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穿越重生

庶帝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一洗万古

    周惇道,“东宫与二皇子年纪尚小,此时谏言议亲,未免太显眼了些。”

    周胤微抚了抚香囊上的流苏,道,“抑或,嫁与福嗣王为嗣王妃,也未尝不是一桩好姻缘。”

    周惇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道,“其实你不是不喜欢那位孔家小姐,”他淡淡道,“你就是想像你大哥一样,为福嗣王议亲。”

    周胤微的睫毛颤了颤,随即不置可否道,“福嗣王天潢贵胄,连‘投献’一事都能御前进谏,独善其身,依儿子看,福嗣王才配得上鲁州孔氏的嫡出小姐呢。”

    周惇盯着周胤微看了一会儿,忽而又道,“你也不是在说福嗣王才配得上,”他的语气中带了点儿微妙的笑意,像是赞许,又像是感慨,“你是在说,鲁州孔氏拥田万顷,富贵无边,圣上若真心想以‘赎买’治‘投献’,理应先治衍圣公府才是。”

    周胤微偏了一下身子,“儿子只是在为那位孔家小姐委屈……”

    周惇打断道,“我知道,”他淡然道,“从方才到现在,你已然道了三声‘委屈’了,要再说下去,连我都要为那位孔家小姐委屈了。”

    周胤微抿了下唇,道,“那父亲不如……”

    周惇接口道,“你若实在不喜欢,我便去同你母亲商议,这议亲的事,不妨就先压一压。”

    周胤微立即道,“多谢父亲。”

    周惇又道,“不过孔氏子弟来拜访时,你总得与那位孔家小姐见上一面罢。”

    周胤微默然片刻,道,“听闻衍圣公府最为恪守先贤之‘礼’,儿子是怕自己孟浪,陡然惊扰了那位孔家小姐,反倒失了气度了。”

    周惇浅笑着拍了拍桌上方才被搁下的笺帖,“可你母亲同我说,那位孔家小姐生得极为貌美呢。”

    周胤微道,“‘娶妻娶德’,圣上为万民表率,尚且不好女色,儿子自然更加不应‘以貌取人’了。”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道,“《礼记》有云:‘内言不出,外言不入’,孔家小姐待字闺中,来府拜访也应由母亲接待,儿子如何能贸然与一位未出阁的小姐同桌共席呢”

    周惇笑了一笑,不再勉强周胤微见孔氏女,只是意味深长地说道,“是啊,‘礼’者不可废,否则就是有心推脱,轻易也寻不出一个体面的借口来,”他浅笑道,“可见呐,这‘孔庙’还砸不得呢。”

    ——————

    ——————

    1“衍圣公”

    衍圣公,为孔子嫡长子孙的世袭封号,

    始于宋至和二年,宋仁宗封孔子四十五代孙孔宗愿为“衍圣公”,

    宋徽宗时封为世袭“衍圣公”,孔府也就被称“衍圣公府”,

    此世袭称号至1935年(民国二十四年),国民政府封孔子第七十七代孙孔德成,为末代衍圣公,首任大成至圣先师奉祀官。

    文中的衍圣公府与衍圣公门上的那副对联至今仍在山东省曲阜市,是重点文物保护单位,1994年12月被列为世界




第三百四十八章 仲尼不毁
    周胤微笑道,“是啊,昔叔孙武叔毁仲尼,而子贡论其‘不知量也’,如今,宋茂行与彭寄安摊上了这份差事,却不知世人该如何评价呢”

    周惇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子贡利口巧辞,尚且道一句‘言不可不慎也’,你于外素来寡言,此时怎地就急着说‘仲尼不可毁’了”

    周胤微道,“‘君子一言以为知,一言以为不知’,儿子心知父亲顾念衍圣公,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周惇点了下头,“你且说说罢。”

    周胤微应了一声,道,“《尚书》有云:‘事不师古,以克永世,匪説攸闻’,父亲何不效仿前代诤臣张玄素谏阻唐太宗诏发民卒治造洛阳宫乾阳殿一事,劝谏圣上顾惜民力,以图后报”

