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野心家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最后一个名
“军事上,他们准备的同时我们也在准备,楚国不敢出全力,因为我们的舟师强于楚人,楚国在淮水长江一代定要采取守势。”
“菏泽方向,我们修筑了极多堡垒,而且距离楚地太远,后勤不易且一旦攻击不利我们反攻陈蔡,楚国都不会允许主攻方向是菏泽、陶丘一线。”
“种种原因,他们能够选择的进攻方向,能且只能是沿着睢水、丹水,夺商丘、桑林,逐步靠近沛邑、彭城。”
这一点既是六指的想法,也是参谋部的想法,更是墨家上层一致的看法,各种复杂的局势以及诸侯不可能齐心的前提下,合兵一处不会出现把背交给别人。
后勤压力之下,沿着睢水、丹水向东推进,算的上是最稳妥的办法。
分兵合进,且不说害怕泗上利用机动优势各个击破,就是楚魏韩齐之间要是卜互相掣肘就鬼了,友军有难不动如山,这才是诸侯联盟的常态。
六指再度指着商丘异动、沛邑以西的方向道:“参谋部的意思,就是我们在南线坚守砀山、符离;北线坚守菏泽陶邑一线。”
“诸侯联军出动,耗费巨大,必求速战速决,否则明年就要闹大荒。我们便利用这种心态,放弃富庶的商丘一线,诱使诸侯联军突入到单父以东。”
“一则宋国城邑不可坚守,二则节节抵抗只是徒增伤亡,倒无意义。”
他的手在菏泽、单父、砀山一线略微一划,说道:“诸侯看似是平推一线,实际上却已经陷入了我们以退为进的陷阱。”
“诸侯联军主力进至单父,则我们只需要将主力跳到北线,沿济水直扑黄池、大梁,利用空间换来的时间,以及我们的行军优势,只要兵锋直抵大梁,那么诸侯必退。”
“其一,黄池、济阳渡,那是韩、卫两国补给重地,两地一破,后勤不足。”
“其二,若诸侯合兵,大梁必为诸侯后勤给养调拨之地,大梁城当年是我们帮着修的,极为好破,只要攻取大梁、截断鸿沟,那么诸侯的整个后勤都要被我们切断。”
“届时他们必要退兵,因为他们知道我们的攻城手段,也知道砀山数日就被攻破的事实,顺带着当年子墨子守城之术天下无双,墨守成规之名依旧在,他们定会退兵。”
“参谋部的意思,大致就是这样。以退为进,造出两翼的机会……”
适点点头,六指看了一眼适,犹豫了片刻,说道:“但……但我觉得,他们的想法太过保守。这样一来,实际上是让各国退兵,只能小败,不能伤及他们筋骨。”
“既然早晚要战,不如趁此一战,彻底打断他们的脊梁骨。”
小心地看了一眼适,见适还是笑吟吟,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六指便道:“拖而行险。单父之谋,给我们留的缓冲地太大了,诸侯联军也不足够深入,战线拉得也不足够宽……”
“我们可以继续往后退,依托沛邑、沛泽、啮桑组
第八十七章 布局难变
适看着地图琢磨了片刻,墨家高层对于这一次万一不能避免的战争的战略构想基本一致,那就是不在宋国对抗,而是放弃宋国,拉长对方的战线和补给,诱敌深入,抓住机会从两翼跳到外线,夺回战略主动权。
如果要打,那么肯定是魏楚韩三国先攻,那么战略主动权最开始在他们手中。
如果只是屯兵边境,少了没用,多了的话魏楚韩都要被拖死。
六指判断的没错,魏楚韩如果真心想打,那么至少这一次三国以及附庸们要集结至少十万的战兵主力,这对于尚未完全变法的各国而言,只要输了那就是伤筋动骨。
这么多士卒囤积一处,后勤补给会把各国拖入深渊,他们必要求战,求速战速决。
用整个宋国的平原,依托砀山和菏泽陶邑为两翼,诱使敌人深入。
原本泗上和宋国的局面是这样的:宋国突出于墨家控制的菏泽以南、彭城以北,是一个凸起的肚子。
一旦墨家放弃宋国,诱使诸侯联军向前推进,那么这个凸起的肚子就会被逐渐拉平,甚至于出现凹形的半月。
原本无法支援中心的两翼,在退守泗上的时候,便可以自然地变为突出部,从而在两翼绕后创造战机,这是夺回主动权的好办法。
六指的想法有些弄险,但弄险之余一旦获胜就是大胜,正如六指所言,只此一战,中原可定。
各国能够动员的兵力还有不少,但能够野战的军团也就那些人,打掉了野战集团,攻守之势便易手。
即便有些弄险,但其实成功的可能还是很大的。
至于六指判断的各诸侯想要毕其功于一役彻底击溃泗上根绝墨家至少需要六十万包括民夫的推论,适也是认同的。
