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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帝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一洗万古

    王杰一听就知道又是一个陷阱,他抬起垂着的眼帘,看向徐广,“徐国公这是何意”

    徐广道,“臣只是关心四皇子身体,并无他意。”

    王杰道,“徐国公有话不妨直说,何必指桑骂槐”王杰瞟了一眼安懋,见他没有反对的意思,只是饶有兴致地看着殿中众人,便放心道,“父皇搜宫,是为彻查内宫贼人,我因此受惊梦魇,不过是因为多思多虑的缘故。我若因一己之身,置皇命于不顾,岂非不孝”

    徐广还来不及开口,王杰身边的安文便关切地问道,“不知四弟为何思虑过甚”

    王杰复又垂下眼帘,“昔年母妃被贼人构陷,冤死刑狱,而今巫蛊之祸重演,甚至祸及东宫,便让我想起我的母妃来。”他低头揉眼,作抽泣状,“如今竟有人诬陷太子,说殿下听信昔日贼人谣传,记恨母妃曾对皇后不敬。”

    安文跟着一唱一和,“太子对众兄弟一向仁厚,怎会听信昔日贼人妄言必是小人有心挑唆,四弟不必过于伤怀。”

    徐广见状,又道,“太子着实仁厚,圣上下旨让四皇子入学,竟派手下相熟礼部官员指导齿胄之礼,‘良驹识主,长兄若父’,莫过于此。”

    王杰早知道礼部派来的都是太子的人,但是徐广的那句“长兄若父”让他也不能表现出高兴来,于是他只能道,“殿下竟如此照拂于我。”

    这话在场的人也只能王杰能接,安文心里清楚是怎么回事,但是他没法开口,说什么话都敏感,不如不说。

    这时,太子来了,四人立刻站了起来。

    太子进殿时故意走得很慢,安懋却没有免太子的礼。

    待太子向安懋行完了礼,四人刚要行礼时,太子却开口免礼。

    王杰看太子坐到安懋下方,才觉出这里面的微妙之处来。

    太子坐好之后不言不语,周惇坐不下去了,他站起来对太子道,“徐国公不过对魇咒一事有所疑虑,殿下莫要怪罪。”

    太子还是不说话,安懋开口,“周卿为太子太师,不必如此多礼,快坐罢。”

    王杰一下子明白了太子的想法,太子来紫宸殿,最好的情况是一句话不说,在安懋身边安静地当个吉祥物。

    他不说,自有人替他说;他若是竭力分辨,反而露出弱点来了。

    太子真是聪明,王杰心想,东宫最大的靠山并不是太子自己,也不是什么嫡长正统的伦理身份,而是安懋。

    而徐广就是在等太子来,太子一来,他就能从容向安文发问了,因此他立刻转向了安文,“臣听闻,二皇子也曾面召此蕃奴,可是真的”

     




第四十七章 指鹿为马
    王杰在一边听了一场下来,早明白了其中利害。

    徐广先说太子落马是东宫策划的,根本没有人魇咒太子,再说太子势力太大已经要打算清除兄弟了,接着把两位皇子请来,大张旗鼓地调查,不仅是因为他不想发兵元昊。

    而是他打算借此先咬皇后一口,让太子和二皇子的斗争公开化。

    接着再以太子手下官员收贿为借口,从礼部和吏部开始,把贪腐问题明明白白地揭开来。

    既然六部皆贪,那徐广就不算引火烧身,和周惇比起来,他手里最起码还握着兵和军队中不少军官的人心。

    太子到底有没有以虚贼除实敌不好说,但是徐广说的这几个问题还真不假。

    贪军饷贪到地方军队吃不上饭,让手底下厢军抢劫外族商人,商人上定襄来告御状,朝廷钦差一去便军仓起火。

    吏部收贿让钦点的进士都通不过铨试和呈试,让寒门出身的官员不得不贪污来获得高职。

    太子势力大,甚至连最不起眼的庶出四皇子入学都要派手下官员看着。

    二皇子和太子早就势同水火,嫡亲兄弟见了面连话都不多说一句。

    这些问题确实都是真的,徐广敢以太子落马案为引子把这些事情摊开来,是因为这个案子影响力最大,后宫斗争、东宫储君、木速蛮敲登闻鼓和军仓起火这四件事加在一块,想不引人注目都难。

    安文倒不是不知道这些问题对太子是很好的一个攻击点,而是他看明白了,安懋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把这些问题摊开来谈。

    既然安懋不想,那谁想都没用。

    再加上安文至今还住在清宁宫里,宋皇后是怎么做的,他时时看在眼中,他又没什么特别的功劳能一下子压过太子。

    那么就不难理解,为什么安文在这件事上和太子站在了一起。

    毕竟目前来讲,太子和安文还属于人民内部矛盾,可是和徐氏一族就属于敌我矛盾了。

    显然,这里面的关系不仅王杰看明白了,连穆翰德都弄明白了。

    安文一口否认从未见过穆翰德,穆翰德就干脆装作分不清太子和二皇子。

    虽然这两兄弟站到一块,能一眼分辨出两人气质上的不同来,但是如果分开来看,穆翰德这样的蕃奴确实有理由说自己分不清。

    安文此刻了然地笑道,“原来如此,是这蕃奴认错了主子。”

