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帝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一洗万古
第一百四十五章 蹊跷之事
定襄,福嗣王府。
安景嫌恶地看了一眼面前的信笺,“这都是谁啊”他拿起刚刚搁下的筷子,“我又不认识,干嘛拿来给我看”
邰通收起信笺,“扰了嗣王爷了,是奴才觉得事有蹊跷。”
安景夹了一筷菜,“东郡这么大,每天的蹊跷事多了去了,”他吃了一口菜,含糊不清道,“要是桩桩件件都管,就是皇兄,也管不过来。”
邰通道,“是,是,是奴才多虑了。”
安景咽了嘴里的饭菜,“你要是觉得蹊跷,就把这信给皇兄或者太皇太后看看罢,给我有什么用”
邰通笑眯眯地应道,“正是这话呢。”
安景搁下筷子,抬起头看着邰通。?邰通见状,又是一笑,“嗣王爷,周大公子才赴任琅州呢。”
安景翻了个白眼,伸出手,“行,我再看看。”
邰通便把信递了过去,这回安景细细看了一遍,“无非是抢地的事,你抢我,我抢你,没什么稀奇的,交给皇兄就是了。”
邰通道,“可这琅州文氏……”
安景打断道,“什么文氏、武氏的,我不认识!”安景说完,觉得自己声量莫名有些高,赶紧缓了口气,“以后有这种信,你直接拦了,或者交给皇兄就是,不必再来问我了。”
邰通觉得这里面的分寸很难拿捏,“那……”
安景道,“邰通,这其中的道理,你不比我清楚,怎么,还要我来告诉你吗”安景拿起筷子,却没夹菜,手放在半空中,“我今儿要是为这信上的事体说一句话,往后,这福嗣王府,就再也别想清静了。”
邰通眨了两下眼,道,“嗣王爷,奴才是想问问,这信要不要给周庶妃看看”
安景斩钉截铁道,“不用。”
邰通没想到安景会说得那么果断,“可周大公子是周庶妃的嫡兄。”
安景道,“女子出嫁从夫,我说不用,就是不用了。”安景说着,用筷子戳了戳面前的一盘菜,“这信的事,你也不必对她说。”
邰通道,“嗣王爷放心,奴才不敢在周庶妃面前多嘴。”
安景斜了邰通一眼,又补充道,“除非皇兄亲自开口,否则,其余无论是谁发话,你都不许在她面前乱说。”
邰通一怔,复笑道,“嗣王爷多虑了,除了圣上、太皇太后与您,奴才谁的话都不听。”
安景“哼”了一声,“那你怎么总在我面前暗示她不安分呢”安景戳完菜,又开始戳饭,“我当然知道谁是她嫡兄,用得着你提醒”
邰通道,“嗣王爷,奴才只是想提醒您一句,周庶妃的婚事,一开始,还是周婕妤在圣上面前提的呢。”
安景停下了戳饭的筷子,“她提的怎么了”
邰通道,“奴才是觉得,这周大公子赴任之前,特特许了周庶妃的婚事,有些……”他觑着安景的脸色,斟酌着用词,“匆忙。”
安景道,“不,不是匆忙,是蹊跷。”他淡淡道,“你是想说,蹊跷,对罢”
邰通道,“嗣王爷,奴才没这么说。”
安景又放下筷子,“你是想说,他们这是早算计好的,要是没他们这份算计,我根本娶不了她作庶妃,对罢”
邰通忙安慰道,“嗣王爷您多心了,奴才也只是猜测罢了。”
安景坐在那里静默了一会儿,突然“
第一百四十六章 真心假意
安景进周氏女屋里的时候,王杰也放下了筷子,“七夕宴不办就不办罢,难道,这七夕宴还有什么名堂不成”
徐宁道,“七夕宴并没有什么名堂,只是,”徐宁皱着眉头,“圣上刚下令,追封主子生母的仪式要办得隆重些,这会儿却说要为了节省开销,不办七夕宴了……”
王杰道,“父皇既然已下旨追封,那就不必揣测太多。”王杰又拿起筷子,“依我说,追封仪式办得隆重些才好呢,否则,宫里全当没我这人似的。”
徐宁道,“主子何出此言”
王杰道,“父皇下旨追封以来,宫中无人向我道贺,这难道还不说明问题吗”
徐宁展了展眉头,“这倒无妨,主子且安心罢。”
王杰道,“为何”
徐宁笑道,“定是那日圣上夸赞主子早慧的消息传了出去,这才无人向主子道贺呢。主子且想,若是圣上才夸了主子,这人就跑到主子这儿献殷勤了,不说主子如何想,就是落在圣上眼里,也会觉得此人趋炎附势,落不着一丁点儿的好处。”?王杰沉吟着点了点头,“嗯,也是。”
徐宁看着王杰沉思的样子,小心地试探道,“主子,您七夕时,可有什么打算”
王杰还在思考这里面的弯弯绕绕,闻言便随口回答道,“也没什么打算。”
