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出祁连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准噶尔刀王
结果张叔夜即刻被赵桓叫过去问话,官家倒是说的很客气:“卿檄召诸将,意欲出战否若出战,还请先示及。”
这是张叔夜的幕僚丁特起在《靖康纪闻》里的记录,赵桓这话说得看似客气,实际上十分严重,在有宋一代,文臣与武将交往绝对是天家大忌,而现在,你张叔夜私下召集武将,到底想干什么
赵桓能问出这话,并不是担心张叔夜会造反,而是在防备上皇复辟,毕竟张叔夜是徽宗一朝的老臣,并非是在他登基之后的幸进之辈,这也是他不肯让其主持京城防御的一个主要原因。赵桓防备起他爹来,可比对防备金军严密多了。
张叔夜听到天家如此诘问,惶惶不能言,其后再也不敢插手城防事务了。
孙傅在主管东京城防事宜后,突发奇想,在城内请“异人”出面来帮助守城,在一番寻访之下,居然真收罗到了一大群当街算命的“神棍”出来,其中以郭京、刘无忌和傅临政三人最为“厉害”。
郭京是东京禁军里的一个小队长,整日里街头厮混,也不知是从何处学了一身“仙术”,于是在营内给人看相算命,消灾解难。这东京城里的禁军生活困难,这也是一项收入不错的副业。郭京对于心理学也算是无师自通,口才又好,时间一久,“郭天师”的名声不胫而走,居然在东京城内混出了点小名声。
现在当朝宰相出面相请,再加上朝廷许诺了万金的奖励,郭京当然要冒险一试。“郭天师”当然心里清楚自己的两把刷子,于是要求朝廷给他配置七千七百七十七名甲兵,然后作法七七四十九天,才能请动“六甲神兵”下凡来相助宋人守城,活捉金将宗望和宗翰。
这
65、突袭河阳(一)
当一场大雪来临,让驻守各地的金军也渐渐放松了警惕,天气越来越寒冷,在这样恶劣的天气里,没人能想到会遭受袭击。自金国攻宋以来,一直都是金军在追着宋军在打,还没见到过宋军主动出击的事情。
在东京城厢还没陷落之前,润十一月中旬,往年差不多都到了腊月中旬,寒风凛冽,洛阳北面的黄河结上了厚厚的冰层,人马皆可通行。
王屋山以南、黄河以北的孟州地界,也属于河南府管辖范围之内,只不过,现在黄河之北的宋地全部失守,都已经被金军给占领。
夜里风高,孟津渡口河阳城对面的黄河南岸,人影绰绰,被套住了马嘴和包裹住马蹄的战马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隐隐约约在随风传来。刚刚被任命为西道兵马都统制的熙河经略使李岘身上裹着厚厚的皮帽和裘衣,脸上也蒙着一条长长的毛巾,向上布满了冰霜,现在的形象与北地的蛮族也差不了多少。
在皮帽的下面,他居然还戴了一副风镜,如果不是他右臂上写着帅字的袖箍,没人会认出他是这支万人骑军的主帅。
在离开洛阳后,李岘就开始分兵,令杨可世率七千骑军去突袭荥阳、郑州,杨可胜绕道颖昌,去袭扰汴梁城外的金营,而自己则亲率一万骑军,袭击河北的孟州地界。
没有任何旗帜和标志,在雪夜的黑暗当中,一万骑军已经在黄河岸边展开了队列,分成三部分,在努力抵抗着严寒,安抚着战马,静静地等待着前方斥侯队侦察的结果和大军前进的命令。
这支经过数年严格训练,而且经常在西北的冬天里进行野外训练的精锐骑军对于严寒的耐受力远胜于一般的宋军,另外就是他们冬季服装的保暖性也远非普通的部队可比。在冬季进行长途作战时,这支部队是从不携带重甲的,每人的身上只穿有一层薄棉甲,也没有任何重型装备。
对于骑军来说,最重要的还是战马,这些战马的身上倒是穿着一身保暖的马衣。即便如此,在这样寒冷的冬夜进行作战,对于这支经过严格训练的精锐陇右骑军而言,也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
