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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野心家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最后一个名

    时过境迁,很多地方与后世并不相同,但与现在的风气总是相似。

    此去北地转运牛马,回来并不容易。

    可不容易,还是要去做,适便问道:“既然定下来,是不是就要开始做了”

    “做也要等两件事。其一,这一次墨者相聚的目的是大事,必须在这件事完成后才能做。轻重不可不分。其二,我看来司城皇心意已决,沛地的事已成定局,但必须拿到竹契后再行定夺,否则我墨者大可以自己去洛阳临淄等地,积钱行义。”

    市贾豚自顾自地点点头,又道:“这样,我先去见先生,把办法说出让先生定夺。你随我去取五镒黄金,买些麦子,雇请村社的人先将麦粉磨出来。”

    两人计较好了,适随着市贾豚回到墨者的草屋,等了一阵。

    市贾豚自去见墨子,不多时返回,取出了五镒黄金,又在一片竹简上记下,说笑道:“这不是你这个书记要做的事,记这数字还是要我来。”

    适也笑道:“我写的字如今还没几人认得,多写少写只靠心中信义,那可不行。”

    市贾豚将金子递过去,又道:“先生同意了,等十天后就做。先生也让我告诉你,我和司城皇商谈之事,还要加上一条。那个村社的人都随我们迁到沛地,都是授田之民。那些跟你学过九数的孩童,就留在商丘,先帮着商丘的那些豆腐麦粉铺子做事帮工。”

    “授田之民,随土而迁。这是小事,众人也习以为常,你不必在意。司城皇有求与我等,墨家众人做事也不必守太多不合理的规矩,没人敢说。你若不是墨者,私用授田一件事,就够你挨一顿皮鞭了。”

    适点头同意,觉得这办法极好,自己的思维也有些定式,没有想到这一点。

    自己所在的村社是授田制村社,村社里的人可以被迁徙到别处,各国攻下城市也会经常将城中居民迁走,这种强制性的行为比比皆是,反倒是他有些想不到。

    后来三晋崛起后,宋国为了避开韩魏锋芒,曾经举行过一次大迁徙,几乎放弃了商丘城,将附近的人都迁到了彭城,如今这村社就算是先行一步。

    如今事已经定下来,他就要去忙磨粉和与村社众人商量迁徙的事了。

    …………

    商丘城中,麦粉和豆腐的故事已经传遍全城,那些嗅觉灵敏的商人已经聚集过来。

    商丘不是陶邑,但也是大城,汇聚了不少的商贾。

    此时的大商人地位很高,各个贵族都要拉拢。

    不提后世吕不韦那样商人为相的事,便是周天子也曾被商人要债逼得筑起债台躲在上面藏




第五十七章 授渔取利朝夕短(下)
    细腻的麦粉,离开了僵硬的麸皮,便有了吴越女子般柔软的身。

    这个将要改变淮河以北之后两千年饮食习惯的不起眼之物,并非第一次现身人间,却是第一次展现自己可以这样的婀娜。

    适请墨者吃饭,只求简单,这是节用,能吃就行。

    墨者看来,麦粉是利人之巧、雕琢花卷是不利人之拙。

    适请商人吃饭,力求复杂,这是取利,必须精巧。

    商人看来,麦粉是可得利之巧、雕琢花卷是利上加利之巧。

    凯恩斯主义的先行者管仲曾言,贵族富户最好烧火都烧雕花的柴禾,荒年大兴土木让饥民有饭吃,越遭灾越折腾不能让贵族装成心系灾民不奢侈,才能让财富流通,供养更多的手工业者,促进财富的重分配,灾民有饭吃,度过灾荒年。

    规划经济的先行者墨翟曾言,集中国家的财富用来兴修水利、增加军工、建造房屋、开垦土地种植麻桑,不要把钱花在珠玉等奢侈品上。人口也要有计划地增加,少打仗少征税保证男女能见面生娃能养活,从而让每家生三个,在二十年内激增人口和社会财富总和,算起来比打二十年仗合算的多。

    两人说的都没错,也都是符合各自情况和实事求是的办法。

    在贵族的收入源于实物和劳役地租、贵族还没有权势太大以至分权严重、基层官吏不足、战争以争霸为目的、土地足够没有席卷全国的土地再分配诉求、官山海政策让齐侯拥有巨量财富的时候,管仲引导再分配的办法是绝对有益的。

    在战争频繁、土地制度变革露出曙光、贵族堕落奢侈、王权不集中、大量游学之人可以入仕保证官吏数量的年代,墨子的集权强制发展增加人口的节用政策也是正确的。

    这两种学派的分歧,用适计划在沛地彭城开矿的事做例子,就很容易分别出来。

    墨子学派若要开矿,首先要和人讲清楚此物“大利天下”,用辩术论证此事是行大义,集聚财富和人力,上下同心,尚同共义,以守纪律和吃苦行义的墨者为先驱,带领百姓开矿,再将铁器售卖或是分配给人,从而扩大生产。

