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帝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一洗万古
罗蒙正沉吟了一会儿,“难道圣上亦不知如何处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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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唇亡齿寒
对王杰来说,去一趟紫宸殿倒不怎么累,反而回山池院后,清宁宫和东宫都遣人来探望,应付这两个宫里的人反而比在紫宸殿还要心累。
接着再是医佐又来请了一次脉,反复叮嘱要让王杰喝药。
王杰也可以理解清宁宫和东宫的举动,他在紫宸殿上直接说“太子仁厚”“母妃是被构陷”,清宁宫和东宫自然也要相应地表达一下善意,表示出“相信昔年王氏并没有对皇后不敬”的样子来。
安懋虽然又回禁苑找他的白奴去了,可现在太子这姿态已经不是单做给安懋一个人看的了,自然要做得更高一些。
不过太子的姿态做得再高,徐广也不客气地把往常来山池院教导王杰齿胄之礼的小官员给请走了。
自然了,有功名出身的官员和内宫的奴才是两套法律程序,收押调查是不能动刑的。就是动刑也得安懋亲自批,而现在安懋回禁苑了,就是委婉地表示他是不会中途干涉徐广调查吏部和礼部的事情,当然也不会批准对官员用刑。
虽然徐广和太子现在做的都是对王杰有利的事情,但是王杰心里还是不好受的。
太子和徐广对山池院做的一切事情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两边都不在意王杰的感受。
还没等王杰感慨一下,安庆就往山池院来了。
安庆是主子,王杰就不能像先前见清宁宫和东宫派来的奴才一样歪在床上,他赶紧穿好了衣服,亲自出了房门去迎接安庆。
安庆其实挺为难的,他不能做得太难看,但是姿态又不能高过清宁宫和东宫,于是他一见王杰就道,“四弟身体不好,怎么亲自迎出来了”
他一边说,一边和王杰互相行了平礼,接着他虚扶了一把王杰,王杰道谢,“三哥亲自来探望,怎可不来相迎”
安庆一笑,两人相携进屋。
落座后,安庆便问候了一下王杰的病情,再问道,“四弟吃的什么药”
王杰道,“劳三哥挂心,医佐开了‘小镇心散’。”
安庆道,“也是四弟年纪尚小,医佐不敢针灸,只得吃药罢。”
这时,一个小丫头端了茶进来,王杰对身边的苏敏儿道,“我与三哥要好好说说话,你们去屋外守着便是。”
苏敏儿应了是,转身带着屋内所有的仆侍出去了,屋内顿时安静下来。
安庆叹道,“四弟越发会相机行事了,”他转头,恳切地看着王杰,“其实你我兄弟间,不必如此多礼。”
王杰道,“不知三哥这话是从何说起”
安庆道,“四弟生母早逝,独自居于这山池院,必是孤苦。”他的目光直直地盯着王杰,“四弟孑然一身,想有所依靠,也是情理中事。”
王杰明白了,安庆是误以为自己在紫宸殿上偏帮太子,针对徐广,是为了靠到清宁宫那边去。
王杰和徐宁私下里分析过,安庆在内宫中的地位非常微妙。
周婕妤无宠,但是安懋给周惇的官职奇高,对安庆也没见比嫡出的两个哥哥多宠爱多少。
唯一一次得赐《卜商贴》,却很快就被找借口收回去了,再赐一遍转给太子,安懋甚至亲口让周惇去东宫赏玩《卜商贴》,这就是把周氏往太子那边推了。
周惇在外朝地位越高,安庆在内宫就越低调。
他也只能低调,因为他连做禅帝的资格都没有。禅帝好歹做过一年皇帝,而安庆要敢露出一点张扬的样子,都不用宋皇后和徐贵妃动手,安懋就会先一步压死他。
安懋自己学了司马懿,就算别人本来是诸葛亮,落在安懋眼里也成王莽了。
徐氏一族不就是一个现成的例子吗
但是安庆又不能低调得太过,他如果示弱,就会被太子和安文左右,周氏的势力就会落到宋氏手中。
因此,安庆连同整个周氏只能保持强硬的中立态度,除了安懋,谁的话也不听。
这样一来,安庆夹在太子和安文、周婕妤夹在宋皇后和徐贵妃之间,才
第五十一章 灵乌之赋
监察御史陶靖节走进上邶州州府衙的时候,并没有人来迎接他。
