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只绣花鞋

我有一只绣花鞋
作者：都是六
【2019泛悬疑上巳祭征文】参赛作品



第一章 地摊上的绣花鞋
    “梁晨，快点”悦耳的声音落入蹲在地摊前专心致志的梁晨耳际。

    抵达古村落时降了一场阵雨，清明过后的时间，翠柳残红映衬着青砖黛瓦马头墙，烘托出一片诗情画意来。

    枝叶间的绿意浓的似乎要同滚动在其中的雨滴一同掉落下来，空气清新，令人心旷神怡。

    “来了”口中应付着，梁晨注意力却全部都在眼前的一只绣花鞋上。

    名为乔村的古村落依山傍水，是采风的绝佳之地，梁晨所在文化公司接了业务，替客户拍摄广告宣传片，队伍浩浩荡荡赶到了乔村。

    并没有在约定时间等待到广告片主角，习以为常。

    随行而来的工作人员忙中偷闲赏花赏山赏树赏水，包括赏人，郊游的不在少数，交通便利难得的古朴风貌，经常有市内艺术学院美术班、摄影班学生光顾，男的都是小鲜肉级别。用时髦一点的词汇形容女的，一脸胶原蛋白，赏心悦目。

    梁晨也是出自瑶市艺术学校，美术国画班毕业，被社会雕琢一年时间，如今沧海桑田。

    负责搬运器材，搭档苏瑶摆弄着价格昂贵的相机将焦点对准向有光线洒落的池塘。

    梁晨却被地摊上的绣花鞋拖住了脚步。

    村落有民俗客栈，绵延开的街巷也多有小摊小贩在兜售特产或者工艺品，当然还包括仿古玩物。

    千层底，鞋面罩上绒布绣花，一目了然的鸳鸯图案。

    操着方言的小贩说绣花鞋年代已久，至少见证了乔村百年沧桑历史，梁晨唏嘘不已，感叹古村落文化源远流长的同时对小贩滔滔不绝的口才敬佩的五体投地。

    按照小贩说法绣花鞋年代久远，但梁晨视线中绒布绣花鞋却没有丝毫的陈旧感，绣工绝对出类拔萃，鸳鸯戏水，勾出来的水纹有波动感，鸳鸯活灵活现，眼睛灵动，像古代侍女的眉眼。

    梁晨看绣花鞋的时候总有一种鸳鸯也在看自己的错觉。

    摊位除了绣花鞋还有梁晨分辨不出真伪的玩物，多以玉器为主，也有端砚、毛笔。看梁晨沉默不语，不遗余力推销的小贩拿起一块端砚。

    “斑纹瑰丽，玉德金声、贮水不艳、历寒不冰、涩不留笔、护毫佳秀，上好的歙砚，一百年的历史沉淀，看你文质彬彬，眉有才气，指有手茧，是拿笔杆子的人，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我是搬器材的”梁晨摊开手掌，纹落清晰，手茧也明了。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商贩随机应变。

    “啧……”梁晨对小贩的口才表示赞叹。

    口中附和着，视线的落点从绣花鞋挪开，跃过小贩推销的端砚，落在一支毛笔上。

    艺术学院美术班出身，梁晨当然有眼力，竹制做旧的笔杆，尖、齐、圆、健。

    “毛笔不错呀！”

    “买一送一，买端砚送笔”小贩痛快的说道。

    梁晨咂嘴；

    “绣花鞋多少钱”

    “一百”

    “五十，买绣花鞋送毛笔”

    “八十”小贩讨价还价。

    梁晨拍手起身，准备拿器材走人。

    “算了，今日还没有开张，讨个吉利，六十六”

    “梁晨，快点”远处苏瑶又吆喝了一声。

    “来了”梁晨扛起器材，没有任何留恋的起身挪步。

    “给你了”小贩一脸被割肉的模样。

    付款，绣花鞋、毛笔被收入背包，梁晨肩扛手拿器材，直奔苏瑶取景点。

    “穷酸”梁晨远去的时候小贩鄙视的嘲讽了一声。

    “捡到什么宝贝了”苏瑶问。

    “毛笔、绣花鞋”梁晨实话实说。

    苏瑶多惊讶，遂即大大咧咧的姑娘便没有任何矜持感的大笑起来，笑声落下的时候看着面不改色的梁晨说道；

    “变态”

    梁晨一本正经；

    “是收藏”

    “咦”苏瑶一脸鄙视，言落又捅刀子的补充一句:“满嘴的正经”

    随后双眼圆睁，一脸的惊奇状:“你不会是恋物狂”

