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帝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一洗万古
自然了,东郡战俘在华傲估计也是差不多的待遇。
徐宁看王杰默然不语,就道,“主子宽心,宫内蕃奴已臣服东郡,受掖庭训育多年,绝不敢冒犯主子分毫。”
王杰点点头,下令传召一个华傲战奴来看看。
这会儿,王杰对华傲战奴的好奇心已经大过华傲这个国家。
内侍里面也分三六九等,战俘阉奴的地位在掖庭中比进贡来的昆仑奴高不到哪儿去。王杰虽然是个不受宠的庶出四皇子,但是想召见一个战奴还是易如反掌的。
过了没一会儿,徐宁就领着一个看上去只有十一、二岁的男孩进来了,男孩看上去比徐宁只微微高了一点,皮肤黝黑,眉目深邃。
男孩一进来就先跪下朝王杰行了大礼,“奴才穆翰德叩见四皇子。”
王杰在现代文明社会活了二十多年,穿越到古代也活了快一个月,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跪拜,徐宁和那些伺候他的宫人对
第十二章 蕃奴出路
穆翰德沿着长长的宫道一路匆匆往回赶,他要赶回掖庭宫内去接一个训马的活。
这个训马的活计来之不易,因为华傲使者来访,东郡与华傲要进行马球的友谊赛,才需要他这样蕃奴来训马。
穆翰德想到这里就有点感概,一匹马的造化,最主要是来自于他的血统。
就好比,穆翰德能接下这个训马的差事是由于他原来是华傲人,被认定为善于牧马、养马、训马,那些昆仑奴就是打破头也没有这个造化。
这个差事可是个美差,东郡是主场比赛,赢面是远远大过善于骑马的华傲使者团的。
赢了球,主子们一高兴,手一松就有大笔赏赐,毕竟在外国人面前,总要显示东郡的大方富足。
说不准,有了机会就能在主子们面前露个脸,那就难得了。
只不过,安懋吸取唐朝的教训,对蕃奴一向是不假辞色,甚至都没有宠幸过一个外国女奴。禁苑中虽养着几个阉割过的外国男宠,但是安懋对于男宠的态度,顶多是猎奇而已。
私宠尚且如此,就更别提军国大事上的重用了。东郡对胡人的政策可以说是很严苛了,通商、落户、长居都没有问题,但必须更改宗教习俗,只能信奉道教,尊重儒教。
而且纳税也是一样不少纳,甚至比汉人纳得还多一些。像唐朝那样,粟特人利用汉蕃之别和汉人重农抑商,宁肯作附籍或者客籍,不成为编户,因而成为巨富的政策红利是一去不复返了。
胡人致学入仕也非常困难,因为唐朝之后的汉人普遍的观点是,安史之乱是因为李林甫怕汉人大将立军功回朝廷会威胁到他的地位,所以才重用政治上对他没有地位威胁以及文化水平比较低的蕃将。
这使得汉人王朝对胡人本来就不怎么高的玻璃天花板又低了一层。
安懋这条路走不通,穆翰德只能往安懋的儿子们身上使劲儿。
在这方面,穆翰德是有个励志偶像的,唐朝高丽奴王毛仲就是临淄王李隆基的家奴,在东宫的时候就是养驼鹰马的,为李隆基平定了韦后、太平公主之乱,诛杀了萧至忠,后来就升为辅国大将军了。
虽然王毛仲的结局也不怎么美好,但是这确实是唯一一条穆翰德的青云梯。
所以华傲使者团一来,穆翰德毫不犹豫地贿赂了尚衣局的汉人管事,请求他帮助自己能去养马。
其实当时内侍省已经下了命令,要求各局搜集会养马的蕃奴去掖庭宫养马,但是怕就怕小鬼难缠,尚衣局的管事拿了过路的钱,很快就把穆翰德的名字报到了内侍省。
