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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野心家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最后一个名

    三年内就能用隐蔽的手段连本带利收到墨者手中,众人还要拍手称赞墨者行义。

    还附带一些用钱无法直接买到的东西——沛地的人心,女性的经济解放,以及所附带的女性教师以支撑十几年后造反成功的基层官吏培养需要。

    这还没算收拢人心后的铁矿开采、玻璃珠奢侈品等暴利行业。

    因而虽然卖的钱在适看来




第五十九章 正本清源来日长(二)
    众墨者正式聚会的那天,正是宋公爵子购由前往任地会盟的那天,也是司城皇拿着三对“嘉禾”叫人送给韩赵魏三宗的那一天。

    宋公前往任地会盟之前,墨子去见过一次,想要劝说。

    宋公不太想见墨子,知道一见面又会被墨子说那些行义的道理,便用了墨子最不愿意听的“天命”来回答。

    “先生知鬼神,却不信天命。可天命不可不察啊。参星晦暗,商星微弱,先生难道愿意我把灾祸祈禳到宋人身上吗愿意我把灾祸祈禳到收成身上吗”

    墨子闻言大怒,他出入宋公身旁已是常事,也根本不必隐藏自己的心思。

    “天命哪里来的天命人没变、日月也没变,可桀纣时则天下混乱,汤武时天下得到治理,让天下改变的,是政令还是天命呢君上难道连这个都分不清吗”

    “古时的昏君亡国,从不会说自己‘治理不善、蠢笨无能’!只会在亡国后说一声‘是我命里要亡国啊’!君上你好好想一想吧!”

    骂过之后,转身离开,一众卫士不敢直视,也不敢阻挠,只剩下宋公在那喟然长叹。

    司星子许凑前道:“君上,墨翟虽有才能,却不懂天命,非议天命。君上不必在意,他向来如此。”

    宋公也怒容满面道:“我怎么会在意他这样已经习惯了啊。司城既说他要去沛地行义,那就去吧。等我回来,等我病好,我一定要亲自去游沛地,让他看看有没有天命!他能让沛地大治,那也是我的天命,是我将灾祸转移到了参星晋侯身上!现在就叫人准备最华丽的马车,叫人准备做一首诗篇,待我回来叫人前往沛地传颂!”

    司星子许称是退下,宋公喘息一阵,望着北方,心说很快就要好了。

    …………

    浩浩荡荡的队伍离开了商丘城,队伍中的人各怀鬼胎。

    有忧虑的,有明明知道却佯装忧虑的,有忧虑都懒得忧虑面露喜色的,也有心有喜色的同时又在假装忧虑的人面前忧虑的。

    分封建制下的贵族,很难和武德充沛扯上关系,反倒是各种阴谋的主角。

    少了这些人,世上的阴谋故事便要失色许多,也会大大衰减人们的想象力。

    睡妹、弑兄、杀父、坑叔、奸媳、喜爹、刺杀、囚母、射弟、买凶、陷害……这是高级贵族生活的主旋律,从燕国之北到楚之西南,这样的故事处处流传。宋襄公是蠢货,因为他真有所谓的“贵族精神”,本是骗骗低级贵族的东西自己都信了,那就谁也救不了他了。

    狗咬人很难成为新闻,人咬狗总会千古流传,就是这样稀少的故事,构成了想象中田园牧歌彬彬有礼的贵族,而那些阴谋则因为太寻常反倒被人遗忘。

    此时的世上,或许对血统和贵族最为不屑的一个人,混在了对血统不怎么在意的一群人中,与他们聚集一处,彼此影响。

    城内的某处空地上,一众墨者济济一堂。

    无人管,也无人觉得有必要管。

    向来如此,一直如此,一干贵族权臣早已习惯。

    三百余名墨者均跪坐于地,适从村社带来的一些蒲草团和芦苇席派上了用场。

    墨子跪坐在西边,墨者围成一个半圆。

    适拿着毛笔和一堆提前做好了编号、但是没有串在一起的竹简,跪坐在墨子身边,负责记录。

    记书处的六指在一旁调和墨汁,造篾启岁在适的身后负责整理竹简,笑生和其余墨者跪坐在一处。

    适也是第一次看到常听墨者说起的胜绰,年纪约在四十多,极其雄壮,显然是个上等武士。

    头戴白鹿皮的帽子,腰间佩戴短剑,眉眼间满是愤怒,并没有适所想象的羞愧神色。

    与胜绰跪坐在一起的还有十余人,一个个神色也都愤怒为主,鲜有羞愧。

    他们旁边的几人倒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神情,只是低着头,不敢抬头注视别人。

    胜绰的事发生在几年前,墨子直接面见当时还没有在齐国作乱的项子牛,剥夺了胜绰为人家臣的资格。

    这一点墨子下手凶狠,比孔夫子做的要绝,也是两人行事风格的区别。

    冉求当年因为初税亩税制改革的事,和夫子发生了巨大的矛盾,夫子痛骂恨不能众弟子群起而攻之。但夫子也没有直接召回冉求,而是教育冉求,希望他能够幡然悔悟。

    胜绰的事,和冉求的事几乎是一样的。但墨子出面见了项子牛和齐侯,直接让项子牛辞退了胜绰,根本不想着教育胜绰,而是直接给胜绰定了性:明知故犯、心无仁义、禄胜于义、难堪大用、不可再用。

