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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野心家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最后一个名

    但楚司马是楚王两代一手提拔起来的,又和那些传统大族并不相合,对于楚国的变革以及楚王的政策还是支持的,算的上是楚王的肱骨。

    楚国的士阶层和天下别处一样,其实是有两种士的。

    一种是有封地、或者领取俸禄禄足以代其耕的经济属性上的分封建制的士;另一种就是如今天下遍布的游士。

    譬如适,就他那个出身,和士这个身份八竿子打不着,但自从加入墨家之后成为了墨子的弟子,那么他就算是广义上的士。

    再如后世的苏秦,年轻时候穷的嫂子横眉冷对,佩戴七国相印归乡感叹,当年要是自己有二百亩地一头牛,哪里能混成今天这样的成就呢

    楚国士阶层力量的崛起已经很久,但一直难以和真正的大贵族抗衡,历史上吴起的惨死也印证了这一点。

    楚国自从大梁榆关惨败之后的变革,实赖墨家之力颇多,不少墨者接受了组织的命令而在楚国出仕,充当一些基层官吏,担任楚王新军的教官。

    这其实算是一种交易。

    墨家帮着楚王编练新军、在楚王可以直辖控制的部分土地上担任官吏推行一些变革政策;楚王默许墨家在楚国传播道义、授予墨家一些工商业品的免税权。

    墨家又不是忽然出现的,百家学说的传播在诸夏诸国本来也是一种传统,在墨家的各种“极端害天下”的道义出炉之前,哪一个诸侯也没有认识到这种学说传播的可怕之处,因而并没有禁止。

    再一个就算禁止也管不了,不说别的,就楚国连中央集权、掌控令尹这样的事都做不到,却妄想楚国能够严密地控制基层严禁继承下各种道义的传播和结社,那实在是做梦。

    到现在,泗上墨家已经露出了獠牙,而且这獠牙上面丝毫不掩饰沾着的血迹,楚国的统治阶层也开始慌张了。

    墨家对楚国的渗透可谓是不遗余力。

    靠近泗上、淮水的地方,物质诱惑、救灾救人,俨然承担起第二政府的职责。

    远离泗水、但经济发达的南阳地区,开挖铁矿、发展工商、传播学说、听者塞途。

    靠近南海的苍梧洞庭,商贸往来,络绎不绝,边境合作,修筑运河。

    各种楚国出身的墨者不断地派往家乡活动,在高柳立下赫赫战功的屈将子直接调回了楚国主持楚国墨者的一些工作,以至于一些村社已经出现了类似于当年邓析在郑的场景:有问题、有矛盾,不找当地政府,却找墨家在当地的基层组织解决……当然,就楚国的集权程度,也谈不上什么当地政府。