    周惇跟着道,“太子与二皇子是嫡亲双生子,相貌上十分相似,想来是此奴头一次伺候正主,进的又是清宁宫,于是误会了罢。”

    徐广冷冷道,“此奴先受太子提拔,进清宁宫前并未见过二皇子,太子与二皇子在服制、规制上有所不同,怎会把太子错认成二皇子”

    穆翰德道,“奴才当时是头一次进清宁宫答话,自知身份卑微,答话时并不敢抬头看主子们面容,只、只听闻,住在清宁宫中的是二皇子,因此错认了。”

    安文道,“无妨,想来当时是殿下去清宁宫向母妃请安罢。”

    徐广冷笑,“殿下真是得了个好奴才。”

    太子笑而不语。

    徐广嗤笑道,“昔年邓通柔媚其上,得赐铜山,钱布天下,而为汉文帝吸吮病痈。今殿下不过为东郡储君,却得此奴,真真大幸耶。”

    安懋假装没听懂徐广的讽刺,“徐卿难道仍有疑虑”

    徐广道,“自然,指鹿为马之言,何能服众”

    安文道,“指鹿为马徐国公以为,殿下为秦二世”

    安文如此咄咄逼人,是因为他明白了安懋的心思,再加上太子今天不说话,他好不容易有个机会能在安懋面前表现一下。

    徐广发现了这一点,他道,“若六部、内宫之中,皆是这样的奴才,东郡不及二世便亡矣。”

    王杰自始至终垂着眼帘,他的视线所及,就只有跪趴在地的穆翰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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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三类官吏
    安懋回到了思政殿,御案上放了不少等待批示的折子,放在最前面的是他刚刚要求的让吏部调阅的从光启二年到光启七年的纪鹏飞呈试的卷子。

    武进士的呈试是经吏部尚书、两位吏部侍郎和兵部共同主持的,纪鹏飞虽然是地方官,但是毕竟是五品以上,是制授官,不是吏部就可以拟定的六品以下的敕授官。

    按流程,吏部和兵部拟定名单后,要通过尚书省审查,由中书省看过后写好任命旨意,发送门下省审查,再让安懋批红,存档后再抄送尚书省办理正式任官手续。

    当然,这个流程的后半段都是例行惯例。纪鹏飞没有家世,光启二年那场科举是恩科,前三甲的文武进士加起来前前后后有好几百个人,纪鹏飞是第二甲三十六名,自然没有第一甲前三名的印象深刻。

    所以实际名单的决定过程主要还是由吏部、兵部和尚书省决定的,而在没有特殊问题的情况下,尚书省是决不会对吏部和兵部拟定的名单提出什么异议的。

    在上邶州军仓起火之前,安懋根本都没注意到一个光启二年的武进士连续五年通不过呈试这件事。

    因为这件事实在是件不起眼的小事。

    但是现在安懋都已经过问了,这件事就不小了。

    安懋翻了翻吏部送上来的呈试卷子,厚厚一叠,原卷和誊卷都有,以及当时阅卷者的批示都在;兵部送上来的是对纪鹏飞的考较评语,包括身量和体貌特征。

    安懋只是看了两眼,就合上了,因为纪鹏飞的答卷其实并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自然也没有什么出格的地方。

    安懋再往下翻,是几份关于议论上邶州军仓起火案的折子。

    第一份是兵部转递了纪鹏飞上呈的伤亡名单,尚书省的建议是希望皇帝能首肯户部拨抚恤银,告慰上邶州伤亡将士家属,后面是一个具体数字。

    第二份也是兵部,请求再给威边军驻地拨点兵过去。

    第三份是工部,工部说的是现在派去给上邶州修邦克楼的工人还在,要不要顺带把威边军的驻地也修修,免得来回跑浪费时间和银钱。

    第四份是户部,提交的是军仓起火后的损失细则,尚书省已经批过了,就等着皇帝批了以后可以正式把账合上了。

    再接下来好几份都是御史弹劾的奏章,口径空前统一地弹劾上邶州军吏贪污军饷,要求皇帝严惩军吏,轻判作乱厢军。

    最后是一份请赏奏折,列了几个名字,说这几个小吏在军仓起火的时候救火及时不惧危险云云。

    安懋看完,微微叹了口气,就坐直了身,批复了起来。

    他先把纪鹏飞呈试的卷子发还吏部,指明他已经看过,让徐广再看看。

    接着他只批了工部的折子,以及最后那份请赏折子,都批了可,其他折子全部留中不发。

    安懋看着批好的那两份折子,放下朱笔,端起茶碗,似像和徐安闲聊一般,又像是在喃喃自语,“当今为官者,或能而不贤,或贤而不能,何也”