徐宁“哦”了一声。
王杰抬头看了徐宁一眼,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汤,“宫里能怎么过七夕”他吹了吹,喝了一口,“宫外才好玩一些罢”
徐宁附和道,“是啊,宫外是更热闹一些。”
王杰放下勺子,“所以啊,我没什么打算,”他又抬起头,对徐宁笑道,“你可有什么打算”
徐宁也笑了起来,“主子没打算,奴才就更没打算了。”
王杰道,“真的”他抿了抿嘴,“怎么我觉着,你是早有了什么打算,就是在等我来问呢”
徐宁道,“奴才有什么打算,也是为主子打算,奴才自己可是不敢有什么打算呢。”
王杰道,“那你为我打算了什么”王杰拿起布巾子擦了擦嘴,“说来听听。”
徐宁笑着从怀里拿出那条尚衣局裁的汗巾,“奴才就是想送主子件节礼。”
王杰对七夕这个传统节日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在现代的时候,他和女友更常过的是西方的情人节。因此,徐宁送他礼物,他也并不怎么惊喜,只是一边道了声谢,一边接过来看了一眼,“这上面绣的是……”
徐宁接口道,“是麒麟。”
王杰道,“哦,怎么想到绣麒麟送给我”
徐宁道,“主子上回见了酥山,脱口便道‘冰麒麟’呢。”
王杰一怔,看着徐宁一脸热切的模样,心底微微发烫,“亏你还记得我那时说的话。”
徐宁道,“主子说的每句话,奴才都记得。”
王杰低下头,摸了摸汗巾上的麒麟,“……只是,我那时说的,不是指此麒麟。”
徐宁问道,“那主子说的是什么”
王杰有心想解释,但张开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支吾了一下,道,“是……《周礼》,我见了酥山,便想起《周礼》中的‘凌人’一职,‘凌人,掌冰;正岁十有二月,令斩冰,三其凌’。”
徐宁了然道,“原来如此,是奴才误解了主子的意思。”
王杰又摸了摸汗巾,微微笑道,“无妨,你能想到此处,就已经,很难得了。”他认真道,“当真,难得。”
徐宁道,“谢主子夸奖。”徐宁说着,行了个半礼,尔后笑嘻嘻道,“主子,更难得的,还在后头呢。”
王杰笑道,“哦还有什么”
徐宁故意压了压声音,“苏敏儿啊,她为主子绣了件好东西呢。”
王杰道,“是么”
徐宁道,“是啊,奴才亲眼见她绣了好久,花了好大功夫呢。”
王杰收起汗巾,重新拿起了筷子,“哦,她有心了。”
徐宁见
第一百四十七章 无谱配香
在文家的一顿饭吃得周胤绪大开眼界,他自觉在定襄也是见过世面的,但到了琅州不过三天,已经打碎了他过往将近二十年的经见。
周胤绪没有在文家留宿,他回到宅邸后,搂着阿门一夜没睡好,整晚都在做支离破碎的梦,以至于第二天到瑁梁府衙的时候,眼下都带青。
宋圣哲见了他,不由关切地问候了一句,“周大人,昨晚没休息好”
宋圣哲的语气平常,但周胤绪硬是从他的话中听出一丝勾撩意味,转而又想起昨天彭平康说的“任意车”,于是他对眼前的宋圣哲,就多了几分恶感,便只是淡淡地应道,“嗯,是啊。”
宋圣哲见周胤绪不愿多说,又客气了一句,就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地。
过了一会儿,一名小吏走到周胤绪身旁,将他身侧香炉中的公库印香铲了,换了种新的香药,“周大人,这是宋大人送您的。”
周胤绪皱了皱眉,刚想开口拒绝,但闻到香炉中的新换上香,又觉得莫名熟悉,“这是什么香”
小吏笑着答道,“是‘玉华醒醉香’。”他顿了顿,特意补充了一句,“这香是宋大人特意送您的,不是公使库中的。”?周胤绪轻轻地“哦”了一声,想了想,又问道,“对了,今日范大人与宋大人不下乡吗”
小吏道,“今儿是七夕,乡间自有庆节民俗,县官与胥吏均从乡间习俗,因而多不办公,如此,两位大人也无须下乡了。”
周胤绪点点头,“原来如此。”他想了想,站起了身,“有劳你跑这一趟腿,我去向宋大人道声谢,这香你就搁在我桌上罢。”
小吏应了是,周胤绪便出了屋,走到宋圣哲的办公处。
宋圣哲见到周胤绪来了也不惊讶,还是同往常一样,笑眯眯道,“周大人,有事”
周胤绪在宋圣哲桌前的一把椅子上坐了下来,“无事,只是来向宋大人道声谢。”