    本以为众墨者会引以为戒,可不想随着去年墨子生病,鬼神赏罚之说难以支撑,又有齐国内乱一干墨者纷纷站在各自的家主身边,这让墨子实在难以忍受。

    这一次招来各地的墨者,本就是为了这件事。

    在商丘城外遇到适,属于是意外之喜。

    墨子没有给这些人解释的机会,直接问道:“你们只说你们要忠于心中的义,其实不过是为俸禄和富贵找了一个好听的名字。你们有多少人真的是忠于心中的隶属之义站出来!”

    胜绰哼了一声,仍旧跪坐在那,一动不动。

    只有七八个之前一直没有抬头,面带羞愧神色的墨者站了起来,躬身道:“弟子实在不能够理解先生的大义。先生说,为人要守信,我们既然作为别家臣隶,自然要守信。若不然,谁人又肯用我们墨家之人呢难道信诺,不是一种义吗”

    这些人说一句,适便蘸好墨汁,用最简笔的字将这些话记录下来,当然也只是挑拣紧要的记录。

    他写字飞快,这些人说话又简单,他便尽可能用这些人说的语言记录下来,力求让人容易理解。

    那些佶屈聱牙的雅语,不是每个人都能看懂的。

    六指在一旁不断研墨,造篾启岁也不断地跟在适的后面整理竹简。

    墨子的余光扫过适,发现他记录的飞快,心下满意。

    这些站出来的墨者,在墨子看来尚属于可以教育的弟子,便耐心地说道:“你们信守的是小义。就像胜绰当年一样,项子牛侵鲁,总不是他的主意。可他没有劝阻,反而跟着参加。”

    “我说过,如果劝阻不能,那就辞别。你们怎么这样愚笨田氏相争,谁又有大义呢既然没有,那又何必为他们流血呢”

    “让你们出仕,是为了俸禄吗难道不是为了劝阻封君贵族们行义吗如果他们不能行义,反而也要你们跟着他们行不义,



第六十章 正本清源来日长(三)
    正在那记录抄写的适,猛然听到自己的名字,心中瞬间跳个不停。

    兴奋、激动、紧张、担忧种种情绪涌上心头,只是那么一瞬,他佯装茫然地抬起头,手里捏着笔,嘴巴微张仿佛像是根本没有想到会听到自己的名字一般,露出一种傻瓜样的惊奇。

    张开的嘴巴发出了一声夹杂着疑惑的“啊”

    这是装的。

    他只是假装诧异,来拖延时间,判断局势。

    他没想到墨子会拿他用来对比胜绰,至少没想到会在处理完胜绰的事情之前把他拿出来说事。

    拖延的片刻,他在思考对策。

    适不知道墨子到底准备怎么处置胜绰等这十余人。

    如果是批评教育,自己直接冷言怒喷,将来说不准还会被胜绰等人算计。

    若是圆滑一些,可又不好。

    公造冶这样的墨者,都是些满身棱角的人,和他们玩圆滑,他们只会送一句话:此人不可交!

    反倒是那些又臭又硬仿佛石头一样的人,譬如孟胜等墨者会觉得此人大真。真要是交了心,当真是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

    略微一想,心中便明白过来。

    人不可能做到让所有人喜欢,那就做到让恨的人恨之入骨、让爱的人爱之一身。

    对憎恨不屑的人好,以为了让他们说自己的好;对爱自己的人冷言冷语,反正他们也是爱自己的……这样的人看似机巧,实则蠢笨。

    没有爱憎,不容易在这个圈子里混下去。

    适心想,既是这样,自己出言批判胜绰,那就做足样子。

    不但要做足样子,还要打蛇七寸,斗倒批臭,让其永世不得翻身,永远离开墨者的圈子,这样将来才不会反咬一口。

    倘若墨子露出想要教育另其回头的想法,那自己也要争取让墨子断绝这个想法。

    他心中所想的,与脸上表现出的年轻的稚嫩、张嘴的吃惊、茫然的眼神完全不是一回事。

    年纪又小,脸庞清幼,刚才奋笔疾书的时候弄了一些墨痕在脸上,歪着头侧张着嘴巴,弄得许多已经与他熟识的墨者都笑了起来。

    “书记适”、“麦粉适”、“行义适”、“轻金适”之类的玩笑称呼也都叫了出来。

    “麦粉适,你在那抄录抄的傻了吗先生唤你呢!”

