘一起去祖屋那儿了,听说今天那儿要发重阳糕,还有编好的茱萸,小女孩喜欢那些,去之前还嚷着说要带些回来呢。”

    佟正则“哦”了一记,见佟崇福说话间仍一丝不苟地摆弄着绣绷,不禁有些气闷,“嗐嗐嗐!别弄这些没用的了,我有事儿要问你呢。”

    佟崇福放下绣绷,对佟正则认真道,“爹你这话就错了,这活计虽看着零散,但却是大娘从州城里的裁缝铺接来的。我可打听过了,那家裁缝铺可算得上是咱们这儿手艺最好的衣样铺了,再过两个月就快过年了,这里有点钱的人家谁不去他们那里做几身过年穿的新衣裳”

    “人家是家大业大,零散的活计多得做不过来,自然分给谁都不要紧,咱们可就不一样了,咱们供了个‘举人老爷’,处处都是要用钱的地方。这一次的活计做得粗糙,兴许往后人家就不派活儿给大娘了,虽说大娘绣活好,但这名声也是大娘一次次的活计做下来的。要是这一次就给二妹、三妹糟践光了,爹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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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五章 胥吏识计
    佟崇福展开了信纸,见信的篇幅并不长,不过短短几行,只是左瑞为了节省信纸,习惯性得将字写得很小,因而看起来得费点神。

    佟崇福读了没一会儿,便放下了信纸,“堂姑爷瞧过这信了么”

    佟正则下意识地点头道,“瞧过了。”他顿了顿,忽然“啧”了一声,道,“你咋喊那赘婿‘姑爷’咧亏你还是读过书的!这要搁从前,他得倒过来喊你‘表少爷’知道不”

    佟崇福笑了一下,这回他笑得轻飘飘的,那层笑肉皮儿虚虚地搭在他的脸上,将他清俊的面容染上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阴晦,“那赘婿瞧了以后咋说”

    佟正则道,“能咋说,”他有点儿不耐烦,“就说咱‘举人老爷’又要钱了呗。”

    佟崇福道,“话是不错。”他挪动了一下身子,沉吟道,“可咱‘举人老爷’信上写的是在定襄偶然认识了一个挺灵验的道士,还不收钱地同他算了一卦,卦象的意思极好,想来这次是能得个功名回家的。”

    佟正则一怔,“什么”

    佟崇福将信搁到了炕几上,对佟正则认真道,“爹,若是这要钱的事体,咱堂姑奶奶和几个堂侄儿都没讲,反倒是让那赘婿一口道破的话,咱们可要好好留点心了!”

    佟正则立刻严肃了起来,“怎么回事你仔细说说。”

    佟崇福将信推向了佟正则那边,尔后伸出手,指着左瑞的字迹示意道,“爹,你看咱‘举人老爷’写的这手字,是不是比从前来信上的笔锋利落了一些”

    佟正则微皱着眉看了一会儿,“……还真是!嗳,你又没见过咱‘举人老爷’之前来的信,你咋看出来的”

    佟崇福点了点头,笑道,“这就对了,我虽然没见过之前的来信,但爹你可别忘了,我在州城的书院读书时,也是练过字的呢。”他进一步解释道,“从前咱书院里的先生就说了,这字练得好不好看呐,三分靠功夫,七分靠笔墨。”

    “咱们这儿是小地方,穷学生多,许多人用的笔,还都是捡礼拜寺前木速蛮杀羊后丢下来的废羊毛制成的,所以写起字来软软塌塌,手腕的力道练得再好,字儿写出来总是不如字帖上的好看。”

    “且不单是羊毛笔这样,”佟崇福郑重道,“任何一种便宜笔墨,凭那些文墨斋的伙计们吹得怎么天花乱坠,这写出来的字,同贵价笔墨就是不一样的。这一点,只要是去书院读过书、练过字的人,就算一直用的是最便宜的羊毛笔,也能瞧得出这贵不贵的差别。”

    “还有一点,咱‘举人老爷’虽然买了贵价笔,但显然是不愿声张,或是收到了咱们寄出去的‘奴契’,不愿再叫家里人破费——爹,你再细瞅瞅这字迹,这上边儿的一笔一划,可都收着力道呢——这样都能被那赘婿一眼看出不同,可见那赘婿绝不像咱们想得那么简单。”

