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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野心家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最后一个名

    郑大夫然明对此很不满意,曾建议子产毁掉这些乡校,认为这样下去人们肯定会不安分,而且这些乡校之中总会传播一些激进的想法,动辄对七穆上卿或郑伯制定的政策加以评价。

    然明的意见遭到了子产的回绝,并认为这可以知施政得失。

    然子产逝后,郑国的乡校已经全部被毁,禁止再有这样类似的东西出现。

    摹成子又听了一阵篝火旁的议论,评价道:“先生,这里又和曾经的郑之乡校不同。郑之乡校,各论东西,争执不休。这里虽然也有争执,但听他们这些人话中所依照的道理,又都是我和先生所熟悉的道义。郑之乡校,东西分别,各有其义;此间乡聚,东西之别,俱为一义之下。”

    墨子仿佛没听到这番话,没有做出回答,而是盯着正在燃烧的篝火。

    看着篝火中燃起的火苗,想着短短两日之内所见所闻,许久叹息道:“从昨日到现在,这处乡聚之所是第五件让我惊异的事了。”

    他不知道想到了适和他无意中说起的哪句话,沉默片刻后忽然问道:“成,如今天下的墨者,有多少”

    他是巨子,自然清楚。

    摹成子知道先生这么问必有深意,回道:“真正的墨者,即便不算胜绰那样的人物,四百有余。”

    墨子又问:“若这四百有余,人人均按适这般行事,有他这样的本事,又能让这样的乡聚波及到多少地方呢”

    摹成子回道:“先生,若是公室公子不管,一人可让一甸之人聚如此。适有才智,更晓天志,有良种与赌斗来的金钱,还有磨盘连枷等物,用了半年。人的聪慧是天生的,但智慧和天志是可以学习的,良种是可以收获的,所以若按先生所说,三五年是可以波及到四百甸的。”

    墨子嗯了一声,拿起一支木棍扔进火堆中,又问了一个在摹成子看来似乎和这件事毫无关系的问题。

    “昔年太公望封于齐,地有多少宽广”

    摹成子没有思索先生为什么会忽然问这个,便随口答道:“不足五百甸。”

    墨子正要继续问下去的时候,篝火旁有人喊了一声:“适来了!”

    他是个信义之人,既说过只看不说,便真的只看不说,冲着摹成子点点头,示意让摹成子也不要说话。

    风尘仆仆而来的适,早就看到了墨子。

    但他知道墨子的性子,既说了只看不管,那就真的只看不管,所以也没有刻意去说什么。

    篝火旁村社众人和适相处的久了,墨子名声极大,终究不如更亲近熟悉的适。

    众人见适到来,纷纷嚷道:“适,桑生的事总要解决。”

    “就是,六指总不能白白挨打”

    “要不是昨日墨翟先生亲来,你也会被打,那些种子可能都会被抢走。”

    适一来,众人便让开了一条路,很自然地将适让到了篝火旁。

    众人也不再是围着篝火形成一个圆圈,而是围着适成了一个扇面。

    适压压手,众人也都安静下来。

    “这件事是关乎到村社众人的,总要众人一起商量出个结果。但是又能怎么办呢土地是君上的,授田与你们,你们并没有权力驱赶走他;刑罚又不是我们可以动用的;六指挨打也未必是桑生的本愿,或许他自己都不知道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

    六指跟在适的旁边,嘟囔了一句道:“他还说你害了他呢,说你是恶鬼呢。”

    众人也很不满这番话,适笑道:“他说我是恶鬼,我便是了吗”

    村社一人站出来道:“那就这样算了”

    适摇头,说道:“我是这样想的。我先问一句,大家聚在一起,是为了什么呀”

    这样的话,适已经灌输过数十次。

    一问,便立刻得到了几十个人共同的回答。

    “当然是为了你常说的交相利。如今你只买了几头牛,村社人多分不过来,一些事也不是一家可以做的,所以要交相以利,互助为人便是为己。只是为了得利。”

    墨子在一旁暗暗点头,心说这样的道理,即便是一些新入的墨者也未必能够想通,这些村社中人想的倒是透彻。

    转念再想,又明白了造成这种区别的结果:村社的确是交相得利了,终究还是一个利字。

    适听到这些人都这样说,便道:“我讲个故事吧。世上有这样一群牛,都是黑色的。这些牛彼此互助、犄角向外,抵御虎狼。忽然有一日,一头牛的毛色变成了白色……假使在这群牛看来,白色就是最大的罪恶,那么应该怎么惩罚这头牛呢”