宋圣哲道,“一点香药而已,不值一谢。”他笑道,“只要周大人觉得好些了,我就安心了。”
周胤绪道,“是好些了。”他揉了一下额头,“我只是好奇,这琅州的香药方子,都是从哪里来的,配出来的香,如何都这般香甜”
宋圣哲道,“《香谱》众多,譬如,沈立之香谱、洪驹父香谱、武冈公库香谱、张子敬续香谱、潜斋香谱拾遗、颜持约香史、叶庭珪香录,多为宋代流传,琅州各人有各自的偏爱。”他说着,对周胤绪又是一笑,“周大人要是好奇香药方子,说了香名,我告知哪本香谱就是。”
周胤绪笑道,“原来都有香谱,我还以为全琅州独我一人不懂配香呢。”
宋圣哲道,“自然都有谱,若是无谱配香,岂不是白费了好香药”
周胤绪看了宋圣哲一会儿道,“这样说来,琅州人做事,也是如此循规蹈矩了”
宋圣哲道,“自然,无谱之事,琅州人轻易不会去做。”
周胤绪道,“琅州果然是钟灵毓秀之地啊。”他顿了顿,又道,“只是我昨儿去赴宴,偏偏遇上桩无谱的事,一时不知怎么办,为难了一宿呢。”
宋圣哲打量了周胤绪一眼,道,“周大人既为难了一宿,今日本该好好休息才是,怎的还如此劳心费神呢”
周胤绪道,“我方才来时,着实累得很,不过闻了宋大人送我的‘玉华醒醉香’便觉得好多
第一百四十八章 不好不坏
琅州,广德军驻地。
“……嗳,这样说来,那位周大人也不坏啊。”司兵参军说完,瞄了一眼彭平康的脸色,又加了一句,“他听了您的话,没上‘任意车’。”
彭平康斜了一下嘴角,神情玩味,“那也只能说他‘听话’。”他笑了一下,又板下脸,“说他‘不坏’,我可是不认的。你说他‘不坏’,那就是说我‘不好’了”
司兵参军连忙赔笑道,“嗳呦,是小的说错了话,彭大人您别往心里去。”
彭平康道,“我不会往心里去,不过这话啊,你还是别往外说的好,万一被范大人和宋大人听去了,以为我变着法儿在背后损他们呢。”
司兵参军一怔,立刻应了下来,尔后道,“既然这周大人‘听话’,您也没什么可担心了罢”
彭平康淡淡道,“周见存是‘听话’,但他更听他父亲的话。”
司兵参军糊涂了,“可那周大人不是听了您的话,同您一起灌文员外酒吗”?彭平康微微皱起了眉,“但他不是真的不喜欢‘任意车’,相反,他十分好男娈呢。”
司兵参军道,“或许是文员外家的男娈年纪都太大了。彭大人您不知道,有些人好男童,就爱舞勺少年,嗓音微变之时,觉得那才叫够味儿呢。”
彭平康沉默了一下,道,“周见存偏好的男童,年纪应该还要再小一些,”彭平康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我瞧着,他喜欢的,是龆龀小儿,甚至更年幼的……”彭平康说着说着,有点说不下去,“这点上,他与文好德,似乎是一路人,只不过文好德更爱女童。”
司兵参军道,“那确实古怪,这周大人既偏好这个,去了文家,竟能忍住不提。”
彭平康闻言,展了展眉,“他不提归不提,但忍,是忍不住的。”他顿了顿,又皱起了眉头,“他‘不坏’是真,灌文好德酒也真,可我总疑心,他这么做,不全因听了我的话。”
司兵参军道,“彭大人是怀疑,周大人不上‘任意车’,是因为周太师曾提醒过他”
彭平康道,“我疑心,他父亲提醒过他的,不止不上‘任意车’这一桩事体。”他叹了口气,“一个是自己老子的什么话都听,一个是自己老子的什么话都不听,这事儿棘手啊。”
司兵参军道,“彭大人,我觉着罢,这周大人也不是全因‘听话’才这么做的。”他想了想,道,“另有一个缘故,就是您把琅州赋税的关窍告知了周大人许多,就是承您这份情,周大人也得卖您个面子啊。”
彭平康翘起了嘴角,“是啊,”他笑了笑,“其实,周见存并不比他父亲差,缺的不过是一份历练而已,我昨天就是不告诉他,他自己也会悟出来。”
司兵参军笑道,“虽然是迟早的事,但早一步,总比晚一步好些。别的不提,就说今年的秋赋罢,您这一告知,周大人对咱们广德军放下去的赈贷,会多一分宽解罢”
彭平康道,“我也没指望他能宽解,他能不找我麻烦,我就要对他念一声阿弥陀佛了。”
司兵参军道,“可是彭大人,您信道不信佛啊。”
彭平康道,“所以我是对他念啊,我自己,是不信的。”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