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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帝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一洗万古

    彭平康又喝了一口,也笑道,“宋大人的这碗茶,该配了‘南都麦心面,作槐芽温淘,糁以襄邑抹猪,炊共城香粳,荐以蒸子鹅’来吃。”

    宋圣哲打趣道,“我原以为,彭大人这样的武官,会拿匕首割了‘灌了杏酪的烂蒸同州羊羔’来配着吃呢。”

    彭平康哈哈一笑,“宋大人风趣,”他笑了两声,敛了敛笑容,道,“我才不用宋大人拿‘庐山康王谷廉泉,烹曾坑斗品茶’来招待,有一碗上春研好的‘法煎香茶’就足够了。”

    宋圣哲笑笑,转头看了看范垂文,范垂文捧着茶碗,还没喝上一口,“宋大人是觉得,彭大人昨儿刚赴了文家的家宴,肚中必定油腻,因此才奉上这细研的上春嫩茶,彭大人可莫要觉得受了怠慢。”?彭平康道,“宋大人递了这茶来,是要我清刮肚肠,免得我腻积五脏,油伤六腑。这全然是为我的身体着想,自然是一片好意。”彭平康目光一瞥,看到在一旁只喝茶不作声的周胤绪,“就是周大人这样惯吃‘吴兴庖人斫松江鲙’的定襄人,也要靠宋大人的这碗茶清了肚肠,我又如何会多心受了怠慢呢”

    周胤绪闻言,放下茶盏,笑着“哟”了一声,“彭大人此言差矣,我要是说‘食鲙恰好’,岂不是正应了‘少’吗”他转向宋圣哲,半真半假道,“宋大人听见了罢彭大人是拿我做筏子,唱小喏讥讽你呢。”

    宋圣哲还没来得及说话,彭平康就接口道,“我不像周大人这般听呼唤、会传语,难免就‘失了本体’,让两位大人见笑了。”他抬起手,拿着碗盏半遮了嘴,“不过周大人的好家教,想来在座谁也比不上罢”

    周胤绪“呵呵”一笑,“彭大人抬举我了,话又说回来,昨儿,我是不该在彭大人面前谈经史,不达时宜啊。”

    彭平康放下手,“无妨,周大人少知尘俗,昨儿,我也不该向周大人吟诗。”

    周胤绪刚想还口,就听范垂文咳嗽一声,“两位大人,醒酒后,莫说醉时语。”

    彭平康闭上了嘴,呷了一口茶。周胤绪伸手拿过方才搁下的茶盏,捧在手里却不喝。

    宋圣哲看了看彭平康与周胤绪,打了个圆场,“论起来,还是文好德的不是,截一句话,分两次传,三头两面趋奉人,难怪两位大人心里不舒坦。”

    彭平康道,“我不舒坦倒无妨,要紧的是周大人不舒坦。周大人初来乍到,也不好作出恶模样来,只好忍气吞声,可是受了大委屈了。”

    周胤绪道,“彭大人这话说的,好像我待的时日长了,就会作出恶模样似的。”

    彭平康玩味道,“这话,是周大人自己说的,我可没这个意思。”他盖上茶碗,“再说了,周大人就是作了恶模样,我在广德军也瞧不见,到头来,还不是落在范大人与宋大人眼里”

    范垂文终于受不了两个人不间断的冷嘲热讽了,他轻轻地把手中的茶碗往桌上一放,“想来是我节日里还请彭大人来谈公事,让彭大人受累了。这样罢,彭大人想喝什么茶,现下就开口,我这就遣人给彭大人换了去。”

    彭平康道,“多谢范大人的好意,可我若是开了口,岂不是正应了周大人先前说我讥讽宋大人的话吗”他微笑道,“这两头不讨好的事儿,琅州也只有文好德做的出,我可没有这么大的脸面。”

    范垂文掀开茶碗,呷了一口,悠悠道,“但是依我看,文好德似乎已讨了彭大人的好了。”

    彭平康道,“范大人何出此言”

    范垂文盖上茶碗,“上回请彭大人来府衙议论是否共参文经登一事时,彭大人对文好德,是称名不称字;而如今,彭大人却也避其名讳了。”

