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宦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沧漫漫
“那就劳烦尊老为我引路!”
“好!”
程有德连忙落后休宁县令半步,休宁县令又落后于盛衡半步。
“督主,盛夫人,里面请!”
这是程氏的主宅,宗族祠堂也在里面。
盛衡抬脚跨了进去,程有德连忙以手示意,指着向右的方向道:“这边走!”
霍晚亭打量着程府的规模,是仿着江南园林的格局建造的,十步一楼,百步一亭,小桥流水,假山奇石,应有尽有。
徽商足迹便天下,尤其是程家更是徽商中的佼佼者,从前朝起便声明在外,虽世代经商,无法致仕,但底蕴深厚,家徽州建桥铺路,资助贫穷学子读书的事情做了不少。
朝中不仅以同科或者是恩师等原因而党朋,也会因同乡而聚集,身后站着的是徽商、晋商等利益集团,树大根深。
程氏祠堂已经有几百年的年头,但只从外表看起来,就如同新修建的一般,可见程家之繁华。
盛衡毫不犹豫的走了进去,霍晚亭一时不知是否应该跟着一同进去。
各地之风俗不同,有些地方是不允许女子进祠堂的。
发现霍晚亭没有跟上来,盛衡顿足,转身看着霍晚亭,示意她一同进去。
休宁县令也在院子前停下了脚步。
看见霍晚亭进去,程有德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闭上了嘴。
程家是有不允许女子入祠堂的规定
第一百二十章:往事
说来慧贵妃的薨逝的确奇怪,她才四十多岁,正值春秋鼎盛的年龄,之前也无疾病。
就饮了一杯莲子羹之后,就在睡梦中薨逝。
之前一直怀疑是张贤妃在暗中下的手,但是上次经过“妖书”一事,张贤妃被废,盛衡审讯了一番,却发现并非张贤妃下的手。
到底是谁
盛衡不知道,霍晚亭就更不知道了。
慧贵妃薨的太过突然,前两世也没有这样的事情,所以哪怕是霍晚亭的记忆也帮不了盛衡。
走到盛衡父母埋骨之处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今日秋高气爽,林风萧萧,也算是个好天气。
乐临从马车上拿出早已备好的香烛。
盛衡则是望着那座算不上大,但也绝对不寒碜的坟冢喟然长叹,像是心中突然放下了什么念念不忘的东西一般。
“程家虽对我们姐弟不算仁义,但却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盛衡掀开衣袍跪下来磕了三个响头,霍晚亭同样。
盛衡的父母是合葬在一起的,只看周边没有什么荒草,碑前有未燃尽的香烛,知道程家也会派人来打扫拜祭的。
一番拜祭之后,盛衡从绣袋里掏出了一个香囊,与之前从马车上拿出来的盒子放在了一起。
香囊上绣着的是竹子,竹子有平安之意,只看香囊已经有些褪色了,便知道这香囊有些年头了。
盛衡又打开盒子,里面装着的是一只蝴蝶金钗,都是慧贵妃的东西。
看见这些东西,盛衡瞬间红了眼眶,手轻轻的从上面抚过,低声道:“这香囊是我娘送给我姐姐的,后来我姐姐又送给了我,这只簪子,是姐姐生前最喜欢的!”
“姐姐,如今我都将它们带回了休宁,埋骨何须桑梓地,如今愿你魂归故里!”
说完盛衡动手,在坟侧挖了一个坑,将香囊和簪子都放了进去。
霍晚亭本想帮忙的,却被盛衡拦住了,道:“不要弄伤了手!”
霍晚亭心中一暖,亦能感受到盛衡的悲伤。
盛衡又对着慧贵妃遗物磕了一个头,才起身。
盛衡本想直接离去赶路的,但无奈天色已晚,只得暂时在休宁歇息一碗。
休宁县令请盛衡去县衙安置,官驿简陋,怕怠慢了盛衡,盛衡却拒绝了。
这里是姐姐的故乡,却不是他的故乡,他的故乡在京城。
到了晚上的时候,见霍晚亭一直疑惑着,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盛衡大抵能够猜出霍晚亭想要问什么的。
便主动道:“我们一脉,是被抄家了的,故而我自幼与姐姐流落在外。”
“抄家是犯了什么事什么罪名”霍晚亭心中一梗,能抄家的肯定是因为大罪,所以问题接二连三的就来了。
盛衡的嘴巴漏出了一抹讽刺的笑容,带着几分刻苦的寒凉,嘲讽道:“因家有万金而获罪。”
原是这样!