对此,陶靖节心里早有了准备,监察御史是八品,官阶很低,但是手中的权力很大,可以纠察百官。
官员不喜欢御史,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因为御史是可以跳过三省六部,直接对皇帝负责的。
而在东郡,情况还要更特殊一些,安懋也不喜欢御史,甚至直接表达过对御史的厌恶。
可再怎么厌恶,安懋也没有动手削弱御史的职权。
因此,虽然陶靖节是一个同时被官员和皇帝讨厌的低阶官,但是能做的事却比高级官员多很多。
就比如现在,他走进上邶州州府衙,亮明了身份和手中的文书,就被恭敬地请进去见上邶州刺史了。
陶靖节顺利地见到了罗蒙正、傅楚和纪鹏飞,顺利得有些让他不敢相信。
四人互通了官职与姓名后,陶靖节就直接说了正事,“请纪大人与我走一趟。”
纪鹏飞道,“请陶大人明示敕诏台牒。”
陶靖节道,“我此次前来,是奉徐国公之命,请纪大人上定襄协查。”
纪鹏飞道,“并无圣上牒册吗”
陶靖节道,“徐国公奉圣旨清查吏部与礼部,此次是请纪大人上定襄作证罢了。”
纪鹏飞拱手道,“既无圣上敕诏,我便不能与陶大人上定襄了。”
陶靖节本来就有心理准备,知道这事儿没那么好办,于是也不急,“纪大人恐怕有所不知,徐国公此次清查吏部,正是因为纪大人受了吏部的刁难。”
纪鹏飞一怔,他还真不知道这事儿和自己有关系,邸报上也没写明,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我官任上邶州经略使,只奉圣旨而行。”
陶靖节道,“圣上已将清查吏部一事委于徐国公。”
纪鹏飞道,“恕难从命。”
陶靖节于是再透了一点案情,“纪大人于光启二年得中武进士,但于光启七年才得授官职,圣上得知此事后,觉得颇有蹊跷,才命徐国公清查吏部贪弊。纪大人此次上定襄协查,非利己之行,而是利国之举。”
纪鹏飞听后,皱了皱眉头,道,“五品以上官职,均是圣上亲自制授,我虽为圣上亲赐出身的武进士,也不敢妄奢高官。”
纪鹏飞字字句句不离安懋,陶靖节就把话题从“圣命”上扯开,直接问道,“纪大人是不肯作证了”
纪鹏飞道,“只奉敕诏台牒行事,不敢逾矩。”
这句话就是说陶靖节是“逾矩”的行为了,陶靖节不恼,他只是笑道,“纪大人当真为忠臣。”
纪鹏飞道,“不敢当。”
陶靖节道,“只是我一路从定襄走来,却听见百姓说纪大人为贪官佞臣。”
纪鹏飞淡然道,“陶大人有‘闻风奏事’之权,既闻此言,可亲奏圣上,不须告知于我。”
陶靖节道,“恐怕于纪大人的官声有碍。”
纪鹏飞道,“百姓口舌而已。”
陶靖节道,“此议论恐有碍纪大人仕途。若纪大人随我去定襄协查,定能还纪大人清声。”
纪鹏飞笑道,“昔年唐太宗尝问高阳许恭郡公曰:‘观群臣之中,惟卿最贤,有言非者,何也’许恭郡公答曰:‘臣无肥羊美酒,以调众人之口。况且是非之言不可听,听之不可信。人生七尺躯,谨防三寸舌;舌上有龙泉,杀人不见血。’我为官以来,时时承记此言,只求无愧于心,并不惧他人口舌。”
陶靖节道,“纪大人之豁达,可令许恭郡公亦自愧矣。”他笑了一下,“许恭郡公虽说不听是非,可其掌知国史之时,记事阿曲,虚美隐恶。唐高祖、太宗两朝实录,其所修者,颇多详直,又辄以己爱憎曲事删改,可见大道至简,知易行难。”
纪鹏飞道,“陶大人不必再多言,我只奉圣命而行,陶大人只须求得谕诏即可。”
陶靖节道,“据我所知,近来已多有弹劾纪大人的奏折呈于圣上。若圣上因此大怒,纪大人远在上邶州,恐怕难以及时为自己分辨一二。”
纪鹏飞道,“今上为明君圣
第五十二章 问询安景
安景从望仙门出了大明宫,换上了自己的车轿,车内的座下存着冰,还燃着驱蚊的香料,他一路走来,早热得出了一身的汗,此刻进了车内,便往车座上一靠,再懒得动弹。
随行的贴身小厮常川隔着车帘子问道,“主子,今儿可还去东市吗”
安景不耐烦道,“去什么去这天这么热!送我回十六王宅。”
常川知道自己主子怕热,天一热脾气就不好,此刻也不敢多嘴,赶紧吩咐车夫赶车回十六王宅。
十六王宅就在大明宫外,是给没有封地的王爷们住的。说是“宅”,其实比“宅”豪华得多,占地极大,福嗣王府就在其中。
东郡皇亲国戚少,安懋又年轻,膝下的孩子们都还没长出个结果来,因此,整个十六王宅就安景一个福嗣王住着。
因此,福嗣王虽然还不是亲王,但是安景在十六王宅中堪称一枝独秀。
