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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野心家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最后一个名

    既然商丘要成立义师,这一连既是基础的行政单位,也是基础的军事单位。

    询政院能做的,只是商议法度,而商议完法度之后的事,就不是现有的农正之类的官吏可以完成的了。

    新的种植技术,新的田亩制度,新的税收制度,种种这些,都需要有相对应的文化知识才能完成。

    因而在讲清楚道理之后,每个连都要推选出一个大家信得过的、聪明伶俐一些的年轻人跟随墨家去沛邑脱产学习一段时间。

    墨家如今有钱,脱产学些的衣食倒是可以提供,但是他们的土地尚且需要别家人户帮着种植。

    墨家承诺会调派人手,帮助商丘民众在制定法度和新的田亩制度后,开井田、通阡陌,划分土地。

     




第二六零章 庶贵商政民意足(四)
    人总是这样,在最难将要溺水的时候,一块木板就足以高兴到无以复加。

    可当溺水的风险消失之后,便会感叹这木板上多刺,如果是舟船该多好。

    宋公子田此时就是这样的一种心态。

    当初政变来临、楚人围城的时候,子田所期待的只是保住自己的公爵之位,不要被民众驱逐出国。

    而当这一切危险都解除之后,宋公对于商丘日益发展起来的民众运动充满了警觉和恐慌。

    墨家的人用丧葬之礼拖延着时间,宋公为了保住自己的基本盘,又不得不去做那个维护周礼的人,这样才能有足够多的士为自己所用。

    即便参加着丧葬仪式,即便忙着与楚人会盟,宋公依旧关切着城内的局势。

    因为这件事太过重要,重要到子田感觉自己的利益受到了严重的威胁。

    原本作为君主,也是有自己的封地的,宋国的土地不只是宋公的,如果能做到宋国境内皆是君土,那也不会出现那么多次的政变。

    按照周礼,士有封地俸禄,大夫双倍于上士,卿双倍于大夫,上卿再双倍,而君主则是上卿的双倍。

    这和普遍征收的税赋不同。

    税赋名义归公,税是为了祭祀和一些平日的礼仪开销,赋是军事义务和军事开销,即便按照周礼这也不是君主可以私自动用的。

    而君主个人的封地,则完全是另一种情况,封地内的税赋都归属君主自己,一些日常开销也是从封地中获得的。

    一部分公田是宋国的,不是宋公的,墨家抓住这一点,力争询政院有商议这些税赋支出使用的权力。

    公私之分,早已深入人心,这件事倒是顺水推舟,很容易达成,也很容易讲清楚道理。

    宋公不满的就是这一点。

    如今贵族和君主封地之内的政策暂时保持不变,墨家的基本盘是商丘内的自由庶民,而非是贵族和君主封地内的农奴。

    宋公听闻近侍说了城内的一些传言之后,与之前明确站在自己一边的近臣们苦叹道:“原本以为墨家的稼穑牛耕之法,可以多征赋税。原本二犹不足,想着如今稼穑之术变革,便能征收更多,可墨家众人却鼓噪民众,商定税额。”

    近臣道:“君上,此事怕已不能更易。民众皆小人,墨家喻以利,国人岂不从若是不答允,君上又能怎么办呢若您不答允,民众可是要驱逐您的。况且,您若不答允,只怕公叔便会答允……”

    子田拍着自己腿,叹气道:“我哪里是不答允这件事呢这件事又怎么能不答允呢”

    “墨家众人已经讲诉了道理:国君的财富,便是一国百姓财富的总和,所以我若是宋国的君,按说我就是一枚钱半两金都没有,依旧拥有宋国所有的财富。”

    “道理是这样的,我即便不想接受,民众也是不能答允的。”

    “只是,我封地俸地之上,又该怎么办商丘民众皆用私亩,又定下税额,我若在自己封地俸地上征的多了,其上庶民必有不满,争竞之心下,他们难道不会不满或是逃亡”

    那近臣急忙道:“昨日我于街市上,听适谈及此事,倒是说了个办法。”

    “说是君上的土地,可以租用给询政院。询政院再遣派人管辖,每年提供君上可以接受的财富和粮食,这些财富和粮食便归宫室所用。”

    “他又说,这些土地每年所缴纳的,必会比之前君上所获得多!”

    近臣说完这个听起来似乎很完美的办法后,子田怒道:“适这个人的话,难道是我们可以听信的吗”

    “他难道会想着我们这些‘王公贵族’吗世人皆知,适整日说财富源于劳作,王公贵族皆是蠹虫,他的话是不能够听信的啊!”