穆翰德本来是去内侍省报到的,刚巧碰上徐宁从山池院走来,说四皇子想召见一个华傲蕃奴去问话,穆翰德立刻就应了声。
穆翰德虽然在尚衣局是个洗衣服的,但是进宫一年不到就碰上巫蛊之祸,这心理阴影还是不小的。
穆翰德能侥幸逃过巫蛊之祸可不是因为他当时才不到七岁,而是他当时连汉语官话都不会讲,想构陷他参与魇咒太子、太皇太后还是挺困难的。
可他亲眼看见和他年纪差不多的内侍宫人,被拉走之后就再也没回来,连尸首都遍寻不见。
这惨剧很快就把他想为家人被杀、为自己被阉复仇的心给吓没了。
更加糟糕的是,安禄山、史思明、石敬瑭都是粟特人,粟特人的信仰非常多元,祆教、景教、佛教、摩尼教,都是粟特人的信仰。
但是信仰大食教的
第十三章 晚宴前夕
王杰穿上礼服坐着步辇往麟德殿去的时候就在想,果然无论哪个时空,z国人真是一向能把丧事办成喜事。
烈昭公主的死似乎成了一个契机。
麟德殿在大明宫西北部,出了山池院所在的太极宫还要走好一会儿才到。
此时暮色西陲,太阳落下去的那半边天空隐隐闪现出星光来。王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内心涌出难以言喻的情绪。
这是他穿越以来第一次走出山池院。
王杰坐在虎爪楠木座上,恍然间眼前又浮现出父母和女友的面容来,他轻轻地摇了摇头,觉得眼前所见似乎带着一丝不真实的荒谬。
他原来时空的历史知识告诉他,麟德殿所在的大明宫应该于晚唐就毁于沙陀军、李茂贞和朱温之手,这个朝代明显在唐代之后,绝不可能住到李唐皇室所住的宫殿。
而他此刻放眼眺望,却能隐隐看到远处宏伟建筑的轮廓,这一切显得如此真实,似乎他原来脑中的那些历史常识才是荒诞不经、应该被否定的。
步辇走得虽不快但是非常平稳,很快到了麟德殿中殿左边的方亭,王杰下了步辇,自有人带抬步辇的内侍去耳房修整。
这时有不知是礼部官员还是宫人上前问询,获知是四皇子后,又有宫人出来引王杰和徐宁进殿中。
自方亭向内侧架有飞楼通向中殿的上层,这样宏伟的复合建筑群还是挺让王杰惊讶的。
王杰来得正是时候,一到中殿上层,就见到和自己穿着一样规制礼服的两位皇子已经到了,正坐在那儿一边喝茶,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天。
两人听见宫人的通传声,一时间都站起来,三人互相行了平礼,又各自落座,早有宫人端了茶盅来放在王杰旁边。
从礼服的规制以及已知年龄来看,另二人明显是二皇子安文,和三皇子安庆了。
以现代人的标准来看,安文和安庆还属于孩童。
在王杰眼里也是如此,所以他决定沉默是金,在徐宁面前他可以展现自己的学识,可在别人面前,他并不想展现自己不符合年龄的思想。
毕竟,四皇子还没入学呢。
安文先问候了一声,“四弟身体可大好了”
“已经好了。”
安庆接了一句,“夏至三庚数头伏,四弟可要注意保养。”
“谢谢三哥关心。”
两人作兄长的问候尽到了,就自顾自地聊起天来,没再和王杰说话。王杰乐得如此,他和这两个哥哥都没什么共同话题,又怕一开口就暴露引起二人的警觉或怀疑,这样正好能闭口不言。
王杰端起搁在一旁的茶盅来,掀开盖子呷了一口,惊讶地发现那茶盅里面盛的并不是热茶,而是冰凉的蜜水,他不自觉地“咦”了一声,引得安庆转过头,注意到他的诧异,他笑了起来,“四弟恐怕是头一次喝这冰镇珍珠汁。”