    管子学派若开矿,认为用奴隶容易逃亡、这时候深山野林里一躲抓不回来;用百姓开矿,百姓不满,全民皆兵之下容易闹事。那么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把矿包给富商,抽十分之三的税,剩下的事全让富商负责,用什么人开矿富商自己负责,管理和抓捕的事也归富商,富商对下面的矿工负责、国家对富商负责、间接管理,只需要把钱交上来就好。必要的时候再对富商施以重税,同时鼓励富商消费,从而调节财富分配。

    这两种看似不应该存在于这个时代的思想和手段,却偏偏真实存在于这个时代,而且堂而皇之地记载在木简上。太史公曾读过也盛赞过,但从晋之后便有人认为这都是无用可笑的东西。

    好在此时墨子尚在、墨者尚存,适能借用墨者的行义之心做出沛彭之事。

    出售磨麦粉的手段,也并不是开矿这样的事。因而适可以不动声色地在吸取财富这件事上学学管仲的手段,又不会引起墨子的反感。

    当宿麦推广后,生产力提升,可以养活更多非农业人口的时候,更多的城市手工业阶层将会成为墨者在城市的重要力量。农业的发展带来的粮价忽然降低,也会促使非授田制的人口成为手工业者,最终平衡。

    简单的麦粉可以在每座商丘这样的大城养活几十户以此为生的手工业者,也能极大地促进这些城市的商品交换发展,促进货币的流通。

    当然也可以聚集各国的财富汇聚到沛地,积累资本,从而用来“大利天下”。

    适的手不算太巧,用筷子卷枣花、揉馒头、擀面条、包饺子这样的事还是会做的。

    在适看来,麦粉是枪、这些精巧的吃法是子弹。子弹不能没枪,枪没有子弹也卖不出去。

    把造“子弹”的办法告诉这些商贾,自己的“枪”才能更好卖。

    反正都已经决定授渔得利了,那也不差这一点了,把如今能做的面食做了一遍。

    适心想,自己这也算是顺应时代潮流。要不然不吃酸汤面的山西、不吃馒头的山东河南、不吃锅盔的陕西汉中、不吃饺子的淮河以北……这看起来可不是舒服,缺了那么一丝熟悉的味道。

    这些集结了两千年饮食文化精髓的东西,足够震慑一番这些商人,也足够加快产生让适熟悉的感觉。

    墨者们已经吃过不少用草木灰调和的发酵面,这时候来帮忙的一个个都吃饱了,往外走的时候都腆着肚子。吃的没那么精巧,味道倒还是那个味道。

    商丘的很多商人聚集于此,吃的也是津津有味,称赞连连。

    他们是真的没想过麦子会有这么多吃饭,也没想过麦子做出的食物竟能如此好看。

    麦粉发酵之后,保留了麦香,又有一部分淀粉被真菌分解为糖分,更多出了一丝甘甜。

    钟鸣鼎食之家常用的油炸食物,也第一次出现了麦子的身影。没有人会傻到去炸麦子吃,但麦粉条炸熟后味道真是不错,尤其是配上豆浆。

    最真实的味道还是这些百吃不厌的主食,适也算是达成了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野心,吃上了馒头,竟是鼻孔微微发酸。

    商人们没有他这么多的感慨,饭入口中后所想的便是此物可以大卖。

    差不多吃完后,市贾豚出面,一人发给了一支削好但没有烤干只是一次性使用的竹简片。

    他也没多说废话,适之前已经和他商量过,沛地的事也已经定下来,正是可以授渔取利的时候。

    “此物你们也尝过了,见过了。宋地我墨者自营。宋地之外,齐鲁燕三晋秦,以城为分,每城只要一人。你们将自己要经营的城市和所能收买的价钱写上,价高者得。”

    “不卖麦粉,只卖给你们制作麦粉和这些食物的方法。五年为期,五年之内我墨者不再售卖给别人,也只帮你们修建磨粉的磨坊。五年之后,该得的利也得了,到时候再说。”

    “墨者守信,这一点你们不必担心。诸位,请。”

    说完叫一旁的六指端着墨汁和蘸签,送到那些商人身前,叫他们在竹简上写下价格。

    商人们文化水平未必很高,数字和各大城市的名字还是会写的。

    虽说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手段,都是商人,稍微一想也就明白过来是什么意思。

    无非就是价高者得,自己承担风险,计算利润,给出自己能接受同时又胜过其余商人的价格。

    &



第五十八章 正本清源来日长(一)
    几天后,墨家那场意义重大的聚会之前,适的名声一如月前,再一次在墨者之中传遍。

    上一次传遍,是因为他不是墨者,却在孤独地行着墨者之义。

    这一次传遍,则是因为那场轰动商丘城的麦粉事件。

    墨者之间这几天的对话,大多是这样的开头。

    “二百二十金!”

