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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野心家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最后一个名

    有时候许析就觉得,农家在泗上就是个陪祀的神像,不尴不尬。

    当初农家在宋国的计划,墨家极力反对,其根源就是“未来”的问题。

    不谈远的那些治国方略,按照农家的计划,在宋国询政院大尹即将重新推选的时候支持戴氏一族,发动失地流亡到商丘的农夫暴动,或者直接动手刺杀那些旧贵族,从而夺权变革。

    单单是这一点,如果宋国是个孤立的、和天下毫无关联的一隅之国,或可行;可天下之间不是孤立的,农家没有考虑各国干涉的后果,以及这么做会把墨家拖下水的问题。

    墨家有墨家的计划,农家有农家的想法,这也正是墨家一直希望农家能够融入墨家、批判空想的等劳动量交换的想法,围绕着共同的目的一同努力的原因。

    现在砀山已经被攻破,宋国的事即将稳定,墨家这时候邀请当年和解的百家共商大事,许析多少还是有点不好意思,他觉得农家出力少了些,按说这一次宋国政变农家该唱主角的。

    等许析带着弟子去参加晚宴的时候,许析见到了不少其余学派的人。

    譬如杨朱的弟子孟孙阳;管子学派的田无伤;楚国道家的长卢子;三晋中原道家学派的尸佼等人。

    这些人都是些老面孔,多数都是早已名扬天下的人物,哪怕是相较于孟孙阳尸佼等人名声最不显的长卢子,也曾留下过杞人忧天而答的故事,和列御寇交好。

    除了这些老面孔之外,许析还看到了一些新人,应该都是这些人游历四方新收的弟子。

    尸佼的身后站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年轻人,互相介绍的时候,许析才知道这个年轻人是尸佼在卫国收的弟子,也是公族之后,单名一个鞅,尚未及冠故而无字。

    对于这个叫公孙鞅或者此地不是卫国当称之为卫鞅的人,许析也不在意,如今百家争鸣,各国的落魄贵族或者士人子弟游学者多矣,名声不显,难入这些人之眼。

    这一次既然是学派之间的晚宴,墨家这边当然是要巨子出面,一些墨家的高层人物也都聚齐。

    考虑到各个学派的习惯,也没有采用墨家那种过于平民的桌椅板凳的形式,而是用了跪坐分餐的方式,以示尊重对方的习惯。

    各个学派的大佬们跪坐在前,众心腹弟子们跪坐其后,主位是墨家众人,下首也是相陪的墨家众人。

    学派交流,也无需丝竹管弦之乐。

    适也没有那些客套话,便直接说起来宋国的事,又谈了谈宋国的混乱给民众带来的损害等等。

    这些学派,哪怕是和墨家矛盾道不可弥合的儒家,那也是讲究仁义的,只不过各家的仁义不尽相同而已,可对于天下安定黎民安康的心却是差不多的。

    可心思是心思,利益是利益,仁义不尽相同,道义也不尽相同,适琢磨着今晚上的争吵是不可避免的。

    等适说完,许析便先道:“适子之言极是。如今宋国已定,宋国今后该怎么样才能够使得民众富足得利,这正是我辈应该考虑的,也是应该投身其中的。”

    适点头道:“这正是我墨家邀各位前来的原因。我们墨家出兵宋地,只是为了履行当年的盟约,应宋询政院以及宋之万民所请,一旦事成,便要撤军,各国不得干涉,我们也要以身作则。”

    许析起身道:“宋国事,坏就坏在有君子院、庶民院之分。君子院执政,入其院者,都是贵族公族,墨家一直说义即利也,他们的利和庶民的利自然不同。”

    “若庶民渴望不征不战,君子院却有否决权,那这庶民院竟是何用”

    “泗上亦无庶民院君子院之分,依旧繁盛富足,我看宋国欲定,第一件事就是要取缔君子院,全民选出贤人,共同议政。”