    周胤绪闻言不禁一怔,不由转头看了彭平康一眼,“共参文经登”

    宋圣哲接口道,“这是周大人来之前的事了。”他笑了笑,“说到底,还是为了征役一事,最后也没议成。”

    周胤绪反应不慢,宋圣哲一说,他就明白了,“就是因为没议成,范大人和宋大人才天天下乡的罢”

    范垂文道,“是啊。”他意味深长道,“所以,说文好德两头不讨好,真是有失公允。”

    周胤绪皱起了眉头,他觉得自己像是一脚踏进了一个不知深浅的烂泥坑,前后左右都动弹不得。

    彭平康道,“文好德可没讨了我的好,我称他的字,是因为他毕竟对圣上尽忠了。”

    宋圣哲反问道,“尽忠这上邶州的事还不知真假,彭大人怎的一口咬定文好德所听闻的是实情呢”

    范垂文道,“上邶州赫然已是一笔糊涂账,虚实难探,你我身为旁州外官,实在不宜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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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二章 狐假虎威
    彭平康一怔,下意识地抿了一下唇。

    范垂文见状,也不再多说,转而喝起了茶。

    宋圣哲笑眯眯道,“彭大人是口渴了罢再多喝口茶罢。”

    彭平康端起茶碗,却没有喝茶,“那末,两位大人是不信此事了”

    范垂文放下茶碗,“我不敢随意论断此事真假,但文好德特特地向周大人告知此消息,必定是居心叵测。”他顿了顿,道,“文好德虽不稳重,但他着实是个谨慎人,即使他怕担干系,也不会这样贸然传话。”

    周胤绪闻言,不由看向了彭平康,彭平康还是一派坦然之色,“文好德特特告知周大人,自然是因为他害怕周大人了。”

    宋圣哲闻言,眉头一跳,转头去看范垂文,范垂文端着茶碗,不接话。

    屋内静默了少顷,周胤绪开口问道,“文好德如何会怕我”?彭平康看向周胤绪,微笑道,“周大人难道不知琅州征役艰难,全因文经登名下投献土地太多,百姓为逃徭役,甚至甘当文氏的佃农家仆。”

    “文好德以为周大人年少气盛,赴任琅州后见此情形,必定会上折子参文氏侵占民地,因此,他才把上邶州转卖投献土地的消息,截了一半,分成两次来传。”

    “他料想,若是周大人刚直使气,必会先参了纪万里;若是周大人八面玲珑,必会搁置再议;若是周大人自矜偃蹇……”

    周胤绪出声打断道,“总而言之,文好德是拿这传言探我的底,对罢”

    彭平康道,“不错,”彭平康说着,看了看一旁不作声的宋圣哲和范垂文,又对周胤绪微笑道,“但是归根结底,文好德这么做,是害怕周大人。”

    周胤绪沉吟了一下,又去看范垂文和宋圣哲,两人都不接话。

    彭平康继续道,“俗语所谓‘形势比人强’,文好德知道周大人出身显贵,因此,他尤其害怕,”他说着,特意扫了一眼面前三人,又把视线转回周胤绪身上,“他害怕,周大人在瑁梁府里左右逢源,新官上任的第一把火,就拿他作柴禾。”

    范垂文轻轻地把手中的茶碗搁回了桌上。

    周胤绪道,“我倒真没看出来文好德怕我。”

    彭平康笑道,“周大人现下不妨问问,除了周大人,琅州有谁能灌文好德一肚皮的酒,还灌得他连回敬的本事都没有”

    周胤绪一怔,他是真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大的面子,“是么”

    彭平康道,“是啊。”他意味深长道,“往常谁要灌文好德酒,他必会推了‘任意车’出来,从不会像昨晚一样照单全收。”

    周胤绪沉默了一下,转头去看范垂文。

    范垂文道,“试探之言,自然不可信。”

    彭平康道,“文好德敢拿此传言试探周大人,便必定不怕周大人去参纪万里。”

    周胤绪轻声道,“对,因为他根本不了解我,还摸不清我的底。”

