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抽三国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纹枰
喜庆之余,皇帝刘宏于銮殿内连宣两诏。
一诏皇子协举止端庄,少而有威,册封‘董候’,以嘉德厚。群臣早闻风声,皆附议称善!
二诏,为彰国威、慑蛾贼、靖宇内,于西园另立新军八校,天子亲领,起坛树大旗,锦衣锁甲,日夜操练,威武勇猛以伴来日东巡。
此诏来得突然,群臣审慎之际,大将军何进率先高声唱和,余者不甘人后,一番歌功颂德之后,皆大欢喜,人人弹冠相庆。
其间有插曲,议郎蔡邕当庭痛书,以诛自家女媳刘诚,灵帝不允,以节假休沐,不宜政事之名将其乱棍赶出……
平素蔡老头最为看重仪态,却被禁卫推搡得连鞋也掉了一只子,一不小心,脑门磕在三足金鼎之上,还蹭破了皮、见了血。
他出宫门时,一路披头散发,时而疯癫痴笑,时而破口大骂,孑孓彳亍的模样,看得无数人心中百味陈杂。
……
蔡邕行至家中,虎躯一震,立马关门闭户,笑呵呵回头,却是独女蔡琰迎来,急道:“琰儿也在,正好!你做事谨慎,快帮着爹爹收拾收拾,家里书卷太多,一本不落,都得装上牛车。”
“爹爹这是为何”
蔡琰矗在那里,回门而来,本是想请爹爹相助身陷牢狱的自家夫君,如若不能,至少也莫再落井下石,每日参上一本,闹得人尽皆知。
回身又上了一道杠,蔡邕喜道:“还能如何爹爹我这是要告老还乡!朝堂乌烟瘴气,还不如回乡锄田逗娃好,眼不见为净!”
蔡老儿望了望宫城方向,又看了一眼蔡琰,可惜依旧小腹平平,小声道:“再不抽身,怕是来不及了,琰儿莫再聒噪,墙上塌下的那些字画藏书,还有门匾也要,统统装好搬走,千万莫要遗失了!”
他那表情,一点不像平日那个成天之乎者也的夫子。
“还乡”蔡琰听完便欲落泪。
蔡家祖籍远在兖州陈留郡,圉县,族中有田产、宗祠、老宅,县城里还有铺面,不缺吃穿,蔡琰也另有小妹寄居叔伯家里蒙学。只是此时要走,刘府怎办刘郎怎办自己又怎办
“琰儿不走!”蔡琰生来倔强,再忍不住,可怜兮兮哭出了声来。
“不走便不走,好端端,哭什么哭你不走我走,那琰儿帮着爹爹收拾书卷总还可以吧”
见蔡琰还是站着不动,蔡老儿于心不忍,拉过手道:“你这臭丫头,已是人妇还这般娇情,放心!你那小郎君滑头得很,定然无碍,此时待在掖庭狱,反而明哲保身。琰儿是女儿之身,更不知道,今日陛下立了新军,也破了天荒,这天下不乱才怪,群贼虎视眈眈……说了你也不懂!”
“爹爹说的可当真”
别的尚且不管,阿爹说小郎君无碍这句,倒是听得清清楚楚,不过蔡琰仍旧将信将疑,刺杀皇子,乃是天大的罪,岂会关几日了事这般轻巧。
“岂能骗你”蔡邕佯装恼怒。
蔡邕在旁人眼里,不过迂腐酸儒,叫得恭敬唤一声“蔡大家”,背后谁也没当一回事,却也少有人防备,故而知道的小道消息自然不少。比如:王芬要篡立,张温欲勤王,何进力争嫡,阉贼思进退,加上西园八校尉的名录一出,瞬间乱成了一锅粥……
而今的朝堂,各有算计又苟合一气,已经再难有朋党之分,全他娘是一丘之貉!