    佟正则盯着信上的字迹看了一会儿,忽然又开口道,“你读过书,咱‘举人老爷’也读过书,但那赘婿……”他沉吟了一会儿,还是道,“可一个读过书的人,怎么样都不会入赘罢……”

    佟崇福跟着沉默了片刻,尔后道,“爹,我是觉着罢,这堂姑爷虽然是外姓人,但能说出那样的话,起码也是个能讲得通道理的人。既然他懂道理,就不会不知道,凡事求人不如求己,咱们现下和他到底是一家人,这外头的人无论啰嗦个什么,也不过是嚼嚼舌根,图个嘴上痛快罢了。”

    佟正则立即听出了佟崇福的话外之音,“你是说,”他咬了咬牙,“有人故意挑唆那赘婿,要和咱们佟家作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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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六章 胥吏讲文
    佟正则听了,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一边笑,一边伸出手去轻轻推了佟崇福一把,纠正道,“唉,唉,可不能这么骂人啊,你四弟若听见了,学坏了可不好。”

    佟崇福吐了吐舌,“还不是跟爹你学的。”他顿了顿,又自言自语地加了一句,“再说四弟笨得很,平日温书,我得教他好几遍才能记住一句诗,哪儿那么容易就学坏了”

    佟正则立即瞪起了眼睛,“有这么说弟弟的么刚才还说心疼你娘呢,要不是你天天在这儿说你四弟笨笨笨的,你娘咋会再想生一个咧”

    佟崇福嘟囔道,“怀的这一个也不定是弟弟啊,说不准,是个漂漂亮亮的‘五妹’哩。”

    佟正则抬手就往佟崇福头上敲了一个“暴栗”,“咋说话咧我昨儿还摸过你娘的肚子是尖的,这怀相一看就知道是男孩儿,城里的大夫都这么说哩,咋你说怀女就成女的啦!”

    佟崇福翻了个白眼,心想大娘摸出脉还不到一个月,怎么就看出孕肚是尖的了,这不是瞎胡闹嘛,嘴上却应道,“好好好,爹你说是啥就是啥罢。”

    佟正则瞟了他一眼,又教训道,“往后可别那么骂人了啊,爹是没文化,你可是读过书的,咋也跟着你爹没文化哩”

    佟崇福“哼唧”了一下,小声道,“有文化的人也骂人咧。”

    佟正则笑道,“可有文化的人不骂娘啊。”

    佟崇福一怔,又听佟正则继续道,“爹为啥要费那些钱送你去读书,就是要让你知道那些有文化的人是咋说话、咋办事的。你以为朝廷不知道‘四书’难念啊,它为啥规定要考那些难念的书才能做官,不就是因为从古至今那些有文化的人都按书上的那套东西说话办事么朝廷这么规定,咱们就得跟着朝廷走,知道不”

    佟崇福乖巧地点了点头,他一乖巧,陡然又变回了之前女孩儿似的文静模样,佟正则看了,又叹息道,“还有啊,你看看你,白白净净的,还坐着绣花,哪里有个男人的模样!要不再学点儿文化,以后别人不得欺负死你哦!”

    佟崇福不以为意道,“这不有爹你吗”

    佟正则又是一瞪眼,“要我死了咧我死了你咋办咧你二妹、三妹都是要嫁出去的人,你四弟又小,和你年岁又差那么多,一时帮衬不上你,到头来,不还得全靠你自己咧你现在不好好学点儿文化,以后和那些‘官老爷’说不到一块,打架又打不过别人,我看你怎么办差!”

    佟崇福轻轻“哦”了一声,道,“爹,你少操些这些闲心嘛。”

    佟正则道,“我能不操心吗”他有点气急道,“人家‘知县老爷’急了,都能念叨几句什么‘不为天地立心何为生民立命’,你都还没急呢,发点牢骚就一口一个‘逼’的,这像是有文化人的样儿吗”

    佟崇福“嗐”了一记,挥了挥手,道,“那些酸词儿,我是不稀得在爹跟前念叨。”

    佟正则“切”了一下,“你不稀得我稀得,你倒是念几句给我听听啊。”

    佟崇福舔了下唇,索性放下绣绷,朝佟正则笑道,“爹要听啥我给爹念。”

    佟正则见了他这模样,倒不禁好笑起来,“就说你刚才的那一句……教书逼不要逼脸,这要换成‘四书五经’里文化人的句子,该咋念呐”