安庆笑了几下,怕王杰误会自己是在嘲笑他,赶紧向王杰解释道,“此物取洮水冬日所结小冰,盛夏以蜜水调之,加珍珠粉而成。四弟年纪尚小,尚食局恐怕不敢呈此冰饮。”
说话间,又听见屋顶上有如同泉水流动一般的声音,四周窗户洞开,檐下飞洒出帘注来,凉风猎猎,十分凉爽怡人,把屋外的暑热彻底隔绝。
王杰还以为是突然下雨了,不自觉地往窗外看去,安文见状解释道,“‘累累如贯珠,霏微如雨露’,此为拂菻国所传之巧密,引水潜流,上遍屋宇,悬波如瀑,激气成风。如此机窍,所知者甚少。四弟久居山池院,恐怕未曾得见。”
王杰在心里感慨这统治阶级无论什么时空都能过得很好啊,“山池院竟无这般精妙机关。”
安庆接而道,“此为唐玄宗时所造,花费甚巨,宫内也只有麟德殿可见‘洒砌飞泉才有点,拂窗斜竹不成行’之景。”
“原来如此。”王杰点头致谢两位兄长的耐心解释,低头细品古代冰饮。
此时,安文却道,“据说拂菻国信奉景教,也曾对抗过木速蛮军。臧尔溯就是被拂菻**队打败,逃亡到华傲成为游牧首领的。”他一边说一边看向王杰这边,“我尝读景教的《志玄安乐经》,其曰‘无动无欲,则不求不为。无求无为,则能清能净’,与老子‘清净无为’的思想颇有异曲同工之妙。”
安庆笑道,“道教经法教义博大精深,盛唐之时景教东来,本就寓意老子之教再兴。”
王杰不接这两位兄长的话茬,他见过穆翰德之后明确了一个很重要的道理,就是千万不能用现代人的宗教观念来衡量古代封建社会。
比如安文和安庆,虽然在谈论景教,但是话锋往往在话尾一转,转成道教是众望所归。
这可不
第十四章 太子安煜
现代人王杰出生的时候赶上计划生育政策,这个政策让王杰不但享受了父母所有的爱,还获得了父母所持有的全部资源。否则按照王杰家区区小康水平的家庭条件,如果没有计划生育地再多生一两个孩子,王杰连去s市竞争的敲门砖都没有,说不定连高中都没机会上,读完九年义务教育就出去打工了。
从这个方面来讲,王杰打心眼儿里地感谢计划生育政策。
所以,当太子安煜走进来,三个兄弟全部站起来朝哥哥行臣礼的时候,王杰由衷地觉得这些孩子实在是可怜极了。
独生子王杰在自己家里,在父母眼中,就是“太子”。
王杰在现代都已经当了二十多年的“太子”了,他当然知道当“太子”到底意味着什么。
可是,王杰在行臣礼的那一刻,才真正明白,为什么封建制度下的天潢贵胄们要挤得头破血流地去争抢“太子”这个位置。
说实话,在穿越之前,王杰还从来没这么庆幸自己能出生在计划生育政策的年代。
太子安煜叫起三个弟弟,四人再分别重新落座。直到这时,王杰才敢抬头打量太子安煜,安煜和安文长得有九分像,两兄弟是明显的同卵双胞胎特征。
但是两人的气质和举止已经大相径庭,作为第一次见到两兄弟的王杰,都能一眼分辨出两兄弟的不同之处来。
刚才王杰和安文、安庆说话虽然虚与委蛇,但是气氛还是挺正常的。而太子一出现,四兄弟就突然变得非常尴尬。
王杰不知道安文、安庆在尴尬什么,可是他的尴尬是切实的,因为他的生母王氏曾经被构陷魇咒太子。
不管最后王氏是不是被平反、翻案了,也不管巫蛊事件的定性是什么,这个魇咒太子的巫蛊事件将永远横亘在安煜和王杰之间。
不过怕什么来什么,太子一开口就又是问候王杰的身体怎么样,病是不是好了,王杰只能一一回答致谢太子的问候。
