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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野心家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最后一个名

    而这个口子,就需要郑君先认可墨家的一些说辞,给出一个民众可以相信、可以幻想的空间。

    由是徐弱道:“守城之事,需要取信于民,如此才有可能让民众相信更多,以至于相信他们所守卫的理由。”

    “现在魏韩的火炮正在轰击城墙,大致如何守御的思路我们也已经说了,现在就请您拿出府库和您私库的金银玉铜,在拆除民众房屋修筑新的内城的时候,直接给予民众赔偿。”

    “若是连这一点都做不到,又如何能够让民众相信您将来会有一些利民的举动呢”

    “民众想要什么,这是可以利用国人大会来商量的。”

    “民众想要的您答应了,将来能不能兑现,这就需要拿出金银来获取您失去已久的民心和信任。”

    都城都要被打下来了,郑君乙如何还能在乎自己的那些财富,连声道:“此言得之!此言得之!”

    他取出守城的璜符,拜道:“郑之守御,皆赖墨家。一切用度,皆从墨家。府库敞开,任墨家取,只要能够守住以至诸侯来援,这都是可以答应的。”

    守城的璜符所能够管束的,只有城中的一部分人,诸如那些贵族的私卒、贵族的私产




第一百一十三章 卖价
    近臣见四下无人,便小声道:“若对君上最为有利,也不是没有办法。”

    “君上若是现在投降,魏韩将会如何对您”

    郑君哼声道:“魏韩以我三罪为名而伐,若是投降,也不过是审讯我,效昔年卫成公故事,当庭辩论,指认我有罪,而投入大牢或是杀死我。”

    近臣道:“是故君上此时不能够降于魏韩。可若不降,就需要借助庶民之力,只是庶民强则君贵弱,宋地、泗上、薛、滕、费等故事历历在目,不可不察。”

    郑君反问道:“降也不利,不降也不利,却该如何”

    近臣道:“再如刚才例子,若奴婢起身反抗邻人,使得邻人暂时不能入内。若想要战胜邻人,则奴婢必强,将来必效薛、费之事。”

    “但邻人暂时攻不进来,旁边还有别家虎视眈眈,他们也必然心急。”

    “家奴在前抵抗,邻人进退不得之际,您与邻人密谈,说您会打开后门让邻人进来,但必须要留给您一部分家产,或者至少保留祖先祭祀迁到别处为君而弃侯伯之爵,这才是对您最有利的办法啊。”

    郑君乙心中一动,想了一下,似乎确实如此。

    现在魏韩联军根本不在乎郑君乙,他没有任何谈判的资本,因为就现在的情况来看,魏韩联军只要十日就能破城。

    既是这样,为什么还要接受郑君乙的投降呢

    还不如攻入城内,以弑君之名,效仿当年晋文公审判卫成公的故事,判处郑君乙大罪,然后瓜分了郑国的土地人口财富。

    也就是说,郑君乙现在想要卖国,也不可以卖,如果不需要买而直接就能抢到,那凭什么要买卖呢

    近臣的意思,就是说利用郑国的民众,用他们的血,为郑君乙的家族卖出一个好价钱。

    按近臣的意思,如果先假装答应民众将来要改革变法,使得民众能够努力作战,挡住魏韩联军。

    按照魏韩联军的计划,这必然是一次要求速战速决的战斗,要学泗上出兵宋国一样,在各国来不及干涉之前迅速解决掉郑国。

    所以这就拖不得。

    一旦民众被墨家组织起来,可以坚持一个月,那么魏韩就会很难看。

    打,不知道还要打多久,万一打不下来,将来各国一旦干涉,就容易出事。

    不打,已经打了这么久,撤走的话肯定不甘心,耗损严重不说,更是会引发国内的不满。

    魏韩本想十日灭亡郑国,但郑国民众如果能够抵御一个月,那么原本不需要买卖的明抢,就可以卖出一个好价钱。

    到时候郑君乙把民众一卖,和魏韩达成密约,自降身份为君,放弃侯伯爵位,让魏韩迁徙他去别处,有一块封地,那就是最完美的结局。

    的确,从侯伯到大夫、从一国之君到一国之封君,这是往下走。

    可若是现在投降,或者不组织民众被魏韩攻下,不但连大夫都当不上,很可能被审判以弑君之名杀死囚禁。

    若是完全将民众交给墨家让他们组织起来,那么薛、费、滕等泗上诸侯就是个例子,到时候民众崛起,索要的东西就越来越多,还能剩下什么呢

    那近臣又道:“君上,我为您的臣子,所富所贵,皆出于君上,所以我才为您考虑。”

    “驷氏一族不降,那是因为他们知道一旦破城,其余六穆之辈必要杀戮他们以复当年政变之仇,他们可不是爱您忠君啊。”

    “郑城虽大,嚯嚯数万,可真正为您的利所考量的又有几人呢”

    “庶民之辈,狼子野心,贪婪无厌,民众是养不熟的狼子。”

    “您今日答应墨家,守城的时候拆除民众房屋要赔偿,那么明日他们就会索要土地、权力、以及墨家所言的平等、尚贤、制宪之类的一切,哪里会有止境呢”

    “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庶人不知礼,心中只有利,却无义。不知感恩,不知忠信,他们才是您最大的敌人啊。”

    “与魏韩,尚可谈,至少还守礼。与民众,不可谈,泗上众国就是例子!”