    “既如宋地五十万民,不论贫富有无恒产,皆可推选,这才是集众义,这才是真正的平等为民。”

    适暗自摇头,心想许析还是没看明白泗上的模式,泗上可不是真正的万民共政,而是有墨家这个组织牵头。

    他也明白许析的想法,以农家的理想来说,宋国分为君子院和庶民院,那就明显不对也不合理。

    如果能够不按财产全民议政,取民之粹,到头来占据绝大多数人口的封地庶民、自耕农肯定会站在农家这一边,利用人口数量的优势取得执政制法的权力。

    这不是说不好,也不是说不行,而是以现在的受教育水平、民众的参与度、交通信息的传播速度,这明显是不现实的。

    小国寡民还好,可宋国也算是千乘之国,




第七十七章 崭露头角
    话说到这,其实已经说歪了,马上又要争吵起来了。

    在土地应该归谁所有的问题上,墨家和农家的态度是基本一致的,由天志和法自然的推论,得出上古之时没有天子,神农未生尚无种植,那时候土地便不属于任何人,由此继续推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纯属扯淡的结论。

    墨家和农家的分歧,就在于土地从贵族手里夺回来之后怎么办

    是均分小农还是想办法让土地兼并经营是抑兼并还是不抑兼并亦或是是不是可以天下直接学泗上的模式由贵族封田公田和村社公田制度,越过兼并阶段,直接进入到合作村社制

    现在横亘在农家和墨家面前的,是一道深坑。墨家认为,这道深坑虽然黑暗,但比之王公贵族的旧制度还是要好,要去对岸,就得走进这个深坑,再爬出来。

    农家认为,你看天上有道彩虹,那是春秋村社和公田的残余影像,虽然这道彩虹是虚的,但是我们可以直接顺着彩虹架个桥越过去,再不济我们就不过这道坑,就在坑这边把天下分为小农怡然自乐的生活,不想着去对岸了不行吗

    墨家则认为不去对岸不行,对岸才是真正的乐土,所以为了去对岸,要跳下眼前的这个深坑,不但要跳,还要拉着天下人一起跳、推着他们跳。

    宋国的土地制度,肯定是要变革的,但是以哪种道义为基础变革,这是个大问题。

    秦国的授田制,那是耕战体系,土地不得买卖只能授予,在没有一个强力的执政集团和物质科技基础允许全力发展工商业、有计划地征调人口进入工商业的能力下,那就是阻碍将来发展的。

    农家想搞的,也是土地不许买卖、人人都是小农、重农抑商、空想的等量劳动交换的小农空想,这是墨家绝对不能接受的。

    但宋国的土地制度肯定要变革,要把贵族的田地分掉,这是必然的,因为贵族分封制度已经严重地影响了生产力的发展。

    最起码从泗上的利益上讲,宋国不分地,民众中可以算得上是人的也就十分之一,十分之一的人怎么可能比得上全部的人买的布匹铁器等工商业品多

    但同时,如果人人都是小农,泗上的工商业发展从哪弄到足够的廉价人口从哪得到足够的原材料和粮食供应泗上的人口本就捉襟见肘,而且要保证兵员数量的同时又发展工商业,注定了泗上就不可能允许土地兼并出现动荡,失去农民这个最大兵员的支持。

    那就只能想办法从别处弄人,人越多越好,靠生,太慢了。

    这个平衡,把握不好,那就要影响将来的发展。

    宋国东西发展不均衡、萌芽的商品经济发展程度不同的结果,使得墨家很希望农家去西部扫清那些旧时代的残余、但东部要保障萌芽发展,这就注定了要让宋国的局面呈现一种“连城自治、各县自有律法制度”的景象。

    适适希望道家的人,尤其是道家学派的变种如杨朱管子等学派的人执掌宋国东部的局面。

    本身无为而治就是个很深奥的学问,若工商业发达,无为而治那就是自发地向外扩张;但反过来如果工商业极差处在一种半殖民地的原材料提供者的地位,那么无为而治本身就是将本国推向火坑的政策。