李岘站在河岸边,一双眼睛透过镜片,死死地盯着黄河北岸,他的战马“火龙驹”不时用脑袋蹭着他的手臂,期望得到主人的爱抚。
对于他而言,这次突袭并没有太大的风险,李岘并不喜欢冒险,因为他笃信自己通过时间就变得越来越强大,并不会急于击败对手。只不过看到打击敌人的时机,自然也不会放过,能让金人感到不自在,这种事情他倒是非常乐意去做。
李岘打仗,一惯是小心谨慎,绝不会冒着风险求胜,可以说是非常保守,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当然,如果能以很小的代价来换取很大的收益的话,他还是会去干一场的。就比如派杨可胜去袭击汴梁城外的金营,看似冒险,实际上他给杨可胜的命令是打不过就跑,打得过也跑,就是一击而走,不让金人安心就成。
杨可胜所部都是他从各支部队里挑出来的上好土谷浑战马,无论速度还是耐力,他自信要比绝大多数女真精骑的战马要强一些。
只要跑得比对手快就没有大的风险。
除非是占据绝对优势,李岘绝对不会与敌人进行战阵决战,他教导学生时的理念也以突袭为主,集中优势兵力,各个歼灭,决不计较一城一地的得失。他的这种用兵理念,与大宋国最喜欢的战阵决战观念完全相反,倒有些和草原民族相像。
在兵力对比上,金国在孟州留有大约七千余人,再加上宋国降卒,似乎兵力要比李岘这一万余骑还要多一些。但实际上这一带只有二千女真骑兵,其余都是些杂牌部队,而且分散驻扎在五座县城里,即使兵力最多的河阳,只不过才有不到三千金兵和两千投降的宋军驻守,李岘的兵力还是占据着优势的。
之所以选择偷袭,主要是省力气,花费的代价最小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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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突袭河阳(二)
清晨,天空中依然在零星飘着雪花。
宋军已经连夜占领了河清,李岘坐在县衙,衙门前的广场上跪着一排原来宋朝降金的官员和军官,还有不少围观的民众。李岘把一枚令箭扔在地下,其后一颗颗人头落地,被悬挂在县衙门前。
小吏和军卒投降情有可原,但是官员和军官投降却是罪不可赦。食君之禄,不思报国弃城而逃却还罢了,若是叛国投敌,真是罪该万死。既然各位还想在金人治下贪图富贵,李岘当然会砍了这些人的脑袋。
宋国如今出了那么多降官,就是因为这些人当了汉奸之后很少受到惩处,无非就是罢官而已。李岘可没有赵宋官家这般好说话,华夏民族,坏就坏在这帮没骨气的文人身上,他们的道德水准甚至还要远低于大字不识的普通百姓。
杀了当官的,这还没完,凡是与金人合作的商家、富户、地主统统抄家,你们不是有钱有粮么,老子就全让你们变成穷光蛋!
他本来就是要把被占地区全部搞坏搞乱,至于百姓的死活,既然大家想做金国的良民,又关我何事!只要大家逃往关中、商州或是荆襄,某家保证好生安置。
杀人抢劫,这是手下那些骄兵悍将们最愿意干的事。
李岘纵兵在城内抢劫一天,基本上把河清县城里的大户收刮了一遍,直到黄昏,这才扔下这座破坏严重的小城,继续向河阳进军。
来自西北的陇右军,兵将的强悍程度远超普通宋军,冒着凛冽的寒风,急行五十余里,在天黑时抵达了河阳城下。
河阳城可不算小,是孟州的州治所在,城墙高大,外面还包了青砖。
根据情报,这里驻扎有五千金军,主要是宗翰大军把从晋地收集的粮草,都囤积在了此处。这里又是河南通往晋地官道上两处重要渡口中的一个,其重要性不言而喻。宗翰在这里留下重兵把守,第一是因为这里地理位置重要,另外就是城外的粮仓里堆满了粮草。