    周惇道,“‘赎买田土’而已,哪里需要什么民力呢”

    周胤微道,“圣上所说之‘赎买’,是由朝廷出钱,从百姓手中官赎田土,但细想下来也不对,”他悠悠道,“朝廷的钱,归根结底也是从百姓手中而来。圣上想拿百姓交上来的钱,去换百姓手中的地,这一出一进,损耗的终究还是我东郡百姓的民力。”

    周惇不禁问道,“即便如此,这与张玄素谏阻唐太宗有何相干”

    周胤微道,“昔年东都始平时,唐高祖诏宫室过度者焚之,然唐太宗谓瓦木可用,请赐贫人,事虽不从,而天下称为盛德,张玄素力谏唐太宗时,亦引此事为仁政之据,故而使唐太宗罢役乾阳殿。由此及彼,父亲为何不以圣上旧日之仁行,劝谏圣上爱惜民役、顾怜百姓呢”

    周惇浅笑了一下,饶有兴致地追问道,“譬如呢”

    周胤微即刻答道,“譬如说工部。”

    周惇抿了下唇,就听周胤微继续道,“苏东坡尝有诗云:‘巨笔屠龙手,微官似马曹’,工部身负皇恩却迟迟不为所用,父亲何不推波助澜,成全了工部的一片赤诚之心”他淡笑道,“也免得工部‘技悔屠龙’,费尽千金而无用其巧了。”

    周惇不置可否地道,“恐怕圣上不会同意罢”

    周胤微又道,“户部之财取之于民,而工部之利擢之于官,昔唐太宗取富者之瓦木施予贫家而被称之盛德,如今‘赎买’事起,倘或处理不当,难保不会富者愈富,贫者愈贫,这孰轻孰重,圣上心中定自有论断。”

    周惇道,“话虽如此,但若是文经登出言阻挠……”

    周胤微接口道,“儿子笃定,文经登断断不会阻此生民之大计。”

    周惇反问道,“为何”

    周胤微淡然道,“有纪氏女侍奉圣侧,文经登哪里能……”

    周惇打断道,“圣上不好女色。”他淡淡道,“进献一个侍妾我不反对,但献之无用,反倒是白费了一番苦心。”

    周胤微道,“大哥亦不好女色,但自纳了纪氏女以来,却偏偏对其俯首帖耳,连弹劾文氏这种大事都对她言听计从,可见这纪氏女手腕了得,非寻常等闲之辈啊。”

    周惇不咸不淡地道,“你知道得倒很仔细啊。”

    周胤微顿了一下,又补充道,“儿子只是好奇纪氏女的……”

    周惇挥了下手,“要换了我,我也想弹劾文氏,”他淡然道,“与有没有一个‘纪氏女’在身边毫不相干。”

    周胤微道,“人人都弹劾文氏,偏大哥被去了官职,当真是好不公平。”他淡淡道,“可见文经登心里,也并非全然向着父亲,这等投机取巧之人,父亲还是谨慎用之为好。”

    周惇瞟了他一眼,道,“你大哥去职是我的主意。”他顿了顿,又解释了一句,“文经登倒是说你大哥新官上任,党争激烈,处事不周致孤立无援也是有的。”

    周胤微努了努嘴,转而又道,“圣上闻听此言,但知此话并不真心,倘若文经登是真心以为琅州之事是因党争激烈的缘故,缘该说是‘孤立无援致处事不周’,而万不该是‘处事不周致孤立无援’……”

    周惇接口道,“我以为你很喜欢文经登呢。”

    周胤微道,“儿子是就事论事罢了。”

    周惇道,“就事而论,文经登此番动作也无甚他意,”他淡淡道,“换谁被这么诅咒子嗣都着急,文经登算是好涵养了。”

    周胤微道,“那父亲为何还担心文经登会阻挠工部舍钱‘赎买’田土……”

    周惇接口道,“因为琅州之事实在太过巧合,我总疑心文氏,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周胤微微微偏过了头,似正用余光打量书房内的某件摆设,“父亲的疑心正是儿子的疑心,好在大哥已然去职返回定襄,文氏脱了干系,又将‘赎买’一事置引去了上邶州,两相清静,不是正合了父亲的意吗”