    众人一想,便道:“那就将他驱逐出牛群。”

    适道:“既然这个故事是这样的道理,那么这件事还没有解决吗大家在此相聚,近是为了交相得利而互助,远是为了乐土将有一日实现。但桑生并不相信,那么大家就不再与他交相得利就是。”

    “收回授田,那是公族的权力,所以公族可以用收回授田的方式惩罚。罚没钱财粟米,与军赋丝帛粟赋并无二致,所以那也是公族可以动用的刑罚。”

    “对我们来说,交相得利,另其不能得利,便是我们可以施加的惩罚。”

    “因而,我觉得可以这样做。”

    “数家共用的牛,桑生家不再可以使用,但他也一样不再需要履行喂牛的义务。”

    “村社的磨盘、碾子,桑生家如果想要使用需要拿钱或是粟米,因为他没有参加磨盘碾子的劳作,所以他不能使用。”

    “聚会的场所,他还可以来,因为他曾经为此夯土,但一些新的种植之法不能听。”

    “村社日后收了宿麦,每年共同拿出的预备荒年的粮食,在遇到荒年的时候桑生家不能食用,只能花钱去买。”

    “其余的事也是一样,凡交相得利的,他都不能参加。诸如军赋、演武、征战、粟税这些不归村社的人管辖的事情,一切如旧,这不是我们现在可以管的。”

    “大家考虑一下,可以的话,就这样办吧。按照公用耕牛的几家一起商量,达成一致后选出一人陈诉同意与不同意,再做最后决断,不要叽叽喳喳乱成一团。”

    说完后,篝火旁的这些人便按照平日一同喂养耕牛的认分开,各自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听上去很乱,但仔细看就能发现,就像是一朵朵的梅花,虽然分瓣但却围着一个中心。

    适知道,自己用了自己非常不喜欢的手段,将一个村社中的人,人为地制造了裂痕,分成了两色。

    信的。

     




第四十六章 女娲伏羲双螺旋(上)
    传话的这名弟子正是从城中赶来的,城中现在都在讨论任地会盟的事。

    墨子知道,只有出现需要守城这样的情况时,公族才会听从自己的意见。

    但是会盟这种事,牵扯到许多人的利益,纵使自己面见宋公或是司城皇,也不会改变事情的结果。

    他听到司城皇要商量那些种子的事,还不知道皇父臧要做什么,但知道绝对不是因为打断了那名小贵族手臂这件事。

    “他还说什么了”

    “别的就没说什么,只说请先生一见,又说适曾说过那些谷米种子一粒一金,他深以为然,这等宝物自是能换这等的金子,愿意以金换谷。”

    墨子想了一番,他以为是司城皇要用这些新的谷米来市恩于宋人,转念一想又不太对。

    这些种子极好,产量也高,可是想要遍布宋地各处少说也要十几年。

    若想市恩,既然身居司城之位,把握大权,只需要稍微做一些变革便可以让宋人牢记,又何必舍近而求远

    他想不通司城皇为什么要这些种子,而且是花重金来买。

    按说这种子是适所有,算不得为官的俸禄,适可以上交也可以不上交。

    他觉得这件事还是问问适的意见,于是叫人去将适喊来。

    适急匆匆地赶过来,墨子大致地说了一下情况。

    适一听,心说能换金子当然好,如果能换土地才最好。

    宋国商品经济在陶邑一代已经有所发展,大量的私田都是可以买卖的,和秦国变法之后的土地制度不同。

    秦国虽然变法,但是重农抑商,商品经济不如中原发达,即便变法之后土地仍旧是授田份田制。王翦灭楚前自污的时候,请求秦王多授田产,而不是自己多买田产,也可以说明问题。

    宋国因为地处各国中央,武力不强可是经济尚算发达,陶邑更是商贾汇聚之地,买卖成风,有了风气才有一些可以买卖的私田,尤其是贵族手中数量不少。

    适也不知道司城皇买来到底是做什么用,但听墨子说对方愿意出重金,想来司城皇这样的人不会和墨子说谎。

    有钱就好办事,公田不能买卖,可是一些私田买卖盛行。当年吴起家中也是累有千金土地宽广,最后为了求学都变卖了。

    他这样一想,脸上就禁不住露出笑容。

    墨子见他面带笑容,问道:“你是想卖”

    “是,弟子想要卖一些。”

    “司城皇此人,不知要这种子做什么。在你手中,总还可以行义。”

    “先生,卖一些是为了更好的行义。做什么事都需要钱,墨者为官需要缴纳一部分俸禄,用来支撑那些不能求学的人吃上粗米来跟随先生学习。既然为官的俸禄可以这样用,为什么我们不可以自己弄钱呢”