    “我像么”梁晨问。

    “像”苏瑶煞有其事的回答。

    “我去……”梁晨不屑。

    稍后的时间，主角抵达，梁晨也随之看到了女主角文松阾那张精致的像一件油画大师呕心沥血创作出来的艺术品般面孔。

    工作开始，梁晨忙碌起来，不断的取景拍摄，扛着器材东奔西跑，顺便还要充当拿水递水的后勤工作，好在天气不算炎热，名叫文松阾的主角也足够赏心悦目，具有驱除疲劳的视觉功效，梁晨更习惯了这种奔



第二章 黑衣女人
    客栈在边郊，自街巷左走通向村落正街，右走百米有池塘，还没有到荷花满塘的季节，但巴掌大小荷叶点缀其间外加环塘种植的垂柳，颇为悦目。

    柳絮风轻，走到客栈门口时梁晨脚步顿了顿，折向池塘。

    池塘四周装有路灯，不密集，灯光恰到好处的将整片区域烘托出一片淡白来。

    视线的远端有三三两两散步的游人，走近到供游人休息的长条木椅时梁晨脚步停了下来。

    已经有人捷足先登，稍微让梁晨惊讶的是对方单独一人，穿着颇为不搭格调，黑衣黑裙。

    宽松的裙摆让梁晨看不出女子体形。黑发，低头目不斜视的看着池塘水面，以侧身为参考，梁晨确定女子相貌至少超出苏瑶。

    单身一人又是夜幕低垂时间，盯着湖面的神情专注，一动不动的侧身轮廓带出点凄美的色彩来。

    梁晨又有点胡思乱想，景区内自寻短见的不少，跳崖的跳崖，投海的投海，投池塘的也有。

    对于这种行为，梁晨素来持强烈的驳斥态度，种种缘由梁晨不知道，但仅凭给家庭带来的悲痛欲绝就没有理由放弃生命。

    “莫不是这个黑衣女子也有打不开的结”梁晨这样想着。

    准备挪开点距离保持观察时女子突兀的说道:“我的鞋子不见了”。

    梁晨长吁口气:“难怪坐在椅子发呆，敢情是丢了鞋子，多大的事！”

    “你看到我的鞋子了么”女子问。

    脸转过来的时候梁晨内心狠狠的震撼了一下；

    冷媚，兀自还夹杂了点江南烟雨的雅致。

    文松阾的古装扮相神形兼备，眼前女性简直就像从古代一脚跨入了乔村，坐在这个垂柳依依的池塘边。

    年龄倒是同梁晨的判断有不小差距，至少不是二十左右。

    黑裙覆盖住脚面，梁晨不清楚女子是两只鞋子全部丢失还是单脚，很愤慨的想了想女子丢鞋的种种原由。

    池塘边有种植的草坪，游走疲乏脱鞋休息是存在可能，或许鞋子就在休息的时候稍不留神被人顺手牵羊。当然能无聊的拿走一名女子鞋子，对方十之**也有恋物癖。

    浑然忘记自己在清晨时被苏瑶盖棺定论有此嗜好。

    “没看见，帮你找找”

    原本梁晨想法是蹲在路边抽烟，顺带观察观察。女孩询问，梁晨回复的同时将拿出的香烟塞入衣兜，长条座椅处在路灯的中间区域，树荫下视线昏暗，打开手机电筒。反反复复搜寻无果，梁康靠近到木椅。

    “没有呀！要不打个电话让你同伴买一双应急”梁晨即在支招又明里暗里的试探女子是否单身一人。

    女子将视线重新落向池塘水面，没有出声。

    先是不解，视线游离观察之后梁晨分析。

    女子要不没有携带手机，要不手机和鞋子一道被人顺手牵羊，在手机支付越来越普及的当下，前者完全可以排除。

    以艺术学院美术班所熏陶出来的天马行空思维，渊博到能对苏瑶口若悬河分析肢体语言所涉及的心理学和行为学差异，博闻强记的梁晨愣是没有结论出什么样的性格和矜持才能让眼前这个女子在手机、鞋子都丢失的情况下还能镇定自若的坐在椅子上出神。

    女子是古村落居民还是游客，梁晨不知道，询问住址，以女子目前的状态不会有结果，想了想，梁晨说道；

    “别乱走，给你找一双过来”

    言落梁晨又补充一声:“能凑合走到家里的”