    更有甚者,于鄢郢,号称墨家有令,市井游侠十有七八皆以命从。

    楚王的变法,变得有点快,有点狠,其实超出了楚国的正常变法速度,因为墨家给了楚王不少的贷款,这使得楚王和贵族的矛盾激化的厉害,而楚王又不怎么太敢于招惹墨家。

    这不是说招惹了就赖钱不还这么简单,而是招惹了墨家切断了后续的贷款,资金链一旦断裂,之前在贷款扶植下铺下的过大的摊子就要反噬。

    这几年总算是收到了变法的成效,多多少少开始有了盈余,这腰板儿也便硬了几分。

    然而墨家从始至终都没对楚王、甚至于任何一个诸侯有不切实际的幻想,拖延时间只是为了更为有利,也是为了整个社会的发展进步有工商业者市民暴动的基础。

    这一次楚国和墨家算不上决裂,但也差不多了,楚国大司马很清楚这一次参与会盟,下一步就是将楚国一些公开活动的墨者礼送出去。

    楚王已经感觉到了墨家的威胁,但楚王对于墨家的威胁,还停留在泗上是个新崛起的诸侯这种想法。

    因为在这之前,从未有过某个组织或者学派能够跨越数百里同时起义的能力。

    历史上要做到这一点,得等到“苍天已死、黄天当立”,三十六方有组织地同时暴动的时候。

    既此时无这样的历史,便没有这样的经验,实在是难以面对。

    要把墨家看做泗上诸侯,那么楚国大司马这一次前往魏韩参与会盟、组织防御的策略其实是没错的。

    楚国这么大,郢都那么远,楚国从未考虑到墨家会有一举灭楚的野心,这实在是有些超脱楚国的认知。

    对楚国的威胁,在外部看只有三个方向。

    鲁阳南阳一线;大梁榆关宋国一线;淮水大别山一线。

    前者不必谈,那是三晋和楚整天打仗的地方。

    大梁榆关宋国一线,是晋楚争霸的主战场。

    淮水大别山一线,那是当年吴夺郢都的教训。

    但其实在楚国看来,吴楚之战的淮水大别山路线是不可复制的,尤其是现在的泗上墨家不能复制的。

    当年因为夏姬事件,申公巫臣叛楚,教授了吴国车战,吴国其实也就是晋国培植起来的一个牵制楚国的外援。

    大背景还是晋楚争霸,不想原本打佯攻的吴国搞了个大新闻,生生打成了主攻。

    其二,吴国那是泰伯之后,江汉诸姬被楚国灭了个干净,整天以蛮夷自嘲,泰伯怎么说文王的亲大爷,打着替江汉诸姬复仇的名号,不少楚国的附庸国和被灭的诸姬之后还是支持的。

    其三,当年吴国参与争霸,越国趁机偷袭灭吴,这个教训各国都要吸取。

    现在泗上占据淮北,在淮南颇有势力,但是越国没灭;齐国尚在;精华之地于齐鲁西南魏韩禁脔,在楚国看来泗上也没有这个能力复制当年伍子胥淮河大别山战略。

    所以,在不考虑内部矛盾的情况下,楚国现在面临的威胁只有两个方向,那就是宋中原地和南阳鲁山。

    既要防备泗上,那么鲁山南阳一线,就不在考虑当中。

    所以泗上对楚国最大的威胁,




第九十章 争鸣之困(一)
    楚司马抵达中原的时候,已经是八月中,这一举动引来了天下的目光。

    宋国政变已经过去了数月,局势逐渐稳定,泗上依靠快速击败了贵族联军和在泗上、齐西南、淮北等地积累的军管经验,很快稳定了局势。

    如果是诸夏内战,其实越残酷越激烈越快越猛烈越好,唯有这样对于九州而言才是苦痛最小的,绵延数年甚至于几十年上百年的乱战,倒容易伤及根基,留下许多难以弥补的裂痕。

    宋国的局面也是一样,很快稳定下来后,宋国都在盼着一场真正的变革,也在紧张于各国的干涉。

    倒是泗上的墨家内部,对于局势的判断越发清晰,越发相信魏楚韩出兵干涉的几率越来越小。

    虽然魏韩都在集结军队,但从集结的数量上,以及农夫的动员情况来看,完全不像是要干涉宋国的样子。

    口号可以骗人,可集结动员却很难骗人,遍布在魏韩的秘密墨者不断将各种情报送回。

    适和不少墨家高层的判断是有依据的,如果魏韩真的想要干涉宋国事,那么紧紧发动都城附近的军队是不够的,数量少了那就是在宋国送菜的,魏韩也有不少贤人,不至于连这个问题都想不清楚。

    为了试探一下魏韩的真实态度,泗上这边和郑国刚刚达成了一个援助协议,采用贷款的方式先将一部分枪械和几门守城用的铜炮朝着郑国运输,并不隐蔽,多有宣扬。

    而与此同时,泗上这边动员起来的二线的部队开始从宋国回撤,分配到各个村社帮助秋收,但仍旧保持原本的编制,并没有取消动员。

    粮食棉布各种军需品的消耗,刺激着泗上的工商业,也让墨家主管财政的人每日心疼那些流出的数字。

    在宋国的主力常备军也开始向后撤,让出了几座边境城邑,转而在宋国中部集结,形成大营,缩短补给线,以减少消耗。

    在一些边境城邑,只留下了少量的骑兵或者成建制的连队步兵,诸子百家各个学派尤其是农家的弟子已经开始为走马上任做准备,这些年搜集的大量统计资料也开始送给那些即将走马上任的学派领袖。

    商丘通往葵丘的路上,一行穿着短褐的人迈步向前,穿短褐的学派不只有墨家,还有怒斥墨家是虚伪的平等要做到真正平等的农家。

    葵丘是宋国最西北的城邑了,哪里也是农家所得的几个乡之一,于此时葵丘的名气很高,那是当年齐桓公会盟之地,也是在那里诸夏第一次规定各国交战不得挖河堤,只不过后世两千年后依旧有人连齐桓时代都不如。

    到后世,葵丘随着黄河屡次改道,逐渐成为了穷地方,后世穷的响当当的兰考就在葵丘附近,但此时黄河并未改道,济水流过,这里还是肥沃膏腴之地。

    农家学派的领袖许析此时正在一块石头上坐着,翻看着墨家送给他的“社会调查”,时不时发出一阵阵赞叹。

    其子许行侍坐一旁,听着父亲的赞叹,想到自己看到的那几份社会调查,称赞道:“墨家所作的调查,确实厉害。某乡土地多少、封地多少、平民每年的开销、土地税赋、民众意愿,做的清清楚楚。”

    “以墨家的道义为准,按照这份社会调查,可以很轻易地得出墨家想要让我们接受的结论。”