甚至觉得六指说的少了。
想要每一路都能野战保持至少不败、拖延到其余各路会和会战以多击少,每一个方向都诸侯联军需要至少有一支两万到三万的野战部队。
而除此之外,齐墨战争和墨家与越国的泗上霸权之争,都让各国学到了一点,那就是跳到外线攻敌之所必救。
如果敌方的主帅是草包,倒也简单,不需要考虑这么复杂。
但若不是草包,想要分进合击,毕其功于一役,那就要提防泗上义师的这个常用且擅长的手段。
最起码,济阳渡、商丘、桑林、黄池、大梁等几座关键城邑,要按照砀山的样式修筑起来棱堡式城邑。
一旦泗上义师跳到外线,依托这几个城邑的城防拖住,只要泗上义师不能快速破城,那么夺回主动权的战略就会失败。
而要做到这一点,那就不只是需要六十万,可能要动员整个魏国河东、韩国东部、楚国陈蔡师的全部力量,才能完成。
修一座这样的城邑,花费巨大,不是说只有人就能修起来的。
人的吃,农兵体制下修城就不能稼穑,稼穑就不能修城。
然而不修城,四面合围泗上,只要有一丁点机会,泗上义师就可以跳出外线,攻破济阳渡、商丘等城邑中的几座,就可以扭转战局,调动各诸侯之军。
这还在其次。
前线对抗,以墨家善于守城的手段,一旦攻到了泗上,就得堡垒对堡垒、围城对守城,可论及炮兵工兵优势却在墨家这边,这种战术得靠人命堆。
况且一次性出动倾国之力,就算是变法之后的秦国,打完长平之后都已经无力再战,数年之内几乎没有再主动进攻的能力,甚至于差点闹出饥荒,况于现在的诸侯国
适虽然觉得在政治上泗上这边还没有完全准备好,在军事上也最好再等几年,但各国真要是出兵宋国非要打的话,他倒是也不怕。
只不过一旦开战,泗上的教育体系就无法支撑,财政不允许,而现在泗上教育体系培养出来的可用之人,还不足以完全控制中原地区,最好是再等个三五年。
适等墨家高层对于泗上局面的判断,认为自保绰绰有余,但是进攻不足。
攻守不是一回事,如果诸侯不联合、诸侯不互相救援,诸侯的主帅非要邀战于边境,那倒简单。
可就怕有些善于用兵之人,拖着墨家的主力往后退,墨家的战线和补给线都拉长,其余诸侯抓住机会捅一刀,那泗上就要出大事。
所以对于将来的战略,适和墨家的上层一直在等一个“天下有变”的机会,利用菏泽、宋、泗上等方向的堡垒城邑区防御,集结野战主力在此方向之外打开局面,唯有如此才有可能用主动进攻的方式解决掉楚国。
否则比如攻魏韩,菏泽、泗水等方向的要塞区,便等同于失去了效果,要用更多的兵力防备南线,那么用于进攻的兵力就必然要减少。
之前将近二十年的时间,墨家一直为这个战略而努力,从齐国手里夺走了沂蒙山长城;在齐西南地区拥有民众基础;在菏水方向修筑了不少新式城邑;帮着蜀国守住了南郑,其实都是为了一个目的。
即在北线,用堡垒换取更多的机动野战兵力于别的方向,在诸侯联军攻破泗上堡垒之前,泗上义师先解决了楚国,得到淮河、大别山、桐柏山、襄阳、汉中一线,形成拥有淮北泗上的南北对峙局面。
唯有如此,墨家的主动进攻战略才有可能实现:到时候襄阳南阳方向;泗水淮北方向,一共两个进可攻退
第八十八章 无信的时代
公叔痤和韩相在讨论瓜分郑国的事情之余,也在针对泗上和宋国的事进行了探讨。
公叔痤对泗上是充满警惕的,但他明白魏国现在是无能为力的,所以魏国急需盟友来在东线对抗泗上。
文侯时候的局面到现在已经毁了,秦国开始变法,因为西河所属权的问题,魏秦关系已经不可能和解,除非魏国交出西河。
东线的话,魏国是想和楚国和解,把楚国拉入到对抗墨家的第一线。
公叔痤也清楚,一旦魏韩瓜分郑国,那么楚魏关系会再度降到冰点,彼此之间的不信任和百年仇怨更不可能消解。
但是,郑国不给韩国,魏韩关系就始终有个芥蒂,韩国不得郑国,对于魏国的外部战略只能是出工不出力。
公叔痤没得选择,韩国若是全部得郑,就更难遏制,三晋内部的一超两强的局面已经被打破,赵国在延续公仲连的变法,韩国要是再得到了郑国的全部领地,魏国的外交局面就更难看了。
好在四年前菏泽会盟的时候,楚国要回了榆关,这使得宋国一旦被墨家控制,楚国和泗上那边就会天然地产生龃龉。
战略收缩的政策是公叔痤定下的,魏击也是在搞清楚了局面之后接受的,公叔痤却希望借助郑国这件事,能够树立起一个更有威胁的共同敌人:泗上墨家。
从而使得魏韩关系继续保持真正的同盟。
韩国打的如意算盘是换地,用靠近宋国的黄池、雍丘、襄陵等城邑,换取即将被瓜分的魏国应得的魏国土地。
