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野心家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最后一个名
众人对于这个态度倒并不反对。
一人道:“如今商丘已经在戴氏和我们手中,我们下一步怎么做是继续暴动,借助这一次民众激愤的力量一步到位,先让戴氏取政,再驱逐戴氏还是……还是继续允许戴氏取宋国之政”
第三十四章 没安好心
话虽是这样说,让众人安心,实际上适心中自己都有些紧张。
如今泗上天下派是主流,他借用天下派压制了非攻立国派,煽动起来了利天下的狂热。
这件事长远看是好的,但是短期看必然是有反噬的,那就是事到如今不管怎么样都必须要动手了。
不然民意沸腾,再行压制,那又是思潮混乱,之前数年的舆论转向毫无意义;将来的统一战争也要受到影响。
就算是为了彻底压制非攻立国派,这一仗也必须要打。
宋国的局面对于泗上是个很尴尬的存在,如果宋国这的能够保证完全中立不受其余诸侯控制,那其实是对泗上最为有利的局面。
那样的话,名义上宋国是独立的,但实际上就是泗上的市场、原材料基地以及后备人口补充地,以及做一个非常完美的缓冲国。
五年前适放弃了齐西南地区,力排众议归还了齐国所有被占据的土地和富庶的汶水平原区,为了就是不希望墨家过早地卷入中原乱局。
宋国的地势比之齐西南更为敏感。
二十年前宋国政变之后的种种政策和盟约,其实都是为了一个目的:让宋国各自为政,做一个名义上的国家,但实际上却是一块又一块独立的封地和城邑。
本来可以利用皇父一族和其余贵族关于集权还是分权的矛盾,可现在双方摒弃前嫌,至少在大敌面前通力合作,这就让墨家很难做。
宋国距离泗上太近了,既苦于工商业不足够发达、又苦于工商业已经发展。
旧时代的痛楚还未抹去、新时代的痛楚也已降临,在平等这件事上,农家比墨家要激进的多,他们自称真正平等派,既反旧贵族,也反那些转型为经营性土地主的新贵族。
宋国大量的失地农民,使得更为激进的农家在宋国这几年的影响力大涨。
墨家一直在控制泗上的局面,可那些贵族的所作所为,让墨家已经控制不住。
怒火滔天之下,要是农家起事,那可比墨家要激进的多,贵族们依旧在作死,到现在这种局面,如果再不出兵迅速平定宋国的局面,那就这的要天下震动了。
仇恨是可以积累的,也是双向的,贵族可以杀庶民,庶民一样可以反过来杀贵族。
杀自然是可以的,但现在若是杀的太过分宋国太乱也不太好,至少对泗上不好。
在说完那些让众人安心的话后,适道:“如果我们能够在一个月之内控制宋国的局面,那局势可以说是完全对我们有利。”
“当年公子鲍取宋之后,各国也想要出兵干涉,但宋国政局一安稳,各国都不得不犹豫放弃。”
“现在我们还站在宋国的后面,一个月的时间,魏楚韩各国都不可能做好战争的准备。”
“皇父钺翎敢喊反墨,我们就让他刚喊完就死。控制住了宋国的局面后,再靠使节去解决后续的问题。”
垂垂老矣已然年迈的公造冶道:“皇父一族加上宋国的其余贵族,合兵一起的话约有五万,不可能再多了。”
“但是他们分散各地,我们可以各个击破,实际上我们要面对的,也就是皇父一族的私兵以及他封地宋国西部的部分贵族,三万最多。”
“六指一直在宋境等待,三个步卒师外加一个骑兵师,应该足以迅速击溃他们。”
“不过总动员还是必要的。”
“我们现在的常备义师应付宋、齐、越当无问题,但并不足以让迅速让各国放弃对我们开战的心思。”
“打与不打,不在于我们,我们只能按照说知之术推理魏楚韩未必出兵,但人心难测,也要做好他们万一出兵的准备。”
对此看法,众人也都认可,做好准备胜于没有准备。
市贾豚苦笑道:“这等于是花钱买弭兵啊。一次总动员,耗费无数,就算不打,动员也至少要维持到宋国局面稳定、各国确定都不能出兵、外交斡旋结束之后。”
“少说,也要三个月。粮食、军需品、马匹、夏收……种种这些都要被影响。”
“不过这要是打起来再动员,我们便可能损失更大,我是同意总动员以吓唬一下魏楚韩的。”
适又看了看别人,别人也都点头同意,众人便表决了一下,全数通过了立刻出兵宋国、
第三十五章 分权