    这一点许析并不反对,确实如此。

    事实上农家和墨家的关系,历史上也是一个斩不断理还乱的关系。

    许析的儿子许行,后世有人说许行其实就是禽滑厘的弟子许犯,但也有人表示反对。

    诸子百家争鸣,争到最后,互相影响,儒家八分、墨家三分,其实都已经散入天下,谁影响了谁、谁发源于谁,其实都已经分不清楚。

    就像是现在一样,农家和墨家虽然互为“异端”,农家指责墨家“不是真正的平等”;墨家指责农家是“小农的空想”;但双方该合作的合作、该合力的合力、该互相扶持的互相扶持。

    墨家想把农家弄到宋国去,其实也有些“送瘟神”的意思:既不想翻脸得罪,又不想农家的学说在泗上传播。

    就像是泗上的一些官营冶铁作坊之类,墨家认为这样是有利于利天下大业的,可以集中资金发展工商业,从而实现天下的整体富庶。

    农家则认为,这样是不公平的,同样是劳动,冶铁作坊的这些铁器换来的粮食那么多,多出来的利润,是不是对农民不公平是不是没有做到市贾不二价是不是在损害农夫的利益

    双方各执一词,互相又有影响。

    一部分农家的弟子认可墨家的想法,叛农归墨;也有一部分墨家自苦以极派的墨者,认为墨家的手段确实不公平,叛墨归农。

    这种影响和交换,使得农家这几年在宋国发展的极为迅速。

    二十多年前,适在商丘村社干的事,可以简单地理解为“到农村去”。

    等到墨家第一次履及泗上,整个墨家也都在做“到农村去”这件事。

    穿着巫觋服装的巫医、帮助农夫改良土壤传授种植技术的墨者、在村社设立村民组织的墨者……这些都是当年墨家在泗上立足的根基。

    农家学会了这一点,一些叛墨归农的前墨者也带来了这样的手段。

    以及最最重要的,宋国因为距离泗上太近而导致的商品经济萌芽所带来的新



第九十一章 争鸣之困(二)
    其实天下不乏适反问许析的这种人。

    至少二十年前纯粹的墨家,为利天下、栉风沐雨、死不旋踵的墨者就有数百,到后来也有数千。

    至少现在,农家内部这样充满理想、真正平等、恻隐之心的人,也有千余。

    看着很多,可诸夏太大,大的千余人在里面就像是精卫往东海中扔的那枚石子。

    所以墨家要做的、一直在做的事,并不是简单的造反,而是在改变天下的物质基础和阶级属性,使得先锋队的人在增加,而为了本身阶层利益而斗争的人也越来越多。

    墨家不是农家,因为墨家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城邑手工业者工商业者的利益学说。

    到现在,许析看着墨家送给他的关于农家将来要管辖的几个乡的“社会调查”,许析似乎明白了墨家为什么把他们礼送到这里。

    许析接过弟子送来的装水的葫芦,喝了一口水后,忽然问儿子许行道:“你觉得,农夫是什么”

    许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说到:“农夫很苦,很穷,承担了天下的劳役、粮食、军役,天下征战他们受的影响也最大。”

    许析笑了笑,放下了盛水的葫芦,望着远方已经发黄的田野和耕地,苦叹道:“你学过泗上的数字,那些奇怪的、却很好用的计数符号。”

    “农夫是什么农夫就是泗上所用的奇怪数字中的零。”

    “一百个零,一千个零,一万个零,还是零。”

    “零和重要,但更重要的,是零前面的那个一二三四五。”

    “否则,再多的零,还是零。”

    许行学过泗上的九数,也学过那些奇怪的和以往九数不同的、但写起来算起来更为方便的数字。

    零在那些数字中是个神奇的存在。

    他父亲说的似乎没错,再多的零,还是零,重要的是许多个零前面的那个数字。

    许行问道:“父亲还是认为,天下的农夫需要的是贤者”

    许析点头道:“是的。君主在前为一二三,那么后面的那些零便会让君主更加强大;真正的贤者在前为一二三,那么后面的零自己也就有了意义。”

    “宋国的农夫如此,魏楚韩齐的农夫也是如此。我们这些人有恻隐之心,有让农夫过得更好的心思,所以我们可以让农夫过得更好。其实天下的君主若有此心,也是一样的。”

    “我一直在想,墨家走的路到底对不对将来没有了君主,或者说选贤人为天子,谁来制约那些商人和作坊主呢”

    “依靠一个又一个的零零再多,也还是零,什么都不是。”

    “可零前面的数,可以是一,也可以是二。我希望有一种力量,可以压制那些唯利是图的工商业者。”

    许行这几年一直在泗上,读了墨家的很多书,也听过许多次墨家的演说,看了太多的墨家报纸,对于父亲的话,他却有些反对。

    就算父亲说得对,农夫确实是一个又一个的零,可泗上的做法,却是寄托于理性和天志,不以人的意志而是以天志为推理,得出零前面的一二三四五到底是哪一个。

    许行相信墨家的那句话,天底下可能有大禹商汤,但也可能有夏桀商纣,唯有天志永恒,人应该从于天道,顺天而行,道法自然,而不是把天下的希望寄托在文武圣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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