由于从河清能往河阳的道路已经被李岘派出斥侯营所阻隔,所以宋军在河清城折腾了一个白天,河阳的金人居然一点消息都没得到。
如今河阳城金国守军并不算少,不过却分作两拨驻扎。女真大将习失领两千女真精锐驻扎城内,而辽国降宋之后的叛将耿守思带着三千人看守城外粮仓。这就给了李岘机会,他留下四千骑兵看住城外粮仓的辽国降军,其余六千多人则全力进攻驻扎城内的金兵。
六千骑兵只留下两千骑兵,其余全部下马步行,在黑夜中悄然接近黑黝黝的河阳城下。经过严格训练的选锋营首先接近城下,一丈多高的城墙根本难不倒这些精锐的士兵,统领马忠在城下耐心地观察了一会儿,随之挥了挥手,命令部下尽快登城,然后打开城门。
城头上并没有人值守,守城的辽**卒早已经缩回到城楼下的门房里去了。天寒城冻,根本没有想过到遭受袭击。
选锋营的军卒悄悄爬上了城墙,首先肃清了南门和西门的守卒,其后,迅速地放下吊桥,打开了厚重的城门。
这次的突袭就没有在河清城那么顺利了,城中毕竟驻扎的是女真精锐,他们对于到来了危险有一种近乎野兽一般的直觉。
在宋军刚接近金兵大营时,一声喝问就在军营里响起,随着就是几声示警的号角声,女真人犹如野兽一般的叫喊声在营中不断响起。
偷袭是不可能了,现在就变成了强攻。
“冲啊,杀进去!”马忠一声大喊,带头就朝着金军营门冲了过去。
已经进城的宋军,黑压压的一片,也顾不得什么阵形了,纷纷拿着武器往前冲锋,场面顿时变得无比混乱。喊杀声四起,宋军射出的火箭在金营中燃起火来,数千宋军犹如滚滚洪流,朝着金营涌了过去。
马蹄声响起,何蓟统领的骑兵队伍也冲进了城内。
以有备攻无备,金军的营门很快失守,但随着从营房里跑出的金兵越来越多,金军的抵抗也变得越来越强。
女真大将习失光着身子睡得正香,他的床头还蜷缩着两个宋国降官献奉的少女,当号角声吹响之后,他就像诈尸一般从床上猛地窜了起来,抓起配刀就冲出了房间。不过,他很快就缩了回来,全身打着哆嗦,外面实在是太冷了!
实际上金军就是因为穿衣服的时间就失去了对营门的控制,随着涌入的宋军越来越多,全副武装的宋军对衣甲不整的金军占据了绝对上风。
顾不上着甲了,习失胡披着皮袍,在手里拎着钢刀再窜出房间时,外面已经聚集了十几个衣衫不整的亲军。外面杂乱的喊杀声和惨叫声并没有让习失丧失冷静,他基本上没有犹豫,带着人就跑向营门方向。
可惜的是,他已经晚了。
“闪开!都闪开!”何蓟在手里挥舞着陌刀,对挡在前面的宋军大声叫喊着,他一马当先,带着骑兵队就旋风一般冲进了金营。
这回轮到女真人品尝被骑兵追杀的滋味了!
骑兵的到来瞬时就冲溃了本来还在顽抗的金军,其后就开始了一边倒的屠杀。
宋军挡不住女真骑兵的冲锋,女真人也挡不住宋国精锐骑兵的冲锋,这没有什么,况且金国人还不如宋人,连个枪阵都没有,大部分士兵手里只是拿着腰刀。步兵拿这种武器对骑兵的威胁实在是太小了。
一般来说,被骑兵突入营地,基
67、太行寨
南阳盆地是个好地方,可惜的是李岘不知道金军南下的时间。
从地形上看,处于熊耳山和方城山、桐柏山环绕之中的南阳盆地实际上很容易防守,但是李岘并不认为自己目前能够守住这片地方。只有等到宋金两国在淮河一线形成对峙,兵力彻底分散之后,才是发动反击的时候。
由于长期受到压制,军中的将领们对于朝廷的忠诚度实际上是很低的,所以李岘领着将数十万民众一路撤到南阳,杨可世居然连一句话都没说过。
大军过汝水,行次鲁山,南道副总管高公纯拦于军前。
“将军为南道兵马都统制,自当移师颖昌,何故南下耶”这话是对杨可世说的,看来高总管也是在许昌担惊受怕够了,现在杨可世成了南道兵马都统制,名义上当然受他节制。这厮喜出望外之际,专门跑到鲁山留人来着。
杨可世没理他,只是看向李岘。
李岘笑道:“杨太尉为南道统制,自当前去颖昌招募编练勤王兵马,不过还需要先帮我把这些民众护送到南阳。”