霍晚亭顿时明悟。
本朝商人身份低贱,但商人有钱,若是遇见国库空虚,或者哪一个位高权重的大官要填补亏空什么的,往往就会盯上商人。
她从前是听爹爹说过的,没有想到盛衡的父母也会是因此而亡。
霍晚亭有些心疼的从背后搂住了盛衡的腰,把脸贴在他瘦弱的脊背上。
语言的安慰总是苍白无力的,何况她并非那等能说会道之人。
“我四岁那年,我爹爹就被诬告协同举子作弊,倒卖私盐铁器、以及杀人等罪而抄了家,他被砍头,我娘绝望之下便跟着自裁了,我祖父年龄大了,骤闻噩耗,也过身了!”
说完之后,许是怕霍晚亭难过,又继续道:“这些都是我姐姐告诉我的,我那时年幼,没什么印象。”
“是何人诬陷的”霍晚亭问。
“萧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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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闲谈
越是了解盛衡的过往,便越是心疼他。
然过了一会儿,外面就传来了响动,有人敲响了房门,低声道:“督主,程氏族长求见您,说是有要事相商,是否要见”
霍晚亭连忙与盛衡分开,整理了一下仪容,盛衡开口道:“让他进来!”
“是!”
紧接着房门便被推开,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进来,体型微胖,相貌中等,一看便容易让人生出亲近之感。
此人正是程氏族长,白日进祠堂的时候,他一直都站在程有德旁边的,乐呵呵的看着,也不说话。
无论是盛衡还是霍晚亭对他都有些印象。
他一见了盛衡立刻跪下来行礼。
“草民见过督主!”
盛衡虚扶了一把:“都是自家人,不必见外!”
程氏族长程遇是与盛衡父亲一辈的人,今年五十来岁,颇有才干,程氏在他的掌舵之下,蒸蒸日上,更胜以往,因此在族中威望甚高,族人都异常的信任他,对其马首是瞻。
“督主,我与诸位宗老都商量过了,意欲将令高堂迁入程家祖地,享宗祠香火。”
盛衡垂眸,右手转动着左手的玉扳指,心中只是稍做思索了一下,道:“我出一千两银子,扩建程家学堂,只愿族长能够不吝学识,让更多的人读书识字。”
一千两银子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本是交好于盛衡的举动,却被谈成了交易。
盛衡不能年年回来祭祀,但若是其父母进入宗祠,得享香火祭祀,于盛衡来说也了一桩心事。
程遇微微一愣,他想过盛衡会拿乔,甚至是拒绝,但是没有想到盛衡会答应的这么干脆。
盛衡道:“当初族中宗老,替我安葬父母,多年来也不忘祭祀,这份香火情,我盛衡领了,但也请族长不要忘记一件事情,我姓盛,不姓程,知道了吗”
“知道,知道!”程遇忙不迭的点头。
只要盛衡心里面不计较就好,她们程氏也不求太多,只求不要再载上一个跟斗,被谁惦记上。
当初程黍栽的太狠,到现在程氏族人一直引以为戒,更是尽心尽力的为自己留后路。
“嗯,回去吧!本督主会尽快差人把银子送来的!”盛衡冷淡道。
他可以不计较,但是实在是心存芥蒂,热情不起来。
“多谢督主。”
二人达成协议,天色已经不晚了,但程遇仍然亲自跑了一趟,盛衡又亲自把程遇送到了官驿门口,回来的时候,之前的愁容却已经消失了一大半。
“是有什么高兴的事情了吗”
“我打算给姐姐立一座衣冠冢,与父母大人葬在一处!”