现在民众的力量更为强大,贵族的势力更加衰弱,戴琮借力毁掉了贵族要做平民的贤人大尹,这种分君子庶民的议政制度也将各种弊端显露无疑,或者也很不利于戴琮想要集权的谋划,基本上可以宣告瓦解了。
而适向来又是不希望宋国集权成功、整合为一体的。
在宗法制瓦解、礼法崩溃、三姓共政和国人干政共存失败之后,必须要有一种新的制度来在政治上将宋国整合为一个……名义上的整体。
国家的存在,有时候需要一些法理,至少是听起来能够自圆其说名正言顺的理由。
宗法制礼法不曾崩解之前,宋国是大周三恪,殷商后裔、天子封国、周王朝的公爵。
崩解之后,三姓共政的局面,那法理就是谁的拳头大、谁的封地多,谁说的算。没有人拳头最大能打过其余所有人,那就互相妥协,三姓共政。
二十年前墨家掺和了一脚,民众发现原来我们的拳头也不小,于是君子院和庶民院共存。
现在民众的拳头愈发的大,戴琮上位的名义就是“民为神主”,平民的代言人。
这不只是宋国的情况,各国其实都如此。
宗法制名存实亡之后,各国都在找新的政治制度弥合维持一个国家。
齐国是用黄帝胜炎帝、田氏代齐五德轮回;秦国是用民皆可为爵、军国扩张人人可能得利,国君和每个有可能立下军功的人的表面利益一致;泗上则是解民之三患、平等兼爱同义止天下之战……
宋国则直接就是民为神主,不要长远,不要利天下,只要眼前的利益,一个取民之粹的民选询政院大尹。
和泗上不一样之处就在于泗上从压制了非攻立国派之后,一直在宣扬:以禹为圣、重定九州、利天下和利自己的统一这些内容。
换句话说,泗上存在的法理就是利天下和统一战争,除非非攻立国派上位,否则就必须要坚定地走下去,这也是天下人才来投的根基。
宋国则是厌战、非攻、薄税、独存、分地、免役。
在这种情况下,泗上这边就对宋国有很大的操作空间。
就像是皇父钺翎怒斥墨家,说泗上是上之所是皆是、上之所非皆非的集权,却在宋国搞整天扯淡屁事都办不成的君子院和庶民院,其心险恶。
他也算是一针见血了,只是觉悟的晚了一些。
适始终认为,宋国是个烫手的山芋,拿到手里其实并不舒服,而且里利不多。宋国独立与否,不在于宋国自己,而在于天下的局势,所以天下定、宋国定;天下乱、宋国存。
既是这样,那么就可以想办法继续让宋国不可能完成集权,继续做一个只能防守和非攻的缓冲国。
此时正是一个机会。
和历史上的商鞅变法不同,和此时的胜绰吴起在秦国的变法也不同。
秦国的变法,那是自上而下的,君主和臣子利用才能和武力,压制旧贵族,由那些叛墨自上而下地培养官吏,形成一个扎实的自上而下的集权国家,所以墨家在秦国的活动极为艰难。
戴琮一没有武力,没有泗上墨家撑腰他不要说收拾整个宋国的贵族,就是和皇父一族单斗都斗不过。
二没有人才,他手里那几个人才,管一两座城邑还行,想要管辖整个宋国,效仿秦国的郡县制度,那是痴人说梦。
三没有自己的人才培养体系,旁边就是泗上,有才能的人多是从泗上游学过的。
宋国这一次暴动的原因,也是因为贵族的欺压和皇父一族想要集权编练常备军的加税,所以完全可
第三十六章 动员令
大致的战略商议完毕,都是围绕着削弱宋国、控制宋国、威慑各国使之用绥靖政策不出兵的构想。
公造冶最后问道:“如果魏楚韩齐越真的出兵……那也只能打下去了。”
适道:“总参谋部不是早有预案这种可能一直存在,具体的策略早已经制定好了。”
“魏楚韩一旦出兵,不管齐国参没参与,都要先打齐国,打下临淄,瓦解齐国。”
“齐国会盟了要打、齐国没有会盟也要打。先解决齐国,迫使魏楚韩合兵一处。”
墨家的战略构想是先楚后中原,但对于各种意外情况也有预案,因为有时候别人未必会按照自己的构想来,总需要一个准备。
齐国无罪,哪怕是很有可能迫于自己的威胁不可能入盟,但一旦中原大战爆发,第一个打的必然就是齐国。
一则齐西南地区有良好的民众基础,二则就是瓦解齐国可以短期之内使得齐国无法集结力量。
以及最重要的一点,为自己留下更多的准备时间。
五年前的大战,想必魏楚韩都有了经验教训,不可能继续用分兵合进的策略,担心被墨家各个击破而被吃掉。
但是一旦合兵,巨大的后勤压力使得各国不可能维系太久的战争状态,那样会出现全国性的大饥荒,尤其是农兵合一的制度下。
而且魏楚韩若是合兵,那就需要更长的时间,需要一个会盟合兵的集结点,在集结的过程中就可能出现战机被各个击破。