他道:“你当阿爹真恨不得闺女守寡不成哎!想那司徒崔烈年前赴任时,第一件事,便是要大军北归、以弃凉州,你真当他是老糊涂了,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不过是急促陛下北伐凉州而已……又譬如,昨日你家郎君得咎下狱,为父若不是隔三差五闹上一闹,冤死宫中也为未可知,可知为何”
“为何”
“陛下的心性异于常人,你且不知晓,跟顽童一般,凡事总会与人反着来,满朝文武欲除之而后快,陛下偏偏会百般周全……呵呵!尤其是你爹爹我,这么多年,谏言就从来未被采纳过……”
想来也是,蔡琰破涕为笑,“阿爹歇着,喝口水,琰儿这便帮你去收拾!只是琰儿还是等着夫君归来才好。”旋即又道:“爹爹真要回圉县老宅”
蔡老儿捏着下巴想了想,“不了,还是去广陵的好,听说我那贤婿建了座书院,爹爹这辈子,读书写书为乐,还是授业飞白的好!
0148 用心良苦
正月贺春,内眷命妇也多会入北宫朝贺。董太后喜欢安静还好,皇后何莲那里,却时时都有宴请,永安宫光是每天的歌舞杂耍,便会换好几班人。
诸事繁杂,李莲英自然也不得清闲。紧着要去西园,李公公照例抽空去了趟掖庭狱。
矮几前,刘侍郎依旧坐得四平八稳,只是眉头紧锁,似乎正绞尽ru汁做着最后的推敲。这些天来,他每日都有一封奏折准时呈上去,涂涂改改,有时写不下,还要多黏上几绺小片,可谓呕心沥血,看得人心酸。
“小侍郎今日气色不错!”
刘诚闻言,放下笔吹干墨迹,又小心翼翼叠好,这才开口道:“有劳李公!辗转几日,小子算是想清楚了,与其浑浑噩噩耗着,不如发挥些余热,多少能为我大汉出点力,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李莲英心中一阵恶寒,心想,你是没看见,陛下每次翻看奏章时那表情,跟便秘一般,胡须早揪没了,再揪,得从脑袋上下手。
他好心提醒,“陛下近日理政,光是西园新军一事就已经愁苦不堪,小侍郎可得悠着点儿,昨日嫌太尉张温筹措甲胄兵刃太慢,才骂了个狗血喷头!”
“当真”
“这话说得,岂能有假”李莲英心有余悸,那张温挨几句骂无伤大雅,陛下可说了,要诛刘侍郎九族……
“呵呵!那就好,那就好!”刘诚满不在乎递过奏章,什么都怕,唯独不怕陛下诛自己九族。
李莲英见状心中奇怪,岔口问道:“小侍郎前几日还忧心忡忡,疑案尚未过审,为何,突然间就宽下心来”
只见刘侍郎咧嘴一笑,道:“李公放心便是,就算谋刺皇子一事闹得再甚嚣尘上,小子也定会无恙!”
“为何”
奇了怪了,常年宫中行事,这话可连李莲英自己也不敢讲。
刘诚起身,指着周围陈设,那墙上曾经挂的,可都是冷冰冰的刑具,“李公好好想想,这些年里被陛下杀头的,哪个不是大忠大勇之臣!”
李莲英深看一眼,若有所悟,点头答道:“有理!”
出了北宫,李莲英直奔西园。
皇帝刘宏难得勤政一回,这不,才刚刚将上军校尉找来耳提面命了一番。
那蹇硕全程稀里糊涂、生不如死,陛下每日都要事无巨细说上好几个时辰,所谓的军国大事翻来覆去也都是那几样,比如,将士们的一日三餐如何搭配营养,又比如,伙房里的竹筷再刨上一刨,过过水,能用还将就着用,不能丢……
还好刘宏正要说茅坑挖几丈合适的时候,李公公总算来了,算是救了人一命。
西园募兵还算顺当,再寒的天气,似乎也浇不灭天下义士的火热之情,拳拳之心,赤子之怀,报名的老百姓手拿碗筷一路排到皇城外。
昨日,蹇硕让手下清点了一番名册,那军司马潘隐来报,不过十日,投军者便已过万,虽然多数是饿得皮包骨头的流民,且拖家带口……
汉代兵制,五人为伍,两伍为什,五什为队,两队为屯,又两屯为一曲,两曲再成一部,而通常每五部为一营,由校尉统领。也就是说一员校尉一般统领两千来人左右,西园八校,募丁一万又六千即满,陛下大度,大手一挥说凑个整,两万!