    短短几天之内,只是在商丘城的商贾,适便为墨者带来了二百二十金的收入,而且既不是行不义,也不是巧取豪夺,只是将知识卖成了金钱。

    墨者中开始流传一句适说的话:晓天志就有力量和金钱。

    适用实际行动践行了这句话,验证了这句话。

    墨子说,这件事适与市贾豚共居首功,但是没什么可以赏赐的,既然你愿意行义,那就帮你行义吧。

    二百二十金,看似不少,足够这些墨者高兴。不止是钱的问题,更是按照适说的那种行义办法真的可以实行了,而不只是空想。

    二百二十金,实则不多,相较于这几年那几座吸取财富的大城中所能得到的利益不算多,况且此时的金价,实在让适有些……无所适从。

    此时铜用在战争之上,粮食产量不多,除去农夫吃的和赋税,纳入流通的数量不多。

    黄金作为贵金属和礼仪用金属,和粮食的价格有些失衡,并非后世封建王朝的金价,要低得多,低到适很难想象的地步。

    若以粮食来计算,还要兑换各种奇葩的度量衡。

    尚未统一,度量衡也混乱的很,各地的铜钱也不一样。齐鲁宋等地,便有二十多种度量衡。单单这三国,便有四进制、五进制、六进制、八进制、十进制五种,而且这五种还有各种排列组合。

    如果只是四四四、十十十这样的进制也就罢了,更可恶的是存在着四五四、六十十这样奇怪到极点的进制。

    以物产丰富黄金购买力最高、度量衡稍微正常一点的齐国来算,一钟是一百九十三公升,折合粮食重量约是四百斤,粮食平价的时候,十钟粮食就能换一金。

    换而言之一金能换四千斤粮食。

    市贾豚手中的那七十金,也是看似惊人,实则没什么。三四百墨者一平均,每人能分七百斤粮食,也就够这些人食用两年——如果这两年没有其余进项,墨子又得把拉竹简的车马卖了,然后带着墨者做车轮、马车来赚钱。

    适可以确定,随着农业发展,金与粮食的兑换价会越来越高,但此时的金子可着实不算值钱,一金也就能换三四千小钱,换齐国那种四十克左右的刀币更少。

    但凡牛耕垄作推广的封建王朝盛世,没有灾荒的情况下,几乎不可能出现二十两黄金换四千斤粮食这样的事。

    但这就是此时的现实,农业生产匮乏余量极少的残酷现实。一直到汉代大规模推广铁器和冬小麦之前,汉书中也记载过膏腴之土一亩一金的价格。

    四千斤粮食,和四千斤可以用于市场交换的粮食,绝对不是一个概念,相差甚远。

    九口之家一年可以产五六千斤粮食,但是刨除掉吃的和税赋,所剩余的不过一两百斤,还要应对被征召或是自然灾害。

    剩下的这一两百斤,才是可以用于与黄金交换和市场流通的货物,才是交换经济的起源。秋天收获的五六千斤,根本不能计算到交换当中。

    在适看来,这既表现出此时农业生产力水平的低下,也体现出此时冶炼黄金水平的高超。

    既然是等价物,便不能不衡量其中的平均劳动时间,就算是挖掘黄金的都是奴隶,也一样需要吃喝。

    四千斤粮食,需要六名轻壮劳动力外加一百周亩土地一年的劳作。换而言之,每名淘金的轻壮劳力需要每年至少挖掘四两黄金才能够有利可图,否则的话贵族宁可将这些奴隶用在种植和开垦上。

    适这半年多比较了各种一般等价物的价格,心中也有了大致的计较。

    他不是那种借钱行善的人,更不是那种不计较利益得失的人,只不过他花钱买的东西,并不是常人愿意花钱买的。

    按照此时的等价物来计算,就算沛地彭城有金矿,此时也毫无开采价值,只会赔死。

    按照现在麻布一尺八到十钱的价格,一个劣钱大约换一斤粮食,这样算的话一名妇女想要取得独立的地位,每年至少需要纺织三十尺麻布,才能保证自己饿不死和有衣服穿,从而不再需要依附土地。

    这时候纺麻需要从浸麻、撕皮、搓绒到织布一条龙,一般妇女难以纺织三十尺布,在村社中的地位也就不会太高。

    如果在沛地推广棉花,采用集体合作轧花搓条、单独承包织布的办法。

    不算棉布新奇导致的溢价,加上农业和种植技术的革新导致的粮价降低,一名妇女只需要每年织四十尺棉布就能够拥有独立自主的经济地位,能纺四十五尺棉布就可以超越此时家庭农夫的地位。

    同样,如果能够种植各种新的作物、推广垄作牛耕,让亩产提升,扣除掉每个农夫每年消耗的食物,只要能让每人生产五百斤用于市场流通的粮食,那就相当于每个农夫可以余下五两此时的黄金。

    怎么算,此时将磨麦粉的手段换为黄金买耕牛和做准备金投入进去都是合算的。

    转包纺纱织布,赚取妇女的剩余劳动价值;让农夫以金属货币的形式分期赎买那些耕牛,以应对生产力提升而金属货币没有提升导致的通货紧缩和贵金属价格上涨。

    这样算下来,一年之内就能让沛地的剩余财富总和超越这些黄金此时的购买力,藏富于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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