“程族长同意了”
“同意了。”
“许了什么好处”
盛衡顿了顿,道:“若是陛下开海了,我便分点汤给程家,若是不开,便当没提起过。”
“那也行。”
在商言商,这是互惠互利的事情,若盛衡能与徽商搭在一起,自身也是获益无穷的事情。
若是开海,再搭上晋商、浙商两大商帮,以官服或者陛下的名义出海,又是一番新天地。
“程家族中是个有远见的人!”霍晚亭笑道。
在程家祖地,坟墓不知何许,多一座衣冠冢不多,少一座不少,但若是太过恪守什么死板的规矩,不许外嫁女入祖地,还不如卖下这个人情。
盛衡得偿所愿,心情都愉悦了许多。
准确的说,这是慧贵妃的得偿所愿了。
按照盛衡的说法,慧贵妃还未及笄就远离家乡,一直到死都未回来过,
第一百二十二章:书信
第二日,程氏的人一大早就来了个官驿,却扑了个空,发现盛衡早已离去,好在留了口信,让程氏的人一切照旧。
程氏的人只当盛衡是不想多呆,只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认为盛衡依然对程家有怨。
当年程黍一脉被抄家之后,程氏宗族害怕被牵连,选择了袖手旁观。
才十四岁的程宜带着盛衡东奔西跑,求爷爷告奶奶,都没有人去敢去打通关系。
等到程黍人头落地,其妻沈氏自裁,就连程独运也气急身亡,程宜姐弟瞬间无家可归,但是程氏当时也担惊受怕,根本不敢收留程宜姐弟,只给了程宜五十两银子便打发了出去。
程宜是个极为有气性的女子,程独运曾不止一次感叹过,恨程宜生做女儿身。
最开始的时候还能在徽州相熟的人口中时不时的听见程宜姐弟的消息,后来就听不见了。
没想到盛衡会有如今的境遇,然而程黍一脉是真正的绝后了。
程黍一脉当初对程氏的贡献不可谓不大,然而到了关键的时刻却舍弃了程黍,程家的人至今想起都觉得有些愧疚,如今能够光明正大的把程黍的坟迁回去,也可稍慰内心。
不仅程家的人扑了空,就连其他提着礼来送盛衡的人也扑了个空,然后纷纷去问休宁县令,休宁县令也是一连茫然,没想到盛衡会走的这么快,连声招呼都没打。
……
一路上,虽不至于披星戴月的赶路,几乎都没怎么歇息。
即便如此,等到霍晚亭看见京城的城门的时候,依然已经是十一月了,厚厚的积雪覆盖在了城墙上,寒风凛冽刺骨,纵然马车内铺了厚厚的皮毛,霍晚亭依然觉得冷。
“到了!”盛衡也掀开帘子看了一眼,松了一口气。
“你先回府,我进宫去给陛下复命。”
“好!”
离京两个多月,大多的时间都是在赶路中度过的,霍晚亭也觉得疲惫不堪。
然京中的事多延缓一日,就会多出一日的变故。
与盛衡分别后,霍晚亭直接回了府,月娟等人早就收到了提前跑回府中报信的人的消息,备好了热水,烧起了热炕。
整个锁云院都暖烘烘的,霍晚亭搓着手,才觉得身体回暖了许多。
“小姐快喝口热姜汤去去寒!”宜珠连忙端了一杯姜汤过来,说话脆生生的,十分动听。
霍晚亭转身看向了宜春还站在身后,道:“宜春也喝杯姜汤吧!这些日子受累了,待会洗个热水澡,好好的休息几日,这几日就不用来身前伺候了!”
虽然已经尽量购置了皮毛被褥等物,但是宜春的手还是被冻伤了。
然后又连忙指挥着月娟去取冻疮膏来递给了宜春。
“还是在家中舒服!”霍晚亭叹息,坐了一会又突然想起,忙问宜珠:“近日来京中可有发生什么事情”
“哦,对了,陆小姐离开京城了,给您留了一封信,另外,秦夫人,也就是敦素小姐,小姐您刚离京,她送的信就到了。”
“娴照怎么离京了,可有说什么原因快把信拿给我看看!”
霍晚亭连忙缩回了烤火的手迫切道。
“奴婢不知!”宜珠一边答,一边急匆匆的去翻找陆娴照和霍敦素的信。
“在这!”
霍晚亭一拿到手,首先就拆开了陆娴照的信,却失望的发现信上只写了一句诗:“感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求真留,勿念!”
“这是什么意思”
霍晚亭皱起眉头,没头没尾的,既没有说为何离去,也没有说去哪里。
但是陆娴照的性格一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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