    在这原本历史上黄老学派中的一派一直在调和儒墨之间的矛盾,这一次墨家不便出面来和农家的人唱对台戏,故而希望别家的人站出来谈谈这件事。

    适既沉默,墨家其余的人也不说话,许析的话占据大义,倒是让场面有些尴尬。

    正在尴尬的时候,管子学派的田无伤起身道:“许子勿急。”

    “岂不闻,夫天不坠,地不沉,夫或维而载之也夫!又况于人人有治之,辟之若夫雷鼓之动也。夫不能自摇者,夫或摇之。夫或者何若然者也。视则不见,听则不闻,洒乎天下满,不见其塞。此位置道也。”

    “道者,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如气一般,洒乎于天下。凡事皆有道,便是天下经济,也自有道。”

    “此道如手,操控市贾,只是看不到。”

    “若棉贵,则明岁种棉者必多;若粮贵,明岁种粮者必多。你们农家想要市贾不二价,那是悖道而行之,必不可久。”

    “故仲尼言:无为而治者,其舜也与夫何为哉恭己正南面而已矣。”

    “舜之政,无为而得之。”

    许析看了适一眼,沉声道:“仲尼言无为而治者舜也,墨家却言舜之政,以今而观古可称之为善,若以舜治如今天下,不可称之为善也。”

    适本来是不想出面,是希望道家学派的人来阐述这个问题,如今许析扯到了墨子当年谈及的话,适也不得不说。

    由是适笑道:“此言得之。子墨子言,仲尼之言,亦可有称善者。”

    “如泗水,自胡陵观之,则向南也;自彭城观之,向东也。舜之政,若无帆之船,顺水而流。以舜之时,若船于胡陵,向南;以此之时,若船于彭城,向东。”

    “子墨子所言舜之政,说的不是无为,而是说顺天道而为的具体。都是放任水自流之,在胡陵向南,在彭城向东。如果在彭城,却非要学舜帝将船以向南,那就要碰到岸边不能前



第七十八章 建功立业
    十六岁的卫鞅在众人面前侃侃而谈,看似云淡风轻,实则内心也是咚咚直跳,紧张兮兮。

    此时没有稷下学宫,也不太可能再有稷下学宫了,泗上的崛起,使得诸夏的学术中心难移,原本齐鲁、魏西河两分天下士的局面发生了极大的改变,泗上就是如今诸夏的学术中心。

    想要成名者、想要名动天下者,看似最捷径的道路,也就是在泗上成名,一朝成名,便可为天下所知。

    卫鞅是尸佼的闭门弟子,才智聪慧,自小就喜好刑名之学。

    李悝的变法、吴起的变革、邓析的竹刑种种这些,他都有射猎。军功爵本身就是三晋开的滥觞,赵子的那句田十万算得上军功爵的始祖,受此影响之下的卫鞅所学的一切都有着环境的印记。

    他天资聪慧,年少有志,渴望成名,建功立业,所以他没有游学来泗上加入墨家,因为想要在墨家内部成名太难了——墨家的理论体系已经稳固,后继者最多也就是修修补补以辙前车,而且在墨家内部森严的组织纪律下想要一举成名如吴起曾经那般实在太难。

    士人身份想要成名,最快的方式就是去泗上,但不要加入墨家,因为一旦加入墨家那么这辈子就只能成为组织内的一员,如同大海的水滴。

    大海广阔,万人赞叹,可却没有人会赞叹大海内的某一滴水。

    在泗上之所以能够成名,最主要的原因就在于墨家巨子不管是墨子还是禽子亦或是如今的适,他们首先是一个学派的领袖人物,其次才是泗上这个政权的执掌者。

    术业有专攻,被人称赞两句当然是好的,但被不同身份的人称赞的意义却大不相同。

    各个学派的人如今多聚在泗上,只要能够得他们一两句赞赏,亦或是能够将他们中的一人驳的一时语塞,那么从楚之苍梧到燕之孤竹;从齐之东海到秦之荒漠,数年之内天下必闻其名。