    墨子知道适刚刚成为墨者,之前听说的那些墨者之义也是别人转述的,所以一些事并不了解。

    可听适说卖钱是为了更好的行义后,脸上还是露出了笑容,解释道:“与人为臣,是为了劝谏主公行义。”

    “适,你可听说过当年从前晋文公喜欢士人穿不好的衣服,所以晋文公的臣下都穿着母羊皮缝的裘,围着带着漏洞的牛皮来挂佩剑,头戴破绢作的帽子,往来朝廷、参见君上。勾践喜好勇士,所以放火烧船,亲自擂鼓让勇士登船,互相踩踏被火烧死的有一百多人。”

    “既然君主喜好什么,下属就会做什么,那么如果这些为官的墨者可以劝说君主喜好行义,那么下属不就会有很多行义的了吗俸禄相比于这件事,就像是鱼的肉和鱼的骨头一样,终究我们要吃的是鱼肉,可是没有鱼骨头便没有鱼也就没有鱼肉。”

    听墨子这样一说,适知道这是自己和墨子之间的不可调和的路线分歧。

    禽滑厘、孟胜、田襄子、腹等巨子,都是这条路线的忠实执行者,他不认同,历史也用结果证明了此路不通。

    但,适一日不能成为巨子,就不能公开反对和修正这句话,尤其是他刚刚成为墨者,更不好反驳。

    于是借着这句话,说道:“先生,那墨者至今为止又劝说了几位君王封君行义呢”

    墨子闻言,脸色有些暗淡,又想到胜绰之事,喟然长叹。

    无声胜有声,无言胜有言。

    适又道:“先生,那你看我在这村社,可算是行义了吗”

    说到这,墨子终于面露喜色,他很少夸赞弟子,但一旦入了眼,夸起来也不吝啬。

    “你在这里做的,当然算是行义。”

    适躬身道:“先生,有一人认为自己走路可以捡到一块金子,于是每天都低头走路到处寻找;有人只有百亩地,认为自己努力种植,每年可以收获二十个钱,那么十代之后的子孙就能有一块金子了。金子当然可能捡到,可是种植也能收获,难道不应该这两件事都做吗”

    墨子笑道:“道理是这样的啊。你在这里行义,是积微义而成大义。”

    适哎了一声道:“可是小义做起来也需要钱啊。先生,我能聚集众人,不只是因为乐土,更是因为那几头牛。正如这些农夫,为什么要服役从征呢他们又不是士,不会得到什么赏赐。”

    墨子琢磨出了关键之处,沉吟片刻道:“因为这些土地是君上所有,所以不去征战不但会受到惩罚,也可以罚没他们的授田。牛是你的,所以你可以用不准让桑生用牛的办法,来惩罚他,而他和村社的人也不会觉得这样不对。”

    适心说,先生你终于想到了生产资料所有权的问题。

    想要说话有力量,必须要有生产资料握在手中。土地所有权名义上在国君手中,那么墨者想要发展,只能垄断非土地的一部分生产资料才行,否则没人得利,谁又肯为之付出呢

    想做成事,不能没有理想主义者。

    想做成事,不能全靠理想主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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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女娲伏羲双螺旋(中)
    并非每个人都关心天地万物的根源。

    但大部分人都会关心从何而来。

    人是天地万物之一,又是天地万物所被人认知的起点。

    人从而来,是每个民族都有传说的故事,甚至比太阳月亮的传说还要多还要普遍。

    正如他和墨子所说的那句话,当人可以被解释后,即便不关系天地万物本源的人也会相信这种解释的方法可以解释天地万物。

    玉米地瓜土豆之于《乐土》;人被解释之于天志可以解释万物;是同样的一种关系。

    人是最普通的,也是最神秘的,而适选的方向是最容易解释的方向。

    不需要一次说完,但需要不断弥补。

    适看了一眼墨子,小心地问道:“先生难道不想先听听吗”

    墨子摇头说道:“我既说了,这几日只看只听,当然不问。司城皇的事,不是村社的事,所以我才问你。后日的事,是村社的事,所以我不问。况且,我自有耳朵,也自有头脑,你说的是否合乎道理,我总能分清楚。”

    “我想知道很多事,但我也想在我知道的时候,被人也能听到,你又何必多说一遍呢你做就是。”

    “我既然能分得清,你说得对是在启发我;你说的不对我会改正你。只是说出来你又怕什么呢”

    “去做吧,就让司城皇等几日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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