太子自己可能也觉得和王杰说话实在太尴尬了,因此问候完王杰的病之后,就转向了安庆,“听闻三弟近来于读书上焚膏继晷,学问日益精进,为表嘉奖,父皇还特赐《卜商贴》给三弟赏玩,真是可喜可贺。”
安庆恭敬应是,“‘昭昭若日月之明,离离如星辰之行’,卜商赞书,其言如是。《易》为谈天,《书》实记言,《诗》主言志,《礼》以立体,《春秋》辨理,辞约而旨丰,事近而喻远,往圣人之志哉。”
王杰在旁边觉得两人的话音有些不对,太子来之前,安庆还活泼地和自己介绍冰镇珍珠汁的做法,太子一来,安庆立刻变得刻板了起来。
太子闻言,满意地点点头,王杰觉得太子的神态特别像电视剧里面的封建社会大家长的模样。
太子又道,“欧阳率更笔力峭劲,墨气鲜润,飞白冠绝,峻于古人。”太子低头呷了一口茶盅里的饮品,“字如其人,此言不虚,欧阳率更两次死里逃生,于盛唐时成就‘翰墨之冠’,真行之书,出于太令,别成一体。”
安庆依旧恭敬应是,但是并不接茬,王杰偷眼看安庆此时的神情,微妙地觉得和自己刚刚进来的时候决定沉默是金的态度有点相像。
太子继而道,“其风神严于智永,润色寡于虞伯施。其草书迭荡流通,视之二王,可为动色;然惊其跳骏,不避危险,伤于清之致。”
安庆还是闭口不言,安文倒是接了话,“臣弟以为,虞则内含刚柔,欧则外露筋骨,君子藏器,以虞为优。”
太子像是没听到安文的话一般,就盯着安庆,“三弟以为欧、虞之中,孰为益胜者也”
这下安庆不能不回答了,他在太子面前的身份先是臣子再是庶弟,基本没有不回话的权利,于是他道,“虞伯施尝评欧阳信本,赞其‘不择纸笔,皆能如意’。臣弟观父皇所赐《卜商贴》,八体尽能,有扰龙蛇战斗之象,云雾轻笼之势。其书于平正中见险绝,臣弟初涉书法,只觉得欧阳信本之迹更便于学习。”
王杰再迟钝这时也听出这三人是在借着《卜商贴》打机锋呢,他看着太子平静如水的脸,就觉得接下来的宴席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复杂。
太子盯着安庆看了一会儿,最终道,“三弟果然勤勉。”
安庆再次恭敬应是。
王杰正在心想怎么还没开宴呢,太子就又重新把话题转回他身上,不过对他说话的语气比安庆柔和多了,像跟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说话似的,“四弟仲秋之后也要开始读书了吧”
王杰学着安庆的样子应是。
太子笑道,“韩文公尝云:‘业患不能精,无患有司之不明;行患不能成,无患有司之不公’,四弟定要勤奋读书,让诸位兄弟们刮目相看才好。”
王杰喏喏应声,心下却觉得太子说这话是明褒暗贬,韩愈的《进学解》他读过释义,那句“无患有司之不明”中的“司”是指选拔人才的部门官吏。
太子引用这句话,看似是勉励,实际上颇有些居高临下的意味,王杰明明和其他兄弟都是安懋的儿子,太子这么一说,就好像王杰比其他兄弟低一等,其他兄弟可以有权评判他任用他的意思。
但是王杰这时除了应是也不敢说其他的话,一来是他不知道自己在现代读的白话文释意和这个时空的意思是不是一样,二来他也不想在太子面前显得自己太突出。
好在,这时有宫人进来行礼请四人可以入席了。按长幼尊卑,自然是太子先入席,于是三个人又再次行臣礼恭送太子离开。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