    公造冶在一旁笑着叫了一声。

    胜绰等于斜眼看了一下适,心中终于生出一丝羞愧之意。

    胜绰很清醒,适这人做的事,他心头或许不屑认为傻,但却不能不佩服。

    不说村社的事,便是麦粉一事,二百二十金,自己一金未留,全部献给墨者,这一点就让胜绰叹息不止。

    他在项子牛那里做事,即便有许多功勋,可也没有一次到手过二百二十金的时候。或许以后可能有机会,但这样的梦想生生被墨子掐断,墨子既然发话,项子牛这样的封君也不敢再用他。

    胜绰想,灰色并不起眼,可若是灰色恰好在白灰粉刷过的墙壁上时,便格外刺眼!

    如今和这个适共处,自己的行为并没有改变,可是被剩余墨者嘲笑的程度却变深了。

    他心意已决,觉得今天不可能道歉,不可能认错,否则在墨者当中也难以立足,只有离开一个办法。

    但墨子既然询问,他也只能呼出口气道:“先生,我认得他。也听说他的行义之举。先生,我已经变了。他以义为宝,我已经不再将义视为宝物了。”

    “所以行义之苦在他看来不过是我征战杀人时的危险,行义后的快乐就如我受到赏赐、得到君主的嘉奖时的快乐一样。这两者并无不同,你若是把他行义换成我奋力征战,把那些义举得到的快乐当成我得到俸禄和赏赐时的快乐,有什么不同呢”

    “既是这样,先生难道能让天下人都把义作为宝物吗先生违背圣王的意愿,违背人的本性,这是不能够做成事的。”

    他向墨子陈诉完,又起身向适行礼,待适回礼后,他叹息一声,看着适,缓缓说了一句话。

    “我曾听人说,同类的鸟儿总聚在一起飞翔,同类的野兽总是聚在一起行动。人们要寻找柴胡、桔梗这类药材,如果到水泽洼地去找,恐怕永远也找不到;要是到商丘山的背面去找,那就可以成车地找到。这是因为天下同类的事物,总是要相聚在一起的。”

    “麻雀不会和大雁一同飞翔,野狗也不会和羊群一同行动。你找到了你的同类,而我这些年也终于明白,我不是你们的同类。”

    “昔年楚晋交战,屈荡曾言楚王:君以此始,必以此终。”

    “适,愿你以行义始,也请以行义终。不要做我这样的人。”

    他这样说,已经是明显的示好,属于退让,但没认错。

    看似认错,但其实根本不是认错,而是直接认为自己和墨者不再是同类人了。

    所以,自己没有错,墨者也没有错,错的只是自己加入了墨者,错的不是自己而是世界的巧合。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价值观,用自己的价值观来评定自己的对错,用墨者的价值观来评定自己做的不是墨者。

    不是墨者是错吗当然不是,所以不认错。

    最后一句君以此始、必以此终的话,听得一干墨者热血沸腾,觉得胜绰也算是个不错的人,这句话说的极好。

    气势深沉,又像鼓励,又像哀叹,很多人心想:胜绰这人,还是明白道理的,只是走错了路。

    适一听胜绰这么说,心说你今日就算想留,恐怕也留不下了,却又偏偏说这么一番话,叫人记你的好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适想:此时不痛打落水狗,以彰显我立场坚定,更待何时



第六十一章 正本清源来日长(四)
    这番暴风骤雨般的话语过后,大部分墨者纷纷鼓噪,支持适的意见。

    胜绰实在没想到适会这样,自己和他无冤无仇,之前不曾见,如今见面还夸了他几句,最后还送他一句听起来很好的话。

    可这人却像是疯狗一般,根本不领情,直接怒斥,将他说的仿佛那种心机阴狠之人。

    字字诛心,字字难以反驳。

    胜绰仔细回忆着,自己难道伤害过这人的父母睡过此人的姊妹亦或是把此人的孩子投进了井里

    可都没有,自己怎么说也是个小贵族出身,怎么可能和这种人之前有过交集难道说这人真是个嫉不义如仇的人

    胜绰咬牙问道:“适,我与你有何仇怨”

    适反身问道:“现在的人们和夏桀商纣有仇怨吗既然没有,为什么又要辱骂指责他们却称赞圣王呢没有仇怨,难道就不能够指出别人做的不对吗”

    胜绰一听这话,怒火中烧,再也不管不顾,仰天狂笑道:“夏桀商纣夏桀商纣”

    “端木赐曾言:纣之不善,不如是之甚也。是以君子恶居下流,天下之恶皆归焉!我原来不能够理解这句话,现在终于明白了!”

    子贡的这句话,是说纣王身上的那些脏水,未必都是真的。只不过失了势,墙倒众人推,把各种屎盆子全扣在纣王的身上了。所以做人啊,一定不能不能失势,一旦失势就会有各种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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