    周惇道,“未必。”他沉吟着道,“圣上虽调了宋茂行与彭寄安的职,却未说由何人补职,可见宋茂行与彭寄安去上邶州也不过是小惩大诫,迟早是会返回琅州,官复原位的。”

    周胤微微笑道,“儿子不以为然。”

    周惇道,“为何”

    周胤微道,“圣上调职此二人,显然是为了能够顺利收取琅州秋赋,换言之,圣上只是信任范扬采罢了,于他二人,圣上不过将信将疑而已。”

    周惇沉默了片刻,又道,“旁的倒也罢了,只是圣上一向与皇后伉俪情深,譬如上回纪鹏飞一案,未必就没有皇后与二皇子在圣上面前进言的缘故。若是这回皇后再行谏言,恐怕他二人东山再起,是指日可待了。”

    周胤微忙道,“儿子也是这样想,因此才劝父亲进献纪氏女呢。”

    周惇默然片刻,开口道,“此事待你大哥回家之后再议罢。”

    周胤微点了下头,又听周惇道,“还有工部的事,不能由我们自己来提,否则圣上知道了,难免会起疑心。俗语说‘疑心易生暗鬼’,圣上一旦起疑,反而会弄巧成拙,不如先等上一等,且看看宋茂行与彭寄安在上邶州如何执行‘赎买’之策罢。”

    ——————

    ——————

    1《论语》:叔孙武叔毁仲尼,子贡曰:“无以为也,仲尼不可毁也。他人之贤者,丘陵也,犹可逾也;仲尼,日月也,无得而逾焉。人虽欲自绝,其何伤于日月乎多见其不知量也。”

    叔孙武叔诽谤仲尼。子贡说:“这样做是没有用的!仲尼是毁谤不了的。别人的贤德好比丘陵,还可超越过去,仲尼的贤德好比太阳和月亮,是无法超越的。虽然有



第三百四十九章 朝廷地主
    狮城,仝羽茶馆。

    佟正则与佟正旭头碰着头,认真地研究着桌上的一张布告,“……这‘买’字儿前是个啥字来着”

    佟正则盯着那个字看了一会儿,道,“应该是‘赎身’的‘赎’字罢。”

    佟正旭“嗳呦”一声,整个人往椅背后一靠,揉着脖子道,“原来是个‘赎’字啊!”

    佟正则亦往后靠了一靠,道,“这就是要贴出去的告示啊”

    佟正旭点头道,“是啊,”他转了转脖子,“这一长串的字,咱们一眼看上去才认得几个呀,知县老爷还要求贴满各个乡里,也不知道贴给谁看去!”

    佟正则轻轻“哼”了一声,道,“‘上头一张嘴,底下人跑断腿’呗,又不是头一回了。”他歪了歪头,连带着桌上的那张布告也跟着歪了些,“说到底啊,就是朝廷要从咱们手上买地了呗。”

    佟正旭“嗤”了一记,“怪不得,咱们老百姓手上有什么地啊,这告示呐,大约也是贴给那些有文化的人看得罢。”

    佟正则附和道,“就是!买就买呗,还‘赎买’,说得好像这地本来就是朝廷的一样。”他顿了顿,又问道,“嗳,对了,那知县老爷知道了这消息,打不打算卖地给朝廷呢”

    佟正旭挥了挥手,“咱们的知县老爷呐,现下一心就想着年后升迁的事儿了,哪儿还有闲心管这些说不准的事儿哩”

    “依我说,咱知县老爷说卖地,那是应当的,就算现下不卖给朝廷,年后升调的时候,还不是要找个县里心肠好的财主托卖了么本来咱知县老爷手下的那些地就多是旁人送的,要么就是从前零零散散‘投献’上来的,这卖给财主和卖给朝廷不是一个样儿吗”

    “咱们小老百姓可不能尽学去了,咱们的地,可是一分一厘攒下来的家当,这一来一去的,万一吃了什么亏,差别可大着哩!”