    他的先生尸佼不是墨家的人,只是在宇宙观上和墨家有些可以沟通的地方,宇宙这个概念也是尸佼最先提出的:四方上下曰宇,往古来今曰宙。

    尸佼给出了宇宙的准确定义,即为无限的时间和空间。

    若真的给他安个学派的名称,他算得上是杂家,倒不是吕不韦的那种杂,而算是儒墨相争的中间产物,算是道家调和儒墨吸收儒墨学说的杂家。

    他也是最早给出了“民为水、君为鱼,水无则鱼亡、鱼亡然水仍存”的理念,并且在历史上为后世的孟子发动的儒家的改革造成了极大的影响。

    只不过他这个杂家,却又支持绝对君主制,而他的闭门弟子卫鞅恰恰也是三晋文化背景下成长起来的,可谓是忘年之交。

    毕竟三晋最先开启的变革,军功爵授田刑法之类的手段都源于三晋,很多理念上尸佼是有自己的想法的,也和墨家有些不太一致。

    在适修正墨家之前,墨家的道义算是变种的利维坦,而且当时因为时代的局限性,所能想到的制约君主的手段使用类似于宗教的上帝鬼神的监督,迫使君王不去作恶。

    尸佼的想法受墨家原本的道义影响很深,但墨家除了变种利维坦的道义之外,还有更多的爱民利民之类的想法,随着时代的变迁,民众的力量逐渐觉醒,君主和贵族的矛盾日益加剧,这使得墨家也倒逼着儒家改变,最终道家也受双方影响并有部分人试图调和双方矛盾,也最终开启了百家争鸣的时代。

    四年前的大辩论上,尸佼和适探讨了空间和时间,探讨了上下左右这些方为的“相对性”,为墨家的大地是圆的的理论做了最后的补充:因为上下左右是相对的,而在无限的空间中上下左右并无绝对的意义,所以就算大地是圆的,脚下的人的头顶仍然是上,而非下,也就此解决了许多士人的疑惑——如果大地是圆的,那脚下的人岂不是头朝下

    可以说没有尸佼关于宇宙、空间和时间的论证,墨家关于大地是圆的的学说走向整个九州是有些难度的,因为适的符合这个时代的阐述能力肯定是不如尸佼的。

    这是宇宙观上的一致,只不过放到尘世间的政治理念,双方的分歧其实很大。

    在逻辑上学、宇宙观上,尸佼和墨家走的很近,譬如《墨辩》中一直强调的实际与名称的统一、时间和空间的连续不可分割、相对与绝对等等的概念,这一点既可以说是受到影响,也可以说是尸佼有自己的理解。

    同时对于墨家的尚贤、罢不肖、贵无恒贵贱无恒贱的学说,也颇为支持,甚至于很支持“罢不肖”这种明显是要掀贵族饭碗的理论。

    但不同的地方也很多,尸佼是支持绝对君主制的,墨家因为适的修正,使得墨家并不支持绝对君主制,而是继承和发展了“上之所是皆是、上有过而谤焉”,形成了一套新的政治制度。

    尸佼则是融合了墨家和儒家的学问后,提出了“以财为仁、以力为义”的说法,抛弃了儒家原本对于仁的解释权、也不认同墨家关于仁是爱的想法,换为更通俗的话来讲,“以财为仁、以力为义”,其实就是富国强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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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和稀泥的新模式
    内心紧张而激动的卫鞅问出的四个问题,让许析哑口无言,也让在座的许多人深思这四个问题。

    如果民为神主,那么西门豹治邺时候经历的那件事,到底该怎么算

    如果民众得利,这是神意,或者说这才是民为神主的基石,那么西门豹修漳水那就是民为神主。

    如果民众的意见便是神意,重要的是这种形式而非背后的利益,那么西门豹修漳水就是违背了民为神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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