安景吃着安懋封给他的实食邑的租子,活得是有滋有味,每天只要去门下省点个卯就算完了,弘文馆的课他是一次都没去听过,安懋也不管他,他每天唯一的任务就是去大明宫来回走一趟。
常川有的时候看不下去,劝过安景还是要听听课,庶皇弟毕竟也是皇上的弟弟,连四书五经都不读,实在不成样子。
安景当时就道,“皇兄封我为嗣王,便是要我恪守嫡庶之别,我若以圣上亲弟自居,岂不是有违圣命”
这话也不算危言耸听,于是常川也不敢再劝。安景便天天那么混着,平常点了卯后就去东市买买东西,再回嗣王府里做做手工活儿,搞搞创造发明,很是自得其乐。
今天也不例外,安景刚跨进府门,便对迎上来的管家邰通说要去后院旋作上做个活计,有什么事赶紧回话。
福嗣王府的管家邰通是宫中内侍省派来的一个太监,是安懋借着太皇太后安氏的名义派来照顾他的。
福嗣王府里的大小事务平时都是邰通一把抓,安景也乐得放权。
安景料想,邰通不会也没必要害自己。
一是因为邰通是安懋派来的人,外人想买通还得掂量一下安懋的想法,安懋可不是个喜欢背黑锅的人。
二是因为邰通的户籍还在内侍省里面,有一层宫里人的光环,毕竟探听宫闱这种罪名可是说不清的。
三是福嗣王府的管家这个职位,对一个太监来讲,实在是一个美差。
府里的人情往来,食邑的租子,平常的杂务都是他主管,这些年不知捞了多少油水,甚至比宫里伺候正经主子的太监过得还舒服。
最重要的是,由于他是安懋派来的,福嗣王府里,连安景都要敬他三分。说得更直白些,就是安景将来大婚,未来的福嗣王妃嫁过来也得对他客客气气、以礼相待。
这对一个太监来说,实在是一个打着灯笼都难找的美差。
所以安景对邰通是很放心的,因为根据他这些年和邰通的相处经验来看,邰通是一个聪明人。
而此刻,聪明人邰通显然是犯难了,他小声对安景道,“主子,徐国公来了。”
安景怔了一下,“徐国公”
邰通点头,“是,在前厅等了有一会儿了。”
福嗣王府平常的帖子都是邰通在管,安景便问道,“徐国公来之前,可投了拜帖”
邰通苦着脸,“不曾。”
安景心里有了数,便道,“行,那就去见一见罢。”
安景便带着邰通和常川一起去了前厅。
他和徐广从爵位上来讲都是从一品,于是两人行了平礼后各坐一边。
安景先开了口,直接问道,“徐国公造访嗣王府,可有要事”
徐广笑呵呵道,“圣上册封同安公主时,福嗣王送了一块银珠浦翠玉佩作贺,说如今公主甚是喜爱,因此我今日特来还礼。”
福嗣王府的贺礼都是邰通打理的,这块玉佩从价值上来说绝不算出格。
安景不能承认自己不是亲自挑的贺礼,也不能一口咬定公主不可能喜欢那块不起眼的玉佩,毕竟同安公主还在襁褓中,成年人的逻辑不能应用到一
第五十三章 大暑将至
安懋命徐广查吏部和礼部,显然是一项大工程。
王杰在山池院中看到的只是礼部官员不再来了,而徐宁和苏敏儿都说外朝被徐广搅和得天翻地覆,弹劾的折子流水似地往上递,安懋的态度却是全部留中不发,也不知道是不是连看也没看。
王杰好奇地问道,“都是弹劾徐广的折子”
他一边问,一边缓慢地搅着面前的一碗鸡汁粳米粥,临近大暑,天气越来越热,暑天伤津耗气,需要喝药粥食补。
王杰有中暑的记录,再加上清宁宫和东宫最近对山池院特别关注,尚食局呈上食物也越来越精心。
徐宁和苏敏儿站在他身边盯着他喝粥,因为王杰坚持不喝药,他们对每天早晨的这碗药粥特别上心。
徐宁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王杰舀了一匙粥,一边回答道,“不全是,据说有不少是互相弹劾。”
王杰喝了两口粥,只是“嗯”了一声,徐宁一口一个“据说”,他就知道徐宁告诉他的这些消息其实不一定准确,因为安懋在禁苑里,内宫里的人想探听安懋的消息实在是难。
王杰也不指望徐宁能神通广大到先人一步地打听到安懋到底是怎么想的,只要耳目不是太闭塞就行。
苏敏儿知道得更多一些,“昨儿徐贵妃去太皇太后那里请安的时候,太皇太后也说了她几句,说是徐广去福嗣王府上问讯的时候,对福嗣王太不尊重了些,福嗣王都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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