    “到时候社稷危亡、宗庙倾隳,这是不能不考虑的啊。”

    这些话,正说到了郑君乙的心坎中。

    这也正是驷子阳之乱后这么多年,郑国一直没有和墨家这个有非攻、大不侵小之义的组织联系的原因。

    正如近臣所言,驷氏一族誓死保卫郑国,是因为爱他忠君吗

    不是,驷氏一族也只是为了本族的利,为了各自的命。

    郑君乙不是被杀的繻公的儿子,而是繻公的侄子,本来这个君位也是捡来的,也算是半个傀儡。

    当年幽公和韩国作战,被韩人所杀后,驷子阳以复仇为名登上相位,立了幽公的弟弟繻公。

    后来驷子阳被杀,繻公随即也被驷子阳的余党所杀,便立了他为郑君。

    那一次郑国政变死了太多的人,太多的家族被屠灭,七穆中其余六穆的力量还很强大,分裂出去,可以说驷氏一族是魏韩最不可能接受投降的一批人,所以他们才死战。

    以至于之前有人讨论是不是要开城投降的时候,掌握大权的驷氏一族立刻以“谈降则为国贼,皆可杀”的大义名号,杀死了提议投降的一些人。

    郑君乙没参与当年的政变,可最终还是因为弑君之人立起来的,魏韩讨伐的名义中也有这一条,郑君乙是希望抵抗的。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利,现在天下已经乱了,墨家加快了天下的混乱程度,原本的统治手段已然不能照例统治下去了。

    民众一旦开始觉醒,一旦开始接受索要他们应得的一切是理所当然的道理,泗上的那些诸侯国就是个例子:最终亡了国、亡了社稷、亡了宗庙。



第一百一十四章 甲方乙方(上)
    新郑城中。

    几辆马车拉着丝绸、铜钱、金子之类的贵重物品,在一队士卒的护送下来到了城内墨家计划要日夜不停修筑起一道新城防的地方。

    城外的炮声还在继续,但还可以支撑一段时间,魏韩联军才刚刚开始填沟渠,厚厚的城墙基座至少还能够在魏韩联军的简陋铜炮下支撑个六七天。

    新郑城很大,大到原本历史上韩国建设成都城后,整个城墙的周长有四十五华里,严重地僭越。

    只不过韩国大兴土木扩修新郑的时候,周天子已经没人在乎了,那时候自然可以逾越规矩——四十五华里,不管怎么打擦边球,也不可能每个城墙的边长小于九里。

    此时的新郑要小于后来的韩国都城,但依旧周长二十余里,城中有菜地园圃之类的场所,农业人口还是占据多数。

    空地当然不少,可是要修建新的城防,选择的位置就不能靠原本的城墙太近,必须要有一定的规划。

    那些装着郑君财物的马车,就是来支付给这些将要被拆除房屋的郑人的。

    在新郑明面活动的墨者都已经有效地组织起来,除了在一线守城的民众,在魏韩火炮袭击的方向,先将民众编为了什伍。

    好在编制什伍这是有基础的。

    当年子产变法之后就曾编制国,郑幽公死于韩人之手后郑韩交战了几十年,基层组织军事化虽然不可能普及到整个郑国,但在郑国的都城还是可以做到一些。

    后世秦墨入秦之后,秦国守城的法律严苛到三军为“壮男一军、壮女一军、老弱一军”,墨家的组织术一直是秉持着全面战争全民参与的态度的,如今若是真的想要守住新郑一段时间,也不得不用这样的办法。