    佟正则点了点头,沉吟了片刻,又道,“那……这朝廷要买地,总得拨点钱下来罢”

    佟正旭摆手道,“快别提这钱的事体了,咱们倒无所谓,县里和乡里那些放贷的财主们可忌讳着哩。”

    佟正则笑了起来,“也是,前一阵收粮的时候不觉得,现下刚收过了秋赋,朝廷就要来送钱换地了,这节骨眼上,要是先前放了那些借贷的小子们一马,缓了收贷,这时候还不知急得怎么样呢!”

    佟正旭赞同道,“可不是嘛!原来乡里放贷的多少就是为了便宜拿地,现下朝廷这么一搅和,白掉下一笔钱来,想捡的人可多了去了。”他感慨道,“这小算盘人人会打,同样是一块地,要因着还贷白卖给财主,还不如卖给朝廷!”

    佟正则想了想,忽而又道,“这也不一定。”

    佟正旭奇道,“怎么就不一定了”

    佟正则道,“这就同先前咱知县老爷想法儿拿钱去‘常平’粮价一样,人人都不想吃亏,因此卖粮的人多了,知县老爷手中的那点子钱根本收不过来,最后还不是只能卖给乡里的财主么从前他们能联手压价买粮,难道如今就不能联手抬价买地了么”

    佟正旭“嘶”了一记,“可要是那些借了贷又还不上的想索性卖地给朝廷图个清静,咱们也拦不住呀!”

    &



第三百五十章 公才守雌
    太极宫,清宁殿。

    “听说,”宋士谔撷起一枚黑子,抬起一双狭长的美目,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安懋,“圣上近来着宫中乐伎练了新曲,不知小臣可否得幸一观”

    安懋落下一子,淡笑道,“那首曲子朕谱得尚不甚佳,若让宋卿听见了,又该笑话朕了。”

    宋士谔将视线移到了棋盘上,手上似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棋子,口中与安懋玩笑般地调笑道,“刘梦得尝有诗云,‘骊龙颔被探珠去,老蚌胚还应月生’,圣上今日来幸中宫,自然便是望月之期,《吕氏春秋》云,‘夫月形乎天’,”他下了一子,“月满而蚌蛤实,圣上之仁德亦是如此。”

    安懋浅笑了一下,他用两指夹起一枚白子,悬腕于棋盘之上,作出欲落未落的样子,“朕听出来了,宋卿是在嫌朕老呢。”

    宋士谔笑道,“这话呐,只有圣上自己说得,旁人哪里能置喙得了呢”

    安懋顿了一顿,尔后淡笑着收回了手,将那颗棋子捏进了掌心里,“刘梦得亦有诗云:‘骊龙睡后珠元在,仙鹤行时步又轻’,此间‘方寸’即指‘人心’,倘若宋卿专心对弈,心无旁骛,一时口快又有何妨何须这般小心翼翼,倒叫朕少了几分趣味呢。”

    宋士谔一怔,他看了安懋一眼,随即稍稍倾了倾身,“……是小臣言辞无状。”

    安懋道,“无妨,”他抿嘴一笑,顺手将那颗在手心里攥得微微发热的棋子放到了棋盘上,“不过你的‘嘴上功夫’实在还需要多历练啊,不论这一句话说得对不对,叫人熨帖才最要紧,这道理,你总该明白才是,还须得朕来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你么”

    宋士谔低眉道,“是,圣上教诲,奴才心悦诚服。”他说着,又慢慢端正了坐姿,“只是奴才再如何勤学苦练,终不抵风姿日减之憾,恰似那秋荣桂华如何茂绵延盛,究竟不及灵和蜀柳,标格袅长,一把风流暗里销,丝丝缕缕皆为君王所爱。”

    安懋笑道,“这话倒酸。”他顿了一顿,又似玩笑般地说道,“有道是,‘柏直狗虽老犹能猎,萧溧阳马虽老犹骏’,朕且不拘旁人道一声‘年长’,怎地宋卿却先一步泛起酸来了”
1...114115116117118...149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