    那近臣赶忙拜道:“君上,我听闻沛县民众财富众多,想来墨家也有经营之法。墨翟大才,其弟子又多才,他们既说让您把土地租用给询政院能够缴纳更多的财富粮食以供养公室,这便是可以做到的。”

    子田苦笑一声道:“那我还剩下什么钱粮食再有政变夺位之事,我的士卒从哪里来那些封地俸地之上,不只是钱财粮食,还有兵卒啊。”

    “若那些土地不归与我,我哪里有自己的兵卒呢”

    那近臣道:“适说,商丘和立义师。到时候若有国战,义师必要履行义务。而如果有人违背约法,义师也会维护约法。司城、大尹等人,纵然再想做篡夺事,也是不能啊。”

    “墨家的手段您是看到了,楚军数万都能穿阵而盟,大尹、司城难道竟比楚军更为雄壮吗”

    子田咬牙道:“义师所维护的,是约法。谁尊约法,谁便是宋公,那我这个宋公还剩下什么我若违背了约法呢”

    “届时就算有钱财粮帛,我又能做什么每日酒池肉林”

    那近臣无语,知道这是一个绕不开的问题,也是一个解不开的死结。

    君主若是能够遵守约法,听起来似乎也很好,可若是那样君主又算是什么只是一个富庶的人一个宋国的符号

    可君主若是不想这么做,贵族矛盾与组织起来的民众,就会让这个宋公连宋公的名头都消失。

    而且,就宋国这体量,似乎也做不成什么:对外扩张死路一条。

    这种事,宋郑卫等小国也不是出了一次两次了,许多被流放的君主都是活生生的例子。

    若是三百年前,这种事求请与周天子,周天子自然会昭告天下,各个诸侯出兵维护礼法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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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一章 庶贵商政民意足(五)
    墨家众人想要什么

    明面上,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三个字,也就是墨子常说的利天下。

    帮助商丘守城,是为了告诫天下“好战之君”,不要轻易地对小国开战,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墨子从不忌惮借助大国平衡的力量来维系和平,当年项子牛帅齐兵攻鲁,其时吴起尚在鲁,鲁侯便曾问过墨子如何地挡。

    墨子说鲁国太弱,纵然吴起能够战而胜之,那也是胜于一时。最好的办法,就是节用发展,善待百姓,同时结好盟友,利用三晋等大国的力量来制约齐国的野心。

    天下的“好战之君”们未必忌惮墨家这数百弟子,但却忌惮墨家在那守城,久攻不下被其余各国超了后路或是劳师远征败于城下。

    皇父钺翎所谓的墨家想要什么,自然也不是说“利天下”这个很宽泛的字眼。

    皇父臧思索一阵后,便道:“墨家想要沛邑此事也不难,以墨翟之功,封其为沛邑宰,天下谁人能不服气”

    皇父臧觉得,这问题似乎有些简单。

    从一开始墨家前往沛地行义的时候,就是一笔交易:墨家将嘉禾交给司城皇一族,由其讨好想要封侯的三晋做祥瑞,而司城皇负责让墨家前往沛邑行义。

    只是想了一阵之后,皇父臧又道:“只是我有些不解。当年越王以五百里封地邀墨翟,他亦拒绝,认为自己不会把自己的义售卖。楚、宋、鲁、郑等国,皆有招揽之心,他都拒绝,这一次……却是为何”

    皇父钺翎摇头道:“父亲,这一次墨家要的是沛邑,却不是让墨翟成为沛邑宰。”

    他翻着墨家的那些道义文章,又看了一会,说道:“以他们的道理来看,这沛邑宰是个虚位。谁人都可以当,但真正行使权力的,却是所谓万民公意。”

    皇父臧疑惑道:“那这沛邑宰难道不必然是墨翟吗墨家在沛邑行义,墨翟的名声如天边之虹,难道谁人还能争夺吗”

    皇父钺翎拍掌道:“父亲,问题就在这。大尹等人必不懂墨家想要何物,他们所想的与您所想的一样。因为他们没有看过墨家的道理文章,而我却能明白墨家真正想要什么。”

    皇父臧想到之前儿子所说借庶民院夺取询政院令尹一职的说法,不由心热,素知儿子聪慧远胜于己,连声询问。

    皇父钺翎捻了捻那几页纸,指着几行字道:“父亲,墨家想要的,是墨翟可以做沛邑宰,别人也可以做,但不管谁做都要遵循万民公意。而不是想要墨翟做沛邑宰。”

    “这其中的区别……”

    他想了半天,说道:“正如韩赵魏三家,不得天子封,难道韩赵魏三地就不是这些人的吗得了天子封,土地并没有增加,但却完全不同。”

    “墨家想要的,是他们的一个规矩,而不是墨翟做沛邑宰。”

    “有了这个规矩,墨翟必然可做沛邑宰,无需公侯封。没有这个规矩,纵然墨翟做了沛邑宰,那也没有用,因为墨家一心想要的不是封地,而是他们的规矩成为天下的规矩。”

    皇父钺翎的话,如同黑夜中的霹雳,阴霾的乌云之下,忽然划过的闪电照亮了夜空,也劈开了黑暗。

    皇父臧恍然道:“原来如此!这其中的区别,若不是你讲清楚,我是不能够明白的。”