    新郑的民众对于国君和驷氏不信任,但对墨家足够信任,所以墨家可以很容易充当一下王公贵族和庶民之间的桥梁。

    几车财物运来后,便将组织起来的民众叫在一起,备说了一下拆除房屋建造新城防的重要性。

    民众也知道,若是王公贵族们打仗,真的要拆屋便直接就拆了,哪里还用得着与主券书之照价赔偿。

    徐弱也知道这种事需要先从王公贵族那里下手,才能够使民众信服,因而这一处关键地段拆除房屋建造新城防的起点,就是从一名贵族的宅院那开始的。

    墨家也没有讲太多的客气,带着有调动城中除了贵族私卒之外一切力量的权力的璜符,直接拆除了一处贵族的庭院。

    那贵族的家人隶子弟家臣倒是想要反抗拒绝,但被成组织、有背书的郑君和驷氏做后台的墨家带人强拆了。

    郑国经济发达,也是最早产生了民间讼师律师的国度,还发生过民家法代替刑鼎官方法的事,找出一个能够估价的人并不难。

    粗估了一下房屋的造价就直接拆掉,木料土石要么用来作为修补城墙的材料,要么就直接作为建筑材料使用。

    这和后世商鞅立木差不多的套路,民众对王公贵族和政府缺乏最基本信任的时候,就只能用民众认为最高不可攀的那些人先动手。

    商鞅动的是秦国政府说话不算话的手;徐弱等人动的是郑国贵族的手。

    在获取了基本的信任后,墨家便开始了最擅长的煽动和鼓动。

    这种最基本的信任,不是民众和墨者之间的,因为这两方之前就已经有足够的信任,墨家经常做一些非官方的非营利性的举动,这是最省钱最省力却又偏偏最形容吸纳人心的办法——若如泗上那样翻天覆地的改变,需要投入的财力人力物力太多,天下能养一个泗上,却养不起别的地方如泗上一样。

    然而即便巧舌如簧,即便民众对墨家有着足够的信任,可宣扬的效果并不好。

    甚至不是不好,而是极差,应者寥寥。

    徐弱和几个墨者在后面简单了开个会,一名有着口才和能够宣传的墨者摇头道:“太难了,畏首畏尾,和贵族合作守城,这根本就没法宣扬,更没法让民众尽力。”

    “咱们在泗上的政策不能说,这是咱们在外活动的规矩,那这还怎么宣传吗我实在找不出能够让民众效死而战的说辞。”

    徐弱也听了刚才的宣传,民众真的是一点都不上心。

    他倒是清楚,不是郑国的民众不行,而是墨家和郑国王公贵族统战合作,那有些东西就不能说。

    最根本的东西不能说,凭什么把民众发动起来

    最根本的东西不能说,在民众看来贵族之间打来打去那不就是在争权夺利,赢了和他们没关系,输了说不定还更好……

    郑国的情况很特殊。

    譬如在郑国要求死战的,那是驷氏一族,他们家族的势力基本上控制上新郑的大半。

    这些年不断和韩国交战,民众饱受其苦。

    不是说战死沙场的苦,死就死了,两眼一闭,也就那么回事。

    真正的苦难是不死的情况下怎么活下去。

    譬如城中的农夫,当年子产变法之后,不少人是有了自己的私产私田的,等到铁器和新作物新技术传过来后,如果一切正常,他们的日子会过得不错。

    比如原来只能用骨器、木器、石器来耕种,也没有垄作,也没有新作物,郑国的民众至少还能够活下去。

     



第一百一十五章 甲方乙方(中)
    墨家的上面定下的基调就是和郑国的王公贵族们统战合作,而不是直接推翻。

    因为时机不成熟,这么做只会消耗力量,很容易遭到魏楚韩郑贵族的联合绞杀。

    再者明知道必然失败还要干,那就是在转移灾祸,武装保卫泗上,使得魏韩郑在此地消耗精力,这对于有着极大优势、至少不需要担心防御的泗上而言并无必要。

    一旦统战,就得妥协,就得让步,然后让步的结果就是郑国的民众在城墙上唱着《洧溱》、《鸡鸣》之类的情歌,等着魏韩破城——完全不知道为何而战。

    为了宗庙社稷宗庙里供的又不是自己的祖宗,是郑君一家的,郑氏的宗庙和庶民何干

    为了民族大义且不说现在有没有这东西,郑韩魏用的文字一样,习惯一样,风俗一样,这就是个贵族互斗,哪来的民族大义

    到最后连自己的利益都不能为,郑人当然不愿意打。

    墨家的宣传一旦被束缚了手脚,那威力也就比在泗上差得远了,能说的该说的不让说,那怎么可能发动的起民众

    几名墨者发着牢骚,忍不住地骂了几句,几个人埋怨道:“不能涉及到民众的根本利益,却又想民众效死而战,我看郑国的王公贵族还是另请高明吧,就算是巨子亲来也做不来。”

    为首的墨者宽慰道:“话不是这样说的,民众的诉求我们知道,但得让民众知道他们的诉求是可以通过各种办法得到满足的。”

    “新郑守不守得住,那是小事。重要的是让民众知道他们有力量要求一些东西。”

    徐弱哼声道:“拆个屋子给钱,这可不是民众的本利,你我都知道民众想要什么,可民众真的想要了,那些王公贵族会给吗”

    “说是城中一切都归我们调动,给了我们个璜符,可这璜符和当年子墨子手中的一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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