杨可世摇了摇头:“如果金兵南下,颖昌府根本守不住。”
李岘说道:“没说让你守啊,只是募兵和练兵,到时候先撤到邓州再说。”
高公纯两人说得肆无忌惮,根本不拿朝廷的命令当回事,当下大怒,正想找李岘理论,却被刚刚从车里下来的王襄一把拉住,硬是把他拽到了自己的车厢里。
“这就是个跋扈的,你不知道范致虚刚在他手里吃了瘪,那杨可世可是唯李安国马首是瞻,你得罪了他,休想再让杨可世领着人跟你去颖昌。还是先肯着我们到南阳,以后再说罢。”王襄对高公纯说道,“现在这种时候,我们还得指望着人家,切不可再像过去一般对待这些武人。”
形势比人强,高公纯倒也算是个明白人,索性躲在王襄的车里,不再出来与李岘见面,跟着他们一起前往南阳。
……
种师中再次醒过来时他已经躺在一座石头房子里了,他全身都被用白色的棉纱布包裹得严严实实,如同一具木乃伊。老头睁开眼瞅了瞅天花板,似乎听到有人在呼唤他,努力想抬起手来,结果一用力气,又昏睡了过去。
这半个多月来一直守在种师中身边的种湛和黄友一起看向那个长得很清秀,却总是把胡须剃得干干净净,如同太监一般的医官。谁知那家伙轻轻吁出一口气:“老头的身体素质不错,居然能熬这么长时间,既然能苏醒过来,再想死恐怕也不那么容易。”
这话气得种湛直翻白眼,谁特么想死来着,你当谁都跟你这个白痴一般,居然在给人看病的时候还琢磨着怎么能挨上女真人的狼牙棒而不死!可是这厮毕竟算是父亲的救命恩人,与其冲突怎么也不像话,所以也只能干生气。
又过了三天,种师中才算是真正清醒了过来。
“大军都完了”老种清醒过来之后,第一句话是对着黄远说的。
“差不多,只剩下一千三百多人,可以称之为全军覆没……”那正在给种师中换药的太监医官抢着说道,“不过没看出来,你的手下还是蛮能逃跑的,水平比他们打仗强多了。”
种师中差点没被这句话噎得又昏过去,在嘴里咕哝了一声,就转过头去看向纸糊的窗户里透进来的阳光。过了好一阵子,这才低声对黄友说道:“我还活着的消息没传出去”
黄友说道:“传出去了,不过张师正在洺州以弃军之罪被杀,而王从道据说也被投进了大牢中。”
那太监脸的医官不禁笑出声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人家这是要夺你的军队,自然是要安个罪名,那些文官们逃跑的多了,也没见有什么处置。当时那种情况,你手下那些人不跑,就等着让女真人砍头吧。”
种师中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你怎么知道”他厉声问道。
“别那么凶,当时我们在远远地看着,想救援已经来不急了,所以只能把你先抢回来。”那医官毫不畏惧种师道,“不过你手下的兵将也不怎么样,三万多人居然让人家几千骑兵撵得满山乱跑,要知道那可是山地,并不是平原地区。如果是真的肯干,那些金国骑兵是讨不到好处的。”
种师中很想拿一把刀子捅死这个当他的面打脸的家伙,不过人家说的可是实话,似乎还救了自己一命,又不好发作。
“你是谁”他开口问道。
“他们是太行山里的抗金义勇,这里是静阳寨。”黄友向种师中解释道。
种师中毕竟已经是六十七岁的人了,虽说是久在军中,身体强健,但他的肋骨被金将用狼牙棒砸断了三根,内脏也受了伤,恢复起来就比年青人还是要差得太远了。等他勉强能在房间外面活动,已经是靖康元年的十二月初,这太行山区都覆盖着皑皑的白雪。山区的雪比平原地区要大,积雪足有一尺多深,马蹄会深深地陷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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