再者,既然要打,那就不可能围绕着宋国打。
宋国一片平原,无险可守,又不像是泗水一带到处都是新式城防。
魏楚韩面临的压力也极为巨大,五年前第一次中原大战,墨家跳出了内线,在费国和齐国对抗,主力却直插齐国内部,围临淄以救费,全泗上安稳。
这一次如果真的打起来,也可以用一样的手段,魏楚韩都有可能被攻击,他们想要合兵在后勤压力和泗上的威胁之下,也必然会留下重兵守卫。
如果魏楚韩合兵,准备时间至少也要一年,准备的时间越久,秦、中山、赵这几个方向的外交斡旋的时间也就越多,秦国就算不出兵坐山观虎斗,那也肯定会给魏国巨大的心理压力。
只要歼灭一部,作出南守北攻的态势,魏国十有**又会选择背盟,魏国一退,心思在郑的韩国也不可能继续打下去,只剩下楚国的话那就好说了。
如果只剩下楚国,最多两次胜利,楚国损失一旦惨重,整个楚国因为变法积累起来的矛盾就会爆发出来。
太子臧不能生育无子、王子良夫站在贵族一边觊觎太子之位、楚王一直在集权贵族怨声载道,楚王如果战胜了泗上一切好说,但只要失败一两次,楚国就等着内乱吧。
只是墨家高层也不愿意现在打,因为准备还未充分,南海地区的叛乱刚刚平息,那里大量的人口还未转化为基本盘,以及一旦开战泗上的经济可能会出大问题。
这些情况在场的人都知道,适最后总结道:“如果真打起来,我们固然有极大的困难,但魏楚韩各国的困难不比我们小,到时候比的就是韧性。”
“不打,固然是好的。可真要打起来,也不必担心。我们的困难不如他们,而且他们内部的矛盾会因为战败和长期战争更加深重。”
“尤其是要注意一点,以往各国作战,可能会接受换个君主的媾和方式,或者以惩罚君主的作为作为战争的理由。”
“但他们和我们作战,除了反平等反尚贤反止战发人民富足之外,再没有别的理由了。他们要做的就是要根除我们,可一旦这么做,那就是等同于和泗上所有的民众为敌、和天下同情我们认可我们的民众为敌。”
“他们终究是要灭亡的,本来我想着晚些日子给他们做好棺椁再让他们灭亡,可如果他们等不及现在就死,那我们总不能不杀。”
说服了众人之后,适亲自起草了
第三十七章 平常
“套车!套车!出事了!赶紧回村子!”
几个人大声喊着,一直在吃草的马被抓过来套在了车上,村社的几个领头的人等不及坐车,跳上几匹来不及安马鞍子的光背马,抓着鬃毛朝着村子狂奔。
等这几个骑着无鞍马的人到了村社后,旗手面无表情地拿出了命令,说道:“特别演习动员令,所有退役五年之内的人,后天也就是十三日傍晚之前,必须赶往乡里集合。”
“村代表和村正,签收一下。”
两个人站出来,立刻在两份纸上签下自己名字,示意接到了通知。
村正明知道可能问不出来什么,但还是遏制不住好奇地问道:“出什么事了可是宋地出事了”
骑手点点头,也没多说,收好了那份证明自己通知到了的文件塞在鞍袋中,立刻起身继续下一站。
村社虽然不是城邑,但是村里的干部每个月都要去乡里一趟,村子里的教师先生也会每个月都分发报纸,傍晚村社聚会或者祭祀会餐的时候都要拿出来读一读。
因而村社这样最小的行政单位内的人,也知道天下的局势。
宋国的事已经乱了一年多,泗上许多人都猜测可能要出事,只不过之前既没有动员、也没有下令减少土地种植,各处的人都以为可能不会打大的。
然而现在看来,只怕真的要打一场大战。
几个村里人对视了一眼,其中两个还参加过当年的对齐战争,那时候可都没有这样的总动员。
这一次却直接命令退役五年之内的人都必须报到,这可是从泗上开始改变以来从未有过的情况。
虽然每年都会有一次预演,退役士卒要定期前往乡里参加几天的军事训练,但一般都是定期的,这一次却是非固定时间的动员。
待人都回来之后,骑手早已经离开,村社里绝大部分的人都聚集在秋日收获后用以脱谷的场院内。
“这是要打大仗了吗”
不少人七嘴八舌地问着,目光都投向了村社里当教书先生的那人,村社的教师先生一般都是两个人,大部分都是原本村社或者附近村社的人,也算是村社里最有文化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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