    女子看了看梁晨，视线又落向水面。

    一路小跑直奔客栈，客栈有拖鞋，原本两人住的



第三章 夜半呼声
    蹲在池边洗手，冰凉从指尖传入感官当中，被烟头烧烫的疼痛也许微的减弱不少。起身，梁晨拎着拖鞋走向“清风”客栈。

    口子形环院建筑，双人间的客房朝南临街，民俗风格的门廊，木制楼梯，梁晨房间在二楼。

    陈设简陋，挂壁电视，一桌一椅，磨砂玻璃构成的卫生间，好在干净。

    背包搁在木桌上，休息之前，梁晨特意从窗户瞭望了能居高目视的池塘，柔和的灯光下池塘边还有走动的游人。

    靠在床被上，梁晨手机聊天。

    从乔村景色到广告主角的惊为天人继而到池塘一幕，梁晨都做了分享，刻意提及了梦境。

    很快，毕业后依旧在联络，被梁晨称呼为狐朋狗友的舍友开始逐一回复。

    老二陈平最有想象力，“凄美的鬼故事总是从风景如画的村落或者盘着枯藤的深山孤寺开始，恭喜老大有一个好的开端，祝老大有一个花好月圆的结局”

    “瘪犊子，兰若寺看多了”梁晨回复一句。

    老三钟华宁婉约:“依山傍水的村落，古色古香的民俗客栈，风华绝美的女鬼，406宿舍期待您一举拿下池塘女鬼”

    “如你所愿，回头带一个鬼大嫂”梁晨找了一个画皮图片发了过去。

    老四徐玮最后现身，言语也最言简意赅:“老大威武”

    梁晨打了四个字:“唯我独尊”

    只开了床头灯，房间内光线幽暗，很有气氛，偶尔想起艺术学院时同舍友在一起嬉笑文章的过往，梁晨嘴角有淡淡的笑意。

    夜深时分，梁晨手机充电，熄灯时又本能的瞭望了池塘方向，灯孤无人。

    拉窗帘，熄灯，缩入被窝。

    村落远离城市，车辆无法进入只能停靠在村口停车场，陡然间离开城市的喧闹，梁晨有许微的不适应。

    也或许是潜意识依旧在想着晚间池塘的一幕，梁晨迷迷糊糊始终没有进入到沉睡状态。

    夜深人静，周边一切的声响都开始放大。

    院落内树叶的沙沙声，卫生间滴答滴答的落水声，窗户被风吹动的咯吱声。

    飘渺的声音就在时针指向凌晨的时候若有若无的传入。

    “我的鞋呢！”

    “有没有看见我的鞋子”

    “谁看见我的鞋子了”

    声音最初从池塘方向响起，慢慢的靠近向“清风”民俗客栈，最后凝在了门口。

    房间内窗帘飘动，卫生间滴水的声音急促起来，放着背包的桌面也开始震动。

    背包中有梁晨携带的洗漱用品，拉链张开，白日从地摊掏到的绣花鞋剧烈抖动，毛笔竖了起来悬在空中。

    房间内温度开始骤降。

    “冷，冷”缩在被窝中的梁晨迷迷糊糊出声，一把将被子裹在身上。

    缠着的被子并没有减缓梁晨身上的冷意，整个人感觉迷迷糊糊，似醒非醒，有声音不断在耳际清晰的响起，又感觉一切的响动飘渺而空灵。

    周边一切都昏暗了下来，梁晨却觉得视线能穿透黑暗，自己站在一片混沌的空间。清晰的看到四面八方的黑暗像一堵墙压向自己。

    前赴后继，黑暗凝形成墙面，不断倾塌砸来，有形无质，撞击向身体的一刻轰然碎裂，遂即塌落的黑暗幻化成各种张牙舞爪的形体。

    梁晨想奔跑，但意识支配不了身体，无法跨步迈腿，人被抽空一样柔软无力。身体开始抽动，唇齿间发出压抑挣扎的‘嗬嗬’声。

    街道上的声音只是在客栈门口停留了少许便穿透到院落当中。



第四章 月光心慌慌
    绣花鞋震动之后停了下来，毛笔漂移，笔尖点在梁晨眉心，笔杆在房间的暗色下闪出红色光泽，光线蔓延顺着笔尖涌入梁晨眉心。

    一股强烈的膨胀感充斥着昏迷的梁晨，感觉身体要炸裂，遂即便撕心裂肺的嚎叫起来。

    梁晨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吼叫被堵在嗓眼，疼痛如雪崩决裂着大地奔腾不休，吼叫声一阵阵冲击着身体。

    “啊”悲切的叫声猛然间自房间响起。

    “啪”毛笔落在床上，梁晨冷汗袭身惊醒坐起。

    胸口急剧起伏，房间内有拉风箱似的呼吸声。肾上腺素褪去，气息平稳的时候一股异样的味道钻入梁晨鼻端。

    像臭鸡蛋的味道，也像池塘中挖掘淤泥时各种枝叶根茎因为腐烂而产生的混合味。

    “奇怪了！”带着从梦魇中苏醒过来的余悸，梁晨摸索着打开床头灯。

    灯光柔和，进入视线内的一幕却狠狠的震撼了梁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