    徐安却不敢接这话,待安懋看向他时,他才道,“圣上是想面召当值翰林学士吗”

    安懋并不想召见翰林学士,现在徐广要查吏部和礼部,上邶州的案子又多有争议,召见翰林学士问话这个举动很容易成为一种模糊不清的风向。

    于是,他呷了口茶,“朕不过随口一问。”他放下茶碗,“朕知你颇通诗书,你便说说罢。”

    徐安想了想,还是不敢乱答话,“奴才为内宦,不能议论朝政、官吏。”

    安懋道,“闲聊而已,无妨。”

    徐安得了安懋两重保证,把说的话在脑子里过了几遍,



第四十九章 再商案情
    纪鹏飞再次走进上邶州州府衙的时候,他成了三个人里面最忧心的一个。

    他这次来州府衙的理由很正当,他作为经略使要跟刺史商量修缮威边军驻地的事。

    工部提了个醒,安懋批了个红就算恪尽职责了,但是下面的人执行起来却没那么轻松。

    尤其工部说一块修了是因为不浪费银子,那地方官就要做出“不浪费”的样子来迎合上面的心思。

    想到这里纪鹏飞就头疼,工部做这种地方工程,难免不捞点油水,从上到下都捞一遍,真落实到地方上就不剩什么了,最后做出来的工程还不能含糊,账面上又要好看。

    上面既想图方便,又想博个节约的美名,最终就又变成地方官的责任。

    更头疼的地方还不在这里,修邦克楼和修威边军驻地两边都不能耽误,但是两个地方都涉及敏感的地方,一个归行政,一个归军政,这里面孰重孰轻还要把握得好。

    毕竟这些工程都落在上邶州老百姓眼里,按照纪鹏飞的经验,有的时候,老百姓比上面的人还难讨好。

    但是,这回纪鹏飞来实际讨论的问题,比修缮工程还要棘手得多。

    “圣上留中不发,究竟是什么意思”纪鹏飞的眉头都可以打结了,自从他把伤亡名册发出去后,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这个案子的关键就在于安懋批这份折子的回复。

    如果安懋批了可,皆大欢喜,这事儿就算彻底遮过去了。

    军仓失火算意外,贪污军饷的账目里外也抹平了,威边军这些年的空饷账也平了,还多一笔抚恤银。

    当然最重要的是,安懋批可,就等于变相承认他默认贪军饷这件事,等于说明他知道地方军吏贪污是不得已,有了安懋这个态度,对作乱厢军就可以轻惩甚至不处罚。

    如果安懋批了否,要严查军仓失火和贪污军饷的案子,纪鹏飞也不怕。

    他上任以来威边军的账目他都有,要真认真对起账来,他能牵扯出一大片人,别的不说,就他的前几任吃空饷的问题就够上面的人喝好几壶的。

    既然是因为上面贪污的问题,自然也不能对作乱厢军多处罚了。

    这里罗蒙正、傅楚和纪鹏飞还留了一手,他们把作乱厢军的名字写到了伤亡名册里面。

    就算安懋最后想来个大事化小,直接处理作乱厢军,他们也能暗渡陈仓,把吃空饷的“活人”变成犯了罪的“死人”。

    纪鹏飞想得很圆满,安懋查了空饷和贪污,就不能处理厢军;处理了厢军,就必定不能深究伤亡名册上那些吃空饷的“活人”。

    毕竟除了他们三个,谁也不敢一口咬定,军仓起火根本没有任何伤亡。

    杜韫玉、向和畅和齐得韬确实是奉命钦差,但是他们在军仓起火当晚就连夜回定襄了。

    纪鹏飞肯定,他们三个是绝不会引火烧身的。

    但安懋现在留中不发,纪鹏飞的两手准备都没了用处,因此他非常焦虑,他最怕的情况现在发生了,他却毫无对策。

    地方官其实最怕的不是上面抛过来的难题,而是上面什么都不说,什么底儿都不露,就靠下面的人自己去猜、去领会,这才是最麻烦的情况。

    罗蒙正又把邸报拿出来说,“徐国公奉旨调查吏部和礼部,许是这其中有些牵扯。”

    纪鹏飞却不信这套明显是安慰的说辞,“要真有什么牵扯,六部都脱不了干系。可工部照样派活儿下来,如果此时正是风口浪尖,他们也不敢如此行事。”

    这话说得有些明显了,但是三人都对修缮工程心有怨念,罗蒙正和傅楚更是知道纪鹏飞的为难之处,将心比心,他们都没有反驳纪鹏飞的这句话。

    傅楚思考道,“未必,”他一指窗外树上正在鸣叫的夏蝉,“‘居高声自远,非是藉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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