    佟崇福沉吟片刻,脱口即道,“《孟子》有云:‘人之患在好为人师’。今童子之师,多为授之书而习其句读者,非昔所谓传道授业解惑者也。然仗荣威势,贪婪无厌,贿金贻谤,有恃无恐,其挟之童子,犹如昔年之贼臣挟天



第三百四十七章 衍圣公府
    定襄,周府。

    “……昨儿听你母亲提起,”周惇手上拿着一份笺帖,“说鲁州孔氏的夫人给她递了信来,说明年春闱,孔氏子弟中,亦有举子要来定襄赴考,到时将随携一名孔家小姐,希望……”

    话音未落,周胤微便开口道,“儿子不敢高攀。”

    周惇合起笺帖,抬眼见周胤微仍坐在一侧,低着头,手上有意无意地拨弄着系在腰间的一枚香囊,不觉有些气闷,“只是小住几日,行个方便罢了。”

    周胤微淡淡道,“鲁州孔氏乃东郡之‘天下第一府’,世袭‘衍圣公’更是位列一品之上,为孔圣人之嫡系子孙,是真真正正的‘世代罔替’。想来那位孔家小姐,必定自小锦衣玉食,养尊处优,父亲又何苦令其颠簸劳碌,来这太师府小住,岂不委屈了这位孔家小姐”

    周惇笑了一下,继而温声道,“孔氏道德传家,教养出来的女儿自然也是知书达礼。”他顿了顿,见周胤微依旧不为所动的样子,又补充道,“再者,孔氏子弟博学多才,若住在府中,你与他切磋文章也容易些。”

    周胤微淡漠道,“孔氏的文章,读了也无甚裨益,还不如不读。”他低着头,“父亲何必画蛇添足呢”

    周惇瞥了他一眼,道,“《书传》有云:‘蛇化为龙,不变其文;家化为国,不变其姓’,所谓‘丈夫龙变’,你未免,也太骄矜了。”

    “昔年宋仁宗赐封孔圣人第四十五代孙孔子庄时,曾为孔府亲写了一副对联,题于宅门之上,其文曰,‘与国咸休安富尊荣公府第,同天并老文章道德圣人家’,如此尊荣,传承至今,实可谓世所罕见了。”

    周胤微听了,仍是淡淡的,“是啊,此联口气之大自不待言,儿子还听闻,其联最发人深省之处,是上联‘安富尊荣’中的‘富’字,以及下联‘文章道德’中的‘章’字。”

    “据说昔年宋仁宗题此联时,特特地于‘富’字上少点了一点、‘章’字中多加了一笔,意为衍圣公官至极位,田地万亩千顷,自然是富贵没了顶;孔圣人‘德侔天地’,圣人之家的‘礼乐学说’,自然亦是文章传世、日月同光。”

    “杜牧之尝有诗云,‘君为珠履三千客,我是青衿七十徒’,”他拨弄着从香囊上垂下的一根穗子,“昔年楚客趿珠履而惭赵使,如今儿子闻孔圣人之名而愧退之,也是不足为奇了。”

    周惇道,“退则退矣,”他顿了顿,又道,“何必要说孔氏文章无所裨益呢”

    周胤微张了张口,刚要解释,就听周惇继续道,“君子学以干禄,是则‘言寡尤,行寡悔’,孔氏贵名名动天下,你太轻视孔氏了,这样不好。”

    周胤微低眉道,“是。”他应了一声,“儿子只是不想委屈了……”

    周惇接口道,“你若实在不喜欢与孔氏子弟交往,避了不见就是。”

    周胤微点了下头,从周惇的角度看上去幅度并不大,“君子‘先行其言而后从之’,想来孔氏子弟师承先祖,定比儿子更加熟悉《论语》中言罢。”

    周惇道,“那是自然,”他笑了一下,“‘孝悌为先’嘛。”

    周胤微低着头,“其实,”他蠕动着嘴唇,“若是那位孔家小姐果真是一位端庄有礼的淑女,大可以待到选秀之时,再筹备婚嫁事宜。”

    周惇抿了下唇,淡然道,“圣上一向不好女色,选秀遥遥无期,何必误了那位孔家小姐的芳华呢”

    周胤微道,“可皇后贤德,”他认真道,“二皇子又尚未封王。若是能早日为东宫与二皇子挑上一位适当的皇妃,二皇子开府封爵,自然是指日可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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