    周胤绪一说出这句话,屋内又安静了下来。

    过了片刻,彭平康又开口道,“假使周大人是那等要强乖戾之人,上错了折子,在圣上面前落了不是,文好德就不怕周大人反怨到他身上吗”彭平康说着,微笑着看向范垂文,“范大人说的对,文好德着实是个谨慎人,因此,他敢对周大人传这句话,便是笃



第一百五十三章 不予置评
    彭平康笑了一下,“范大人好眼力啊,分明看不见,却能断定我是狐假虎威。”

    范垂文又笑了一下,不接彭平康的话,转向周胤绪道,“彭大人所言,也有一定的道理,至于周大人参不参纪万里,我再不置评。”他顿了顿,道,“事关国家,周大人参纪万里,是对圣上的一片赤诚之心。”

    周胤绪觉得范垂文话音不对,他转过头去看宋圣哲,宋圣哲的笑容暧昧不明,“范大人说得不错。”

    周胤绪又想起临行前周惇对他说的话,沉吟了一下,抬起头,对彭平康笑道,“彭大人身后站着的‘老虎’,必定是只‘南山白额虎’罢”

    彭平康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不禁一怔,“什么”

    范垂文闻言,露出一点儿笑来,宋圣哲见了范垂文那一点笑,心念一转,转头笑着接口道,“彭大人竟没听明白周大人是将彭大人引为‘知己’呢。”

    宋圣哲一接话,周胤绪心里便有了五分底,他哈哈一笑,道,“对,‘不足缚也’,‘不足缚也’。”

    彭平康抿了抿嘴,淡淡道,“周大人是要张了‘罗钳吉网’来‘捉’了我这只‘老虎’了”?周胤绪笑着摆摆手,道,“万不敢承彭大人此言,”他半开玩笑道,“这话要让旁人听去了,还以为彭大人是暗指这瑁梁府衙‘一雕挟两兔’,是在说我盛气凌人呢。”

    宋圣哲打趣道,“周大人多心,这话就是让旁人听去了,顶多会说我与范大人是‘立仗马’,只嚼刍豆不吭声呢。”

    彭平康一挑眉,“宋大人望门出身,就是作了‘立仗马’,啖的刍豆必定要比牛还要多上十倍罢”

    宋圣哲伸出手,作势点了点彭平康,“促狭,促狭,彭大人是在拿我比‘刘表牛’,说我‘大而无用’罢”

    彭平康扬起嘴角,“非也,我是在想,若是将宋大人‘烹’了,飨于广德军士卒,将之何如”

    宋圣哲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魏武尚未取荆州,何以烹了‘刘表牛’”

    彭平康玩味道,“是啊,魏武尚未取荆州,孙、刘又何须合纵击曹”

    周胤绪开口道,“宋大人莫慌,彭大人是在效仿昔年李晋公威服安禄山呢。宋大人要是‘趋拜恭谨’,我也就不敢‘礼貌颇倨’了,”他佯装着感叹道,“彭大人打的好主意啊,只是说出来的话,不似李晋公般‘含蜜’。”

    彭平康道,“世人皆道李晋公‘口蜜腹剑’,可谁又听到他叹息的那句‘势已然,可奈何’”

    宋圣哲道,“彭大人治军一向严谨,想来,广德军中也无‘月堂’罢既无‘月堂’,彭大人又如何能叹‘无可奈何’”

    彭平康不答,只是道,“昔年唐玄宗幸蜀时,尝评众宰相,至李晋公曰:‘是子妒贤疾能,举无比者’,可见,玄宗任李晋公为相,并非识人不明,而是另有原因。”

    这时,范垂文开口道,“世人虽说李晋公为‘奸相’,但李晋公老谋深算,尚能威服安禄山,而杨国忠外戚干政,”范垂文说到“外戚”两个字时,微微停了一下,特意看了看周胤绪和宋圣哲,见两人面色平和,才继续道,“资历不足,即使屡次进言‘禄山必反’,终究也被唐玄宗认作是‘将相不和’罢了。”

    彭平康道,“圣上春秋鼎盛,怎能似唐玄宗晚年昏庸再者,纪万里也不似安禄山,他……”