可即便两万,想来再过几日也会很快凑齐。
掌军虽好,可蹇硕却实在头疼,依自己之见,完全可以抽调部曲成军,伍什之才也不用重新选拔,不过这般也好,真要抽调,多半轮不到自己出人头地,须知到现在,朱儁、卢植这样的将才都还赋闲在家。
这样一想,蹇校尉心里便舒服多了。
“滚吧!”刘宏挥挥手,饶有兴致接过李莲英的奏折。
蹇硕如蒙大赦,走时一边擦汗一边冲自己挤眉弄眼,李公公微微点头示意,彼此心照不宣,其实李莲英也闹不明白,这奏折,陛下每次都是边看边骂,却又每次是像等着要看。
奏折上的字丑得一目了然……
刘宏先看了看署名,又打量了一番李莲英,眼神古怪,害得李公公坐立不安。
“陛下,老奴哪里可有不妥”
“妥!”
刘宏示意无妨,这竖子刘诚,上次落款是张让,上上次是何进,上上上次是杨赐……每次都不一样,这回连老实巴交的李莲英也坑。
刘宏从头看过,起初还好,谁知越看越激动,越骂越厉害,最后捏着奏章满大殿跑了起来……
李莲英掰着指头数了数,其间
0149 盗亦有道
这日李莲英又来,他开口便道:“小侍郎今日有福,洒家给你送了个人来,紧着给你解解闷儿!”
用人来解闷儿那怎么好意思!自己可是读书人!
刘侍郎两眼放光看了一眼,凭良心说,很失望!乍一听还以为会是个通房丫头,可身后押的,却是个尖嘴猴腮的猥琐汉子,打得鼻青脸肿,腰间还吊着串耍猴用的铃铛。
“公公这是”
李公公将那人推了个趔趄,指鼻说道:“此人本该就地正法,不过狱中枯燥,我琢磨了好一阵儿,索性再隔几日不迟!这厮,居然混在耍杂班子里伺机偷窃,还能使几门口技,逗得娘娘那满园子里的母鸡都发了春,胆子真肥,这是哪儿皇宫里也敢来**……”
那汉子觍着脸不断求情,刘诚正眼一看,二话不说扇了自己几个耳光。
啪啪作响,看得那人又是一愣,旋即吓得差点哭出声来,哀求道:“公公!您老行行好,莫将我与失心疯关在一起,这人尖嘴猴腮,一看便不是好鸟!”
刘诚:……
李莲英哭笑不得,回头又补了一脚,“宵小之辈!连大汉第一奸臣都不识得,刘侍郎作奸犯科几十年,岂是你一蟊贼能比得了的再者说,人家失心疯早好了!对吧小侍郎!”
李公公挤挤眉,刘侍郎说了,陛下可是只杀忠臣,故而,他有意扯大嗓门,声音响得外边瞌睡的衙役全听得到。
交代完锁事,李莲英又在地上来回找了一圈,再看向那瘪嘴的蟊贼时,哭哭啼啼,实在不堪其扰,他拿了奏折便走,大抵是片刻也不愿多待。
等人一走,那汉子便笑嘻嘻脱去鞋袜瘫倒在席上,脚丫子扣得很是享受,舔了舔手,又从怀里摸出一张手绢来观,啧啧叹道:“这手艺,真巧!还有这俩鹌鹑,绣得又肥又好看!”