    皇父钺翎笑道:“所以我们比大尹他们更有优势。粮仓被烧之事,必是大尹等人所为。”

    “墨家弟子中,多有刺杀不义之君的侠士,对于这种事他们是不能够容忍的。我想他们也不愿意大尹等人成为询政院令尹,这对我们有利。”

    “而如果我们知道墨家要什么,并与之相谈,那么庶民院便能够支持我们。因为粮食、守城、稼穑、铁器等事,庶民院民众必信服墨家,他们的宣义部可以操控庶民院之民意。”

    皇父钺翎说罢,又道:“我司城皇一族既不能做放丹朱之舜,却未必不能做辅成王之周公、宣王之共伯和。”

    此时既无外人,有些大逆不道的话便可以脱口而出。

    当年舜囚禁了唐尧,又将尧的儿子丹朱流放,从而完成了篡权成为华夏部落联盟的首领,所谓“舜囚尧,复偃塞丹朱,不与父相见”。

    若举一些更为相近的例子,其实最近的还是田氏代齐一事,但此时田氏尚且还养着齐侯这个傀儡,此事并未发生。

    而因为司城皇一族,终究和乐、灵、子等氏一样,都是宋公血脉的分支,和田氏代齐还是有些不同,不能称之为篡,只能称之为取。

    举舜囚尧而放丹朱的例子,实则就是在告诉皇父臧,情况有变,暂时不要想着篡位一事。

    如今询政院成立一事,已经暂时不可更改,那么就该争取成为代行王政的周公和共和伯。

    年号和周公辅佐成王、共和辅佐宣王一样,都不用自己的年号,但是号令却是周公和共伯颁布。

    取其实而不取其名。

    这是此时利益最大化的选择,因为要篡位的话,比起之前的难度更大,还要面对被围城战组织起来的商丘民众。

    经历了政变和围城的商丘民众,对于贵族很是不满,也厌倦了无休止的政变内斗,尤其是墨家宣义部给出了未来的画卷之后更是如此。

    司城皇父子二人商议之后,便让皇父钺翎出面,



第二六二章 庶贵商政民意足(六)
    这样的历史走向,就是最大的依仗,而适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加速这个历史走向的过程,并未改变大局。

    只要楚王死,整个天下的局势必然如此。三晋入王子定一事,参加的只有韩魏,赵人随后便会准备在背后捅刀子。

    魏人得了大梁,迁都中原,也必然会导致各国一同征讨魏国,绝不会允许一个在中原咄咄逼人的魏。

    楚人的衰落,越人的南迁,这都是板上钉钉的事了,适对于墨家经营彭城势在必得。

    若在以往,或许还有诸多质疑。

    但如今,有了商丘之战,适的眼光得到了墨家的赞同认可,对于天下大势的“把握”也是众墨者所信服的。

    他既说出,众人讨论之后,也都赞同。

    终归,商丘一战让众墨家看到了“约天下之剑”的希望,而这剑当然是越长越锋利越好。

    而现如今条件也算是成熟了,在沛邑三年,沛邑距离彭城不远,两地语言可通,气候相似,又有铁器开辟,正是万事俱备。

    商丘的事太复杂,就算是询政院成立,墨家只能在数年之内有足够的影响力,之后随着时间的推移,影响力会逐渐减弱。

    至少不会如同现在一样,有破楚军、借粮食等事加成之下的全面支持,因而墨家有一块足够支撑自己发展的根基就极为重要。

    正如适所说的那般,众墨者也认为沛邑太小,只能约商丘而不能约天下,所以若是按照适的路子走,就必须要经营彭城。

    现在看来,适所说的约天下的手段,还是有用的,而且并不与墨子的理念冲突。

    墨子的理念是讲道理,让君王带头。

    适绝对没有表达过反对讲道理的意思,而只是说在讲道理之余,适当加上一点别的约束,比如一支被墨家掌控的军队。

    道理这东西,需要和拳头配合,这一点墨子从不反对:当年孤身入楚都给楚王和公输班讲道理的时候,墨子也没忘记让禽滑厘带着墨家弟子守备商丘,最终让他的道理有说服力的,还是那三百弟子。

    墨子饶有兴趣地看着那张简易地图,半晌点头道:“以此看,若能沛与彭城皆染色为墨,中原弭兵也就更有把握一些。天下好战之君便不敢轻动。”

    “今日我墨家能以数百精锐盟楚王与五步之内,将来若有万余成阵之军,配合火药,倒真的可以让天下好战之君弭兵观望。”

    “只是……这件事若想做成,不只是庶民同意,还要得到君子院赞同,才算是在规矩之内。”

    墨子正琢磨着自己是不是派人去和众贵族与宋公说明这件事对宋国的意义时,有墨者回报,说是皇父钺翎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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