    范垂文打断道,“是啊,安禄山为‘杂胡’,通晓六国蕃语,秉性巧黠,后又自请为杨贵妃‘养儿’,纪万里自不可比。”

    彭平康眯了眯眼,“范大人的话说得可真妙啊,”他斜了斜嘴角,“只是范大人方才还说,对纪万里不予置评呢。”

    范垂文悠悠道,“我方才说,对周大人参不参纪万里不予置评,但对纪万里此人,我还是能论一论的。”范垂文虽然说着要论一论纪鹏飞,却转而又接上先前的话题,“读《旧唐书》的时候,我总是在想,李晋公嫉贤妒能不假,安禄山心怀不轨也是真,但杨国忠已是权倾朝野,深得唐玄宗宠信,他为何要在根除李晋公的势力后,一力剪除安禄山呢”

    彭平康笑了笑,转过头去看宋圣哲,“范大人的借古讽今,我听不懂,不知宋大人可听懂了么”

    宋圣哲抿了抿唇,“范大人通今博古,遇事就必得想深一层。范大人的借古讽今,我常常也是听不懂的,彭大人问我,可是问错了人了。”

    彭平康“哦”了一声,“是么宋大人是第一甲的进士,竟也听不懂范大人的借古讽今,可见范大人想得实在是有些太深了。”

    范垂文对两人笑笑,看向了周胤绪,“周大人可听懂了吗”

    周胤绪垂下眼帘,“范大人是说,若是纪万里当真‘通敌卖国’,‘意图谋反’,便会有人借此生事,效仿昔年马嵬坡兵变,诛杀……”

    宋圣哲咳嗽一声,打断道,“周大人初来乍到,在范大人面前就越过我去了,往后周大人再说我学问好,我可是不认的啊。”

    周胤绪清了清嗓子,半开玩笑道,“范大人听见了罢我要再往下说,宋大人便要误会了我,以为我对他的恭维话全是假奉承呢。”

    范垂文看向彭平康,“周大人已经听懂了,彭大人可明白了吗”

    彭平康扫视了一圈面前三人,笑了一下,“昔年安禄山意图谋反时,可没料到马嵬坡兵变这一节,”他顿了顿,又道,“他只是与杨国忠不合罢了,就这么简单。”

    范垂文道,“是啊,所以方才我就说了,纪万里此人,绝不能比安禄山。”他端过茶碗,却发现茶已经凉了,“若是安禄山处在纪万里的位置上,还不等周大人去参他,就举兵谋反了。”

    周胤绪微微一惊,抬眼看向范垂文,“范大人的意思是……”

    范垂文把凉了的茶搁回桌上,“周大人不必再问我了,事关国家,周大人参不参纪万里,我不予置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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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南山白额虎”、“不足缚也”和“罗钳吉网”

    李林甫担任宰相时,欲大肆打击政敌。京兆尹萧炅举荐京兆法曹吉温,称其善于治狱,李林甫大喜。吉温常道:“若与能够赏识我的人,南山白额虎我也能捉住。”杭州人罗希奭,好用酷刑,也被李林甫由御史台主簿升迁为殿中侍御史。二人掌管刑狱,帮助李林甫打击异己,只要落在他们手中,无人能逃脱厄运。时人称之为“罗钳吉网”。

    《资治通鉴》:及温为万年丞,未几,炅为京兆尹。……炅遂与尽欢,引为法曹。及林甫欲除不附己者,求治狱吏,炅荐温于林甫;林甫得之,大喜。温常曰:“若遇知己,南山白额虎不足缚也。”时又有杭州人罗希奭,为吏深刻,林甫引之,自御史台主簿再迁殿中侍御史。二人皆随林甫所欲深浅,锻炼成狱,无能自脱者,时人谓之“罗钳吉网“。

    2 “一雕挟两兔”

    唐玄宗任命张九龄、裴耀卿、李林甫三人为宰相。就职之时,张九龄、裴耀卿都弯腰趋进,表现的非常谦逊。而李林甫则站在二人中间,态度极其傲慢,眉目间流露着得意的神情。时人都惊叹:“这是一雕挟两兔啊。”比喻三人并列显位,一人势盛而两人受其挟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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