这样的话,等同于韩国的一些破碎的飞地连在了一起,同时将对抗墨家第一线的城邑换了郑国的城邑,让魏国抗在第一线。
这如意算盘韩侯韩相都知道魏国不可能接受,但却可以用此来作为讨价还价的筹码,从而在瓜分郑国这件事上获得更大的利益。
公叔痤一眼看穿的韩国的目的,这是明摆着的事:韩国从黄池等地抽身,魏国要面临两个问题。
其一是韩国离开了对抗泗上的第一线。
其二就是如果楚魏开战,韩国就更容易要挟魏国。
因为以楚国现在的国力,没有办法两线开战,要么走南阳鲁山一线北上,要么就只能走榆关大梁一线北上。
南阳鲁山方向,韩国虽然首当其冲,但那里直接威胁伊洛方向,可以直逼周天子,甚至可以将魏国切成两段。
楚若走鲁山北上之路,魏国必须要救,不用韩国请求魏国就会出兵。
但如果韩国放弃了黄池雍丘,那么楚国走榆关大梁一线北上的话,韩国就可以保持中立,以中立的态度要挟魏国,获取更多的利益。
同样,楚国也有理由和韩国单独媾和,韩国便可以吃两家,坐山观虎斗。
既然明摆着魏国不可能接受,那也就是坐地起价、就地还钱。
公叔痤对于这次谈判韩国的态度其实是烦躁的,都到这个份上了,还在为了蝇头小利勾心斗角,根本没有考虑到泗上的威胁。
泗上和秦国东西相隔,魏韩夹在中间,南方还有楚国,明明凶险无比的局面,三晋却还在内斗,公叔痤如何能不烦躁
只不过此时并没有一个能够挂六国相印相约共同制墨的人才,公叔痤身为魏相也不可能获得各国的信任。
再者泗上这些年虽然崛起迅速,但是天下诸侯却不会忘记那个四面开战几霸中原的魏国。
尤其是公叔痤明白,一旦这一次借反墨会盟的由头瓜分了郑国之后,魏国的信誉就算是彻底破产了。
历史上,尔虞我诈彻底没有了春秋所谓贵族精神的战国乱世的标志**件,就是韩国趁着魏楚开战会盟盟友的机会占据了郑国、逼着魏国承认;这种尔虞我诈毫无信义到秦国扣押楚怀王达到了顶峰,使得各国之间彻底抛弃了周礼时代的“国际法”,彻底成了黑暗森林。
如今这种尔虞我诈的局面要提前许多,五年前魏国坑了齐国单独和墨家媾和,已经算是犯了一次戒了,只不过还不算是太严重。
但这一次……公叔痤清楚,诸侯之间已经不太可能存在信任这个词汇了。
现在,公叔痤明白,韩相明白,魏击明白,韩猷明白,甚至于楚王也明白,泗上会是将来天下诸侯之大敌。
但是,谁来做这个出头鸟谁来保证自己拼劲全力和泗上作战保卫所有诸侯的长远利益的时候,那些被保卫的人不会背后捅自己一刀
楚国就算说,你们魏国打吧,你们魏国打光了最后一个精锐野战军团,我也不会趁机夺取魏国的一座城邑……楚王自己信吗
时也、势也。
如果魏国还有文侯时候的优势,这次宋国事件很好解决:明确保证郑国的独立,反对韩国吞并郑国,扛起来维护周礼天下的大义,牵头攻泗上。
可以现在魏国的国势和威望,这个头牵不起来,也不敢牵,只能选择眼前利益,瓜分郑国。
至于以后的事……倒有些活一天算一天的意思。
双方一谈起来宋国和泗上,都是一副愁眉苦脸、忧心忡忡的样子。
可忧心忡忡,却没有谈及任何有效的解决方法。
魏韩都默认自己不会选择出兵,至少现在不会,尤其是砀山围城战结束泗上那边展示出来的攻城能力的压迫。
终究瓜分郑国这件事是需要干涉宋国会盟这个事做幌子的,韩相便道:“此事一做,只怕楚人愤怒。”
“楚人与墨家,虽不亲密,却也不曾敌对,除了二十余年前商丘一战外,最近也并无仇怨。”
“我只怕楚人愤怒,与墨家联合,干涉此事。”
韩相担忧的,非是没有道理。
楚国派出令尹、大司马跑来会盟,谈一谈共同防备泗上崛起的事,这边谈着呢,魏韩动手了把郑国给分了,完后还不带着来会盟的楚国一起,楚国要是不愤怒那就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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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战争艺术的变革
虽然支持楚王变革一派的中坚力量是士阶层,但大司马并非是士出身,而是大贵族,若不然也不可能身居大司马之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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