“那是鸳鸯!”
李莲英要找的,大概就是此物。
刘侍郎翻了翻白眼,起身再定睛一看,不由发出一声长叹。
这宫里,真是道德沦丧!容嬷嬷年龄大是大了点,可好歹还算黄花闺女,刚绣的手绢,怎就明珠暗投到了李公公手里……
只听那人翘脚又道:“不是鹌鹑嘿嘿,兄台果然面相七巧,光凭这一双慧眼,便知不是泛泛之辈,就不知会的是哪门儿手艺,行的又是哪条道”
刘侍郎为之语塞,自认倒霉,真应了那句话,自己约的那啥,含着泪也得打完。
这人一早抽的,梁山好汉里排在一百单八将倒数第二,地贼星时迁,说白了就是个贼。
按说时迁丑点儿不打紧,没能耐不打紧,品行不端也不打紧,可最让刘侍郎揪心的是,随机出世的那人,竟是唐末有名的大反贼——黄巢。
黄巢可不是善茬。
此黄巢,便是那写出一句“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的敏才之人,应了自己诗里“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他还真当过两年皇帝。
后世王夫之有评语:亡汉者黄巾,而黄巾不能有汉;亡隋者群盗,而群盗不能有隋;亡唐者黄巢,而黄巢不能有唐。
此黄巢,便是那亡唐之人,所领齐军,诛皇族亲贵无数,杀人盈野也就算了,还日食三千……且甫一出世,便定点投放去了王仙芝那里。
刘侍郎欲哭无泪,只能仰天长叹,暗自后悔,这大汉若是亡了,真怨不得别人!自己才是罪魁祸首。
失态之下见时迁举止错愕,刘诚拂袖说道:“刘某世代都是读书人,学的是君子六艺,讲的是礼义廉耻,行的乃是康庄正道,只不知,你又行的是哪条道”
“我说来可就话长了!”
“说来听听!”刘诚盘坐下来,这才明白,李莲英之所以逃得飞快,全因时迁还是个话痨,要是让他再准备得充分一点,他能从盘古开天地说起……
时迁清了清喉咙,又摇了一把铃铛,仰脖说道:“上回讲到,所谓盗亦有道,说来,咱们这行当可是由来已久
0150 惊蛰
二月初二,晴,天空一碧如洗。
太卜高跪明堂,掐指一算,朗声谓之:角宿出双星,东方青龙醒,礼拜祭祀、春耕祈雨,正当时!
双星,便是龙角,正应帝王相。
民间有云:二月二、龙抬头,大仓满来小仓流。每当天宫里的青龙苏醒时,那便昭示着春回大地、万物复苏。故而,除尘去旧,人又言:二月二,照房梁,蝎子蜈蚣无处藏……
巧的是,也是这一年二月初二,黄历恰逢惊蛰。
百虫入冬藏伏,不饮不食,是为“蛰”,而越冬之后天气转暖,渐有春雷响,是为“惊”。万物出乎震,震为雷,曰惊蛰。
故而所谓惊蛰,指的便是蛰虫鼠蚁惊而出走。
惊蛰,乃新春伊始、吉兆来年之时,诗云:微雨众卉新,一雷惊蛰始。田家几日闲,耕种从此起。
还是二月初二,望气者以为京师当有大兵,两宫流血,帝厌之,乃大发四方兵讲武。
此日,天子刘宏起大坛于西园校场,上建十二重明黄华盖,高十丈,城外遥遥可见,坛东北为小坛,复建九重华盖,亦高九丈。
一时间,西园里车马甲胄如龙,再列八校之兵数万,结营而陈,严阵以待,蔚为壮观。又衣襟猎猎,八校尉个个身着鲜衣戎装,乘高头骏马瞩目而待。
乍暖还寒,风疾如刀。
出列竖立的曹孟德等人不为所动,皆昂首挺胸,目光,只随着高台之上天子的身影节节拔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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